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主持突然打了個佛號。我佛慈悲,大慈大悲。無塵和無歡已經忘卻塵事,你們為何還不放過他?
什麽奚族,我先砍了你。說著李將軍揮劍向蘇成砍來。
穆風縱身拉了下蘇成和李靖打了起來。場麵一下混亂起來。蘇成趁亂跑到秦小貝跟前拉起她就跑。
你還不承認嗎?穆風一蕩,劃破了李將軍的衣袖,然後指著他胳膊上的鼠案驚聲喝道。
李將軍眼神一鬆,無力地癱在了地上。
8
李將軍交代了一切。案子很快被刑部批了下來。秦小貝在穆風的幫助下,脫離了嫌疑。蘇成和秦小貝又回到了正武大殿的偏門,他們是從那裏穿越時空過來的,他們想找找看能不能再回去。
可是,無論他們怎麽努力都無濟於事。
我真希望這是一場噩夢,蘇成無力地靠在牆邊說道。
蘇成,你說,我們會不會就這樣待在古代了。秦小貝聲音一低。
不會的,一定會有辦法的。小貝,你相信我,無論怎樣,我都會帶你離開這裏。蘇成說著,輕輕的抓住了秦小貝的手。秦小貝一怔,然後,低下了頭。
嘣,忽然一聲響聲從對麵傳來。蘇成一愣,站了起來。
怎麽了,秦小貝看了看蘇成問。
不知道,蘇成慢慢地往前走著。突然,腳下一個趔趄,一個跟頭栽了下去。蘇成驚聲喊了句救命,聲音越來越遠。然後,蘇成一下落到了地上,一陣疼痛襲來,他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成醒了過來。
旁邊是潔白的牆壁,有護士在旁邊看著他。再旁邊是宿舍的劉浩,張明餘。
醒了,他醒了。蘇成聽見劉浩驚喜的喊聲。他動了動嘴,卻沒有力氣說話。
蘇成後來知道他是被人發現躺在鸞寺的側房裏的。蘇成覺得似乎是坐了一場夢,但卻是真實的。因為劉浩說秦小貝還沒有找到。
穆風是在第三天來看蘇成的。他告訴蘇成楊明的案子已經破了。
殺害楊明的凶手是他的女朋友王玫和另一名叫羅列的男生。楊明和王玫瘋狂地迷戀一個唐朝邊境的族落,奚族。後來,楊明和王玫分手了。所以王玫便用奚族處罰叛徒的方法殺害了他。羅列是學計算機的。那個鼠字本來是發送給楊明的,因為楊明的QQ號和蘇成的QQ號差一個數字,所以發錯了。
兩個案子如此相似,不管是殺人動機還是殺人方法。更主要的是都和奚族有著不可剝離的聯係。而曆史上的奚族究竟隱藏著什麽樣的秘密,能讓王枚和楊明如此留戀呢?蘇成不知道該怎樣和別人說他遇見的一切。也許,一切都是注定的吧!
出院的那天,陽光很好。可蘇成的心情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醫院門口圍滿了聞訊而來的記者,他們爭先恐後提出一些問題。蘇成卻什麽也沒說。
人群湧動的街上,蘇成晃眼一望,無意中看見一個女孩子站在對麵看著她。他一愣,然後慌忙向對麵走去。
對麵隻有幾個等待客人的出租車司機,剛才那個女孩子仿佛憑空消失了一樣。
一定是看錯了,小貝她還在唐朝。小貝,不管怎樣,我一定要把你找回來。蘇成心裏發誓說道。
穆風在遠處向他揮了揮手,蘇成提步走了過去。
接著,一個人影從旁邊閃了出來,嘴角泛著一絲詭異的輕笑。他望著蘇成遠去的背影輕輕說道,你們一定會在見麵的。
風吹落了一片樹葉,帶著鬼魅的氣息,悄無聲息的降臨,又悄無聲息的離開。
9
半夜的時候,蘇成醒了。他又聽見了那首歌,斷斷續續的,隱約是一個女人哀怨的吟唱。蘇成看了看窗外,月光白白的,從窗外透進來,形成一道道白色的光暈。蘇成擦了擦臉上的汗,倚在床頭。
已經兩個星期了,秦小貝依然沒有任何消息。穆風找過蘇成兩次,可關於自己的經曆,他卻不知道怎麽說。他隻能確定鸞寺的那個偏房有問題,可能那裏有連接時光隧道的機關。穆風帶人去那裏查遍了各個角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
郎君,你等我一等。
越劇的曲調,伴著女人輕嗲的聲音,清晰地傳進蘇成的耳朵裏。
蘇成心頭一震,那是空靈歌。
空靈歌,在蘇成的家鄉是唱給死人聽的,和葬歌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再於空靈歌要在亡靈歸七的時候唱起。蘇成的家鄉和這個城市差了幾百裏,風俗習慣更是全然不同。怎麽會有人再唱空靈歌呢?
