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城市陷入夜幕。一些罪惡開始蠢蠢欲動。林芊芊抬頭看了看四周,整個樹林在月光下像是一隻野獸,發著令人寒戰的光澤。她拉了拉安澤,小聲地說,“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吧!”
“這裏可是情人林啊,怕什麽。越沒人越好,嘿嘿!”安澤笑了笑,抱住了林芊芊。
突然,一個輕微的音樂聲從旁邊樹林裏傳了出來。安澤一驚,轉過頭剛想罵,卻看見一個東西在前麵閃著微弱的熒光。
安澤站了起來,林芊芊跟著他走過去。
音樂聲的源頭是個手機,安澤不禁有些意外,想來是誰丟在這裏了。走到那個手機麵前,安澤撿起來看了看。
是一個諾基亞的音樂手機,音樂聲正從喇叭裏傳出來。手機屏幕上顯示一個無號碼的來電顯示。
安澤看了看林芊芊,按下了接通鍵。
“音樂停止,你的生命也將停止。”手機裏傳來陰沉的聲音,像是有人故意壓著嗓子說話一樣。
“什麽?神經病啊!”安澤罵了句,把電話掛了。抬頭他看見林芊芊愣愣的看著他,嘴巴張開,眼睛裏閃著驚恐的目光。
“怎麽了?”安澤看了她一眼問道。忽然,安澤想到了什麽,他緩緩地把頭轉向後麵。身後站著兩個黑影,正一點一點向自己走來,其中一個黑影手裏拿著一把閃著寒光的鐮刀。
“音樂停止,生命也將停止。”其中一個人說話了,聲音麻木、表情冷漠。安澤看清了她的樣子,可惜還沒有來得及喊出口,那把鐮刀已經向他揮過來……
14
神的右手是慈愛的,但是左手卻是可怕的。
蘇錦霜看著眼前的男子,俊美的臉龐,清秀的眼風,嫵媚的唇角,仿佛是日本動漫裏的男主角。他曾經在一千多年前,深愛著自己。同樣,為了兩個人的愛情,他寧願把靈魂鎖在將軍令裏,追隨到現在。
也許這就是緣分,在鬼宅探險的DV裏發現詭異的影像,然後蘇錦霜和林天找到那個塵封已久的密室,最後把等待了千年的良人從將軍令裏釋放出來。
他們的愛,終於破土而出。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仿佛有人拖著什麽身體。蘭陵王抬起了頭,前麵緊閉的門緩緩地打開了。
蘇錦霜的眼睛驟然緊縮,一股冷氣從心底躥起。她看見了雷浩,死了的雷浩竟然站在門外,他的目光沒有一絲活氣,如同機器人一樣。
“他被人下了死咒,是我把他帶到這裏。否則你們所有人都會被死咒傳染。”蘭陵王深沉地道。
“死咒?那是什麽意思?”蘇錦霜愣住了。
“這個世界有很多凡人看不到的東西,比如術師,比如怨靈,再比如一些靠邪惡複活的鬼魅。當年我的靈魂之所以能留在將軍令裏,主要是靠術師幫忙。將軍令本來就不是一個平凡的麵具,在它身體裏麵我看到了很多以前看不到的東西。死咒屬於鬼魅的邪術,它可以讓人死後囚禁靈魂,然後用來被其控製。那天你和林天在密室裏除了把我從將軍令裏釋放出來,還釋放了一個被囚禁了千年的鬼魅。也許這就是當年術師對我說的重生之劫吧!”蘭陵王幽幽地說。
“那該怎麽辦?雷浩,還有薛紅,鄭明明他們是不是都是那個鬼魅害的呀!”蘇錦霜急切地問。
“不,很多時候人類的罪惡要遠比鬼魅的罪惡大得多。錦繡,你該回去了。請記住,我會永遠在你身邊。”蘭陵王望著蘇錦霜,深情說道。
“我回去,回哪裏啊!”蘇錦霜呆住了。
蘭陵王笑了笑,忽然揮了揮左手,一股巨大的氣流瞬間向蘇錦霜襲來。蘇錦霜身體一晃,感覺墜入了一個無底深淵,她看著蘭陵王的臉離自己越來越遠,最後成為一個黑點。然後,最後一縷光被黑暗吞沒,整個世界失去了任何顏色。
“錦霜,錦霜。”耳邊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蘇錦霜睜了睜眼皮,眼前的景象開始慢慢清晰,白色的牆壁,白色的被子,一股消毒水味鑽進鼻子裏。她看見林天坐在旁邊,眼神焦慮地看著自己。
“我……”剛說了一個字,腦袋裏便像有麵大鑼一樣嗡地敲響,蘇錦霜感覺所有的記憶都被這一記鑼聲敲得支離破碎,她揉著暈沉的腦袋有些不知所措。
“薛紅交代了一切,她是受一個叫劉克的老板委托,故意嚇你的。那個劉克一直想把後校區承包下來,所以才讓學生們在校園裏流傳什麽鬼魂之說。後來他聽說我們去了鬼宅,於是便讓薛紅添油加醋,故意嚇你。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薛紅也被嚇暈了。那天晚上,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林天等蘇錦霜情緒穩定下來,把事情告訴了她。
“那天晚上薛紅被雷浩的鬼魂附身了,你是說薛紅是假裝的,我當時就嚇暈了,後來……”蘇錦霜想起了後來的景象,蘭陵王的笑容又浮現在眼前,那是真實還是夢幻呢?
