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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流血的照片(1)

  男孩側躺在地麵上,白色的運動衫已經被鮮血染紅。他的整個身體臥在雨水中,鼻子和眼睛裏的血被雨水衝到臉上,顯得分外猙獰恐怖。人群被一條黃色的塑料線隔開,白若隻能遠遠觀看。幾名警察正在勘察現場,一名法醫正聚精會神的檢查著男生的屍體。男生屍體旁邊,還站了一個警察,是負責這個案子的高隊長。他大約三十多歲,挺直的鼻梁上,一雙眼睛閃爍著幹練精銳的目光,仿佛要看透在場每個人的五腑六髒。

  1

  天徹底黑了。

  白若從桌子底下鑽出來看了看,教室裏已經沒有一個人了。她揉了揉有些發麻的胳膊,站了起來。桌子上的書撒了一地,潔白的封麵被踩上了幾個髒兮兮的腳印。白若把書包從抽屜裏拿了出來,書包外麵的口袋已經被刀子劃破,上麵史努比的頭像變成了兩半。

  白若的眼淚落了下來,滴在手上,火辣辣的。

  走廊裏很靜,有風吹來,窗戶劈裏啪啦聲聲作響。

  “白若,自從你來到這裏,我所有的榮譽都被你搶走了,我隻配做第二。除非你離開江明一中,否則,你別想好過。”眼前,又浮現出張明靜猙獰扭曲的臉,她惡狠狠地瞪著白若。

  “打她,打她。”所有的同學在她的鼓動下,向自己圍來。

  “白若,你怎麽總是和同學打架啊!雖說你成績好,也不可以這樣啊!”班主任搖著頭,歎氣。

  “若兒,你為什麽不聽話?媽媽已經很辛苦了,你就不能省點心嗎?”媽媽臉色淒涼,眼裏全部是失望的眼神。

  所有的一切,像一張網鋪過來,緊緊地裹住她。她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寂靜的黑暗中,隻聽見自己哭泣。

  “我詛咒,張明靜、不得好死。”許久,她仰起頭,悲聲喊了起來。那個聲音帶著無數回音,一層一層擴散過來,鑽進白若的耳膜裏。

  一朵帶血的梅花向白若飛來,越來越大,最後幻化成一個血噴大口。

  “啊!血梅花,血梅花。”白若驚聲坐了起來,冷汗已經浸透了睡衣的領子。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從噩夢裏漸漸回了神。

  “白若,怎麽了?做噩夢了嗎?”睡在下鋪的王雨菲聽見響聲,坐了起來。

  “沒,沒事。”白若慌忙搖了搖頭,說道。

  “沒事吵什麽呀!真是的。”睡在對麵的楊藝翻了個身,嘴裏叨咕著。

  重新躺在床上,白若深深舒了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詛咒真的靈驗了,在高二那年。張明靜和幾個同學出去郊遊,結果乘坐的出租車被一輛卡車撞下了懸崖。最後,警察在懸崖底下隻找到了張明靜貼身戴著的一條白金項鏈。

  張明靜死後,沒有人再欺負白若。可是,她的心裏總是記著那些不愉快的過去。有時候,她甚至自責,是不是因為自己的詛咒,才會讓張明靜出事呢?

  為了甩開那些不愉快的過去,高考報誌願的時候,她特地報考了這所北方的大學。迷迷糊糊,白若又睡著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楊藝和王雨菲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宿舍裏空蕩蕩的。白若呆呆坐了會,這才想起今天是新生報道的第一天。她慌忙起身下了床,收拾了一下,跑出了宿舍。

  校園裏很熱鬧,隨處可見拉著“歡迎新生入校”的條幅。旁邊不時有陌生的同學經過。白若穿過一棟又一棟的大樓,終於找到了外語係的教室。

  推開教室門的時候,裏麵本來喧嘩的人群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白若的身上。白若不喜歡被人這樣盯著,她低著頭快步向教室後麵走去。

  教室裏停頓了片刻後,又吵鬧起來。雖然是第一天報道,可是白若卻覺得其他人仿佛早就認識了一樣。

  白若在教室後麵的一個角落坐了下來,這是她的習慣,不喜歡和別人在一起,可能是因為從小過慣了孤獨的生活吧!

