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紅棺

第10章 人間地獄(2)

　　林天，羅天念了念這個名字然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7

　　林天點了根煙，深深吸了口。那個叫羅天的警察剛剛來問了很多話，其中提到了鬼宅的事。對於這件事情林天絕口不提，他可不想讓警察插手。雷浩的死雖然詭異，但也許隻是個意外。昨天晚上在那個神秘的密室蘇錦霜突然暈倒了，並且嘴裏說著一些胡話。不知道為什麽，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林天心裏便有一種莫名的壓抑感。

　　走出宿舍，林天看見223宿舍房門緊閉。旁邊的同學都繞著走，因為雷浩的屍體還掛在裏麵。也不知道那些警察要做什麽，屍體竟沒有抬走。今天晚上男生宿舍的話題肯定不再會是一成不變的女生了，因為223宿舍還掛著一具屍體。

　　剛下樓，林天就看見蘇錦霜和薛紅站在下麵。看見林天她們焦急地走過來，“雷浩怎麽死了？”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凶手。”林天瞪了薛紅一眼，冷聲說道。

　　“薛紅不是這個意思，她是擔心我們進過鬼宅的人。”蘇錦霜慌忙補充道。

　　“死就死了，怎麽弄得所有人都惶恐不安。你們要想知道答案自己問雷浩去，他就掛在宿舍床上。”林天說完，提步向前走去。

　　哎！蘇錦霜還想說什麽，林天卻已經走遠了。

　　“林天是不是吃炸藥了，怎麽火氣這麽大？”薛紅疑惑地問道。

　　蘇錦霜沒有說話，她想可能是因為雷浩的死讓林天煩躁不安吧！可是蘇錦霜心裏還是閃過一絲疑惑，林天從來不會這樣對自己的呀！

　　天黑了，不但男生宿舍樓，整個女生宿舍樓也在討論223掛在床上雷浩的屍體。蘇錦霜躺在床上一語不發，薛紅正和其他室友聊得開心。

　　“什麽鬼啊！都是瞎說的。雷浩的屍體之所以在宿舍樓過夜，是警察要保護現場。”薛紅大大咧咧地說著。

　　“薛紅，你膽子可真大。想想有具屍體掛在男生宿舍樓，我心裏就發毛。要是掛在我們女生宿舍，我估計都不敢回來。”

　　“嗬嗬，怕什麽。”薛紅笑了笑。

　　蘇錦霜翻身走下床，向宿舍外麵走去。走廊裏很靜，隻有一盞微弱的燈發著昏暗的光芒。蘇錦霜站在走廊窗口俯身望去，夜幕下的操場一片寂然，目光再往遠出擴散，便看見了藏身在黑暗中的鬼宅。

　　蘭陵王，難道自己在夢裏一直見到的那個男子竟然是蘭陵王？蘇錦霜的眼前浮現出男子的樣子，清秀如女人般的臉龐，刀鋒般的目光，慢慢的眼前的男子的樣子竟然和林天的樣子重疊。

　　一陣風吹過來，蘇錦霜打了個機靈。回過頭看見有個人影從旁邊一閃而過，那個人影好像是鄭明明。蘇錦霜慌忙走過去，樓梯裏卻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

　　男生宿舍樓，一個黑影貼著牆角悄悄走到223宿舍門口，微弱的光亮下可以看見黑影的嘴角泛著一抹詭異的微笑。推開眼前的門，一個早已經僵直的屍體出現在眼前，月光宣泄在他的身上，發著令人寒仄的光芒。黑影停了下來，臉上浮現出一股鬼魅的表情。

　　223宿舍門悄無聲息地關上了，黑影臉上露出鬼魅的微笑……

　　8

　　天剛蒙蒙亮，警車便開到了校園。羅天和方齊帶著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向男生宿舍樓走去，那名老者正是方齊的老師謝文天。一直以來，方齊都是謝文天最得意的門生，這次的現場居然讓方齊都無法下手，所以昨天接到方齊的求助，謝文天便即刻從北京趕了過來。

