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以後春季運動會拉開帷幕,是直接排除了花喻的熱鬧場景。
菜菜子卻在前一周就開始興奮,摩拳擦掌地躍躍欲試,上次沒跑過八班的虎妞而位居第二,菜菜子至今還耿耿於懷。
“那個大胖妞今年肯定不是我的對手,我剛剛去八班探過,她太貪吃,現在完全變成了大胖子,身上全是肥肉,我半隻腳都能贏過她。”菜菜子回報探視結果。
“那菜菜子就一定是冠軍了,好棒。”
“我一點都不開心。”為了比賽,菜菜子今天紮了一個非常簡單的馬尾,不過細看下來就會發現其中一些被燙成小卷,馬尾蓬鬆了很多,“這樣的話並沒有贏過對手,勝利也就失去了意義。”
花喻倒是沒發現菜菜子還有這點執著,不禁對自己這位朋友刮目相看起來。
不過菜菜子的挫敗在早上的50米和甩飛鏢這兩項上麵迅速消失了,在虎妞之後,菜菜子再次遇到了強敵,雖然兩項險勝,但菜菜子顯然沒有危機感,反倒對第二天的一千五百米長跑再次期待起來。
因為不努力就可能失敗,高度集中之下,對勝利的期望值也陡然上升了好幾個階梯。
觀摩完菜菜子比賽之後,距離明天的再次比賽時間還長,菜菜子被體育老師叫去做事前特訓了,花喻一個人在操場上隨意看看。
下午的重頭戲是男子跳高和400米,更確切一點,是大膽觀看季明理的絕好時機,而勁敵是高二七班的許穆和。而另一個更大的看點是,向來對學校活動不感興趣的遊光遠今年也被硬抓來參加了400米的比賽。
僅憑這幾點,也無疑讓矢野中學的全體女生們興奮不已。
“你大聲喊我的名字來給我加油,一定要比給遊光遠加油的女生更有氣勢,最好讓遊光遠也聽到,我就原諒你跟他那麽親近地坐在一起。”今天中午,季明理特意來找到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
無意間得知在培訓班兩人是同桌之後,季明理一直聲稱花喻這是“背叛”。
“我從來沒覺得我們是一國的啊!”花喻想這樣辯解,可是男生恐怖的注視下,隻好和口水一起吞了下去。隱忍了太多次,漸漸就變成了默認,默認自己和他一國,在越往後的日子裏,就再也沒辦法輕易說出“不是這樣”的話來。
“這樣就對了,你最好想想怎麽才是認真喜歡我,這樣比較利於我們和睦相處。”季明理在某些方麵特別執拗,接觸多了以後,“某些方麵”漸漸清晰化,就是和“遊光遠”三個字相關的一切裏,向來看起來懶懶散散的季明理卻莫名其妙的特別堅持和固執。
一開始花喻想過兩個人之間的過節大抵是因為阮夏,她曾經遇到過很多次阮夏在學校裏旁若無人地纏著遊光遠,而不遠處總會射來季明理化身毒箭的目光。可是後來隨著一提到遊光遠三個字,他都像刺蝟一樣立馬擺出刺來做出戰鬥的狀態,花喻漸漸迷茫了。
“其實……你喜歡的該不是光遠學長吧?”在贏了許穆和拿到跳高的冠軍之後,趁著季明理心情極好的時間,花喻問出了平時不敢問的問題,是開玩笑,但也不盡是。
“滾。”季明理的臉迅速黑下來,顯然好心情還沒有達到能容忍的限度。
花喻這次卻並不敢真的滾,不然很有可能被季明理一把抓回來真的要求“滾”著離開。上一次被季明理看到兩人坐在一起的時候,就深深體會過了。
“請參加男子四百米比賽的同學到第五賽場集合!請參加男子四百米比賽的同學到第五賽場集合!”大喇叭裏響起了比賽即將開始的預備播報,操場上的各個角落立馬再次蠢蠢欲動起來。
“快點快點,四百米要開始了!”