她不知道。
15
羅天把案卷摔到桌上點了根煙。這是第幾起案子他已經記不清了。自從景致高中發生命案後,一係列詭異案子接踵而至。先是死者屍體換成了活人。就在景致高中的案子還沒有破的時候,景致大學又發生了一起凶殺案,兩個在情人林約會的情侶被人殺死在情人林。讓人無法相信的是,兩個人的死因竟然是耳膜破裂。究竟是什麽樣的聲音可以讓兩個人耳膜震裂而死?
景致大學的命案隻是開始,現在每天都有新案子發生。剛才局裏領導的電話還在耳邊回蕩,如果再不找出凶手,大家都得下崗。現在案子在一天天增加,羅天卻連凶手的影子都沒有看到。難道真的像外麵傳言那樣,凶手不是人?
這個世界很大,大到人的視線隻能看到冰山一角。在警校時羅天曾經聽一些喜歡獵奇的同學講過,很多案子之所以成為懸案是因為根本不是人做的。當時羅天覺得那簡直就是無稽之談,因為羅天那時候喜歡推理,崇尚柯南道爾筆下的福爾摩斯。他認為所有的案子都有動機,之所以成為懸案是因為線索不夠。
可是經過這幾年的工作,一些案子的確讓他感到了莫名的奇怪。現在發生的案子更是讓他摸不著頭腦。一些像象就連法醫都無法找出合理的解釋。
這個時候羅天感覺手指一痛,原來是手裏的煙燃到了盡頭,他慌忙把煙摁滅。
砰,砰,門響了。方齊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大摞資料,他的眼裏還閃著一股莫名的興奮。
“我發現一些東西,也許,也許和這幾天發生的案子有直接聯係。”方齊坐下來,開門見山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快,快講。我都快愁死了。”羅天急切的說道。
“這些資料我跑了很多圖書館才找到的。我們一樣一樣看。我簡單總結了一下,景致大學發生的第一起案件,受害者是一對情侶,男的叫安澤,女的叫林芊芊。他們的屍體是我和老師親自勘察的,除了耳膜震裂,身體上再無其他傷口。第二起案件的受害者依然是景致大學的學生,名字叫肖蘭,經過調查肖蘭是安澤以前的女朋友;第三起案件受害者的名字叫杜林強,他是林芊芊的表弟。”
“所有的死者都認識?”羅天愣住了。
“不但如此,這就像是個傳染病一樣,全部由熟人傳出去。再形象的比喻一下,如同傳銷和保險一樣,熟人傳染熟人。當我發現這個情況,我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本資料裏提到過的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哀鴻遍野。”方齊顫然說道。
“什麽意思?”羅天疑惑不解。
“公元567年間,突厥誘使一個名叫閃鬼的深山族落向北齊進軍。閃鬼族向來以研究術語邪咒為主,他們生性殘酷,對付敵人不擇手段。他們來到距離北齊大約三百公裏的關口天門口開始了瘋狂的術語邪殺。如同一場瘟疫,瞬間便在天門關開始散發流傳。所有天門關的將士都受到了傳染,他們心神不明,一個個全部耳膜震裂而死。守關的將士跑出去向北齊皇城求助。當皇城派人趕到天門關的時候,整個天門關已經空無一人。所有的百姓將士都沒了蹤影,就在他們疑惑不解的時候,那些死了的將士和百姓從天門關四周冒出來,把整個天門關團團圍住。”
“這是小說故事吧!”羅天聽到這裏不禁說話了。
“不,是死咒。是閃鬼族落的死咒。那些死了的人全部被他們用邪術操控,成了他們手下的死士。這是一本曆史資料上的記錄,因為不太現實,所以並不被人們認同。但是現在景致大學發生的這些案子和當時的死咒很像。難道隻是巧合?”方齊看著羅天問道。
