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遠的死亡鑒定書是真的,那麽,白若怎麽可能見到周遠呢?難道周遠有個孿生兄弟,這個是不可能的。當初周遠出事後,高成了解過他的家庭。那麽,還有個可能,是白若在說謊?
她為什麽要說謊呢?高成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1
高成一個人獨自坐在辦公室裏,眼前有一張被畫滿的白紙,仿佛是一張解不開的網。高成的眉頭緊鎖著,手上的煙已經差不多到了盡頭,他用力吸了一口,然後把煙頭摁進旁邊的煙灰缸裏。
兩年前,梅花社的案子進入了高成的生活裏。本來,他以為那隻是一次普通的命案。可是,在對梅花社調查後,他才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無法脫逃的旋渦。
梅花社,是一個以複仇為主題的社團。當高成找到梅花社的複仇資料時,他驚呆了。梅花社的複仇計劃簡直讓他無法想象,資料裏的每一個複仇行動,無論是從殺人方式還是躲避警察的反偵察方向,都是無懈可擊的。甚至說,如果這些複仇計劃真的實現的話,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查出凶手。
現實生活不是小說,也不是電影。福爾摩斯、金田一,包括柯南,這些人物不可能出現。真正的破案,需要的還是經驗。
梅花社留下來最大的謎團,便是社長周遠之死。高成曾經調查過梅花社其他成員,除了周遠,當時的成員還有汪靜靜,杜雨軒,陸明浩和小A。
小A,除了知道他是男性,其他資料一無所知。並且,梅花社的很多複仇計劃,都是小A一手提供的。所以,小A也成了最大的嫌疑。可是,高成用盡各種方式,卻都查不到關於小A的絲毫蹤跡。
周遠的案子一拖就是兩年,不是不辦,而是根本查不到。周遠的死,就像當年梅花社裏的複仇計劃一樣,除了嫌疑重重的小A,根本沒有其他線索。
——所以這是高成這兩年以來最大的心病。
讓高成沒想到的是,兩年後,陸明浩竟然跳樓了。這是梅花社的第二個人出事,也讓高成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雖然法醫認為陸明浩是自殺的,高成卻堅持他殺。因為,高成找不到陸明浩自殺的原因。高成隱隱覺得,陸明浩的死和小A有關係。就在法醫準備進一步對陸明浩屍體進行檢驗的時候,陸明浩的屍體竟然不見了。通過對現場的勘驗,技術人員發現,陸明浩是自己走出去的。
這個消息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死人怎麽可能自己走出去?
技術科把腳印痕跡進行了比對,他們需要送到省裏麵做以下進一步確認,也許能解開死者自己離開的謎團。
現在,高成感覺自己又被重新拉到了梅花社的旋渦裏。那個神秘的小A,陸明浩的屍體神秘失蹤,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事情呢?他不禁深深歎了口氣。
當年,南城大學知道自己的學生竟然組織複仇社團,當即準備開除剩餘的成員。後來,在高成的勸告下,才同意隻讓其中一個繼續留校。
留下來的人是陸明浩,而汪靜靜在離開的時候說,她一定會再回來。
其實,高成寧願他們離開這個城市。也許,這一段記憶會隨著時間慢慢消逝。現在,高成又回到了兩年前初次接觸梅花社的壓抑感。
“有一種愛叫做放手,為愛放棄天長地久。”手機忽然響了,把高成拉回到了現實。手機的鈴聲是外甥付玉書幫他下載的。這個外甥,總是說他跟不上時代節奏。他總是勸高成,應該多看看時尚雜誌,這樣,破案也會有幫助。
高成知道,這個外甥從小便喜歡偵探。所以,有時候遇到一些案子,高成也會帶上他,滿足他的偵探欲望。
“舅舅,你現在在哪?”手機裏傳來外甥的聲音,似乎有一些慌亂。
“我在局裏,怎麽了?”高成覺得今天,外甥有些奇怪。
“你能來我們學校一趟嗎?就你一個人,這發生命案了。但是,你千萬要一個人來。”
“好,你等著,我馬上過去。”高成一聽命案,沒有多想,掛掉電話,便跑出了門。
命案,外甥付玉書跟著自己見過很多次,從最初的害怕到後來的鎮定。所以,今天他打電話,一定是遇到了非一般的命案。
雖然,高成知道自己這個外甥平常有些調皮,可是,在命案現場和平常偵探推理過程中,卻有著別人沒有的縝密和思維。
夜色下的南城,有著別的城市沒有的安寧與沉靜。很多時候,高成習慣開著車,沿著南城的街道漫無目的的吹風。這樣,能讓他的頭腦更加清晰。
現在,高成的腦子裏非但沒有放鬆,相反卻繃得緊緊的。他不知道,外甥遇到了什麽案子。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就像一個人走進一條沒有盡頭的隧道裏,明知道下麵依然是無盡的黑暗,卻依然要往下麵走去。
因為,光明就在黑暗前麵。
可是,黑暗的前麵,真的會是光明嗎?