　　警察的到來讓整個男生宿舍樓都沸騰起來，他們紛紛站在走廊旁邊，所有人的目光卻全部鎖在223宿舍。

　　隨著一名警察把鎖在223門上的鐵鎖打開，旁邊所有的人都吸了口冷氣，驚聲叫了起來。羅天和方齊也是大跌眼鏡，愣在那裏不知所措。

　　本來垂在鋼架床上的雷浩屍體竟然變成了一個女孩。那個女孩穿著一件粉色的睡裙，上麵全部是暗紅色的血跡，女孩的頭發垂下來，把整個臉遮住，看不清樣子。

　　“怎麽會這樣？”方齊恍過了神，慌忙走過去想看個究竟，他的手剛碰到那個女孩的身體，那個女孩的身體突然動了起來，然後發出一個淒厲的喊叫聲。

　　所有人這才發現掛在床上的女孩並沒死。這樣的發現讓羅天陷入了迷惑的深淵，昨天掛在這裏的是雷浩的屍體，現在竟然變成了一個大活人，並且還是一個女生。要知道昨天羅天是專門從警察局找的鎖，以確保雷浩的屍體萬無一失。難道真的有鬼？羅天想到這裏心不禁沉了下去。

　　“鄭明明，她是鄭明明！”突然走廊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那個女孩的情緒也穩定了下來，她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情景，然後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方齊把綁在鄭明明身上的繩子取下來。

　　坐在校長辦公室，鄭明明的情緒依然驚魂未定。無論是誰，睡了一覺，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被綁在這個本來該綁著屍體的地方，都會嚇死的。

　　“你是說自己睡前是躺在宿舍床上的，醒過來就到了這裏。”方齊問道。

　　鄭明明點了點頭，渾身依然膽戰不已。

　　“這也太奇怪了吧！你不會有夢遊症吧！”羅天大惑不解。

　　“沒有，我沒有夢遊症。”鄭明明搖搖頭，堅定的說道。

　　“那你睡著以後，是不是做過什麽夢？看到過什麽影像？”這個時候旁邊的謝文天說話了。

　　鄭明明沒有動，她屏著呼吸，用力思索昨天晚上的事，“我昨天好像夢到鬼宅，看見一個古代將軍站在那裏，他穿著件白色盔甲，手裏拿著一個像京劇裏人物似的麵具。後來我看見一群人在跳舞，他們都戴著白色的麵具，舞姿輕飄飄的就像鬼魂一樣。”

　　謝文天的皺緊了眉頭，他似乎想到了什麽。這樣詭異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世界上究竟有沒有鬼魂，沒人能給出明確答案。謝文天也碰到過一些無法解釋的事情，但是總會有一些可以用科學擦邊的理論解釋。而這次的案子真是匪夷所思，讓他第一次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一個被鎖在房間裏的屍體，一夜過後竟然變成了個大活人。也許這一切就是鄭明明所為，如果是她，她的目的又是什麽？

