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淘書,有兩種形式:一是“沙”裏淘“金”,二是“金”裏淘“沙”。
我等工薪之族,囊中羞澀,縱然愛書如命,也未敢隨心所欲。買書的時候,總是“沙裏淘金”,千挑萬選,以求得“真金”。若淘得“真金”,萬不能受“暢銷”、“首發”或“書評”的左右,也不能去趕什麽“新潮”。對於“炒”熱的書,要勇於“橫眉冷對”;對於後現代、前衛、先鋒之類的書,要敢於承認自己水平低,看不懂,不買!即令獲諾貝爾獎的文學作品,也要橫挑鼻子、豎挑眼,不合胃口的,不要!像蕭洛霍夫、肖伯納、羅曼·羅蘭等人的作品,像電影《教父》、《辛德勒》等有收藏價值的原著,我也盡量選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的購買。
書店是我淘書的主渠道,小書攤則是我淘書的支流。小書攤“沙”多“金”少,但畢竟有真“金”。真“金”蒙塵,所以價格則比在書店淘書便宜得多。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會淘到價值昂貴的“白金”。一次,在一個小書攤上,我竟淘到了艾青的1936年11月10日出的第一本詩集《大堰河》。書雖有點舊,但卻十分完好。初版印數隻有1000冊,32開,41頁,收入《大堰河——我的保姆》、《透明的夜》、《蘆笛》、《巴黎》第九首詩。這樣一本今天看來十分珍貴的詩集,可當年在書店寄售的情況並不樂觀。據李又然講,書放在書店寄售,艾青“時常跑去看看,有沒有賣掉一本。但是他每次去,都仍舊那幾本。後來他不去了,因為他一去,人家就讓他拿回來。”但艾青的詩,卻受到了茅盾、胡風等人的高度重視和評價,並因此得以廣泛傳誦。這本詩集,不僅成了他的成名作,而且成為他的代表作,艾青因此光耀中國詩壇。倍珍此書,並不在於書的內容,更在於它的稀有、它的曆史價值。試想這本楚女詩集,當時僅出千冊,賣出不過了了幾本,且曆經半個多世紀的風雨滄桑,僅花兩角錢到手,豈不是“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一藏書家,欲以百元求之,我也沒肯出手。
當然,買書走眼的時候還是很多。一來因為自己水平有限,二來有些書你不買來讀一讀,僅憑買書時的走馬觀花,是“金”是“沙”也很難分辨,因此購書也難免“沙”“金”俱下。書房中的“沙”多了,就隻好時不時來他個“金裏淘沙”。五月三日,一次淘“沙”一百六十本,什麽美女書、名星書,什麽“寶貝”、什麽“糖”,什麽“隨想”什麽“痛”,還有某某企業家“文集”,一並送到了“廢都”——廢品收購站,得款數十元,又到書店購得名著數冊。
走進我的“書城”,到處“金碧輝煌”,像是一座皇宮。置身其中,你就有一種精神皇帝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