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樹口中那個“人很好”的雪緒,花喻沒有見到,相反,女生看待自己的目光越來越不友善,言語之間也愈發針鋒相對。這天兩人留下來一起做值日,下午花喻忘記了,想要去保健室休息,卻被雪緒叫住。花喻為自己的疏忽道歉,卻隻聽到雪緒冷冰冰地聲音。
“保健室有很重要的東西,或者……人。”
不是疑問句,而是簡短的陳述句。
聽到這句話花喻心跳漏掉一拍,不相信地看過去,對方臉上卻是一副了然的鄙夷。
放學後一起打掃,兩個人按照劃分的內容各忙各的,花喻幾次想要搭話,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此前不知道哪裏招惹到她,現在大概猜到幾分,是不是因為看到自己和光遠學長親近,所以……
“雪緒。”花喻猶豫著開口,“我和光遠學長沒什麽的,你是不是誤會了?”
女生隻顧著擦黑板,沒有回頭。
“光遠學長一直很在乎雪緒,我跟他隻是普通朋友……”
“為什麽說這些?”
果然是雪緒,“為什麽”達人。
“我隻是不希望雪緒誤會,也知道光遠學長和雪緒……”
“你這樣不累麽?”
女生仍舊沒有回頭,語氣生硬,花喻無端有些怯意,隻好住口,專心地接著擺正桌椅。隔了一會兒,聽到雪緒說:“我提的水用完了,輪到你提。”沒有感情的眼神,花喻垂下眼提著水桶出去了。
同樓層的洗手間水管壞了還沒維修,花喻隻好去樓上,原本考慮著接半桶大概就夠,但想到雪緒,花喻就接了滿滿一桶。結果卻比想象中重,自己的體力竟然隻有這個程度。歪歪斜斜提到樓梯口,回頭時看到水灑了一地,花喻不禁有些沮喪。雖然明白接滿滿的一桶水並不能討好雪緒,但就是不想做得差勁。花喻定了定神,卯足勁兒一口氣將水拎著下了樓梯,回到班級所在的樓層才鬆了口氣,彎腰放下準備歇一歇,直起身來血液卻瞬間往頭上湧,隻覺得眩暈,身體就失去了重心,幸好被人眼疾手快扶住。
“花喻,你沒事吧?”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花喻慢慢恢複了神智,看到阮夏正擔憂地看著自己。
“我沒事。”勉強微笑著跟女生道謝,精神恢複過來後,想起還要接著工作,“就是有點貧血,沒事的。”
“你臉色這麽難看還提什麽水!”阮夏製止了女生的動作。
“可是……雪緒還在等我呢。”
“那個女的太過分了,幹嘛讓花喻幹這種重活!”阮夏對雪緒本來就不滿,此刻更加怒火中燒,提著水桶就往教室裏走,花喻看情勢不妙,連忙追上去。
阮夏非常生氣,將水桶扔到地上,質問著正在擦黑板的女生。
“你明知道她常常去保健室休息,自然了解她是身體不好,你個子高身體好,為什麽要故意為難她?如果剛才不是有我在,她暈倒摔下去,你負得起責任麽?”
對於阮夏的怒氣,雪緒卻表現得很平淡:“也許你們在家有父母照顧,在學校有朋友擁護,覺得提一桶水也是會累到威脅生命的大事,可是一起做值日,我們分工明確,各司其職,我沒有承擔她分內的事,但我覺得這取決於我的個人意願,牽扯不到責任的層麵。”
不想看到兩人爭吵,花喻上前勸阻,但雪緒的冷淡無情卻讓人冷靜不下來,而走出教室前那句“我對爭風吃醋沒有任何興趣,以後麻煩不要再來煩我”無疑讓阮夏更加怒火中燒。
“她太過分了!說的是什麽混賬話,以為光遠偏向她就能這麽看輕我們嗎?”
從來沒見過阮夏這樣生氣,花喻隻好一再安撫。
第二天去學校時,花喻想著要跟雪緒道歉,因為自己害她被誤解,更不想因為自己讓兩個女生發生不快,但向來寡言的雪緒完全沒有要對話的意思。花喻不是八麵玲瓏的人,麵對女生生硬的表情沒辦法厚臉皮搭話,隻怕適得其反遭來更多厭惡。
整整一天花喻都在為此苦惱,體育課時,一個人坐在休息區看著遠處練習的人群,視線搜索一圈定格在雪緒身上。因為自己的缺席,接下來的兩人練習雪緒隻能一個人做,在人群裏顯得格外出挑,花喻有些過意不去,便早早準備好水等候。
遞過水時花喻想要露出最真摯的笑容,但隻換來雪緒奇怪的眼神。
“練習完一定很口渴,喝點水吧。”
“我不渴。”雪緒擦了擦額角的汗。
在周圍的人打量的目光下,花喻伸出的手有些尷尬。
“我渴。”
水被人接了過去。花喻側頭,看到阮夏站在身旁,這才想起數學班也在這裏上體育課。隻見阮夏擰開瓶蓋示威似的咕嚕咕嚕喝了猛大一口,差點被嗆住。雪緒沒空看她表演喝水,正好此時體育委員叫自己的名字,便轉身離開了。
“幹嘛熱臉去貼別人的冷P股,花喻真是的。”
回到休息區,阮夏不滿地嘟嚷。
“隻是有點誤會才變成這樣,我覺得雪緒人很好。”
“哪裏好了?”
想了一下真沒想出來:“光遠學長和季明理都很喜歡她啊,他們的眼光不會差的。”
視線停在被硬拽著打籃球的雪緒身上,女生氣鼓鼓地說,“真看不出來她哪裏好了。”
“性格分明,很直率算吧……”花喻說。
阮夏不可置否,轉移了話題:“說起來,這兩天沒看到季明理那個家夥。”
花喻點點頭:“不知道他去哪裏了。”
“還能去哪,肯定逃課跟女生鬼混去了唄。”
“阮夏你在吃醋?”
“瞎說什麽。”阮夏敲敲花喻的腦袋,“我現在的目標可是光遠,不、要、搞、錯、啦。”
“之前不是在一起過嘛,哪會沒一點感情,而且季明理他……”花喻正想為季明理說幾句好話,卻被突如其來的不明物體嚇得呆滯住,急速的力量從眼前擦過,要不是阮夏推了自己一把,肯定被砸到了。
雖然花喻躲過一劫,但阮夏的左眼卻被砸中,嬌嫩的皮膚哪經得起這般折騰,頓時通紅地微腫起來。見砸到人,大家停下動作紛紛看過來。
過來撿球的雪緒居高臨下地看著兩人,注意到阮夏紅紅的左眼,才惜字如金地開口:“一時失手……”
雖然原本女生表情就少,但此時看起來實在太礙眼。
“失手?”阮夏冷笑,“你失手得可真準啊。”
“我不是故意的。”
明明砸到人,但完全沒有道歉的念頭,如果被砸的是自己也就算了,但阮夏卻為了救自己受傷,就算是花喻,看到雪緒麵無表情的臉色也生出些慍意。
“雖然相信雪緒不是故意的,但……先道個歉……就好了……”
結果說到後麵多少有些底氣不足。
阮夏不像自己那麽不爭氣,盯著雪緒的眼神沒有躲閃,公主命的她哪裏受過這樣赤裸裸的欺負,怎麽咽得下這口氣。
“要是不滿就明著來,不要總是一副不以為意的表情卻又盡做陰險的事。”
“我不是故意的。”雪緒彎腰將球撿起來,已經完全不想要道歉了,看著阮夏憤恨的表情,依舊淡淡地說,“信不信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