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成對於陳可夫的舉動並不感興趣,他覺得陳可夫是在炒作。不管如何陳可夫的確是治好了前些天讓省裏醫學專家都頭疼的流行精神病。就在幾個小時前,高成接到了付玉書的電話,白若已經好了。
鈴,鈴,桌子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高成拿起話柄聽到了莫望雄的聲音。
“怎麽了?我想你現在一定很鬱悶吧!”高成笑了笑說。
“沒什麽的,這是老陳應該擁有的。他的技術不比我差。隻是我覺得有些事情比較奇怪,所以想和你說說。”
“好,你說。剛才我還想打電話安慰你呢?”
“我仔細看了看老陳拿來救那些病人的藥物,我發現了一些嗎啡和大麻的成分。我懷疑那些可能和毒品有關係。可是奇怪的是那些毒素注射到那些病人身體裏麵,卻被消耗得一幹二淨。就像鑰匙和鎖一樣,太吻合了。”
“你的意思是?”高成有些不明白了。
“這樣說吧!你聽過以毒攻毒吧!就像一種毒藥被另一種毒藥殺死。再說簡單點,就是數學裏的負負得正。說白了我懷疑老陳。”
“其實不瞞你說,我也覺得陳可夫可疑。我不相信就連省裏的一些醫學專家都沒有辦法的東西,他卻輕鬆的製好了。這樣的解釋有兩種,第一他的醫術的確超群,無人能比。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他和你是一個醫學院畢業,基本上他會的你也會。當時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對於這樣的病症你可以說是一籌莫展。另外一種解釋就是,那些病人是他製造的,他自然也會有解藥。”
“可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最主要的是,他是從哪裏找到這些奇怪的東西呢?”莫望雄似乎也有這樣的懷疑,隻是他不相信自己多年的朋友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這個便不得而知了。就像他現在搞的這個尋找X基因的活動,他的目的是什麽呢?也許隻有他自己知道。不過不管他做什麽,隻要觸犯法律,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高成厲聲說道。
走出警察局的時候,高成迎麵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付玉書。付玉書一臉焦急的看著他說,“舅舅,我正找你呢?我發現一個線索。”
高成看著付玉書一臉認真的樣子,隻得轉身帶著他向樓上走去。
付玉書找到的線索的確很重要。事情還要從白若的精神狀態恢複說起。那天付玉書像往常一樣拎著午飯給白若送去。
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他忽然聽見裏麵有一陣輕微的抽泣聲。付玉書透過門縫望了進去,發現楊藝守在白若的床邊,正在低低地哭泣。正當付玉書準備推門走進去的時候,楊藝忽然說話了,她的聲音帶著顫抖與悔恨,她喃喃地說,“對不起,白若,真的對不起。”
聽到這裏付玉書感覺有些奇怪,他當時就猜測會不會白若的病情和楊藝有關係。果然在楊藝的後麵哭訴中證實了他的猜測。白若之所以精神崩潰竟然是楊藝做的手腳。
“你衝進去了?”高成心裏一緊,問道。
“沒有,我離開了。等楊藝走後,我才去了病房。說實話當時我的確想衝進去,我想問問楊藝她究竟給白若做了什麽手腳?可是在憤怒即將爆發的時候,理智製止了它。我不能打草驚蛇。我想也許楊藝的背後還有更多的秘密,也就是說梅花社不僅僅隻是個簡單的複仇社團。如果白若的病情是人為的話,那麽整個南城發生的病情應該都是人為的。他們的目的是什麽呢?”付玉書把自己的分析見解說了一下。
“玉書,你做的很對。你的分析也很獨特。如果我猜得不錯楊藝應該還是和小A他們站在一起,當然這其中的原因是威脅還是其他便不得而知。現在我忽然發現一個問題,就是所有的線索和資料都是別人帶給我們的,我們真正用證據和真相確認的卻是寥寥無幾。還記得那天在你們學校後麵那個小屋嗎?當時你們抓到了楊藝和陸明浩的屍體,還有那個周遠。現在想來,我覺得我們從一開始就陷入了一個圈套。直到現在我們連對方的影子都沒看到。所以我準備做一個決定。”高成說到這裏,頓住了。
“舅舅,你要去墨寨?”付玉書立刻明白了高成的意思。
“不錯,我要去墨寨。第一我要搞清楚墨寨和梅花社的關係,還有金山和金達死亡的原因。最主要的是,金達死前留下的謎團,翡翠娃娃。也許這個謎麵的答案隻有到墨寨才會找到。我們不能在等了。”高成沉聲說道。
“那你準備什麽時候走?”付玉書問道。
“明天下午就走,這次我要帶上你去。”高成說道。
“真的嗎?太好了。”付玉書一聽高興的跳了起來,片刻後他神情又緩了下來,“隻是,我還有個小小的要求。”
“什麽要求?”
