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詭社

第15章 神花之謎(1)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外麵的人走到了那具屍體前。周遠心裏一緊，他不知道那個人要對屍體做什麽？於是，他慢慢的把頭彎到下麵，透過狹小的縫隙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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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間不足三十平方的小屋，牆壁被刷得雪白，牆上有一些裂縫。雨水順著蚯蚓般延伸的裂縫爬附在上麵。小屋內有一張木板床，床上鋪了一些幹草。床頭還掛了幾條白色的布條，耷拉在床頭，像是插在墳頭上的白幡。

　　桌子上的蠟燭隻剩半截了，旁邊還放著一個缺了一角的茶壺，周遠四處望了望，最後目光落在了門廊上。

　　門廊上似乎刻著一些模糊不清的條紋，仔細辨認可以看見似乎是一些火焰蓮花之類的圖案。

　　如此詭異的一間小屋，孤零零地屹立在漫山叢林中。周遠渾身已經被淋得通透，全身冰冷。他走到那張木板床上抱了一些稻草，放到地下，點起了火。

　　火光很快驅走了寒意。周遠從隨身包裏拿出一包壓縮餅幹，撕開袋子，塞到了嘴裏。行走了多天的路程，周遠已經非常疲乏。可是，他的腦子還是繃得緊緊的。荒山野嶺，不知所用的小屋，難免會有危險。

　　門外雨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瘋了一樣敲打在門窗上。周遠這才看見，在小屋的窗戶下麵竟然有一塊大約五十公分的木板。那個木板被釘在窗台下麵，從上麵的磨損程度看，應該一直有什麽東西站在上麵。

　　周遠拿起手比畫了一下，然後眉頭皺緊了。木板上的磨損凹處，看起來似乎正好可以放一下一雙人腳。

　　難道有人經常站在木板上觀望外麵？想到這裏，周遠不禁站到了木板上。

　　“叮！”，頭上似乎撞到了什麽東西，突然發出清脆的響聲。周遠抬起頭，才發現窗戶和牆壁的銜接處竟然掛了一排黃色的銅鈴。自己站在木板上，那些銅鈴正好懸在自己頭上。

　　真是個奇怪的地方，周遠搖了搖頭，回到了火堆旁。

　　點起煙，思緒跟著也提了上來。

　　這兩年來，周遠一直在調查梅花社的事情。本來，他以為自己和母親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後來，他發現事情並不是像他想的那樣。

　　除了死去的表哥周源，梅花社其他成員正在一個一個離去。看來當初母親的決定是對的，如果不是表哥代替自己去上學。那麽，現在死去的人就是他。

　　想起那塊不死符，周遠的心裏依然隱隱不快。誰也沒想到，那一塊爛銅塊的背後竟然會有那麽多的故事和危機。反正現在那塊不死符他已經交給了高成，就像是解除了埋在身邊的一枚不定時炸彈一樣。

　　現在看來，和高成合作是最好的辦法。周遠知道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太小，他必須求助於警察，查出小A的真正麵目。

　　火漸漸熄了，冒出一股濃重的白煙。周遠已經困了，他把手裏的煙熄掉，走到床上躺了下來。

　　整個世界瞬間安靜下來，除了劈裏啪啦的雨聲，再無其他。

　　周遠使勁搓了搓有些發麻的臉，然後把頭枕在手上，眼睛盯著上方。

　　外麵的雨聲中隱約傳來一個輕微的聲響，似乎是有人穿過樹林的聲音。周遠一驚，豎起了耳朵。

　　果然，那個聲音又響了，並且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有人過來了，周遠盯著那道木門，腦子裏快速地思索著。夜黑風高、大雨滂沱的荒山野地，會是誰呢？和自己一樣迷路的外人？這個答案顯然不太可能。或者是這個小屋的主人，可是從小木屋的擺設情況看，這裏應該不是經常有人來的。

　　聲音越來越響，對方似乎不止一人。周遠沒有多想，拿起旁邊的包翻身鑽到了床下麵。

　　吱！門響了。一個人走了進來，身後似乎還跟著一個人。

　　“停。”說話的是個男人，他說話的同時似乎手裏還搖著一個鈴鐺。

　　周遠往前伸了伸頭，想要看看外麵的情況，可是目光能觸及的地方卻隻有門邊。這個時候，桌子上的蠟燭被點著了。

　　周遠看到兩雙腳，一雙穿著黑色的棉布鞋，另一雙竟然穿著黑色的靴子。讓周遠更加奇怪的是，那個穿黑色靴子的人竟然站在窗戶下麵的木板上。

　　就在周遠納悶的時候，那個穿棉布鞋的人走到了堆火前麵。周遠這才想起，自己熄火的時候沒有徹底熄完，這不是告訴別人小屋有人嗎？

　　那個人似乎也發現了這個問題，驚訝地叫了一聲。

　　“丁鈴鈴。”猛的，一聲清脆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周遠全身一悚，他竟然忘了自己身上的手機。

