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站著的警察走了進來,高隊長看了看裏麵的白若和王雨菲說,“楊藝心情有些不好,你們多勸勸她。還有,剛才的話,無論你們聽見沒有,都別說出去,知道嗎?”
白若和王雨菲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警察走了,王雨菲關上了門。
外麵的世界似乎一下子被隔開了,王雨菲坐到楊藝的床邊。
“楊藝,死的那個男生真是你男朋友啊!”王雨菲小聲問道。
楊藝沒有說話,表示默認。
“剛才警察說,他的屍體不見了,是真的嗎?”王雨菲又問道。
楊藝依然沒有說話,隻是神情看起來有些悲涼。她凝視著前方,片刻後,緩緩地轉過頭說,“你們相信、鬼嗎?”
楊藝的話像一個冰涼的大手,一把扼住了白若的心,她不禁打了個寒噤。
“我昨天見到明浩了,是真的。他還送了我朵梅花,紅紅的。你們看。”說著,楊藝拿起旁邊那朵血一樣的梅花。
王雨菲愣住了。旁邊的白若的也是一臉迷惑。
“楊藝,你沒事吧!”白若柔聲問道。
“我知道你們不信,可是,這是真的。這幾天,我一直聽見明浩在喊我。半夜的時候,我便常去以前我們約會的地方。就在昨天,我看到了明浩。他還和以前一樣,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是,從他的眼神裏,我讀出了他的情意。你們不要以為我悲傷過度騙你們的,這是真的。”楊藝一臉嚴肅的說道。
“那、陸明浩真是梅花社的成員?”白若忍不住問了一句。
“是,他是梅花社的。那又怎樣,但是自從梅花社的社長周遠死了以後,梅花社所有的人便都消失了。”
“梅花社的社長叫周遠?”白若急聲打斷了楊藝的話。
“別說了,楊藝,你好好休息吧!”王雨菲推著白若,走出了宿舍。
“你幹什麽啊!”白若有些生氣的瞪了王雨菲一眼。
“你為什麽對梅花社的事情那麽好奇?我給你說過,別再問梅花社的事情了。否則,你會後悔的。”王雨菲的聲音態度一改往常的溫和謙讓,這讓白若有些奇怪。
“你憑什麽管我啊!我就是好奇,怎麽了?”白若也有些生氣了。
“那好,我告訴你,你想知道是吧!今天晚上來實驗樓舞蹈室,我告訴你。不過,你知道了,一定會後悔的。”王雨菲說完,轉身走了。
白若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久久沒有回過神。她不明白,為什麽王雨菲對梅花社的事情反應會這麽大,難道梅花社真的有什麽令人恐懼的東西?
梅花社成員陸明浩死了,作為她女朋友楊藝卻一點悲傷的情緒都沒有。甚至說見到了已經死去的男友。就在這個時候,本來應該躺在警察局法醫科的陸明浩的屍體竟然不見了。這說明了什麽?
難道梅花社的成員真的是幽靈,死了以後還可以再出現。這似乎也能解釋楊藝的反應以及她說的話。
王雨菲又知道什麽呢?