“我可不可以帶上白若一起去。”付玉書小聲的說道。
“你以為是去度假旅遊啊!”高成瞪了他一眼,隨之笑了起來。
4
夜幕降臨。
空曠的青山腳下顯得幽遠而空曠。黑暗籠罩下的荒郊野嶺,暗影重重,似乎潛伏著許多令人無法預知的東西。
人,其實是極其脆弱的。我們往往懼怕世界以外的東西,以及那些無法預見的東西。在許多預料不及的情況下,人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無法決定自己的生存和死亡。雲香輕輕拍著環兒的後背,她盯著窗外夜幕上的群星,思緒又一次沿著記憶的橋回到那個雨天。
雲香相信每個人的生命中總會遇到一個人,他讓你苦苦死守,即使得不不到半點回報,但是你卻依然心甘情願。
他離開的那天早上,雲香拖著疲憊的身體跑到村口看著愛人的背影一點一點消失,最後和天邊的第一縷晨曦重合。雲香失聲痛哭,她知道也許這一輩子他們都沒有辦法再見麵。雲香安心留在了黑虎的家裏,她的心已經隨著他的離開化為灰燼。雲香相信這是上輩子欠他的,無論將來要麵對怎樣的痛苦,她都會默默承受。
環兒出生的那天,整個青山鎮大雨傾盆,每家每戶的狗像是感覺大難臨頭一樣瘋狂地叫囂著。環兒的第一聲啼哭也驚醒了整個青山鎮的夜晚,引產的婆婆瘋了一樣從房間裏衝出來,邊跑邊喊,“妖怪,黑虎媳婦生了個妖怪。”
環兒的眼睛閃著瑩藍色的光芒,就像是貓的眼睛,那兩束瑩藍色的光好奇的看著身邊的每個人。可是他隻看到母親溫和的目光,其他人除了憤怒便是驚恐。他們想起了雲香進門時那個詛咒之童瘋狂的表現,所有人頓時明白過來,眼前這個有著瑩藍色瞳孔的孩子是詛咒的延續。
在村長的帶領下,他們綁起了身體虛弱的雲香,剛出生的環兒也被放到了村口祭台上。暴雨洗刷著整個青山鎮,夜晚似乎要遮掩住一切看不見的罪惡。在雲香閉上眼睛流下眼淚的時候,黑虎衝了出來。他請求村長和村民們放過雲香。
有些愛,隻有在最後才會懂。
雲香看著黑虎跪在眾人麵前,拚命地磕頭。她大聲的哭喊起來,她不明白為什麽命運會如此跌蕩起伏。
最終雲香和環兒離開了青山鎮,她們住在了青山腳下。如同當年青山鎮的人對詛咒之童一樣,隻不過是時間的延續,命運的交換。
夜色深沉,環兒醒了過來,他又感覺到自己的眼睛發酸。他輕輕拉了拉媽媽,可是媽媽卻睡的很沉。於是環兒隻得自己下了床,走出了房間。
與此同時,周遠也醒了過來。他又一次夢到了單軍國和死去的攝魂使者,他不明白為什麽那些畫麵就像是被錄進腦海裏一樣,每到夜裏便會出現。這已經是第七天,身體上的傷已經好了個大概,隻有左腿還不是太靈便。
窗外夜色如墨,寂靜的山林夜晚和城市的喧嘩相比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感。這個時候周遠看見旁邊閃過一道瑩藍色的光芒,雖然很快,但是卻生生印進了周遠的眼睛裏。敏感的他頓時想到會不會是老四和釘子們跟了過來,於是他躡手躡腳下了床。
果然,門外有輕微的響動,似乎有人在輕聲走路。周遠拖著不太靈便的腳,手裏拿著一根木棒,一點一點把門拉開。
“誰?”周遠的木棒剛準備落下去,卻呆住了。門外站著的人竟然是環兒,讓周遠震驚的是環兒的眼睛裏竟然閃著瑩藍色的光芒,就像戴著兩個微型手電。
環兒見狀大聲哭了起來,周遠愣在那裏不知所措。
很快環兒的哭聲驚動了旁邊的雲香,她走過來抱住了環兒。現在周遠明白了為什麽雲香會帶著環兒住在這裏,不合人群。
“他們說環兒是妖怪。”雲香說話了,可能是因為感覺秘密被窺探似的,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接近哭腔。
“怎麽會這樣?”周遠也沒見過如此奇怪之事。
“不知道,環兒一出生便這樣。也許,也許真的像他們說的一樣吧!”雲香努了努嘴,輕聲說道。
“不,大姐,環兒這種症狀應該是一種病。”周遠閉上眼睛,努力搜索著腦海裏的知識,他隱約記得好象在哪裏曾經見過這樣的症狀。
幾分鍾後,周遠突然睜開了眼睛,他一把抓住雲香的手,急急的說,“大姐,環兒的父親呢?他的父親去哪了?”