歌曲還在繼續,仿佛是故意讓蘇成聽見一樣,聲音越來越大。蘇成不禁起身下了床,走到了窗戶邊。
蘇成看見在籃球場邊站著個人影,和蘇成遙遙對立,歌曲應該是那個人唱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一片朦朧。
蘇成正在發愣的時候,歌曲忽然停了下來。蘇成看見那個人影慢慢的往前走著,步履有點蹣跚。
突然,人影不見了。蘇成揉了揉眼,操場上空空的。剛剛那個人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蘇成一下蒙了。他忽然想起小時候父親說過的一句話,空靈歌不但是唱給亡靈聽的,而且是給亡靈指路的。剛才那個人的步履身行,應該是個男的,難道他不是人。想到這裏,蘇成的心倏地收縮了一下。
夜越來越深了,蘇成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他的腦子裏一直想著秦小貝,他不知道秦小貝現在情況怎樣,蘇成很後悔當時沒有拉秦小貝一把。
忽然,蘇成看見對麵的劉浩坐了起來。蘇成剛想喊他,卻發現劉浩眼睛微微閉著,身行有點遲鈍。
夢遊,蘇成心裏一下子想到了一個詞。
郎君,你等我一等,奴家為你歌一曲,你黃泉路上不再孤單。劉浩忽然輕聲唱了起來。他唱的歌曲赫然是空靈歌。
蘇成心裏一緊,跟著他走了出去。
劉浩下樓慢慢的向操場走去,蘇成的心越來越緊,他發現劉浩走的地方竟然和剛才看見那個人影的地方一樣。劉浩馬上就要走到籃球架下麵了,剛才蘇成就是在那看見那個人影消失的。想到這裏,他慌忙過去拉劉浩。
一道白光一閃,蘇成愣了愣,往後靠了靠,卻扶住了一道門。
蘇成站身一看,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後麵的籃球架竟然變成了一個府第,上麵用工整的楷體寫了兩個紅漆大字,成府。旁邊蹲著兩頭威武的雄獅,是一個氣派的府第。
吱,一聲輕響,門開了。
蘇成,你果然來了。說話的是個女孩,穿著一身素色的霓裳,笑語嫣然地看著他。
蘇成仔細一看,是秦小貝,他不禁一驚,小貝,你,難道我。
不錯,你又到唐朝了。秦小貝說出了蘇成心裏的困惑。
可,你,蘇成還是不明白秦小貝的意思。
那天你忽然不見了,我沒有辦法隻得去找穆捕頭,聽完我的講述後,他向我介紹了一個人。他說不管是死人還是活人,那個人都能找到。
那個人是誰?蘇成問道。
成員外。
10
在成府的後院,蘇成見到了成員外。
成員外正在賞花,嬌豔的花朵映襯下,成員外顯得迷眼妖嬈。蘇成怎麽也沒想到,成員外竟然是個女的。
成員外,你怎麽?