高成有些迷茫。
很快,高成來到了南城大學的門口。他把車子停到一邊,下了車。走到門口,高成看見付玉書和一個女孩正焦急的等待著。
“玉書,怎麽了?”高成向他們走去。
“舅舅,你終於來了。”看見高成,付玉書臉上的焦慮一掃而光,他慌忙迎了過來。
“到底出什麽事了?”高成看了看他,問。
“王雨菲死了。”付玉書低聲說道。
“誰?”高成愣了愣。
“王雨菲,就是以前梅花社的汪靜靜。”付玉書提示道。
“什麽?”轟,高成腦子裏響了一下,他想了起來。當年汪靜靜說過會再回來。今年,錄取學生的時候,南城大學的招生主任還找過高成,問他該不該錄取。
她是梅花社的第三個被害人,看來,事情正朝著非常惡劣的情況下發展。
2
暗室不足十平米,隱藏在鏡子裏麵。這種暗室,在南城有很多。據說是當年抗日戰爭時留下來的。當時,為了躲避日寇的圍剿,很多人開始在家裏設計暗室。有的在家挖地道,修暗室,更多人則是做防空洞。
可是,令高成沒想到的是,鏡子裏的暗室竟然是梅花社當年聚會的地方。很顯然,當年周遠的被害現場也應該在這裏。為什麽梅花社當初成員隱瞞了這一點呢?
現在,高成還清晰的記得兩年前那個早晨:一對情侶驚慌失措的跑進警察局,他們在南城大學後操場的樹林裏約會的時候,發現了一具屍體。經過勘察,那具屍體正是周遠。在周遠的屍體上,還發現了一張打印有梅花社章程的A4紙。很快,梅花社便被查了出來。
當年,對於周遠的死,高成和技術科的人一致認為,南城大學後操場的樹林並不是第一現場。雖然有了明確的人證,可是,卻怎麽也找不到第一現場。
事隔兩年,原來鏡子後麵的暗室竟是當年的謀殺案現場。如此一來,對於當年梅花社其他成員的供述,高成現在也有些懷疑了。
“我已經看過了,尖刀插在了左心房,是致命的傷口。並且,在她左手邊,有一朵梅花。這和周遠,陸明浩的死亡現場是唯一的共同點。”付玉書分析道。
“你們是怎麽發現屍體的?”高成微微思索了一下,問道。
“這……”付玉書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旁邊的白若。
“打什麽結,這是命案,有什麽不能說的。”高成瞪了他一眼,厲聲說道。
付玉書遲疑了一下,把事情講了一遍。
“你說,你是跟蹤她來到這的。你為什麽要跟蹤她?”高成聽完後,提出了疑問。
白若此刻也明白過來,自己先前來實驗樓時,後麵總感覺有人。原來,是付玉書跟在自己身後。害得自己以為是什麽東西,嚇了一大跳。
“舅舅,這個你就別問了。我跟著她,純屬自己的原因。這是我隱私,我不回答。反正,和案子沒關係。”付玉書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那你呢?你為什麽來這裏?你怎麽知道這裏有暗格?你發現屍體的時候,有沒有看到凶手,或者其他什麽可疑的事情?”高成把目光對到了白若身上,連珠帶炮地問了一大堆問題。
白若抿了抿嘴,然後把自己無意中發現這個暗室,以及和王雨菲的約定原原本本講了一遍。當然,包括自己看到周遠,然後被周遠打暈的事情也講了出來。
“你說你看到周遠?看清楚了嗎?看到的是他的正麵嗎?”高成有些不相信。
“舅舅,這就是我為什麽單獨找你的原因。白若她不止一次見過周遠,所以,我覺得事情非同尋常。”付玉書說道。
白若跟著點了點頭。
高成皺緊了眉頭,他在暗室裏來回踱著步子,幾分鍾後,他做了簡單的分配工作。付玉書和白若先回宿舍,高成負責找人過來清理善後。並且,他再三叮囑,今天晚上的事情,無論如何也不能透露出去。
付玉書和白若離開後,高成拿出電話,撥出了警局裏的值班電話。
白若的經曆,讓高成有些拿捏不住。就像陸明浩屍體走失一樣,沒有直接的證據,並不能下結論。
電話響了起來,“高隊長,我查過了,那份死亡鑒定書,是真的。”
周遠的死亡鑒定書是真的,那麽,白若怎麽可能見到周遠呢?難道周遠有個孿生兄弟,這個是不可能的。當初周遠出事後,高成了解過他的家庭。那麽,還有個可能,是白若在說謊?