　　9

　　蘇錦霜坐在電腦前，腦子裏一片空白。屏幕上有個QQ消息框，上麵有一段留言，血紅色的字體就像對方的身份一樣，是已經死了的雷浩發來的。

　　今夜我將離開，所有的詛咒與噩夢將一點一點蔓延。每個晚上，我都會帶來一個亡靈。他們將替我完成沒有完成的遺願。

　　錦霜，我們之間的秘密將是這場殺戮的源頭。

　　看到這段留言，蘇錦霜以為是誰無聊的玩笑。可是早上當她聽到雷浩的屍體竟然換成了鄭明明，她才感覺到了害怕。

　　雷浩喜歡蘇錦霜，這就是雷浩所說的秘密。這個秘密蘇錦霜是在一次無意中聽到的。因為雷浩和林天的關係，所以雷浩一直都把對蘇錦霜的愛默默地藏在心裏。

　　現在事情的發展已經讓人無法預料。自從上次和林天從鬼宅回來，蘇錦霜便沒有再見過他。也許是因為雷浩的事情讓林天心情受到了波動，畢竟他們不是一般的同學關係。

　　蘇錦霜不知道該怎麽辦？她歎了口氣把那個留言關掉，坐到床上默默地發呆。迷迷糊糊中，蘇錦霜竟然睡著了。

　　她又夢到了蘭陵王，現在她已經知道夢中男子的身份。他騎著戰馬，身披紅色披風，身後是他的將士們。他們迎著夕陽向皇城走去。

　　城樓上，一個女子深情地望著凱旋而回的他們。走到城樓下，蘭陵王揚著手裏的長槍，目光如一道閃電掠過城牆直直地落在城樓中女子身上。

　　女子走下了城樓，一件華麗的錦衣，一個婀娜多姿的佳影，可惜蘇錦霜怎麽也看不清她的樣子。

　　“錦繡，我們贏了，我現在就向皇上提親。我要娶你，我要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蘭陵王望著那個女子，深情說道。

　　女子低下頭，如一朵含羞待放的蓮花。身後的將士大聲喊道，“蘭陵王，蘭陵王！”

　　蘇錦霜在聲響震天的“蘭陵王”呼聲中醒了過來，像是看了一場3D電影般，她甚至能感覺到蘭陵王的呼吸與微笑，錦繡的嬌羞與幸福，將士們的誌氣高昂。

　　宿舍的門被推開了，薛紅走了進來，她一臉惶恐的坐到蘇錦霜床邊說，“出事了，出事了。鄭明明瘋了。”

　　“什麽？”蘇錦霜愣住了，對於薛紅的突然出現有些反應不過來。

　　“鄭明明嚇瘋了。上午警察問完話，她回到宿舍去洗澡，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便瘋了一樣衝了出來。現在老師把她送到了醫院。我感覺事情不太對啊，雷浩死了，鄭明明瘋了，下一個會不會是我們啊！”

　　薛紅的話提醒了蘇錦霜，難道去鬼宅的人都會出事？雷浩是第一個進去的，所以他死了。鄭明明是第二個，現在瘋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下一個會不會是林天。想到這裏，蘇錦霜站起來往外跑去。

　　“你去哪啊！”薛紅沒有說完，蘇錦霜已經跑出了宿舍。

　　10

　　一直到天黑，蘇錦霜都沒有找到林天。所有林天可能去的地方蘇錦霜都找了個遍，可惜卻都沒有他的影子。現在的形勢非常緊急，如果鬼宅的詛咒是真的，那麽林天的處境將會非常危險。想起林天，蘇錦霜的心便焦慮萬分。

　　坐在實驗樓旁邊的石桌上，蘇錦霜揉著自己酸痛的腳。今天月亮很暗，就他們的心情一樣。

　　噠，噠！忽然一個腳步聲從旁邊的綠化帶傳過來。蘇錦霜轉頭看了一眼，一個黑影向前走去，竟然是薛紅。

　　“薛紅，你去哪？”蘇錦霜站起來喊道。薛紅卻像沒有聽見似的，繼續往前走去，並且拐過了彎。

　　蘇錦霜一驚，拐過彎就是鬼宅的方向，難道薛紅要去鬼宅？蘇錦霜慌忙跟了過去，不知道為什麽，蘇錦霜總是和薛紅差一段距離，無論她怎麽快跑都追不上。她用力喊薛紅，薛紅也不應。

　　終於，薛紅走進了鬼宅。

　　蘇錦霜走到鬼宅門口時頓住腳步，雷浩的屍體之謎、鄭明明的莫名發瘋和雷浩的QQ留言，所有詭異景象好似網一樣罩住了蘇錦霜的心。薛紅會不會也是受了什麽蠱惑，所以才來到鬼宅？