什麽也別問,成員外不會回答你任何問題。突然,後麵走過來一個女人。
竹葉青,我們回去吧。成員外淡淡的向那女人笑了笑,說道。
然後,兩個人轉身走進了旁邊的房間。
你別介意,成府有些古怪。不過,我們要想離開唐朝,還要靠她。秦小貝說道。
秦小貝說得不錯,既然成員外能把自己從現代帶到唐朝,那麽她一定也有辦法把他們送回去。
秦小貝住在成府的右廂房,後麵是一個花園。成府看起來很大,可蘇成卻總覺得有種逼仄的感覺。
蘇成被安排到了秦小貝房間的後麵,推開窗戶可以看見花園的全景。花園裏種滿了白色的菊花,蘇成對花了解不多,但他知道現在的時間早已經過了花期,可為何外麵的菊花依然開的如火如荼呢?
晚飯是成府的丫環送來的,四菜一湯,看來成府是把他當作貴賓了。也許,是給穆風麵子吧。蘇成暗暗想道。
吃過晚飯沒多久,天忽然打起了雷。接著下起了雨,雨急又大,打在窗外的菊花上,似乎要把花朵打掉一樣。蘇成望著外麵滂沱的大雨,剛準備關窗,目光卻突然定住了。
花園的前麵種滿了白色的菊花,後麵似乎是盆景,密密麻麻地擺放在後麵,遠遠望去似乎是一個黑色的屏障。
而屏障下,站著一個人。穿著件黑色的雨披,定定地站在那裏,仿佛是一坐雕塑,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
那是誰呢?蘇成輕聲嘀咕道。
那個人似乎也看見蘇成了,他慌忙轉身隱進了盆景屏障裏。
難道成府有什麽秘密不成,蘇成的好奇心來了。想起那個人的樣子,蘇成越來越覺得不對,躊躇了幾步,他站起來走出了房門。
可能是雨天的原因,花園沒有一個人。蘇成撐了個油紙傘慢慢走近了盆景屏障跟前。
蘇成這才發現,那些盆景全部是黑色的臘梅,一盆接一盆的連在一起,拚成了一道黑色的屏障。
蘇成沿著邊壁,仔細的看著那些盆景的縫隙,果然,他發現其中一個盆景的縫隙比別的要大。他用手輕輕的挪了挪,盆景被移開了。一個通道露了出來,黑色悠長,看不見底。
蘇成吸了口氣,彎腰走了進去。
通道很長,蘇成隻能憑著感覺,扶著旁邊的牆壁慢慢的往前走。地麵越來越陡,前方有個亮點也越來越大,是燈光,蘇成心裏一喜,不禁加快了腳步。
蘇成停下了腳步,看了四周一下。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墓室。不僅因為中間擺放著一口深紅色的棺材,更主要的是它的結構讓人透不過去,狹隘的空間布局,除了墓室,別無他解。
桌子上點了根蠟燭,蠟燭燃了半截。應該是別人點上的。蘇成忽然想起了剛才那個人,他環繞了下四周,卻沒發現那個人。
難道,蘇成的目光落到了那口棺材上。
蘇成聽見自己猛烈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合著他的腳步慢慢走到了棺材麵前。棺材上的紅漆是新刷上去的,在昏黃的光線下,發著讓人眩暈的光暈。棺材蓋子上也沒有定棺材釘。
是沒有人,還是。蘇成不敢再想下去,他一用力,推開了棺材蓋子。
裏麵躺著一個人,臉色慘白,嘴唇暗紫。
蘇成頭皮一下麻了。
棺材裏躺著的竟然是成員外。
11
棺材裏的人是成員外。那外麵的是誰,蘇成一下陷入了恐懼中。
呼!一聲輕微的喘氣聲忽然傳來。
誰,誰,蘇成驚恐地轉過頭。
四周靜靜的,沒有任何聲響。
蘇成後背升起了一股冷氣。
嘭!又是一聲,這次蘇成真真實實地聽見喘氣聲是從那傳來的,棺材。
棺材裏的成員外靜靜躺在那裏,嘴巴緊緊地閉著,那是誰的聲音。