  “啪,啪!”講台上響起了黑板擦敲桌子的聲音,教室裏很快安靜了下來。白若抬頭看了看,一個男人站在講台上,一臉嚴肅的看著底下的學生。那個男人白若在入學的時候見過,他就是外語係的班主任秦建偉。

  “好了。都別說話了。相信,你們應該知道你們已經踏入了中國百大名校的……”

  白若沒有聽完秦老師的話,便把耳朵堵住了。在白若的眼裏,這裏不過是一所普通的大學。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想換個環境的話,是怎麽也不會來這裏的。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秦老師終於演講完畢了。白若看了看身邊其他同學,全部是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

  “現在,下課。”秦老師一聲令下,同學們都叫了起來,一窩蜂般向門口衝去。

  最後,教室裏隻剩下了白若和王雨菲。

  白若收拾了一下書本,站了起來。

  “白若,我們能聊聊嗎?”王雨菲忽然喊住了她。白若愣了愣,點了點頭。

  窗外,天色漸漸暗了。王雨菲說了很多,都是關於這個學校的。對此,白若並沒有多大興趣。直到,王雨菲問起了白若做的噩夢。

  “這,跟你沒什麽關係吧!”白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我隻是好奇。”王雨菲幹幹地笑了笑,解釋道。

  白若閉嘴不再說話,最後王雨菲隻好悻悻地離開了。

  教室裏安靜了下來,遠處操場上隱約傳來打球的聲音。白若趴在了桌子上,她喜歡這種感覺。

  一個人的安靜。

  白若從來沒見過自己的爸爸,就連媽媽也很少見到。在白若的眼裏,媽媽總是很忙,很小的時候,白若便明白自己照顧自己的道理,所以,她習慣安靜。

  麵對著空蕩蕩的世界,她總是自己跟自己對話。媽媽曾經同白若講過爸爸的事情,是一個男人背叛愛情的故事。那一刻起,白若更喜歡和孤獨寂寞交流。她覺得,人會背叛和欺騙,孤獨和寂寞不會,它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咚,咚。”教室外麵傳來一陣籃球撞擊地麵的聲音。白若皺了皺眉頭,她有些厭惡,這個聲音打破了教室裏的安靜,趕跑了自己的朋友孤獨和寂寞。

  白若拉開門,教室外麵走廊裏一個人也沒有。她剛想把門關上,卻看見門口放著一個銀色的徽章,徽章裏放著一個男孩的照片,麵容清秀,臉上帶著一個青春陽光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麽,白若的心裏莫名的跳了幾下。剛才的厭惡和反感頓時煙消雲散。

  一定是剛才經過這裏的人丟的。此刻,她能想象出那個男孩一邊跑著一邊運著球,經過教室門口的時候,無意中把徽章落了下來。

  想到這裏,白若把徽章收了起來,裝到了口袋裏。

  2

  接下來兩天的時間裏,白若總會莫名地望著籃球場。她的手裏拿著那天撿到的徽章,她想著,在籃球場的某個地方能夠遇見照片上的男孩,然後,把徽章交給他。那個男孩一定會向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想到這裏,白若的臉紅了,胸腔裏的心也砰砰直跳。這種感覺,她從來都沒有過,是害怕?緊張,還是興奮?

  咚,咚。一個籃球滾了過來。白若一驚,抬起頭,一個男孩小跑著到了自己麵前。

  “不好意思!”男孩幹幹地笑了笑,撿起籃球重新向籃球場跑去。

  白若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她站起身來向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白若端起臉盆去了衛生間。臉盆裏隻有一件衣服,可是,她卻揉搓了有半個多小時。

  昨天晚上,白若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媽媽說,“你現在已經上了大學,應該試著和別人多接觸下,不要總是獨來獨往的,這樣對以後出去找工作都不好。”

  白若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大學裏的同學不像初中高中的同學一樣,他們對人都很熱情。看著別人熱情交談的樣子,白若心裏也很羨慕。可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讓她的心築成一座別人不輕易進入的城。每當別人向她說話的時候,她總是一副拒人於千裏的表情。

  可是,她決定從現在開始,試著和別人多交流。就先從自己宿舍的楊藝和王雨菲開始吧!