白若覺得,所有的謎團就像一張無形的大網,正一點一點地網住她。也許,隻要對於身邊發生的事情不聞不問,便可以避開這張網。可是,白若心裏的好奇和整個事情對她的吸引,讓她無法逃避。明知那裏隱藏著未知的危險,卻依然義無返顧往前走去。
9
王雨菲來到了後操場。柵欄後麵,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樹林中間,有一天長長的甬道,那裏曾經是南城大學的“約會公園”。
自從那件事情發生後,那裏被學校用一道柵欄把後操場隔開了。曾經深受學生喜愛的“約會公園”變成了南城大學的禁區。
那個夜晚,水一樣漫進了王雨菲的腦海裏。
隻是短短幾十秒的時間,社長周遠倒在了地上。
沒有人知道是誰下的手。
就在大家準備勘察的時候,外麵傳來了值班老師的腳步聲,所有人都倉皇離開了現場。當然,包括凶手。等到王雨菲再一次進入到現場時,周遠的屍體已經不見了。
第二天的夜裏,一對在“約會花園”約會的情侶發現了周遠的屍體。很快,那條甬道被警察戒嚴,跟著是調查,取證。可是,自始至終,警察都沒有找到第一案發現場。
那天晚上,梅花社的其他人也相繼消失。除了杜雨軒,王雨菲對於其他人的麵容,名字,一無所知。
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年,王雨菲也讓自己徹底清醒了兩年。當她再次重新來到南城大學的時候,讓她沒想到的是,梅花社的事情竟然被人泄露出來。並且,成了南城大學的禁忌之談。
這兩年的時間,王雨菲一直在打聽杜雨軒的下落。她是王雨菲唯一知道的梅花社成員,可是,最終也沒有打聽到任何消息。
就在十分鍾之前,她知道了梅花社的另一個成員,陸明浩。但是,這個消息知道得太遲了。
當年梅花社的成立,是由周遠一手策劃的。成員也是周遠挑選的,他們組合在一起,是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複仇。
王雨菲現在還記得當時自己入社的原因,因為,她恨自己的叔叔,那個人麵獸心的混蛋。十三歲的那個夜晚,是王雨菲死也不會忘記的。她哭著,喊著,求著,卻依然沒有躲過叔叔的蹂躪與摧殘。
事情過後,她想到了報警。可是,卻被母親攔住了。她們母女的生活,全靠叔叔一個人。對此,她隻能含著眼淚,把仇恨與悲憤咽到了肚子裏。她發誓,在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要親手殺了那個王八蛋。
所以,當周遠告訴她梅花社可以幫她了卻心願時,她便義不容辭的加入了梅花社。不過,王雨菲還是留了個心眼,她以汪靜靜這個假名加入梅花社。所以,她也不能保證其他人的姓名是不是真實姓名。
讓王雨菲更加沒想到的是,那天在白若的身上她看到了周遠的徽章。白若告訴她,曾經見到過周遠。這讓王雨菲越發覺得奇怪。有時候,她甚至覺得,白若會不會和梅花社其他成員有關係。可是,這些,很快被王雨菲否定了。因為,白若的底子和梅花社一點關係也沒有。當時梅花社隻有她和杜雨軒兩個女孩,並且杜雨軒的樣子,她見過。
王雨菲不想讓梅花社的事情被公之於眾,那樣,不但是她,其他成員的事情都會被牽連出來。
有些秘密,隻能屬於自己。
所以,王雨菲決定今天晚上讓白若死心,讓她對梅花社的興趣就此絕斷。
不知不覺,王雨菲來到了當初發現周遠屍體的地方。因為長期沒有人來的緣故,眼前的甬道兩邊長滿了一人高的荒草,風一吹,荒草裏沙沙作響。
“我們是因為複仇,而聚在一起。我們要用自己的方式了斷自己的恩怨。這是我們成立梅花社的初衷。當然,我們的社團和身份是不能見光的。如果誰違法了這條規則,那麽,梅花社其他成員便有權利將他殺死。”
王雨菲突然頓住了腳步,陸明浩的死,會不會和社團規程有關?會不會是他把梅花社的事情告訴了別人,而被梅花社的成員殺害呢?
“嘭!”,一個聲音忽然從旁邊荒草裏傳出來。王雨菲愣了愣,拔開荒草,她看見一個人影快速向前跑去。
是誰?難道是在跟蹤自己?想到這裏,王雨菲快步跟了過去,穿過荒草樹林,很快,王雨菲來到了一個破舊的小巷。前麵的人竟然不見了。王雨菲有些奇怪,她四處打量了一下,眼前這條小巷,自己從來沒來過。沒想到,甬道的後麵竟然還有這樣一個地方。
王雨菲慢慢往前走,走到小巷的盡頭,她看見有一個小木屋。
小木屋?王雨菲覺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
走到小木屋麵前,王雨菲忽然想了起來。眼前的小木屋,應該是南城大學實驗樓後牆的雜務房。她沒想到“約會公園”的甬道竟然通到了實驗樓後麵。
吱、吱、吱!