鬼,蘇成的腦子裏猛的竄入一個詞。想到這裏,他再也經不起內心的恐懼,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黑色的通道似乎看不到盡頭,蘇成眼前不時閃過畫麵,黑色的臘梅,白色的菊花,猩紅的棺材,死了的成員外。蘇成的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他隻有一個念頭,離開這裏。
終於走了出來,外麵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了。
花園裏靜靜的,白色的菊花剛被雨水洗過,顯得冰清玉潔。蘇成穩穩情緒,往前走去。剛走出花園,蘇成看見一堆人圍在一起,旁邊還站著官府的人,似乎發生了什麽事。蘇成提步走了過去。
蘇成,你去哪了,看見蘇成,秦小貝擔心地說。
我,我轉了轉,蘇成笑笑說,接著蘇成的笑容凝住了。
地上躺著個死人。
竹葉青,蘇成驚聲說道。
是的,成府的管家。穆風走過來說道。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通道裏的成員外,死掉的竹葉青。這個成府究竟有什麽秘密呢?蘇成皺緊了眉頭。
看,她的臉。楊帆忽然說道。旁邊人的目光一下都聚了過去。
成鸞的左半邊臉迅速腐化,些許的功夫便化成了白骨。一邊是完好的皮膚,一邊是陰森的白骨,讓人看的不寒而栗。
半麵妝,成員外驚聲說道。
什麽是半麵妝。秦小貝問道。
半麵妝據說是亡靈死後發的毒誓,她要害她的人不得好死。這一直是個傳說,蘇成解釋道。
你怎麽知道的呀?秦小貝看著他問。
因為這裏的一切和我家鄉很多風俗一樣,空靈歌,白菊花,黑臘梅,半麵妝。這些全是給死人的,這裏不一般。蘇成說完定定地看著成員外。
成員外臉皮顫了一下,說,希望穆捕頭盡快破案。
穆風點了點頭說,今天所有人留在成府,沒有特別特殊請求,誰也不準離開。
蘇成回到房間,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通道裏那個棺材,還有那個神秘喘氣的人,白菊花,黑臘梅,半麵妝,這些根本不可能聚在一起的東西,如今一下齊了。想到這裏,他走了出去。
外麵站滿了守衛的衙役,蘇成想出去卻被攔了回來。不得已,他隻得轉身到了秦小貝房間外。
秦小貝開門一看是蘇成,把他請了進來。
秦小貝穿著件素色的錦繡絲裙,古香古色的,根本看不出來不是這個朝代的人。
你怎麽了,秦小貝坐到他麵前問。
你覺不覺得成府有點奇怪呢?蘇成輕聲說道。
秦小貝一聽,站起來看了看外麵,然後關上窗戶。
秦小貝來成府的那天是個雨天,穆風的手下把她送到這裏便走了。那一晚,她並沒有見到成員外。和蘇成一樣,她也沒想到成員外竟然是個女的。
大概半夜的時候,秦小貝被一陣輕聲的哭泣聲驚醒了。她下床走了出去。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大的雨天,成府竟然沒有掌燈。秦小貝聽著哭聲,慢慢來到了後花園。在那裏,秦小貝看見一個女人坐在地上,輕聲地哭著。因為天暗的原因,秦小貝看不清她的樣子。秦小貝剛想喊她,從後麵卻突然閃過來一個人影。
秦小貝一愣,那個人影卻張著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然後照著那個女人的脖子咬去。那個女人掙紮了幾下,便不再動彈,而那個人影也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見了。
秦小貝嚇得大氣不敢出,等心緒穩下來,才回到了自己的房裏。
12
蘇成現在可以確定,秦小貝和他見到的那個人應該是同一個人,而那個被他咬的女人會不會就是棺材裏躺著的那個女人呢?