羅天心裏一震,方齊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可是這怎麽可能?電影小說裏的情節竟然發生在現實中。
16
這是一個大約十五平方的閣樓,一張供桌上放著幾個新鮮的小菜和水果。桌前供著一個供牌,上麵寫著一行小篆:劉氏列祖之位。
劉克恭敬地點了三根香插到香爐裏,然後跪到前麵磕了三個頭。
父親臨死前的話像香爐裏的香煙一樣,一點點浮現在眼前。躺在病床上的父親用最後力氣告訴劉克,景致高中的後校區有一個密室,那裏是一個千百年來,風水師苦苦尋找的十死一生位。如果把死人葬在裏麵,百年後讓他的後人殺死十個特定人選,那麽葬在裏麵的百年亡靈將會複活。
劉克知道父親一直相信這些風水玄說,但是他對這些東西從來都沒有興趣。可是接下來父親的話讓劉克大吃一驚。
在那個十死一生位裏除了埋著劉家先人,還有一個家喻戶曉的人物:蘭陵王。如果蘭陵王複活的話,劉家將會遭遇百年大災。所以劉克的父親交代劉克,一定要讓劉家先人比蘭陵王先活過來。
父親並沒有說話所有的話便去了。劉克對於父親的話半信半疑,但是他還是借機去了那個密室。在那裏他真的見到了父親所說的東西,劉家族譜和劉家先人用來複活的儀式擺放。通過族譜,劉克知道自己的家族屬於一個名叫閃鬼的族落。當年因為一件錯事讓整個族落滅亡,為了報仇,族落的術師劉成剛便把自己埋在這個十死一生位,並且囑咐後人在百年之後讓其複活。
那一刻,劉克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他知道為什麽父親寧願借錢也要資助景致高中,原來是為了先人複活。劉克想通一切後,恭敬地在先人麵前磕了幾個頭,然後發誓要讓先人早點複活。
可是就在他的計劃快要成功時,卻被雷浩幾個人的探險鬼宅行為破壞了。於是,劉家的先人和蘭陵王同時複活。幸運的是,蘭陵王並沒有實體,隻能憑借他人的身體來行動。劉家的先人卻因為一直有劉家後人努力,有了一個影像。
劉克站起來,他的身後一個黑色的影子正默默地看著他。那黑色的影子正是沉寂了千百年後複活的劉成剛。
“當年要不是蘭陵王,我們的族落早就是皇親貴族,何必落魄到今天。克兒,現在整個城市正在蔓延死咒,隻要你照我的方法去做,很快就會成為這裏的主人。但是你要記住,我們的目標是找出蘭陵王,還有那個讓他魂魄不死的女人:錦繡。”
“是,我知道。現在我們的計劃正在完美進行中,相信很快就會有答案。”
劉克話音剛落,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接通了電話。
“我已經找到了錦繡的轉世,還有她已經和蘭陵王在夢裏見過麵。現在,我們該怎麽辦?”電話裏傳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
“在適當的時候,把絕情咒種在她的身體裏麵,這樣就萬無一失了。”劉克掛掉了電話,轉過頭他微笑著看著劉成剛。
魔鬼的契約,在這一刻瞬間淹沒了整個黑夜。
17
蘇錦霜推開宿舍門,心情頓時低沉下去。宿舍裏空蕩蕩的,其他人都不在。蘇錦霜看看薛紅的床鋪,不免有些傷感。她沒有想到薛紅竟然為了利益把自己引向鬼宅,然後假裝雷浩附身嚇唬自己。想到這,蘇錦霜又想起了蘭陵王。難道自己真的就是錦繡的轉世?可是為什麽自己一點記憶都沒有呢?
