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體內的惡魔,我可以幫你消滅掉。環兒我還給你。我隻要你幫我找到寶藏,以後我保證不會再找你。你看這樣的條件如何?”金陵少說話了。
“可是,我憑什麽相信你的話,你有什麽本事可以治好我的病。”蘇念香想了一下問道。
“我當然有能力治好你的病,包括環兒的異物瞳。即使你不願意治自己的病,也應該讓環兒成為一個正常人吧!我這給你的是條件,不是威逼,也不是利用。你跟我合作,要比跟單星子合作劃算的多。”金陵少微笑著說道。
“好,我跟你合作。我隻想再確認下,你有什麽能力可以如此肯定治好環兒的病?”
金陵少沒有再說話,他緩緩的把麵具摘了下來,露出一張麵容慈善,和藹可親的臉,這張臉南城很多人認識,他是明安醫院醫生,莫望雄。
3
高成感覺自己陷入了一片寂靜而溫暖的海水裏,他看不見但卻能感覺到。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在那片溫暖的海水中,並不是隻有他一個人。他能感覺出,那些曾經逝去的亡魂都漂浮在裏麵。他們用孤獨、悲傷的眼神凝視著高成,也許隻差幾步就要將他吞噬,撕成碎片。
以前曾經見過這樣一句話,每個攝影師都無法麵對自己作品的愧疚感。他們總是感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偷拍者,那些完美或者有瑕疵的作品,都是讓他們愧疚的源頭。高成看到這句話,想到了自己的職業。警察又何嚐不是,他們把罪惡拉在人們麵前,把醜惡擴散到屏幕上,那些犯罪的人們死在他們的手下。
我們每個人都有罪,犯著不同的罪。
現在,高成感覺自己正在解脫自己的罪惡。他的生命體征正在一點一點消耗,莫望雄的那一刀不偏不移,插在離心髒二公分的地方,血一點點從心髒裏釋放出來。不會馬上死去,卻要眼睜睜看著自己慢慢死去。
高成怎麽也沒想到,這場陰謀的背後莫望雄竟然也是主謀。這不禁讓他有些啼笑皆非,一些電影小說裏的故事設計,沒想到竟然出現在自己身邊。莫望雄的身份太特殊了,所以高成根本沒有想過去懷疑他。現在想來,很多事情都是在莫望雄的提示下,偵察方向才拐了彎。因為梅花社的案子牽扯到一些醫學上的東西,對於這方麵,高成隻能寄托在莫望雄的身上。所以自然會被牽製。
白若曾經找過莫望雄做過催眠檢驗,還有付玉書在出發之前曾經見過莫望雄。想來一定是那個時候,莫望雄在他們身上做了手腳。高成隻是防備著外人,卻沒想到這個曾經最親最近的朋友竟然會是這場罪惡的主謀。
莫望雄還告訴他,楊藝也是被他殺死的。同樣,在陳可夫尋找X基因之前的病毒事件裏,白若的病情是楊藝帶給她的。那就是神花的效果,高成已經感受過那種魔幻的可怕。本來楊藝和莫望雄是一起的,但是莫望雄發現楊藝想要背叛他的時候,便動了殺機。
陽光開始褪去,世界漸漸陷入了黑暗之中。高成不知道是因為天真的黑了,還是自己的生命走到了盡頭。他努了努幹涸的嘴唇,想說什麽卻沒有說出來。在他意識昏迷的那一刻,他感覺有人走了過來,輕輕把他拉起來,然後向前走去。
高成想到了勾魂使者,一定是閻王爺派它們來帶走自己的。
與此同時,莫望雄(金陵少)帶著蘇念香還有其他人正向墨寨禁地趕去。莫望雄聽見自己的心在劇烈的跳動,這一天他等了太久太久。
從出生的那一天,他的命運就注定與眾不同。父親告訴他,他們家族有一座千年流傳的寶藏。他的心不像別的族民一樣單純清澈,特別是當他離開墨寨外出求學的時候,他看到了墨寨以外的花花世界。社會的世俗和人性的冷酷讓他明白,想要主宰這個世界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錢。
於是,那一刻,他把目光鎖定在了寶藏上麵。