可是,蘇成心裏忽然有個疑問。
小貝,你看到那個場景,為什麽沒和別人說呢?蘇成問道。
我,當時隻是一瞬間的事。我以為自己眼花,所以。秦小貝幹幹的笑了笑說。
哦,蘇成點了點頭。然後說,我們去花園看一看。說著他拉著秦小貝躡手躡腳的從窗戶後麵跳了出去。
很快他們來到了花園,蘇成頓了頓,然後推開了那盆盆景,拉著秦小貝閃身進了裏麵。
原來這裏有個通道啊,我說那個人怎麽眨眼功夫就消失了。秦小貝輕聲說道。
別說話,蘇成噓聲說道。
這次走了很長時間,蘇成有點心急了。通道裏黑糊糊的,看不見一絲亮光。忽然,旁邊的秦小貝打起了火折子,半明的光一下把前麵顯了出來,隱隱可以看見前麵。
到了,蘇成指了指那口棺材說。
這是什麽地方?秦小貝舉著火折子往前走了走。
蘇成走過去,遲疑了下,推開了棺材的蓋子。
蘇成心裏吸了口涼氣,女人還躺在裏麵,隻是在女人的臉上多了一朵菊花,白色的菊花像盛放一樣定在女人的臉上,詭異異常。
怎麽了,秦小貝看著蘇成問。
死菊花,蘇成緩緩地說出三個字。
死菊花,和半麵妝一樣,是詛咒。菊花或者開到荼靡,或者死到蒼白。
蝦的心髒在哪裏啊,蘇成忽然問道。
什麽,蝦的心髒,當然在肚子上啊。秦小貝說道。
你到底是誰?蘇成警惕的看著她問。
蘇成你。
你不是秦小貝,秦小貝學的是曆史生物,蝦是沒有心髒的。你到底是誰?蘇成順手拿起了旁邊的一根棍子。
你果然聰明,“秦小貝”忽然笑了,你怎麽就那麽肯定呢?
這很簡單,因為你看見棺材的表現,很自如,仿佛見過一樣。秦小貝的性格我了解,她看見棺材的反應應該是驚恐的躲到我背後,而不是自己拿著火折子往前走去。
不錯,我不是秦小貝。說完,秦小貝往臉邊動了動,撕開了人皮麵具,露出一張清秀的臉。
竹葉青,你不是死了嗎?蘇成驚聲叫道。
嗬嗬,竹葉青輕輕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麽,秦小貝呢?蘇成問道。
我們幹什麽,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竹葉青笑嗬嗬地看著他。
蘇成往後退了兩步,手裏的棍子握的越來越緊了。
啪,火折子一下被什麽東西打滅了。一雙手從旁邊伸出來拉住蘇成便跑。路麵崎嶇不平,蘇成磕瞌拌拌地跟著往前跑著。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終於停了下來。沉悶的空氣中,蘇成聽見對方重重的喘氣聲。
謝謝你啊,蘇成說道。
對方沒有說話,黑暗中,蘇成看不見任何事物,隻能聽見對方沉重的呼吸聲。
蘇成摸了摸口袋,心裏一喜,他摸到了口裏的打火機。
砰,他打著了火。
啊,一聲驚叫。蘇成這才看見對麵坐著一個老人驚恐地看著他。老人頭發花白,臉色慘白,連眉毛都是白的。老人的樣子讓蘇成不禁一顫。
你,你是誰?蘇成頓了頓問道。
老人一愣,然後苦笑了一下說,我是誰,我是這成府的主人,成員外。
成員外,蘇成心裏吃了一驚。
13
五年前的一個晚上,有個女人來成府借宿。成家人把她安排到了偏房。誰知道第二天,成家人發現她竟然死了。臉上用白色的絲線繡了一朵白色的菊花,血絲浸在上麵,甚是恐怖。沒有人知道那個女人從那裏來,她的身上隻有一個蠍形吊墜。後來,官府便把她的屍體送到了義莊。
從那以後,成府便總會聽見有女人唱歌,輕聲地吟唱。起先,沒有人注意。後來,成府開始死人,是被什麽東西咬斷脖子致命的,有的甚至血都被吸幹了。
