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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聽到女生因為太過順利的擔憂,於是上天就給了她一點苦頭。聖誕節當日,正在刷牙的花喻病發暈倒了,雖然很快醒來,但受驚過度的父母不同意她再出門,嚴醫生也勸花喻留在家裏。

  “可是,已經和大家約好了啊!我們可是翹了班上的活動去音樂節的。”

  “身體要緊,你知不知道突然發病有多危險?”林先生果斷回絕了她。

  “嚴醫生……”

  “雖然這次沒有大礙,不過現在外麵天氣冷,對花喻的身體不好,如果可以的話,還是留在家裏吧。”這次連嚴淵也不支持。

  “音樂節人多混雜,你身體又弱,要是再發病怎麽辦?現在最需要的是花喻增強體質,等身體好點才能做手術,這次不能由著你任性,音樂節什麽的,以後健康了想什麽時候去都可以。”

  “姐姐……”

  “聽你爸爸的話。”

  所有人都在勸阻,可是她好不容易堅持到現在,難道就這樣讓她放棄嗎?

  “我知道你們擔心我。”花喻咬了咬唇,“可是,說不定這是最後一次了……”

  磨了一天好不容易才說通,原本約好晚上七點半在車站碰麵,結果等花喻出門時已經快八點了。

  “穿厚點,圍巾和帽子記得帶上。”林先生不放心地跟著走到門口,對正在換鞋的女生一再叮囑,“如果不舒服就馬上讓朋友送你回來,每個小時給家裏報一次平安。”

  “爸爸你太緊張啦……”花喻笑著說,“沒事的,我走啦。”

  生怕林先生突然反悔,女生邁出家門就加快了腳步,直到坐上電車才鬆了口氣。音樂節在城市邊緣的一九九四公園,需要轉一次地鐵,而且隻能到達附近,還需要走二十來分鍾的路程,不過可以轉公交車,雖然車少,不過能夠直達。已經遲到太久,從車站出來去往轉車的路上,天空下起了雪,周圍一片節日的熱鬧氣氛,不過花喻無暇顧及,急急忙忙去往公交車的站牌,無意中卻被坐在不遠處長椅上的身影吸引了視線。

  是雪緒,這麽冷的天,她一個人坐在長椅上,看起來非常孤單,花喻猶豫了下,還是轉身去附近的店裏買了杯熱咖啡給她送過去。送杯熱咖啡就走,耽誤不了多少時間。花喻想。

  女生看到自己時有些驚訝,好在雖然有些遲疑,但還是接過了自己遞過去的熱咖啡。

  “你不是跟光遠他們約好去音樂會嗎?”

  “啊,天太冷了,爸爸和嚴醫生不許我出來,在家磨了好久才終於說通……不用擔心的,反正是最後一次了。”

  “最後一次?”

  花喻發現自己說漏嘴,急忙找了理由補充:“嗯,要搬家去滬水。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和矢野的朋友見麵。”

  “你在等關真宴嗎?”聽光遠學長說這天兩人有約會,所以才不和他們一起去音樂節的。

  “他不會來,我也正要走。”

  不知道是因為熱咖啡還是聽說自己要走,雪緒對自己的態度似乎好了很多。

  “誒?臨時有事耽誤約會了麽?”

  雪緒搖搖頭:“不是。我根本就不該相信他,在這裏像個傻瓜似的等待,明明知道不可以相信……”

  “雪緒,真宴不是那樣的人。”花喻知道自己其實沒有說這些話的立場,不過還是想要勸她,“他為你做了那麽多事,難道你就不感動嗎?為什麽不能多分一點信任給喜歡的人呢?”

  卻聽到女生冷冰冰地回複說:“所有事物中,最不可靠的就是人的感情。上一秒喜歡,下一秒就可能討厭,幸福快樂都隻是暫時,對方一旦視線轉移,就隻剩下悲慘的自己無法抽身。”

  “……人總是說得簡單,但做的卻總是相違背的事。冠冕堂皇的話我也會說,可虛偽的話沒有任何意義。”

  花喻知道雪緒性格生硬直接,也很冷淡,但沒想到她竟悲觀如此地步,一番勸說無效,她仍舊要走,花喻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覺得她這樣一走了之是在拋棄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而同樣悲觀著的光遠學長,卻還在默默期待著她能去嚐試著相信。花喻突然就生起氣來。

  “我可能會死。”

  “開什麽玩笑?”雪緒蹙起眉。

  “不是搬家,是治病。”下定決心,花喻捂著自己的心口,“這裏,天生殘缺了一塊,之前動過一次手術,但並沒有好。雖然爸爸和嚴醫生說情況樂觀,但我清楚,再動手術的成功率非常非常低,我可能會死。”

