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喻近來身體狀況變差,加上夏天的氣息濃厚起來,對著太陽光又貧血嚴重,於是體育課沒去操場,一個人呆在教室裏。今天菜菜子有帶女生愛看的時裝雜誌來,反正也看不進去別的,花喻趴在桌上慢慢翻看。
花喻平時看書比較多,密密麻麻全是字,很少看這類以圖為主的雜誌,原以為不好看,沒想到漸漸也被吸引,那些展示介紹著初夏流行的服裝和發型讓花喻也看得很動心。
此前為了減少麻煩,一直都是短發,這兩年才留起長發的。好不容易才留到現在的長度,雖然亂七八糟沒有發型可言,但花喻舍不得剪,對比了下雜誌上的女生,花喻再看看鏡子裏的自己,多少有點挫敗,打算勇氣夠了也去剪個類似的發型。
這樣的念頭裏又想起因為自己出門也會挑選衣服比劃了,所以最近爸爸也說“我們家花喻也總算像個少女啦”,不免有些難為情地臉紅起來。
但還是忍不住多注意一些,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碰到光遠學長,關心這些的花喻隻有一個念頭:至少要有一次在他麵前展現出最滿意的自己吧。
“林、花、喻……”
聽到提高了音量的聲音,女生才從恍然裏回過神來,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男生正麵帶慍色地看著自己。
“你怎麽在這裏?”明明是上課時間。
“我們的體育課時間一樣。”
“也是,平時很少去上,所以……”
季明理對此沒興趣:“你剛剛發什麽花癡。”
“我沒有。”
“叫你好幾聲都沒反應,臉上還掛著奇怪的笑,不是花癡是什麽?”
想起上次把他孤單地扔下,花喻有些愧疚,於是不再反駁。
“那個,上次對不起。”
“後悔背叛我了?”
“什麽背叛不背叛的,我跟光遠學長也是朋友。”
“你是我的奴隸當然要聽我的話。”
“誒?”季明理的霸道讓花喻很無力。
“我可是個記仇的人。”季明理在旁邊坐下,威脅地看著花喻,“不過給你一次彌補的機會。”
所謂的“彌補”就是寫一封檢討書。
得知男生上次為了發泄又跑去打架,看到他胳膊上有傷,嘴角也有淤青,花喻對此有些愧疚,總覺得自己應該擔負一部分責任,所以寫得很認真很投入。
“這個是錯別字,這個也是。”男生趴在桌子上,聲音慵懶。
細長的手指突然出現在視線裏,花喻小小的抽了口氣。
“你怎麽這麽膽小。”季明理不耐煩地努了努嘴。
“一直沒說話,以為你睡著了。”女生叉掉錯字,小心翼翼地重新改正,腦子裏卻是空白的,想了好久也沒想起來,“下次不會再犯的犯……怎麽寫的?”
細長的手指一筆一劃地在叉掉的錯字上方寫上正確的字。明明手很好看,但寫出來的字卻跟小學生無異。不過這種字倒很好模仿,花喻刻意寫出男生的力度,兩個人的字體這樣擺放在一起,倒驚人的和諧。
難怪一直能蒙混過關。
“好了。”寫完之後,花喻再檢查一遍,滿意地從本子上把那一頁撕下來。
季明理懶洋洋的,不想伸手去接,示意花喻先放在桌上。
“不過怎麽會跑到東職去打架?”寫了檢討書,大概對情況了解一些。
“矢野中學的廢物太多了,都不過癮,東職的不是要厲害很多嘛!”
“你到底為了什麽打架的?”花喻無語,男生的口氣像是在談論自己的愛好。
“英勇的表現嘛,柔柔弱弱還戴眼鏡的學術男最沒用了。”
幹嘛在這種時候也能扯到遊光遠身上。
“光遠學長才不弱呢。”花喻維護著說,“英勇的表現是氣質、氣場,讓人覺得可靠才對。”
“拳頭的力量才最可靠吧?”
“但凡事動用武力解決是不對的,也會讓關心你的人擔心。”
“這是哪門子歪理。”
“這些話沒有人對你說過?”
“傻瓜才會說這種話。”季明理的表情卻黯淡下來。
“聽說東職的學生很壞的,以後不要去招惹他們了。”
“不會就這麽完了。”
“誒?”
“被打趴下時說下次會找機會報仇的。”話雖如此,季明理的眼神卻明亮起來,似乎非常期待,“據說我打架的時候最帥,到時要不要通知你來圍觀?”
“……”還據說呢。
打斷兩人對話的是從窗外經過的阮夏,女生走路向來目不斜視,顯然沒有注意到教室裏的人,眼看著她快要走過去,花喻隻好叫住她。
“阮夏,你的腿……”注意到女生一瘸一拐的走姿。
“跳高練習滑到了。”
此時沒人,阮夏折進三班的教室裏,花喻上前去攙扶她。看到季明理也在,阮夏倒沒避諱,不過兩人隻是對視一眼,互不理睬。
“摔得很嚴重嗎?怎麽不找個人扶你回來?”蹲下身看到阮夏的腳踝腫的很厲害,花喻非常擔心。
“隻是有些扭傷,去過保健室了,晚上回家用熱水敷一下就沒事了。”剛剛在操場摔倒時,為了保持形象,女生裝作沒事,去保健室時平日裏幾個要好的朋友也提議送自己,但阮夏擺擺手說沒事,她們也沒執著,根本沒有發現她的腳腫得厲害。花喻的細心讓阮夏大受感動。
“腦子留在遊光遠那裏了嗎?練習也能摔成這副德性。”季明理揶揄。
“這副德性”讓阮夏大受刺激:“我這副德性礙著你了?”
“難看,礙眼。”
“難看礙眼當初也有人喜歡過。”
“所以說。”季明理站起身來,直直地看著阮夏,“是我那會兒瞎了眼。”
“你……”
兩個人果然不能站在一起,免不了硝煙戰火。
“大家好好相處……”花喻苦口婆心地勸解。
這一次倒是很配合地異口同聲:“不可能。”
沒想到說了同樣的話,兩人慪著氣將頭別到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