成員外不知道怎麽回事,他找過衙門,請過道士,做過法事,都無濟於事。終於有一天,成員外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黑暗的地方,害怕看見陽光,甚至開始喜歡吸血。起先,吸食雞血豬血,到後來更是要吸食人血。
後來,成府來了一個女人,她說可以救成員外,可成員外需要答應她一個條件。成員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她的條件是她要當成府的主人。
那,她救你了嗎?蘇成怯怯地問了句。
沒有,我現在連一點光亮都不敢見。我已經成了一個死人,一個不敢見人的活死人。成員外哀傷地說道。
成員外的話讓蘇成著實嚇了一跳。
按照成員外說的,那個女人應該是早有準備的。這一切是個完美的陰謀,包括蘇成自己也是被她們拉進來的一個棋子。隻是他的作用是什麽,還不知道。
那個棺材裏的人是誰呀!蘇成忽然想了起來。
她是我的二夫人,可惜被我害死了。成員外歎口起說道。
那剛才要殺我的那個女人是成家的人嗎?蘇成問道。
我沒見過。成員外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
蘇成頓了頓。然後,說道,也許,二夫人根本就沒死。
什麽,二夫人沒死,這怎麽可能。成員外驚恐地看著蘇成說。
走,我們去看看。蘇成伸手拉了拉成員外。
成員外愣了愣,然後跟著蘇成往回走去。
竹葉青已經走了,蘇成借著打火機微弱的光線,推開棺材蓋子,仔細的端詳著躺在裏麵的二夫人。
許久,他伸手撚了撚二夫人臉的旁邊,接著撕開了一張人皮麵具。
是她,她就是那個威脅我的女人。成員外驚聲叫道。
麵具下,一個陌生女人的臉,已然破爛,卻仍能看出生前的樣子。
果然不是二夫人。既然,竹葉青能假扮秦小貝,那麽?蘇成的心裏忽然一沉。他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中,也許每時每刻,他都可能有生命危險。
14
天一點一點黑了,老正點著兩個燈籠掛到了門邊。燈籠上用紅色的朱砂寫了兩個字,義莊。
今天送來的屍體是衙門送來的,不知道為什麽,他們交代非要到三更入土,並且還不能讓別人知道。衙門的事,老正自然不敢怠慢。他關上門,開始準備入棺的工作。照例,他先看看有什麽油水可撈的。
棺材裏躺著的是個女人,看上去還挺年輕的。隻是不知道什麽原因,她的麵容有一半腐爛了,死人老正見多了,可這樣的,老正還是頭次見到。老正把她身上的戴的鐲子,耳環,首飾都取了下來。然後慌忙合上了棺材蓋。
剛轉過頭,他看見兩個人站在他的身後。
你們,幹什麽。老正定了定神問道。
和你一樣,找點東西。年輕人說話了,另一個從身形上看,應該是個老人。他戴個黑色的鬥篷,看不清樣子。
我,這,老正想說什麽卻找不到話。
年輕人走到棺材跟前,推開蓋子,在裏麵翻騰起來。
忽然,他停住了動作,從棺材裏拿出一件東西。
那是一個白色的蠍形吊墜,在昏暗的燈光下,發著逼仄的寒光。
那個年輕人拿著吊墜走到那個老人麵前,輕聲說了些什麽。然後兩個人離開了義莊。
老正瞪著他們一直走遠,心裏才鬆了口氣。
他慌忙把棺材釘上,走進了裏屋。
街上靜靜的,偶爾從巷子裏傳來一聲狗叫。
兩個人影一前一後來到了成府。
開門的人看見來人,說道,蘇少俠,你回來了,這位是?