  推開門,白若無意撞到了站在裏麵的楊藝,臉盆裏的水不小心濺到了楊藝身上。

  “你,怎麽回事啊!冒冒失失的。”楊藝瞪了她一眼,厭惡地說道。

  白若剛想說對不起,看見楊藝的樣子,又咽了回去。她沒有說話,低著頭往裏麵走去。

  “撞到了人,連一句對不起都不會說啊!這麽沒禮貌。”楊藝依舊不饒人,嘴裏罵道。

  白若遲疑了片刻,把臉盆裏的衣服往外一掏,走到楊藝身邊,拿起臉盆,衝著自己倒了一身。

  楊藝頓時愣住了,張大了嘴巴,愕然地看著白若。

  白若走到床邊,拿起毛巾擦了擦頭發。轉身,走出了門外。

  天色已經轉涼,晚風拂過身上,白若不禁打了個寒噤。夜色下的校園很安靜,籃球架孤零零的豎立在眼前,如同白若此刻的心情。她沿著操場慢慢向前走去,不知不覺,走到了後操場。

  後操場是學校的臨時足球場地,地麵全部是一寸高的青草。所以,沒有比賽的時候,這裏更是朗讀聊天,放鬆心情的最佳選地。坐在操場草地上,她把耳機塞到耳朵裏,音樂聲很快淹沒了一切。MP3裏的歌曲一首一首交替播放,天色也越來越暗。

  終於,MP3裏的歌曲播放到了盡頭。白若看看表,時間已經不早了,宿舍樓就要鎖門了。於是,她站了起來。

  頭發和身上的衣服已經被風吹幹,此刻白若的心情已經好了很多。今天的事情,她覺得自己太衝動了。本來在衛生間決定和別人好好相處的,誰知道,搞成了現在這樣子。白若決定,回到宿舍向楊藝道歉。

  走到宿舍樓前的時候,一個男孩猛的從旁邊拐了過來,重重撞了白若一下。白若身體打了個趔趄,一P股坐到了地上。

  那個男孩回頭看了白若一眼,竟然轉身急匆匆往前走了。

  白若剛想發火,看見那個男孩的樣子,她不禁呆住了,那個男孩赫然是徽章上那個男孩。

  “哎,你等一下。”白若站起來喊道。那個男孩仿佛沒有聽見似的,急匆匆的往前走著,白若沒有多想,跟著追了過去。男孩走得很快,白若跟著他來到了實驗樓的舞蹈室。

  白若有些奇怪——現在這個時候,男孩來舞蹈室做什麽?

  這個時候,走廊裏閃過來一束燈光。是值班的老師,白若一驚,慌忙推門走了進去。燈光越來越近,在舞蹈室麵前停了下來。

  “誰這麽大意,竟然沒鎖舞蹈室的門。”門外,值班老師疑惑著說道,然後,隻聽喀嚓一聲,鎖上了舞蹈室的門。

  白若呆住了,舞蹈室的門被鎖住了,她怎麽出去?如果現在站出來的話,一定會被記處分的。並且,老師發現那個男孩的話,就更不好解釋了。

  想到那個男孩,白若這才發現整個舞蹈室裏空蕩蕩的,除了她自己,根本沒有第二個人。剛才,自己明明看見男孩走進來的?難道自己眼花了,還是自己撞鬼了?這樣的氣氛,白若忽然想到了鬼。

  她四處看了看舞蹈室,除了一張寬大的形體鏡,再沒有其他東西。那麵鏡子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詭異的光芒。