為了不讓自己的身份暴露,他在墨寨從來都不以真麵目示人。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樣貌,為了能讓寶藏順利到手,他準備了一個宏大的計劃。在這個計劃裏,他作為一個最後的主謀,靜靜看著那些站在自己前麵的覬覦者廝殺、爭奪,等所有條件成熟後,他再出現。這是兵法裏最簡單的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的身份很特殊,為了能讓單軍國順利集合神花,翡翠娃娃,以及蘇念香。他在南城特意誤導高成,讓他們的偵察方向偏離正道。另一方麵,他又從墨寨把周遠調到南城來調查梅花社,讓本來就混亂渾濁的計劃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如同他想的一樣,無論是梅花社的詭異,還是單軍國暗地裏偷偷安排單星子的其他活動。他們的最終目的是寶藏,所以他站在最後穩坐釣魚台,沒有人能料到他的伏擊,這是一招萬無一失的棋數。
想到這裏,他開心地笑了起來。
付玉書和白若走在前麵,周遠拉著環兒。此刻的周遠和付玉書一樣,已經被莫望雄催眠,他的目光如死灰一樣,除了知道跟著前行,再無其他思考能力。
目的地就在墨寨禁地的山頂上,這些年莫望雄以墨寨族長的身份早已經把地點調查清楚。根據族上的傳言和族譜上的記載,這裏是打開寶藏之門的入口。裏麵的寶藏究竟有多少,沒有人知道,據說裏麵的寶藏可以富可敵國,甚至還有老人說裏麵的寶藏幾乎可以累積成一座墨山。
莫望雄有些奇怪,為什麽今天在墨寨禁地裏竟然沒有見到一個人。難道他們離開了?還是做好了埋伏?不過不管怎樣,莫望雄都無所畏懼,因為他這次已經做了決定,這個決定他等了大半輩子,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
終於,他們來到了寶藏入口處。
莫望雄望著眼前的石門,他感覺自己全身都在興奮,他回過頭望著蘇念香說,“現在請你把你的鮮血滴在翡翠娃娃身上,我們要開啟寶藏之門。”
蘇念香沒有說話,從背上把那兩個翡翠娃娃放在地上,然後咬破了自己的食指,殷紅的血順著指頭一滴一滴落在了翡翠娃娃身上。那個恍如真身的娃娃身上頓時變得通紅,像一個發著紅光的燈盞一樣。
莫望雄的眼裏閃出了興奮的光芒,他的嘴角因為激動而哆嗦著,他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兩個翡翠娃娃,仿佛那是他的整個生命。他沒有看到,白若的眼珠子在轉動,本來如同死灰的眼神正在一點一點恢複顏色。
寶藏入口上麵有一朵梅花,一朵血一樣的梅花。
白若的記憶像是被人砸開了一個洞一樣,瞬間洶湧而出。她想起那一朵在夢裏追著自己的血梅花,就和眼前這朵梅花一樣。她的意識清醒過來,她記得自己在墨寨神堂忽然就失去了意識,仿佛有人控製著她。
轉過頭,她看見身邊的付玉書呆呆地站在一邊,眼神呆滯,似乎失去了心智。更讓白若驚訝的是,她看見莫望雄竟然站在自己身邊,他拿著兩個閃著紅光的娃娃,嘴裏歇斯底裏的喊著,“寶藏是我的,哈哈,我就要成功了。我等了大半輩子,梅花社,單軍國,墨寨,我費盡了心思,現在終於成功了。”
白若頓時明白了什麽,她想起第一次在莫醫生那裏進行催眠,那時候腦子裏就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湧動。現在想來,一定是莫醫生當時在自己的腦子裏做了什麽手腳。白若以前看過一本書上麵說一些催眠師可以種記憶種子,在特定的時候讓它發芽,接受催眠。