這是我的一個朋友,麻煩你通知下大夥到客廳,我有件事要和大家說。蘇成說完,跨身走了進去。
客廳燈很快亮了起來,蘇成看了看在下麵站著的穆風,心裏踏實了很多。
蘇少俠,你這麽晚讓我們來這是什麽意思啊!成員外斜眼看著蘇成和站在他旁邊的神秘人。
我想揭開成府的秘密,蘇成沉聲說道。
底下一陣騷動,穆風也是一愣。
成府,有什麽秘密啊?成員外生氣地問道。
成府當然有秘密,比如說真正的成員外,再比如說沒有死的二夫人。蘇成正色說道。
什麽,二夫人,下麵的議論聲更大了。
你,你什麽意思。成員外的臉變得很難看。
事情要從五年前說起,有天晚上,成府來了個借宿的女人。第二天早上卻被發現死在了成府,並且在她的臉上有一朵用絲線繡的菊花。成府很快報了官,可官府查了很久也沒有任何線索。
而那次以後,成府便開始出現怪事,先是有人失蹤,再後來發現有人被什麽東西咬死,並且血都被吸幹了。一時之間,整個成府人心惶惶。
後來,有個女人找上了門,她說她可以救成府,不過有個條件,那就是她要成為成府的主人。成員外無奈之下答應了她的要求,可她非但沒有救成員外,卻想要殺了成員外。
這和我們有什麽關係?成員外聳聳肩說道。
當然有關係,因為你就是那個女人。蘇成伸手一指,冷聲說道。
成員外冷冷地看著蘇成,沒有說話。
認識這個嗎?蘇成拿出一個蠍形吊墜。這個吊墜是在竹葉青的棺材裏找到的。並且竹葉青根本就沒死。據我所知,苗族的孩子在出生時,他的娘親都會幫他帶上這種飾品。五年前,在成家死的那個女人,身上也有同樣的吊墜。
五年前,你在成家嗎?二夫人冷笑一聲說道。
我當然不在,可是他在。蘇成轉身指著他身邊的人說道。因為,他才是真正的成員外。
全場靜得可怕,沒有一個人說話。蘇成看了看二夫人,又看了看穆風。
謝謝你幫我把他找了回來,二夫人忽然笑了。
穆捕頭,你,蘇成剛想說什麽。
蘇成,在通道裏不留神讓你跑了,這次你往哪跑啊。說著,穆風揭開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她是竹葉青。
怎麽是你?蘇成不禁一呆。
你不覺得奇怪嗎?我怎麽會傻到在一個冒充自己的死人上放一個暴露身份的吊墜。竹葉青笑著說道。
你,你是故意引誘我們。蘇成忽然明白了。
如果不給你條路,真正的成員外怎麽會出現呢?竹葉青緩緩地說道。
15
已經是三更天了,穆風望著外麵隱約的火光,心裏不免有些焦急。他不知道,蘇成現在怎麽樣了,他有點後悔讓秦小貝來找成員外。他從來沒見過如此詭異的事情,活著的死人,夜半哀怨的歌聲,成府的水,太深了,他第一次感到從未有過的恐懼。
蘇成失蹤的那天晚上,他出來暗查,終於發現了成府的秘密。原來成府的下麵還有一座府第,也就是說成府是兩層。
正在穆風發愣的時候,他被人打暈了。
等醒過來,他發現自己已經被囚禁了起來。
嘭,一聲輕響。
穆風警惕地轉過頭,聲響是從牆角傳來的。
穆風倚著牆邊,慢慢地走了過去。
客廳的氣氛越來越緊張,蘇成護著成員外往後退了退。
你不想知道我們的計劃嗎?二夫人看著蘇成,笑嗬嗬地說。
血玲瓏。成員外忽然低聲說道。
不錯,血玲瓏。老爺,你比以前聰明多了。二夫人說道。
血玲瓏是什麽,蘇成輕聲問道。
血玲瓏,就是把你從外麵召喚到成府的寶貝。成家也是因為有血玲瓏,所以才名響天下。竹葉青說道。
成員外表情冷峻的看著竹葉青和二夫人,沒有說話。
竹葉青帶著人走了上來,蘇成的心一下懸到了嗓子眼上。
跟我來,成員外拉了拉蘇成。
蘇成剛想說什麽,腳下忽然一軟,他和成員外一下陷了下去。
大概有一分鍾左右,終於落地了。
蘇成一下呆了,他沒有想到成府的下麵竟然也是一個院落。
成府是雙層,成員外看了看說道。
那,我們現在去哪啊?蘇成站起來問道。
拿一樣東西。成員外說著往外走去。
什麽東西。蘇成跟上去問道。
血玲瓏。成員外一下停住了腳步。
暗道很窄,僅能容下一個人。蘇成拉著成員外的衣服,跟在後麵。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成員外終於停了下來。
成員外推開一扇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