  白若有些不相信,可是,舞蹈室的確隻有她一個人。她蜷縮著身體,呆呆的坐在地上。

  麵對著空曠的舞蹈室,所有的東西都靜得讓人發慌。

  白若忽然想起了一個傳說,如果在午夜十二點,站到鏡子麵前,閉上眼睛默數二十個數,便可以看到你未來愛人的樣子。

  很多次,白若曾經想去驗證這個傳說是真是假,可是,每每到十二點的時候,也許是害怕,也許是其他原因,最終全都放棄了。

  此刻,那麵寬大的形體鏡仿佛一個被戴上神秘麵紗一樣,深深撓擾著白若的心頭。她看了看手腕上的夜光表,離十二點還差幾分鍾。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了,馬上就要十二點了。

  白若站了起來,站在寬大的形體鏡麵前。白若在分針指到十二時閉上了眼睛。

  “十八,十九,二十”。

  倒數三個數,沒念一個,白若的心便劇烈的跳動一下。她不知道睜開眼後看到的會是怎樣的景象,也許什麽都沒有?也許,會有一個男人的樣子?又或許……

  白若睜開了眼。

  二十秒的閉眼,讓眼前有些發澀,很快,她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鏡子裏除了自己,什麽人像都沒有。看來傳說畢竟是玩笑,都是騙人的。

  白若拍了拍鏡子,她不禁為自己剛才的緊張啞然失笑。就在白若準備轉身的時候,她頓住了腳步。

  她的目光被鏡子上麵一個東西吸引住了。

  那個東西很小,很細,就在鏡子的中間。白若可以確定,先前鏡子上是沒有的。白若慢慢靠了過去,她看清那個東西似乎是一個人的鼻子。

  白若摸了摸那個東西,然後微微推了推,想要看清那到底是什麽東西。就在這個時候,身體下麵的鏡子突然一軟,白若的身體猛的栽進了鏡子裏。

  3

  白若沒有想到鏡子裏麵竟然是個暗格房間。

  現在,白若終於看清了那個東西——它是一個橡膠棍,兩麵鏡子被它卡在一起,這樣就造成了一個隱匿的機關。

  白若明白,剛才一定是自己敲鏡子時無意中撞到了機關,所以才讓卡鏡子的橡膠棒裂開了。她回身打量了一下這個隱匿在鏡子裏的房間,這是一個不足十平方的房間。除了一張桌子和頂上一盞昏暗的白熾燈,再無其他東西。往前走了走,那張桌子是老式的課桌,上麵坑坑窪窪的,甚至桌角還刻了一個“早”字。這讓白若覺得,課桌的主人應該是個仿效魯迅、愛好學習的人。

  鏡子裏為什麽會有房間?這個房間又是誰設計的?房間裏的白熾燈竟然亮著,是剛才那個男孩開的燈嗎?白若的心裏湧起了無數個疑問。

  拉開桌子左邊的抽屜,白若看見裏麵有一層厚厚的稿紙,上麵布滿了灰塵,似乎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收拾。白若拿出那些稿紙,放到了桌子上,灰塵瞬間飛到空中。白若不禁掩住了鼻子,她看見稿紙最上麵一張寫了幾個黑色的鋼筆字:梅花社章程。

  梅花社?白若皺了皺眉頭。這個大學有很多社團,書法社,文學社,甚至還有專門研究考古的古遺社。可是,白若從來沒聽過學校有梅花社。她往後翻了翻,後麵稿紙上的字因為年代久遠的原因已經看不清,隻能模糊的看出一些殘字斷文,根本不知道什麽意思。

  白若把稿紙重新放了起來,然後,她又拉開了右邊的抽屜。

  右邊的抽屜裏隻有一張照片,白若拿起來一看,不禁驚呆了。

  照片上一共五個人,其中三個人似乎戴著麵具,神神秘秘的。後麵站著的是兩個男孩,其中一個竟然是徽章上的男孩。

  照片的背麵寫著一行字,梅花社攝於2006年3月3日。

  照片是兩年前拍的,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個時候,背後忽然傳來一個輕微的響聲。白若心中一緊,可她還來不及回過頭,就覺得腦門一沉,一陣劇痛傳來,眼前一片漆黑,暈了過去……

  清晨時分,東方露出了第一道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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