草廬漫話

第十三節 安城聽泉

　　我以為凡人傑之地必定有泉，泉是大地的心音，是需要用心去聽的。安城多泉水。我來安城就是來聽泉的。

　　龍泉屬季節性泉，現在是枯水季節，已無泉可聽，隻剩一脈“龍骨”蜿蜒於地。珍珠泉位於一戶農宅東側，一個土坑，一泓碧水，水麵不時泛起點點氣泡，閃閃爍爍，明明滅滅，仿佛一串串美麗音符在跳，輕盈、柔曼，如夢如幻。閉目靜聽，心即隨著泉水的靈音生出羽翼，翩翩地飛。最為壯觀的是天井飛泉。此泉原是平陰縣八大景觀之一，位於安城鄉段天村西北約200米處，又稱石井泉，因狀如水井而得名。井深5米，常年湧水，沿山澗湍激而下，為安灤河源頭之一。清光緒《平陰縣誌》載：“泉湧甚，勢如趵突，噴珠泄璣，聲聞數裏。”清人國進有詩日：“石澗有名泉，泉聲日夜喧。滔滔不複往，誰解問真源。”清人趙方曦詩曰：“石井寒泉瀉碧溪，縱橫曲曲繞柴扉。更教移掛高峰頂，誰詫天台瀑布希。”60年代，興修水利，在泉北側築堤建壩，攔河蓄水，於是天井泉即被水庫“腹吞”。安城鄉老退休老師朱傳臻即是段天人，他在《天井飛泉》一文中，對當年飛泉勝狀和曆史演變有生動的描述和詳細記載。現在，她美麗的姿容、飛揚的倩影、遠播的聲響皆已沉入水底，呈現在我們麵前的是“學大寨”的傑作——段天水庫。水庫水麵開闊，四麵青山綠樹倒映在水中。水中有魚，還有兩隻鷺鷥靜靜地浮在水麵。很美。但聽不到飛泉那美妙的旋律，我深感遺憾，而詩人張銘的情緒更接近於傷感：

　　“惦念著你的聲音/聲傳數裏/保留著你的姿容/勢壓趵突。/不是連紺弩聶翁/都去清廁種田了嗎/令爾埋身庫水澆灌田畝/也不算是錯誤。/幾痕老柳/一泓碧波/一個詩人來了/又不得不走……（《天井飛泉》）”

　　但詩人又回來了！他還要在此立碑，告訴世人，這裏曾有“勢壓趵突”的天井飛泉，就在水庫中央。

　　詩人愛泉之心，愛鄉之情，久久感動著我。安城失去了“飛泉”，但永不消失的是汩汩而流的詩人的“心泉”。如果你來安城，聽不到“飛泉”之聲，那就聽一聽詩人的心音吧！

　　“有誰能夠想到/這樣一個土坑/競胸懷璣珠/……/聽說後/就急著跑來看你/我”咚咚“的心跳/如鼓/……/摘心為缽/等你一吐（《珍珠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