　　蘇錦霜提步走進鬼宅，她能感覺到自己心裏像是有十麵大鼓一樣在擂個不停，額頭上甚至滲出一層密實的冷汗。

　　沒走幾步，蘇錦霜就看見薛紅。薛紅站在鬼宅一個角落，身體貼著牆壁直直地站在那裏，像一具垂掛的屍體。

　　一陣風吹進來，鬼宅裏有些東西呼啦作響。蘇錦霜不禁打了個寒戰，正當她猶豫著該不該走過去的時候，薛紅的身體突然動了動，然後緩緩地轉過身。

　　陰暗的光線下，薛紅臉上泛著一層詭異的光澤，她目光直直地盯著蘇錦霜，然後說話了，“錦霜，你來了。”

　　蘇錦霜心裏一抖，薛紅的聲音竟然是一個男聲，像是雷浩的聲音。

　　“你還記得那個晚上嗎？一直到死，我都忘不了。錦霜，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可是你的心裏隻有林天，他有什麽好？嗚嗚……”說到這裏，薛紅哭了起來。淒厲的哭聲在陰森的鬼宅裏森然恐怖，毛骨悚然。

　　“你到底要做什麽？你是雷浩嗎？”蘇錦霜平複了一下心緒，問道。

　　“我要讓所有辜負我的人都死。你是最後一個。”薛紅突然頭一抬，一步一步向蘇錦霜走過來。

　　蘇錦霜驚呆了，她擺著手身體一軟，一P股坐到了地上，然後她看著薛紅的影子一點一點將自己覆蓋，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薛紅停了下了腳步，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喂，劉老板，她已經暈了過去，你給的這個變聲器還真管用。”

　　“好，那你按照計劃行事，記住千萬別讓人發現，否則你的酬勞會減半。”電話裏傳來一個惡狠狠的男聲。

　　薛紅沒有回答，她感覺自己全身都在顫抖，兩個腿肚子正像篩糠的篩子一樣哆嗦著，因為她看到一個人正一步步向他走過來，慘白的月光照在那人慘白的臉上，折射成恐怖滲進薛紅的身體裏麵。

　　那個人是雷浩，死了的雷浩。他此刻正向薛紅走過來，每走一步甚至能聽見骨頭關節的斷裂聲。

　　“喂，薛紅，你聽見了沒？說話。”手機裏那個男聲還在說話，但是已經沒有人回應他。鬼宅的門緩緩地關上了……

　　11

　　林天睜開了眼睛。黑，真的很黑，眼睛還伴有刺痛感。他揮舞著手，想要摸索燈的開關，可是卻什麽也摸不到。

　　這個時候，他聞到了一股味道。是衣服燒焦的味道，像條蛇一樣鑽進林天的心裏。他想起了一個地方，記憶像兩個穿越時光的盔甲戰士，架著他輪回穿梭。

　　叮當！門被撞開了，兩個孩子走進來，手裏都拿著一隻蠟燭。燭光把眼前的房間照得通亮，房間盡頭是一口漆黑的棺材。

　　“快，就是那裏。”其中一個高個男孩臉上戴著個猙獰的骷髏麵具，目光裏閃著禁不住的調皮與興奮。

　　“我們真要過去嗎？聽說晚上的死人會動。”後麵的一個男孩身材弱小，戴著一個白色帽子，似乎有些害怕。

　　“什麽死人會動？胡說八道，快過去！”他瞪了那個男孩一眼，然後推了推他。矮男孩戰戰兢兢地向那個棺材走去。

　　吱吱拉拉，棺材蓋子被一點點挪開了，男孩們走了過去。棺材裏躺著一個身穿壽衣、臉色僵白的老人。

　　“快，愣什麽愣。”他照著旁邊矮男孩的頭刮了一下，矮男孩顫抖著把手伸向死人身上。

　　啊！矮男孩大聲叫了起來，嘴裏驚聲尖叫著，蠟燭也掉到了地上。高個男孩也被嚇呆了，顧不上說話，瘋了一樣向門口跑去。

　　門被關上了，他摘掉自己臉上的骷髏麵具，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門縫裏傳來那個矮男孩的呼喊聲，“救救我，著火了，著火了！”