　　“喂！老大。”外麵的人說話了。周遠一愣，原來是外麵人的手機。他慌忙從口袋裏拿出自己的手機，還好因為雨潮的緣故，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關了機。

　　“我到了，可是貨怕是送不過去了。”外麵的人繼續說道。

　　周遠屏著呼吸，身體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

　　“我手裏的神花不夠了，恐怕隻能趕到天明了。”

　　神花？什麽神花？周遠越聽越納悶。

　　“好的，我知道了。那好，明天準時交貨。”外麵的人掛了電話。然後，腳步匆匆的向床邊走來。

　　周遠握緊了拳頭，心裏像是十五隻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那個人走到床邊沒有再動，好象在翻騰什麽東西。片刻後，他轉身向前麵走去。周遠順勢往外探了探頭，這一探正好看見窗戶下麵那個人的樣子。

　　周遠嚇得差點叫起來，他慌忙重新鑽到床底下。使勁捏著自己的臉，身體卻依然止不住的簌簌發抖。

　　窗戶下麵站著的人，穿著一襲清朝的官員衣服，頭上戴著七色花翎。雖然隻是短暫的幾秒，周遠還是看見那個人的臉，是死灰色的。周遠可以確定，站在窗台下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具屍體。

　　屍體？想到這裏，周遠忽然明白了過來。

　　這是一個停屍客棧，它身在荒山野嶺之中，那個木板和上麵的銅鈴自然是為屍體準備的。

　　以前，周遠在書上見過對於停屍客棧的介紹。

　　在湘西，民間有一種古老的職業——趕屍。據當地一些老人相傳，很多年前，如果你走夜路，碰巧便會遇見在山道上搖搖晃晃行走的一隊屍體，屍體都披著寬大的黑色布衣，被一根草繩串在一起，個個麵色煞白，好像石灰的顏色。

　　有些屍體頭上還戴著高筒毯帽，額上壓著幾張書著符的黃紙。這些屍隊都由前麵一個手執鈴鐺的活人帶領，那人一麵搖鈴，一麵帶領這些屍體前進。搖鈴的人便是傳說中的趕屍匠。

　　屍隊隻能在夜間趕路，趕屍匠手中的鈴鐺俗稱攝魂鈴，他在行走時搖動鈴鐺，除了引領屍隊外，還有讓行人聽見鈴聲趕快避開的作用。天要亮時，趕屍匠便會領著屍隊到專門的停屍客店投宿。停屍客店是專門為趕屍匠與屍隊提供食宿的地方，一般人是不會在那裏投宿的。它的店門夜裏總是虛掩著，但到了白天，就會緊緊關閉。屍隊投宿到停屍客店裏，一般都不會見到主人，但趕屍匠在臨走時，總會將住店的錢留在店中，而主人，也隻在月初或者月底去店中收錢。

　　停屍客店跟其它客棧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得專門為屍體準備一些房間，房間裏通常是什麽都不放，隻是一個空房子，串成一排的屍體在趕屍匠的安排下，會在房間內倚牆而立。

　　很顯然，那個窗戶下麵的木板就是為屍體準備的特別房間。正因為長期有屍體站在上麵，所以那個木板才會有磨損凹陷的痕跡。

　　想到這裏，周遠寒氣四起。想起剛才自己還站在木板上麵，他禁不住毛骨悚然。更讓他疑惑不解的是，那個屍體是怎麽趕過來的？難道真的像書上說的一樣，拿個攝魂鈴，幾句咒語，手上一搖嘴裏一念，屍體便會跟著走嗎？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外麵的人走到了那具屍體前。周遠心裏一緊，他不知道那個人要對屍體做什麽？於是，他慢慢的把頭彎到下麵，透過狹小的縫隙望了出去……

　　2

　　殯儀館。

　　雨一直下，所有人都撐著黑色的傘，穿著黑色的衣服，戴著黑色的袖章，懷著悲傷的心。

　　南城大學的校長和幾名老師站在台上深情悲痛地講著一些關於陸明浩和王雨菲生前的光榮事跡。高成和付玉書以及白若站在一邊，人群湧動的離別廳大部分都是南城大學的學生和老師。