她為什麽要說謊呢?高成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白若和付玉書走出了實驗樓,東方有一絲光亮,天已經快亮了。這個夜晚,太不平靜了。它像一道狂風,徹底打亂了白若心底平靜的湖麵。
梅花社,難道真的是一個禁忌之談。白若想起了王雨菲對她的勸告,無論如何也不要去探聽梅花社的任何事情。
當初,陸明浩死的時候,白若回到宿舍看到王雨菲正在黯然哭泣。想來是,她當時正在為陸明浩的事情難過。現在,王雨菲也死了。白若甚至覺得,王雨菲的死和自己有關。如果不是自己一心好奇梅花社的事情,王雨菲也不會約自己來實驗樓舞蹈室。
想起周遠,白若又一次疑惑了。難道自己真的看到了周遠的鬼魂?想起這兩次的經曆,白若有些迷惑不解。她記得上心理課的時候,老師曾經說過人類有一種反應叫幻思反應。正麵理解是,當一個人對某個畫麵太認真的時候,便會產生一些幻覺。甚至,看到那個畫麵相連的東西。
就像白若撿到那個徽章,會不會是因為對徽章上的照片好奇,而產生了幻覺呢?
回到宿舍,白若發現,楊藝竟然不在。
宿舍的人本來就少,王雨菲死了,楊藝整天又神神秘秘的,現在,白若覺得自己又回到了以前的世界,除了孤獨和寂寞,沒有人可以永遠在你身邊。
窗外露出了第一縷晨曦,光亮透過粉色的窗簾透進來,白若看見楊藝的床頭有一張照片。
照片有些熟悉,白若不禁走過去拿起來看了看。
看到照片上的內容,白若呆住了。照片竟然是梅花社所有成員的合影,和暗室裏照片不同的是,眼前的照片上,每個人的臉都被戳爛了。並且,在前麵一排一個戴著軟皮麵具女孩的身上畫著一個大大的叉號。
那個女孩,在暗室裏經過付玉書的辨認,正是王雨菲。
叉號,代表什麽?白若忽然想到了死亡兩個字。當時,王雨菲和自己約定去實驗樓舞蹈室見麵,除了自己,知道的人便是楊藝。現在,楊藝又不知所蹤。
楊藝會不會和王雨菲的死有關係呢?
想到這裏,白若想起了陸明浩。眼前,仿佛看見楊藝和陸明浩詭幽幽的鑽到鏡子裏的暗室,等王雨菲進來後,動手殺了她。
白若頭有些亂,她放下照片,打開窗戶,用力吸了口氣。
陽光正一點一點灑向大地,新的一天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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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是上午十點醒過來的,宿舍裏很靜。陽光照在臉上,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不過很快,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清晰的出現在眼前。
她回頭看了看,楊藝坐在床上看書,似乎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一樣。王雨菲死了,此刻,白若覺得分外孤獨。她對楊藝的懷疑也越來越重,一些疑問像頭發一樣擾著她的嗓子眼,讓她迫不及待說出來。
“楊藝,昨天晚上,你去哪了呀!”白若坐起來,看了看楊藝。
“約會唄!”楊藝頭也沒抬回答道。
約會?這個詞從楊藝嘴裏出來,讓白若有些不舒服。她會想到陸明浩失蹤的屍體,甚至,白若想,會不會是楊藝把陸明浩的屍體偷走,然後天天和屍體約會啊!
“還有十天,嗬嗬!”楊藝忽然笑了笑,吐出了一句話。還有十天?什麽意思?白若記得,三天前的晚上,楊藝從外麵回來,說了一句,還有十三天。
楊藝的倒計時是指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