雲香臉色一黯,“他走了,也許死了。不知道。”
“怎麽會這樣?”周遠嘴唇哆嗦著,喃喃地說道,片刻後他抬起頭說,“大姐,明天我們離開這裏,我帶你去個地方,那裏可以治好環兒的病。也許在那裏你還會見到環兒的父親。”
“什麽?”雲香頓時抬起了頭。
“請相信我大姐。環兒的病屬於異瞳症,如果他的年齡再大點,是沒辦法根治的。並且這種病人活不過十八。”周遠低聲說道。
“不,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環兒是我唯一的親人啊!”雲香無法接受這個消息,她搖著頭,眼裏瞬間噙滿了淚水。
“這應該和環兒的父親有關係。所以我們必須找到他父親,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他一定可以治好環兒。請相信我。”周遠沉聲說道。
“好,我們離開這裏。”雲香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
“我們是要去找爸爸嗎?”環兒這個時候說話了,他的眼睛裏的瑩藍光已經暗淡下去,和周遠想的一樣,現在還是輕微的異瞳症,隻在夜裏發作。如果時間一長,那麽就會一直變異,成為名副其實的貓瞳。
“是的,我們去找爸爸。”雲香摸著環兒的臉,柔聲說道。
5
陳可夫拿起眼前的資料重新看了一遍,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麽那個公子要尋找擁有X基因的人。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陳可夫認為那簡直是天方夜潭。當然從答應和對方合作的那一天開始,陳可夫就已經成為了對方的棋子。無論他是否願意都必須接受對方的要求,這是他們當初的約定。
魔鬼的約定,一旦開始便無法再停止。
1000萬——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筆誘惑不小的數目。命運是注定的車輪,無論沿途風景如何,最終要行駛到應到的終點。
蘇念香,這個沉寂了多年的名字,因為這次的尋找基因被帶到舞台上,開始了他跌宕起伏,驚心動魄的人生之旅。
此刻,蘇念香坐在一個封閉的房間裏。他的麵前坐著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男人的臉上戴著半張詭異的麵具,這樣的對峙已經有了半個小時。蘇念香感覺自己內心的混亂與激蕩,從最初被通知選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4個小時。這種感覺像是平靜的湖麵上,雖然看不到漣漪,但是深底的暗湧令人無法抑製。
“你的生命是不平凡的,你屬於萬眾的神。”男人說話了,他的聲音帶著令人震懾的語氣,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我不是神,我隻想知道你們找我做什麽。”蘇念香懦弱地說道。
“我們找到你,是讓你的人生綻放出應有的光芒與色彩。你屬於神,你是神的後選人。所有人都會因為你的出現而俯首稱臣。”男人說著走到了他麵前,然後把一個吊墜放到了蘇念香的手裏。“拿著這個,這裏便是屬於你的金錢,你要走上屬於自己的舞台,你擁有的將不僅僅是一個1000萬,而是無數個。”
“隻是,我隻想拿這些,去看看故鄉的她,我的愛人。”蘇念香的眼裏流下了眷戀的淚水。他一直夢寐以求的時刻,終於發生了,他甚至有些無法相信。他每天晚上都在思念著雲香,他夢見她燦爛的笑容,夢見她銀鈴般的笑容。
“隻要你願意,我們會為你做任何事情。”男人說著身體一彎,低聲說道。
蘇念香走出了門外,他的背影隨著身體的走動顯得有些顫抖。男人盯著他的背影,嘴角揚起了一絲詭異的微笑。
這個時候,身後走過來一個女孩,她走到男人麵前說,“他真的是我們要找的人嗎?”