　　楊藝站在棺材旁邊，她的目光一直盯著躺在裏麵幾乎已經腐爛的陸明浩身上。現在的她已經明白，世上根本沒有什麽重生之說。小A的謊話不過是為了利用她來完成自己的計劃而已。楊藝聽著台上老師深情悲痛的敘說，眼淚流了出來——她想起了和陸明浩在一起的日子。

　　“現在，是告別時間。大家有什麽話都可以講出來。”旁邊的工作人員說話了。

　　白若看了看付玉書向前走去——

　　“王雨菲，我不知道該叫你汪靜靜還是叫王雨菲。現在這個稱呼已經失去了意義。我知道所有人都像我一樣想知道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請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殺害你的凶手，讓你和陸明浩清清白白的離開這個世界。”講到這裏，白若的眼淚流了出來。她知道自從王雨菲出事後，所有人都誤解是她殺害了王雨菲。如果不是付玉書帶著她找到周遠，也許自己將永遠背負上嫌疑犯的稱呼。

　　“嗡，嗡。”突然，旁邊的喇叭響了幾下，就在所有人納悶的時候。喇叭裏傳來了一個低沉的男聲：“梅花社成員陸明浩，汪靜靜，一路走好。這是你們自己種下的惡果，所以隻能以生命為代價來補償。”

　　高成聽到這裏慌忙向旁邊的廣播室裏衝進去，推開門他看見一名工作人員正滿頭大汗的在按著播放機。事情很快調查清楚了，本來應該播放送別曲的帶子被人換成了那段神秘的錄音。工作人員對此也是毫不知情，因為廣播室本來就是人進人出。所以帶子是什麽時候被人換掉的，根本沒有人知道。就像付玉書說的一樣，小A他們還是來了。畢竟陸明浩和汪靜靜是梅花社的成員，他們還是來送了他們最後一程。

　　走出殯儀館，高成接到了局裏打來的電話。他甚至都沒有和南城大學的校長和老師打招呼，便匆忙開著車走了。

　　剛才的電話是局長打來的，他告訴高成，法醫部的路法醫被人發現死在了法醫室，那具剛剛送到法醫室的屍體不見了。又是一個離奇屍體失蹤案，所以高成恨不得趕快趕到現場看個明白。

　　回到局裏，高成便看見一群人堵在法醫室門口。高成心裏一沉慌忙擠了進去。

　　路法醫躺在停屍床上，致命的傷口是脖子上的一個類似於牙印的傷口。現場的情況給人感覺是金山的屍體從背後突然躍起，然後咬住了路法醫的脖子。最後金山的屍體再悄然離開法醫室，科學的解釋上，這種情況是不可能的。現場也許是別人偽造的，可是誰又能在警察局法醫室偽造出一個如此詭異的命案現場呢？

　　IT部調出了當天晚上的攝像頭資料，很可惜在關鍵的一段卻是一片漆黑。原因是被人拿著黑布蓋住了攝像頭。如此看來，這應該又是一次人為的偷屍。

　　高成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金山的屍體被偷會是小A做的嗎？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如果說之前陸明浩的屍體被偷是為了引出靈寶五符，那麽金山的屍體又能做什麽用呢？高成的目光落到了桌子上的案件資料上。

　　根據杜明強的跟蹤調查，金山來南城似乎是來找人的。並且應該和他一樣，都是來自墨寨的。金山在死前曾經給王雨菲打了無數個電話，並且還幫她充了話費。也就是說王雨菲和金山他們認識，並且中間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這些秘密應該和梅花社有關。想到這裏，高成拿起筆在紙上勾勒起梅花社的案子分支。

　　梅花社成員：小A，杜雨軒，汪靜靜（已死），陸明浩，（已死），周遠（真人未死）。

　　靈寶五符：不死符，重生符，追行符，攝魂符和靈魄符。現在除了不死符，其他應該已經都落到了小A的手裏。如果真的像周遠所說的那樣，靈寶五符中間有寶藏，那麽小A的小一步應該就是周遠交給自己的不死符。想到這裏，高成忽然想起了周遠，也不知道他的情況如何，是不是已經到了杜雨軒的家鄉。

　　電話撥了幾次，都是無法接通。高成非常相信周遠的能力，因為這兩年他和小A們的爭鬥足以說明，周遠是一個心思敏捷，邏輯縝密的人。他非常確定自己和小A之間的實力，在無法把握的時候他向高成求救。單憑這一點，是很多人無法比擬的。現實生活中，總是有一些人心比天高。以為自己能力非凡，好高務遠，最後卻被自己的自大和狂傲傷得遍體鱗傷。