莫望雄把兩個翡翠娃娃放到了寶藏入口的兩個石頭上,閃著紅光的翡翠娃娃像是兩個複活的嬰孩一樣。白若的腦子裏有些東西在嗡嗡作響,她聽見有一個聲音在喊,不要,不要打開寶藏之門,千萬不要。
沒有多想,白若突然衝了過去,然後把那兩個翡翠娃娃扔到了地上。
紅光消失了,莫望雄眼裏的興奮也消失了,他盯著白若,發出了一聲怒吼。
兩人揪打在一起,白若無意中拉開了莫望雄的口袋,裏麵有一個哨子掉了出來,然後被莫望雄壓得粉碎。
啊,莫望雄呆住了,臉色瞬間變成了土灰色。他看見周遠和付玉書慢慢轉過身,臉上呆滯的表情漸漸恢複。
莫望雄轉過頭對蘇念香說,“殺了他們,給我殺了他們。”
“不,阿爹不要,阿爹殺了壞人。”環兒擋在了周遠的前麵,稚嫩的聲音格外響亮。
“你個小混蛋。”莫望雄眼中一橫,剛想走過去抓環兒。身後的蘇念香卻一把揪住了他,然後用力拋了出去。
莫望雄身體落到一個低穀邊,跟著滾到了下麵。
此刻,付玉書和周遠才回過了神。他們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慢慢明白了過來。白若走到寶藏入口,輕輕撫摩著入口上麵那朵梅花,她喃喃地說,“我見過它,我見過它。”
4
他睜開了眼,聽到耳邊有風聲吹過,像是誰的悲傷的吟唱。
他很早前就見過死亡,那些殘酷的外族人把他們的族人一個個殺死,然後堆在一起,埋到坑裏。他就是從那些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他相信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他是幽靈。
幽靈是不會死的。他的臉上浮現出了陰沉的冷笑。他掙紮著坐了起來,然後撕開衣服一角,包到了心口上。
他轉過頭,看見女孩靜靜地躺在自己的身邊。女孩已經死了,身體冰涼,血已經凝固。他輕輕翻過來,看見女孩蒼白的臉。他的眼淚落了下來,滾燙而又熱烈,他輕輕吻了吻女孩的嘴。他曾經說過要帶女孩去看世界上最美的海,要給她買最貴的鑽戒,要讓她做世上最美的新娘。現在,這一切都已經不可能了。女孩死了,死在莫望雄的手裏。
啊,他的內心有一個聲音在痛苦的呼喊,像一隻被獵人打傷的獅子一樣。同樣,血一樣的光芒從他的眼睛裏迸發出來,他掙紮著身體站了起來,然後抱著女孩的屍體向前走去。
他走得很慢,每走一步心口的傷便會痛一下。他在回憶,兩年的記憶一點一點在眼前蔓延。他的第一次登場時間是兩年前,在南城大學,他找到了梅花社的其他人。那時候,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快樂的,青春的。他們不知道他們陷入了一場陰謀的風暴中。
梅花社的第一次聚會,他殺了周源。殺戮的開始,更多的是陰謀風暴的前夕。正是因為那次的聚會,讓懷裏的女孩走到了他身邊。
他們在一起經曆過那麽多,多得他數都數不過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計劃會失敗,可是他還是失敗了。現在他明白,不是因為沒有得到寶藏而失敗,失去了女孩才是他最大的失敗。他想起那天女孩說的話,我們離開吧!我們回百裏村。
可惜他沒有聽。現在他要去哪裏?他孤單地走在墨寨禁地,像一隻迷路的小鹿,已經無法顧及身邊是否有獵人的槍。
小A、公子、單星子,這些名字是他一生的代號。女孩固執地叫他公子,她甚至從來沒有叫過一句愛人。這樣的結局總是讓人傷感無奈,他的眼淚像心口的血一樣流個不停,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一點一點下沉,也許下一步就會倒下。但是他不願意放棄,他要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