“當然,不但是適合我們的人,更是千載難逢的最佳人選。剛才我得到消息,他除了是X基因攜帶者,他的血型更是難得一見的孟買血型。”男人微笑著說道。
男人和女孩的對話隨著信號的傳輸送到了旁邊房間陳可夫的耳朵裏,他的心頭一怔。雖然他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麽,但是蘇念香竟然是孟買血型倒是讓他大吃一驚。
孟買型血型最早於1952年在印度孟買市發現,在我國極其稀有,有這種血型的人在全國所占的比率僅為十幾萬分之一,國內僅有約30例報道。正因為“類孟買血型”非常珍稀,其價值和意義也就尤顯重大。
孟買型血型在中國人當中極其稀有,因其紅細胞上無A、B、H抗原,血清中除有抗A、抗B抗體外,尚有抗H抗體,唾液中可以找到A或B抗原。
這些資料瞬間竄進了陳可夫的腦子裏,他不知道對方找到這樣血型的人究竟要做什麽?他甚至有些後悔當初答應和公子合作。現在想來,南城發生的一切病情的始作俑者應該就是公子,他隻不過是利用了毒藥與解藥的方法讓自己成為了他實施不可告人目的的棋子而已。
不行,也許應該把這一切告訴警察。陳可夫突然悔悟起來。他想起以前和莫望雄在一起時候兩人曾經爭論過的話題,作為一個醫生究竟是救死扶傷重要,還是醫德醫心重要。對此爭論,莫望雄一直堅持應該把醫德醫心放第一。陳可夫正好持相反意見,他認為做為醫生不應該帶著感情去做事。醫生的職業注定了要經曆太多生離死別,如果因為感情因素的糾結,那樣會讓束縛自己的想法。
現在,陳可夫忽然覺得其實莫望雄的話很有道理。無論是醫生還是其他職業,如果一個人連最簡單的愛心都沒有,還談何去做其他事情。想到這裏,陳可夫把眼前電腦上的監控視頻複製了一份,拔掉備份的U盤,他站了起來。
打開門剛準備出去,他看見公子正站在門外,臉色陰沉地看著他。
“陳醫生,這麽晚了,準備去哪啊!”公子問道。
“我、我……我回家。”陳可夫感覺額頭上滲出了一層冷汗。
“手裏拿著什麽東西呀!讓我看看。”公子繼續問道。
“沒、沒什麽。”陳可夫不自覺地把手伸到了後麵。
啪,公子猛地一把揪住了陳可夫的脖子,然後目光陰沉地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談話室裝了攝像頭,陳可夫,你別忘了是誰把你捧上來的。如果你想做對不起我的事情,那麽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不過你要為你的背信棄義,付出十倍的代價。”
“不,不會的。”陳可夫的口氣鬆了下來,然後把手裏的U盤交了出來。
“現在我們要離開南城,去一個地方。我看你也和我們一起去吧!”公子鬆開了他,語氣又恢複了先前的溫和。
“好,好,我去。”此刻陳可夫知道自己已經踏上了一條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