“喂,幫我占個好位置啊!”
周圍傳來很多類似的聲音,混合在運動會的音樂裏,人們跑來跑去,讓原本就亂糟糟的場麵變得更加混亂起來。花喻抬起眼望了望觀禮台,企圖尋找到一個絕好的觀看位置,沒想到幾分鍾的時間已經被人擠得密密麻麻。在操場上逛得太久,午後的陽光也變得熱烈起來,金屬欄杆反射出白茫茫的大片光,晃花了花喻的眼睛,有幾個人從身邊跑過,重重地撞到她的肩膀,花喻有些站不穩地踉蹌出去好幾步。站穩時突然覺得周圍的一切像是被一隻手大力的扭成了一股麻花,最後勒在花喻的脖子上,腦子反應慢掉幾拍,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眼睛終於搜索到臨近中點的地方人稍微少些,於是趕緊跑了過去。無論何如,就算花癡一回好了,不想故作矜持地放棄,因為真的很想看看他們奔跑時的樣子,那是自己不能有的姿態。
“各就各位——”
今年是首次將三個年級的學生放在一起比賽,於是看點頓時多了很多。遊光遠穿著白色的運動服,衣服寬寬大大的罩在他得身上,並沒有顯得很英明神武,卻依舊增加了幾分英挺的神色。很少見到他這樣的穿著,印象裏他溫和的氣息隻適合白襯衣休閑褲帆布鞋,沒想到這樣看起來也不錯,遊光遠的位置在第一跑道,靠近操場的地方,而穿著黑色運動服的季明理在第五跑道,靠近圍牆,相對而言比較不利的跑道。
中間之一是賀島,花喻從旁人的議論裏得知的。另外兩個是龍套。五個裏麵有三個帥哥,顯然是最有看點的一組了。花喻的眼睛在第一跑道和第五跑道之間來回,遊光遠一副神遊在外的狀態,顯然被強行抓來比賽的他絲毫不在意,而季明理摩拳擦掌,想要在賽場上和遊光遠一分伯仲,他的目光巡視了一番,在阮夏的身上停頓了很久,但女生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大聲喊著遊光遠的名字,視線繼續移動,和花喻的目光相匯,男生努了努嘴,眼神警告她一定要按照他的要求去做。真是幼稚得要命。花喻揉了揉愈發昏沉的額頭,思維放鬆幾秒的空隙,槍聲已經響起,剛剛還稍有空隙的身邊莫名擁擠過來大批女生,呐喊聲像是到了時間的鞭炮,轟隆隆地不間斷發射而出,把花喻的腦袋炸成了一團漿糊。
“不要去人群擁擠的地方。”嚴淵的叮囑之前被拋到了腦後,現在體會到惡果,卻在黑壓壓的人群之下沒有了任何退路。
“遊光遠跑得好快!”
“陳堯和季明理緊隨其後,啊,季明理加速了!”
“稍微落後那麽一點點點的賀島加油啊!”
廣播裏,播音員也花癡地大聲播報著。
“遊光遠要過來啦!”不知道誰喊了一句,人們更加瘋狂地想要往裏麵擠,又一波巨大的“人浪”之下,身體虛弱而又站在前麵的花喻終於被無情地推倒在了跑道上。
比賽的人馬上就要衝過來,人群裏爆發出一陣驚歎,裏麵幾個跑道的人風一般呼嘯而過,花喻想站起來,身上卻失了力氣,她覺得自己心跳至少有兩百多,眼前的世界都白花花的成了一團漿糊,失去了棱角,看不清形狀,隻覺得有一陣急速的風鋪麵而來……“不會最後是這樣被踩死的吧?嚴醫生會不會很無語?”這時候花喻眼前閃過嚴淵的嚴肅的臉,想說後悔不聽話,卻似乎來不及了。
“啊!”耳膜裏隱約傳來人群爆發出的巨大驚歎,然後什麽都聽不到了,眼前的世界跌入了徹底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