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廬漫話

第六節 飲酒

　　酒是曆史的天才導演，沒有它，人類的曆史上，就會少許許多多的傳奇；沒有它，一群群鮮活的生命，就會失卻許許多多人性的光輝。李白鬥酒詩百篇，青梅煮酒論英雄，魯智深醉打山門，劉姥姥醉臥怡紅院。中華民族曆史上那些最耀眼的篇章，幾乎都與酒結下了不解之緣。

　　酒，在人們的生活中是絕對不可或缺的。邀朋會友，呼之食前，禮於茶後。臨風不可無，對月須教有。李白一飲一石，劉伶解醒五鬥。那位老前輩孔乙己，雖然被打斷了腿，也要爬著到鹹亨酒店買杯酒在櫃台前慢慢地飲，哪怕連一顆下酒的茴香豆也沒有。

　　酒是飲者的“上帝”，它幾乎無所不能。酒可助才情：李白鬥酒詩百篇；酒可增豪情：醉裏挑燈看劍；酒可添柔情：公子沾唇臉似桃，佳人人腹腰如柳；酒可讓人忘情：八仙醉倒紫雲鄉，不羨公侯卿相。正如古詩所雲：“三杯能合萬事，一醉善解千愁。善助英雄壯膽，能添錦繡詩腸。神仙造下解愁方，雪月風花玩賞。”

　　自古文人雅士對於酒就情有獨鍾。然而，文人飲酒，多為借酒澆愁。蘇東坡有詩《薄薄酒》日：“薄薄酒，勝茶湯；粗粗衣，勝無裳；鬼妻惡妾勝空房。五更待漏靴滿霜，不如三伏日高睡足北窗涼。珠襦玉柙，萬人相送歸北郊，不如懸鶉百結，獨坐負朝陽。生前富貴。死後文章，百年轉瞬萬世忙。夷齊盜趾俱亡羊，不如眼前一醉，是非憂樂兩都忘。”借酒澆愁愁暫息，痛飲醉後，大腦昏昏然，茫茫然，頓感往事如煙，是非成敗，榮辱偕忘，心中愁情，隨風飄散。

　　最愜意的是與好友共飲。白居易《問劉十九》：“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好友對坐，三杯兩盞，三言兩語，話長語短，絲絲人心，酒暖心熱，縱窗外天寒地凍，房內卻是一片溫馨。

　　最好是與二三好友，買點雞鴨，沽點薄酒，到鬆澗溪畔，舉杯共進。飲酒賦詩，聽鬆拂琴，開懷暢飲，直至醉臥山林。那情景，正如柳宗元《始得西山宴遊記》所述：“悠悠乎與灝氣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與造物者遊，而不知其所窮。引觴滿酌，頹然而醉，不如日之人。蒼然暮色，自遠而至，至無所見，而猶不欲歸，心凝形釋，與萬化冥合。”人間興廢，富貴貧窮，一切的一切，都遠遠而去，莽莽蒼蒼，天地渾然。玉露在手，清風盈懷，形骸俱釋，物我兩忘。飄飄然，仿佛羽化而登仙。

　　我喜歡飲酒，更喜歡微醉的感覺。醉，讓你忘卻人世間一切的虛妄，忘卻困撓生命的外圍事物，暫歸生命的本質。

　　我奉行這樣的原則：喝酒時開心喝酒，品茶時盡興品茶，隻要高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