這個時候,小木屋裏傳出三下輕微的聲響,仿佛是有人壓到什麽東西似的。王雨菲頓時想到了剛才自己更總的那個人。
她慢慢走向了小木屋。
小木屋的門沒有鎖,閃開一條縫,裏麵黑洞洞的,仿佛有一雙眼正在窺探著接近它的一切物體。
王雨菲吸了口氣,輕輕推了推門。
門,緩緩開了,屋子裏麵的景象,帶著一股莫名的氣味,清晰的出現在王雨菲麵前。除了一些廢棄的課桌和廢書,裏麵再無其他東西。
王雨菲往裏麵走了兩步,片刻後,小木屋的門忽然響了一下,然後自己關上了。王雨菲驚聲回過頭,她看見一個人站在身後。
昏暗的光線下,一張臉孔映進她的瞳孔。
那是一張屬於幽靈的臉,帶著屬於地獄的陰沉,詭森森地盯著王雨菲。
王雨菲聽見自己內心劇烈的跳動,仿佛有一把巨大的齒輪,一格一格滑過她的心房。
他,回來了。
那個人一步一步向王雨菲走過來,他的手裏拿著一個奇怪的東西,類似一塊玉佩,又似乎是麵古代的銅鏡,他丟到了王雨菲的麵前。王雨菲盯著眼前的東西,借著光亮看見那塊東西上麵寫著兩個字,不死。
她猛的抬起了頭,心裏的疑惑終於解開了,答案帶著抑壓不住的興奮,竄進心裏。
10
夜漸漸黑了起來,白若看了看王雨菲的座位,依然空蕩蕩的。自從今天上午,王雨菲和自己約定晚上去實驗樓告訴自己梅花社的事情後,白若便沒有再見過她。
她去了哪裏?白若的心有些忐忑,她甚至無法想象王雨菲會給自己講什麽?白若隱隱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終於,白若站了起來。她不願意再這樣無盡止的猜下去。她現在就去實驗樓舞蹈室,也許,王雨菲早就在那裏等著自己。
實驗樓裏很安靜,夜色下的靜物,同樣讓人有一種恐懼感。白若強迫自己不看不想,向樓上跑去。
沙,沙,白若停下腳步時,後麵傳來一個輕微的聲音,似乎是一個人的腳步聲。白若回頭望了望,漆黑的樓梯裏,看不見任何活物。
那個腳步聲難道是自己的幻聽?白若疑惑了,她轉過頭,往前邁了一步。與此同時,後麵的腳步聲又響了一下。
這一次,白若聽清楚了,那不是自己的幻聽,後麵有人,或者,那不是人。白若不敢再想下去,她一鼓作氣,徑直跑向了舞蹈室。
推開舞蹈室的門,白若的心終於平靜下來,仿佛所有的恐怖和危險都被關在了門外,她環視了一下舞蹈室,裏麵沒有人,王雨菲還沒來。
叮,一個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誰?”白若警覺地叫了出來,舞蹈室裏一片寂靜,空蕩的形體鏡,死屍般的桌子,根本沒有人。
猛的,白若想起了鏡子裏的暗室。會不會?想到這裏,白若走到鏡子麵前,四處拍了拍。
啪,鏡子響了一下,裂開一條縫。白若用手推了推,鏡子應聲向兩邊散開,露出了暗室的入口。
白若走了進去,隨之呆在了原地。暗室裏麵站著一個人,目光警惕地瞪著白若。讓白若愕然的是,眼前的人正是徽章上那個男孩。
一樣的眉眼,一樣的臉龐,隻是,他的臉上掛的不是笑容,而是一種防範的警惕。就在白若還沒來得及說話的時候,那個男孩一把揪住她,把她拉進了暗室裏麵。然後,把外麵的鏡子關住。
白若打了個趔趄,一P股坐到了地上。迎麵,她看見地上竟然還躺著一個人,正瞪著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直直的盯著白若。
是王雨菲,她的身上插了一把尖刀,鮮紅的血已經把她的衣服浸染通透。
啊,白若叫了起來。她蜷縮著身體,驚恐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男孩對於白若的尖叫似乎沒有聽見,他從口袋拿出一副塑膠手套戴上,然後在王雨菲的身上翻找起來。
“你殺了雨菲,你為什麽要殺她?為什麽?”此刻,白若的心情回過了神,恐懼漸漸被悲傷占據,她憤聲罵道。