曾經在查閱蘭陵王的曆史資料時看到一則故事,北齊皇帝為了獎賞蘭陵王凱旋歸來,特意獎賞了他二十個美女,蘭陵王卻隻留下其中一個。難道那個就是錦繡?那個晚上的景象又一次浮現在蘇錦霜的麵前,蘭陵王站在自己麵前,他的眼裏閃著千年不熄的愛與戀,他說,我們的故事從一千多年前開始,愛情讓它繁衍無盡,生生不息。我答應過你,我會回來,帶著我們前生的記憶,來到你的身邊。
蘇錦霜的心忽然有些疼,如果這是真的話,那麽蘭陵王的愛太偉大了,真的超越了洪荒,超越了一切。
滴,滴,手機響了起來。蘇錦霜看了看,是條短消息:錦霜,我在學校操場籃球架邊等你。
短消息是林天發過來的。蘇錦霜頓了頓,然後回複了一個字,好。
十分鍾後,蘇錦霜來到了操場。林天一個人坐在旁邊,望著遠方。他的樣子和蘭陵王很像,曾經蘇錦霜幾次在夢裏把蘭陵王的樣子看成林天。
夜風吹著林天的長發,蘇錦霜坐到了他旁邊。
“錦霜,你知道你昏迷的時候我有多擔心你嗎?我甚至想如果你醒不過來,我也不願意活了。”林天說話了,聲音微微顫抖。
“謝謝你。”蘇錦霜不知道除了說謝謝還能說什麽。
“我一直都有些猶豫。可是經過這次的事情,我需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否則我怕沒有機會。錦霜,我喜歡你。”林天說著一把抓住了蘇錦霜的手。
“林天。”蘇錦霜一下愣住了,林天的表白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錦霜,從你第一次來到景致我就喜歡上了你。那時候你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冷冷地看著其他人。那一刻我的心就莫名地疼起來,我主動走到你的世界,無論你怎樣排斥我、冷落我,我都沒有停止自己的做法。因為我愛你。”林天的聲音像風一樣絲絲吹過蘇錦霜的心頭。
蘇錦霜何嚐不知道,可是現在她卻有些猶豫,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一直以來她都期待著林天的表白,現在林天表白了她卻有些猶豫了。她的眼前忽然閃過了蘭陵王的麵容,那個清秀的眼風,嫵媚的笑容,淺笑的嘴唇。所有畫麵一股腦兒塞進腦袋裏,蘇錦霜覺得好煩好亂。
“錦霜,做我女朋友吧!”林天說著慢慢抱住了她,然後把嘴唇湊了過來。
蘇錦霜想要推開他,卻感覺渾身沒有一絲力氣,她感覺到林天身上的氣息正一點一點侵蝕進她的身體裏麵。她慢慢閉上眼睛。
林天的嘴唇覆蓋到蘇錦霜嘴上的時候,他忽然睜開眼睛,一絲陰森的寒光從眼睛裏閃過,他用力吻了上去……
18
黑貓走在前麵,長尾高高豎起,末端發出柔和而適度的光亮,剛好能夠照亮前路。穿過青石板小路,一條陰暗潮濕的巷子出現在眼前。斷魂打著燈籠緊緊跟在後麵,他的臉上戴著一個麵具,半個麵具將他英俊的臉遮掩一半。
這裏是百鎮水村,斷魂從小和師傅住在這裏。百鎮的人們很熱情,他們把斷魂當成自己的孩子養。師傅說百鎮的主人以前是皇城裏最威風的將軍,可惜後來皇城沒落,百鎮便也隱沒了。
師傅是一名破咒師,他世代隱居在百鎮裏,斷魂從小跟著師傅學習破咒術師。這個世界很奇怪,很多看似平常的事情背後總有一些讓人難以置信的離奇事件。師傅說,邪咒和他們一樣,都隱藏在世界看不到的地方。如果有一天出現了,那麽破咒師即使付出生命也要把邪咒破掉。
斷魂跟了師傅十三年隻見過一次破咒。那是一個去苗寨旅遊結果不小心得罪了當地人的男人,他全身長滿了能蠕動的刺。師傅說那是軟刺咒。苗寨失傳已久的咒語,最初是全身長滿可以蠕動的刺,然後那些刺便開始像草一樣蔓延到整個身體裏麵,最後全身被刺,穿心而死。
那天夜裏,斷魂第一次看見師傅用破咒術給男人解咒。那一次他也明白,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有破咒師就有邪咒,有好人就有壞人。所以他努力學習破咒之法,成為一個真正的破咒師。
走到巷子的盡頭,斷魂看見院子的大門竟然開著。
難道有客人來了?斷魂疑惑的走進了院子裏麵,正堂亮著燈。一股怪味竄進了斷魂的鼻子裏,他的臉色一變慌忙向裏麵跑去。
師傅躺在正廳的地麵,身上全部都是血,剛才的味道就是血腥味。斷魂抱著師傅叫了起來,師傅睜開了眼,微弱地看著他。
師傅的血是從全身毛孔散出來的,這是破咒師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拚死一搏,血幕咒。可是正廳裏隻有師傅一人,對方居然逃開了血幕咒。
“是誰?師傅,是誰?你告訴我?”斷魂大聲的問道。
“是閃鬼族的術師,劉成剛。”一個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斷魂抬起頭四處看了看,最後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隱匿在簾子後麵。斷魂揚起手,一道冰符飛了過去,那個影子卻一閃而過,冰符瞬間落到地上。
“你是誰?你怎麽知道?”斷魂憤怒的喊道。
“我是百鎮的主人,我當然知道。”那個影子緩緩浮現出來,是一個眼風清秀,麵容俊美的男人。
斷魂愣住了,他看見掛在正廳牆上的蘭陵王畫像活了一般飄下來走到他麵前。他一時愣在那裏,不知所措。
“斷魂,跟著……跟著將軍,把劉成剛滅……滅了。”師傅用最後一絲力氣拉了拉斷魂,然後身體一歪,不再動彈。
斷魂站起來,看著眼前的人,輕聲問道,“你真的是蘭陵王?”