　　他拉開門想進去，卻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他猶豫了，最後轉身離開。

　　那次以後，他經常夢到一股味道，如同衣服燒焦的味道，像個甩不掉的影子，糾纏著他一年又一年。

　　現在，他又聞到了那股味道。這一次不是夢，是真實的。

　　林天站起來強忍著眼睛的疼痛，伸手探向周圍，然後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走了沒多久，腿部突然撞到什麽東西，他略微彎腰摸了摸。猛地他心頭大駭，那竟然是一口棺材。

　　漆黑的棺材，林天想起了那個噩夢裏的棺材。

　　“有人嗎？”林天喊了起來，這是哪裏？自己怎麽會在這裏？他向前跑著，卻怎麽也跑出去。

　　吱吱拉拉，這個時候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似乎是開門的聲音。林天頓住了所有的動作，仔細聆聽著黑暗中的動靜。

　　“快，就在那裏。”一個稚氣的男孩聲音響了起來。

　　“我們真的要過去嗎？聽說晚上的死人會動。”另一個聲音同樣帶著未脫的稚氣。

　　林天的腦子嗡的響了起來，這兩個聲音他太熟悉了，可是這怎麽可能？難道自己真的回到了從前。

　　那兩個聲音還在繼續，如同當年的情景重現一樣，一點一點的向前發展。林天有些恍惚了，他使勁捏了自己臉一下，生生的疼痛告訴他這不是夢。

　　啊，男孩叫了起來，耳邊還有輕微的火燒聲。林天聽著火燒聲越來越大，那個呼救的聲音越來越小。他捂著耳朵，悲聲叫了起來，“不要，不要，對不起，對不起鄧遠，對不起！”

　　所有聲音瞬間消失了，隻有林天的哭泣。他抬起頭，黑暗已經散去，房間裏亮起了微弱的光亮，一個男人站在自己麵前，他的眼睛裏閃著犀利的光芒。

　　“每個人都有自己心底的罪惡，把它交給我，你就可以自由。”那個男人說話了，像一縷春風一點一點吹進林天的心裏。

　　12

　　蘇錦霜醒了過來，眼前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她的頭有些痛，記憶隨之浮上來。在鬼宅，蘇錦霜看見薛紅像被著了魔一樣向自己走來，自己後來便暈了過去。

　　房間的裝飾是古典風格，一張檀木花雕床，牆上掛著幾副古香古色的字畫。桌子上放著一個冒著白氣的香鼎。這裏是哪裏？難道自己已經死了？蘇錦霜疑惑地站起來，向前走了兩步。

　　門忽然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看見來人，蘇錦霜全身像被電流竄過，頓時呆在原地。

　　他一直出現在蘇錦霜的夢裏，總是披著紅色的披風，穿著銀色盔甲，舉著手裏的長槍。現在他換上了一件白色長衫，長發束在後麵，清秀的臉龐如同出水芙蓉般細膩潤滑，他的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仿佛是秋日湖邊上的第一圈漣漪。

　　“我是在夢裏嗎？”蘇錦霜說話了，她喃喃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不，這不是夢。我們見麵了，我們終於又到一起了。錦繡，我是你的王。”男子輕聲說著，然後抱住了她。

　　是的，這不是夢，是真實的接觸，甚至體溫和呼吸都在耳邊廝磨。

　　“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蘇錦霜還是無法相信這一切，她甚至感覺整個世界都離開了，身體脫離了地心引力，向上不斷的漂浮、漂浮。