　　窗外響了幾個低沉的悶雷，似乎又要下雨了。高成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夜風把房間裏的悶熱吹得一幹二淨，高成的心情不禁有一絲舒暢，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雨來得很快，劈裏啪啦的仿佛要把整個南城淹沒。迷茫的雨林中，一絲微弱的光從一個屋子裏透出來。那個屋子似乎是守山員的臨時住所，此刻也許對遇到大雨的遊人來說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屋子裏站著兩個人，地上還躺著一個人。躺著的人已經死了，皮膚在微弱的光亮下泛著灰色的屍色。站在屍體兩邊的兩個人都穿著一件黑色的袍子，臉上戴著猙獰的麵具。整個屋子在大雨的宣泄下顯得詭異而森然。

　　“找到了嗎？”其中一個人說話了，是一個男人。

　　“沒有，也許不在他身上。”另一個是一個女孩，聲音細膩卻冷冰冰的。

　　“金達什麽時候到？”男人繼續問道。

　　“大約兩天後吧！我們現在得處理金山的屍體，否則會被人發現的。”女孩說道。

　　“我有一個地方，保準沒有人會發現。我們便可以安心等待金達的到來。”男人說完笑了起來，笑聲淹沒在雨聲中，像融進河裏的水一樣悄無聲息。

　　3

　　周遠透過縫隙看見那個人解開了那具立在窗台邊屍體的清朝官服。接下來讓周遠的眼睛驚呆了，他看見那個清朝官服的裏麵伸出一隻手來，接著一個人從裏麵鑽了出來。那具屍體依然矗立著，隻是他的頭和身體沒有動，肚子中間卻開了口。就像是一件皮囊一樣，頓時周遠明白了過來。

　　眼前這個所謂的趕屍原來是把屍體裏麵的東西掏空，然後讓一個身材和屍體差不多的人鑽進去。這樣就如同是套著的皮卡丘，自然可以做一些動作。湘西以前的趕屍肯定不是這樣，要不然人家家屬不把趕屍匠打死。所以眼前這個設計了如此機關的趕屍，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媽的，憋死我了。我說老四，下次你找其他人行不。”那個從屍體裏鑽出來的人罵了一句，坐到了床上。

　　“釘子，你別覺得難受。這活本來就是難受活，我還整天提心吊膽的。要是被人發現了，我們都得掉腦袋。剛才老大給我電話了，讓我們連夜離開出去送貨。不過老大還特意交代讓我們留個心眼，先把錢拿到再把貨給對方。你看我們不如先把貨放在這裏，拿出一半過去交易。等對方把錢給我們了再帶著他們來這裏取剩下的貨。”老四提議。

　　“可放這裏安全嗎？萬一貨被人取走了，那我們就完了。”釘子擔心地說道。

　　“沒事！這個停屍客棧可不是一般人來的地方。別說附近的村民，就是過路的客人也不敢輕易留宿。我們就把貨藏在那個停屍板下麵，誰能知道貨會藏在木板下麵。”老四說著走到了窗台邊。

　　周遠屏著呼吸，他靜靜看著老四和釘子把那塊木板掀開，然後挖了一個坑，跟著把一個木盒子放到裏麵。藏好貨後，老四和釘子便離開了。釘子還像之前那樣鑽進屍體裏麵，在老四的帶領下一蹦一跳地離開了停屍客棧。

　　這是最長的一夜，也是最短的一夜。周遠感覺自己的身體幾乎要炸裂。等老四和釘子確定離開後，周遠從床下麵鑽了出來。他走到那塊停屍板旁邊三下兩下取出了他們埋在裏麵的貨。

　　那是一個大約十公分大小的黑色木盒，周邊用一層細密的薄膜緊緊裹著。周遠猶豫了一下，果斷的撕開那層薄膜然後打開了盒子。一股濃重的福爾瑪啉瞬間竄進鼻子裏，周遠看見一個嬰兒標本浸泡在裏麵。那是個剛出生的嬰兒隻有巴掌大，他被製成了一個標本。看上去栩栩如生，卻是異常殘忍。

　　老四和釘子說的貨就是眼前這個嬰兒標本，並且還有一個被他們拿去做交易了。這個詭異的停屍客棧和費勁心思的趕屍外像原來隱藏著一個肮髒的交易渠道。周遠沉思了片刻把那個盒子塞到了自己的背包裏，然後重新把坑填上，然後蓋上了那塊停屍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