  “我喜歡光遠學長,很喜歡很喜歡,可是卻不能說,不是因為怕被拒絕,事實是根本沒有表白的資格。而你們,身體健康,互相喜歡,卻要因為心裏的一些小糾結小情緒阻擋幸福的腳步,一點點挫折就選擇退縮,不信任對方也不願交付自己,不覺得太可恥了嗎?”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千差萬別,即使最要好最親密的人也不見得最了解自己。我們每天都會和不同的人遇見,也每天都會和不同的人分離,無數的人默默湧進我們的生命,又在某個時刻無聲地退場,從此不再有關聯,隻在記憶裏留下一個薄薄的印象,這樣的印象儲存太多,記憶會自動刪除陳舊久遠的部分,於是也就這樣徹底忘記了,我們曾在某個時刻遇到過某一個人。在這無涯的時間和生命的荒野裏,能找到自己愛又同樣被愛的那個人,並且留在彼此身邊,算得上是一件很偉大的事了。”

  雪緒震驚地看著她。

  “對不起。”女生坐回自己身邊時,突然誠心地道歉。

  花喻發覺自己失態,不過總算說服了女生,雖然說出了自己的秘密交換,但花喻不後悔,同時還有種釋然的輕鬆。原來說出來時,會這樣輕鬆,終於說出來了啊,她想。

  “花喻是不是不來了?”站在外麵等待的三個人快凍僵了,阮夏不禁發出疑問。

  音樂節已經開始,遊光遠看了看表,對身邊的兩個人說:“你們先去吧,我在這裏等她。”

  “一起進去啊。”阮夏說。

  “人太多,等會花喻來了會找不到我們。”

  “那讓季明理在這裏等好了,我們兩個進去。”阮夏用下巴點了點正搓著手哈氣的男生,自然換來對方憤怒地仇視。

  “我在這裏等就好。”遊光遠堅持。

  阮夏還想勸說,卻被氣頭上的男生拽著拖了進去。

  “拖我幹嘛?!誰想和你一起進來了!”阮夏嚷著要甩開他的手。

  “你是笨蛋啊!”男生卻臉色鐵青地罵她,“不會看臉色嗎?!”

  “什麽臉色?”

  “他是為了和你看演出才答應來的嗎?都說了要等花喻,你還唧唧歪歪個什麽勁,‘我在這裏等就好’,人家都說得那麽明顯了,你怎麽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沒想到被劈頭蓋臉一通罵,雖然男生說得在理,上次在陽台上遊光遠條件反射地要去抱住暈倒的花喻時,她已經看出些許端倪,但阮夏不服氣:“我也不是為了和你看演出才答應來的啊……放手,你給我放手!”

  季明理放開手,女生用力太大,突然失去重心後退好幾步才站定身體,道路下麵是一池清水,在夜色裏閃閃發光,十分動人,但兩人都無心欣賞,吃了火藥般互相攻擊。

  “輸給雪緒無話可說,人家青梅竹馬,漂亮又有性格,但連花喻那種普普通通的女生你也比不過,你就不羞愧嗎?”季明理惡狠狠地羞辱她,“你臉皮怎麽這麽厚,擺明對你沒興趣了你還拚命去倒貼,你到底要不要臉皮了?”

  “別戳我!拿開你的髒手!”阮夏也同樣惡狠狠地還擊,“好歹我付出了真心,你又對誰認真過?你連什麽是感情都不知道憑什麽說我!你這隻幼稚又蠢斃了的黃毛獅子!”

  “狗屁黃毛獅子,我的頭發早染黑了,你眼睛瞎了看不到嗎?!”季明理在這種地方暴發狂躁症,用力抓住女生的手腕,“你就是眼睛瞎了才看不到我比他帥,我也會比他長得還要高,將來比他更受歡迎,你其實早就後悔放棄我選擇他了吧?”

  季明理的身子逼近過來,被男生流露出的危險眼神震懾住,手腕被抓得生疼,阮夏不自覺地後退。她退幾步,男生就上前幾步。已經退到無路可退了還不自知,腳下踩空,女生向後仰去,因為受到重力拖累,連同男生一起,兩人落進了下麵的水池裏。

  好在邊緣的水不深,但渾身上下全部濕透了。

  “你是笨蛋啊!”兩人掙紮著爬上岸時,阮夏氣喘籲籲地吼他,“幹嘛不放手,一起掉進水裏你就高興了?!”

  “你不也是笨蛋嗎,吼什麽吼!”季明理不讓她分毫。

  狼狽的模樣呈現在彼此眼裏,麵麵相覷了片刻,突然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你現在的樣子搞笑死了啊!”

  “你不也一樣!”

  “被你搞得看不成演出了,濕嗒嗒地都不知道怎麽回家!”

  “我不也一樣!”

  “哈哈哈哈……”

  “笑屁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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