　　“我們的故事從一千多年前開始，愛情讓它繁衍無盡，生生不息。我答應過你，我會回來，帶著我們前生的記憶來到你身邊。現在我回來了，錦繡。”男子說著拉著蘇錦霜走到床邊。

　　在床上麵，蘇錦霜看見那裏放著一個猙獰的麵具，這個麵具曾經如同眼前的男子一樣多次出現在夢裏。那是蘭陵王的麵具，是他那個戰無不勝、所向披靡的麵具。

　　“它是將軍令，是承載了了我們一千多年的愛情見證。”男子說著，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

　　將軍回來了，他身披戰袍，手持銀槍，他的身後是千萬凱旋而回的將士。皇上和所有的百姓站在城樓迎接他。

　　將軍站在城前，他的目光裏隻有錦繡一人。那是他的愛人，是他所有的信仰和堅持，是他奮勇殺敵的力量。

　　皇城上，宣旨太監尖聲喊道，“特封蘭陵王為護國一等公，賜美女二十，田宅兩處。”皇上拍著他的肩膀，笑著說：“朕今天晚上要納錦繡姑娘為妃，真是雙喜臨門啊！”

　　將軍臉上的笑容凝住了，看見錦繡悲聲掩麵而去。他忘了自己是怎樣回府，看著冰冷的房間、落淚的紅燭，心裏悲傷不已。

　　夜深了，副將走進房間。他不忍心將軍如此難過，提出了一個大膽建議，他要將軍帶兵造反。這個建議被將軍斷然否定，他心裏難過，但是他不能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除了滿腹思念，他不知道還能做什麽。烈酒入腸，愁緒更上愁。

　　天亮了，皇城派人送來了一杯毒酒。將軍笑起來，笑中帶著眼淚。他把毒酒和將軍令放在桌子上，最後戴上將軍令，喝下了那杯毒酒。

　　將軍的靈魂藏在了將軍令裏，他要尋找錦繡，他的愛因為太過濃烈靈魂無法轉世輪回。他不知道皇上為什麽要殺自己，他隻想要找到錦繡。

　　一千多年後，他的靈魂終於蘇醒，他見到了自己深愛的女人錦繡。

　　蘇錦霜聽到這裏，恍然大悟，難道自己竟會是轉世的錦繡。

　　13

　　天邊一縷光出現，漸漸地升起。

　　肖蘭靜靜地坐在學校樓頂圍欄上看著那道光，看著它慢慢亮起來。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顯得異常平靜。

　　今天是周日，學校一個人也沒有，所以這裏目前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適合思念的地方。

　　肖蘭思念的人是安澤。

　　第一次見到安澤是在學校的迎新晚會上。安澤站在台上報幕，他的目光像一片海瞬間便把肖蘭的心淹沒。整個晚會肖蘭都沉浸在暈沉沉的恍惚中，她眼裏隻有安澤。一直到晚會結束，她跟著安澤走到了男生宿舍樓。

　　那是最初的開始，肖蘭一直記得。安澤微笑看著她，“小姑娘，你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後來呢，想到這裏肖蘭的心莫名地痛起來。她仿佛又看見了安澤和林芊芊手牽著手在一起，林芊芊的眼裏滿滿的全是得意與不屑。

　　疼痛像蛇一樣從心口蔓延上來，肖蘭忍不住大口大口喘氣，她恨林芊芊的陰險，恨安澤的狠心。愛情的世界裏從來都是付出者受傷害，得到者永遠高高在上。對於安澤，肖蘭幾乎用盡了所有的感情，她甚至感覺把自己的整個生命都拿出來。可是最後安澤還是走了。最深最真的愛，依然沒有留住愛人決裂的腳步。

　　一滴淚落了下來，在晨曦的光亮裏晶瑩剔透。手機突然響了，肖蘭打開看了看，是條短信息。

　　“最後的夜即將開始，惡魔即將披上華麗的盔甲。”

　　肖蘭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詭異的微笑，她慢慢合上手機，用力向前扔去。手機在朝陽升起的瞬間在天空拋出了一條完美曲線，然後沒入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