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廬漫話

第八節 鐵骨驚豔自天成

　　——讀德昌之梅

　　2002年冬，省市“三下鄉”活動到平陰鎮，因參與活動的安排，我來到鎮影劇院。當時，天正下著雪，風嗖嗖地刮著，有一種“梳骨”的感覺。見劇院西南角的“掛角房”裏有“暖煙”吐出來，便疾趨而入。屋裏沒人，爐火正旺，擁爐而坐。舉目之間，見南牆一株淩霜傲雪的紅梅，開得正豔。

　　對德昌的大名早有耳聞，其作品也見過不少。而這一次，卻是我和德昌作品的第一次親密接觸。毫不誇張地說，當時的感覺就像是沐浴了一次精神的陽光。我站起身來，細細品之：筆墨淋漓，大氣磅礴，鐵杆虯枝，崛倔挺立，盤旋穿插，繁花似錦，氣象萬千，激情從紙中凸出，氣勢咄咄逼人。梅花輕盈飛動，表現出極強的生命力，迥異於古人畫梅那種疏影橫斜、零落孤高的格調。

　　賞品梅花，如遇哲人，如逢契友，把晤之間，心神為之交流，激情為之勃發。

　　門開了，進來一個中等個頭，麵·目黝黑，氣色平靜的人。自我介紹後，知道他就是梅花主人任德昌。雖初次相識，卻一見如故。他把自己的作品拿給我看，才知道他畫域很廣，且卓然不凡。其水墨作品，神韻躍然，或激蕩雄渾，或蒼茫蔚鬱，深得水墨之神髓意蘊。其逸興小品，多富情趣。鴨子競遊，魚在悄語，石榴相親……寓情於景，聲情並茂，無不洋溢出生生活力。

　　大概是由於梅花耐寒報春的特點及枝繁花茂的外在形態，最能寄情托誌表達畫家的人格精神，所以，梅花在德昌的畫中占有很大的比重。他說，畫品即人品。梅花最能體現一個人品格和個性。梅為花中王，梅之高潔的品格曆來為世人所景仰。王冕畫梅卓爾不群；陸遊詠梅不入俗流；林和靖梅妻鶴子冰清玉潔；毛澤東借梅抒懷，賦予梅花以浪漫主義和英雄主義情懷。德昌為梅造像，則是他人格的展示與張揚。他命運坎坷，倍受磨礪。他將自己的情感和哲思融入梅花這一載體，凸現出他“寒梅不改香”的人格力度。讀德昌之梅，不僅讓你有“晾豔”之喜，更得“鐵骨”之格。你看，鐵骨錚錚的枝杆，飛舞靈動的花瓣，淩然傲雪的氣概，無不蘊涵豐富的激情，顯現出堅貞不屈、高雅不俗、剛毅正直、倔強自強的精神品質，閃爍出其獨特的人格魅力。

　　“鐵骨驚豔自天成。”德昌畫梅，心隨筆運，取象不惑，運轉變通。他將中國傳統的氣韻生動，與西洋繪畫的美學原則相結合，虛與實相濟相映，潤與枯相容相契。長此以往，漸漸出神入化，以至“形與心手相湊而相忘”，達梅人合一之境。

　　現在，已是國家一級畫師，頭上有多個讓人羨慕的頭銜，其作品多見於國內報刊，並屢獲獎勵，聲名漸著，大名人多種國家級名人錄。然而，他“無意苦爭春”，依然甘為“冷香齋主”，繼續走他藝術之路。

　　告別德昌的小屋，很久，很久，仍覺暗香盈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