對麵的人點點頭,窗外有風吹進來,吹在他的身上,長發飄揚,俊美的臉上帶著一絲蒼涼與滄桑。
“我是蘭陵王,百鎮曾經是皇帝賜給我的封地,所以我的靈魂在這裏可以凝化成形,劉成剛就是怕我找到破咒師,所以才會先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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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是罪惡的眼。
他看了看身邊依舊悲傷的斷魂,仿佛想起了千百年前的自己。天門關之戰,他帶著皇城三萬兵馬全部被閃鬼族死士重重包圍。他看著那些屬於北齊的軍民,卻變成了閃鬼族的死士。
所有的人在那一次戰役中全部陣亡,隻有他跑了出來。漆黑的夜裏,他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不知道方向在哪裏。他不知道該如何向皇上交代,三萬兵馬在瞬間成為死士,那些將士們臨死前的哀號像一根根銀針,瘋狂地刺在他心裏。
座下的棗紅馬終於累竭體乏,倒在地上。他抱著累死的棗紅馬放聲大哭。寂靜的夜裏,沒有人聽到他的哭聲。他望著寧靜的夜空,大聲喊道:難道天要亡我北齊嗎?
錦繡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在他身邊的,像一個淩空的仙子飄然而至。她拿著一塊青色的手帕,把他臉上的淚水擦幹。
她說,你是王,你是北齊百姓心裏的王。
錦繡的聲音像一道泉水,涓涓流過他心裏。那個晚上,他像個孩子似的睡著了。他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童年的時光,母親的手輕拍著他的身體,耳畔傳來輕柔的安眠曲。天亮時他醒了,看見身邊放著一張猙獰的麵具,麵具帶著莫名的誘惑,讓他禁不住戴到臉上。
將軍征敵十萬軍,孤身一人戰天門。
他身披紅色披風,身穿銀色盔甲,臉上戴著那張詭異猙獰的麵具,向天門關走去。所有的死士仿佛在瞬間被猙獰的麵具凍結,他的銀槍在人群中揮舞,所有閃鬼族的族人在他銀槍下淒聲死去,包括孩童婦孺。
天門關重新被收回,死咒被破。閃鬼族被滅族,他摘下那張麵具的時候,心裏湧起了大片大片的哀傷,那些死在他槍下的亡魂像一個夢魘永遠潛在他心底。
他帶著將士們返回皇城,然後在城樓上看到了錦繡。
錦繡是破咒師,她是受師傅之命來助北齊。千百年以來,他總會想起那個晚上,錦繡清澈如水般的聲音,還有錦繡如仙子般的微笑。他對錦繡的愛就在那一刻如破土而出的竹子,一發不可收拾地生長著,直到遮天蔽日、無法收回。
錦繡的美,不隻他一人歡喜。在他準備向錦繡表白時,卻接到了皇上要納錦繡為妃的消息。他把自己關在府邸,心痛到了極點。
他死後靈魂不息,他把所有的愛和靈魂附身在將軍令裏麵。副將按照術師的方法把他安置在十死一生穴。他等待千百年後的複蘇,他要找到轉世的錦繡,他要讓他們沉寂了千百年的愛得以延續。
愛可以深藏千百年,同樣仇恨也可以。他沒想到當年閃鬼族的術師竟然沒有死,並且一直在準備複仇。
當蘇錦霜把那把滅魂刀插在自己心口時,他看到蘇錦霜的眼裏閃過一絲冰冷的藍光,那是絕情咒。如果不是雷浩用自己的魂魄拔掉那把滅魂刀,也許他現在真的就魂飛魄散,永遠消失不見了。
他來到百鎮要找破咒師,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破咒師被劉成剛殺死,雖然破咒師臨死用了最後一招血幕咒,卻也沒有傷到劉成剛。所幸的是破咒師徒弟已經出師。現在他要和斷魂一起聯手,親手殺死劉成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