那個男孩沒有理她,隻是全神貫注的在王雨菲身身上找著什麽東西。
“你個殺人犯,你說話啊!”白若又急又怕的叫了起來。這個時候,那個男孩猛的抬起了頭,然後揮手衝著白若打了一拳。白若眼前一陣劇痛,跟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仿佛墜入了一片無底的深淵,旁邊一片漆黑,無論怎麽伸手,怎麽掙紮,都無濟於事。白若感覺自己離世界越來越遠,她看見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消失。最後,猛的栽入了一片水池中。
白若醒了過來。
那個男孩已經不見了,暗室裏,王雨菲的眼睛已經閉上了。隻是,身上的刀子和地上的鮮血表示,剛才的一切並不是噩夢,王雨菲死了。並且,白若看見,在王雨菲的左手邊,放著一朵紅色的梅花。
白若想起了陸明浩死的時候,身下也有一朵梅花。難道,王雨菲也是梅花社的人?對,一定是這樣,所以她才會勸告自己不要探聽梅花社的事情。
雖然,來這個學校時間不長。可是,王雨菲對自己一直不錯。看著地上死去的王雨菲,白若不禁哀聲哭了起來。
啪,啪,暗室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拍擊聲。
“白若,你在裏麵嗎?”外麵傳來一個男生的聲音。
白若一愣,想起了一個人,是付玉書。她慌忙站了起來,打開了鏡子後麵的按扭。
對於鏡子裏麵暗室發生的事情,付玉書的鎮定讓白若有些意外。他沒有愕然,沒有驚恐,相反,卻目光謹慎的在暗室裏勘察現場。
很快,付玉書找到了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被壓在王雨菲的腳下,照片上麵沾染了一些鮮血,可是,並不影響照片上的圖象。
“梅花社,是梅花社的合影。”付玉書呆了呆,有些欣喜的喊道。
那張照片,白若上次看過,所以並沒有什麽好奇。她拉了拉付玉書,“我們現在怎麽辦?要不要告訴警察啊!”
“當然要報警,出了人命呀!再說,死的人是梅花社的人……”付玉書話沒說完,忽然頓住了。
“你怎麽知道王雨菲是梅花社的?”白若愣住了。
“我、我猜的。”付玉書眼神有些漂浮,惶恐的說道。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快說。”白若瞪著他,一副得勢不饒人的樣子。
“其實,其實,我是從我舅舅那知道的。兩年前,梅花社社長的案子他負責的。所以,我看過當時的檔案資料。”付玉書撓了撓頭,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你舅舅?”白若似乎還是不太相信。
“就是上次陸明浩跳樓時的那個警官,高成。當年梅花社社長周遠死的時候,我正好跟著舅舅在一起學習刑偵知識。所以了解。”付玉書指了指照片上的一個人。
“你說他是梅花社的社長周遠?”白若看到付玉書的指向,不禁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是啊!就是他。”付玉書看見白若驚詫的表情,補充了一句,“你不會告訴我,剛才你遇到的男孩,就是他吧!”
“不錯,就是他。我不是開玩笑。”白若點點頭,一臉嚴肅地說道。
空氣瞬間凍結住了,兩個人的目光聚在了那張照片上,上麵的鮮血仿佛流動起來一樣,緩緩的流過照片上每個人的臉上。最後,定在周遠的臉上。
是亡靈回來了,還是白若看錯了。一絲冰涼的東西,蛇一樣從心底竄上來,向全身各個角落蔓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