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海水淹沒島嶼

03

　　在樓梯口和遊光遠告別，女生去往高二三班的教室，辦理入學那天，被問及高二分科選什麽時，義無反顧地報了“政治”，和此前一直打算的“化學”說了再見。隻是想著貧乏的生活裏，喜歡或者討厭，怎樣都能過下去。對生活的無趣，完整地保留下波瀾不驚的心情。總算還是有著「雪緒」的樣子。

　　進入教室時，立刻就能感受到遠景中學和矢野中學的不同，怎麽說，矢野中學的學生更像傳統意義上的學生，尤其是在文科班，每個人都看起來一副很正經的樣子。學習氛圍太濃厚，難聽的話是缺少生氣，但這樣的環境裏，每個人都學著適當收斂著自己的性格，不活潑也不放肆。如果不主動找人說話，想安安穩穩地度過整個高中也不是沒可能。意外地覺得愜意自在。

　　——當然，這隻是雪緒最初的想法，久了以後也會發現，終歸是十幾歲的少年少女，平和的表麵之下，好學生、壞學生、競爭和孤立以及小情愫這些青春裏不可缺少的元素也一一具備。從這點上來看，矢野中學和遠景中學沒有區別，隻是礙於整體校風和學習氛圍而表現得隱晦或者明顯而已。

　　就好像坐在教室另一個角落裏的季明理，在矢野中學嚴謹正派的學風裏，一直染著誇張顏色的頭發。求異得過分。如果不是因為小時候見過麵，有著還算“熟人”的關係，現在的雪緒一定會離這種拉風的人遠遠的。原本以為幾年不見，關係已經很淡漠，沒想到雪緒轉學過來的第一天，季明理卻是最激動最高興的人，當時的雪緒還差點以為自己記憶混亂，曾經一起生活過的不是遊光遠而是這個男生，不過沒多久就知道了原因，不良少年季明理開心再見到自己，當然不是因為兩人關係曾經親密，隻是覺得有好戲看了而已。

　　這大概不隻是季明理的想法，其他人也同樣在好奇著。

　　下課後大家喜歡紮堆聊天，這個現象在哪個學校都一樣。雪緒的新同桌是個看起來老實普通的女生，不過在班上人緣不錯，下課時也會有兩三個女生跑過來聊天。因為是對雪緒淡漠的性格並不了解的初期，本著要“溫暖轉學生”的理念，話題也會轉到雪緒身上。比如遠景中學的社團活動好不好玩啊，矢野中學是國立重點，轉學考試難不難啊，剛過來會有點不習慣，但過段時間就會好了啊之類的，聊過幾次後，也會忍不住試探著問些八卦。話題自然落在男生身上。

　　“雪緒和光遠學長真的是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是什麽概念？一起長大的才算吧？雖然跟光遠非常熟悉，但其實在一起生活的時間隻有兩年，分開後一直保持著聯係，不過似乎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不過——

　　“算是吧。”

　　幾個女生無法體會這是雪緒想要盡快結束話題，反倒好奇地想要知道更多。

　　“感情很好麽？”

　　“誒？”

　　“自從你轉學過來後，大家都說光遠學長變了個人似的，以前雖然待人溫和，但並沒有太親近的人，吃飯也總是一個人，但現在每天中午都在教室外麵等你一起吃飯，溫柔得不像話！”

　　“光遠學長一直都很溫柔好不好？！”另一個女生先反駁。

　　因為同桌正忙著抄作業，無暇顧及，於是變成了雪緒是主角。從沒有過這種待遇，原想保持著之前的獨立和冷漠度過在矢野中學的每一天，意外得來的人緣讓雪緒隻覺得很累。

　　“不過雪緒也不能驕傲，數學班的阮夏對光遠學長緊追不舍，你可不能大意喔！”女生好心地提醒。

　　“阮夏現在的處境還蠻尷尬的，有點同情她。”

　　“是喔，當初為了光遠學長跟季明理分手就搞得名聲不好，結果倒追了這麽久也沒個進展，眼下季明理跟花喻要好，光遠學長這邊又來了雪緒，她真是得不償失……是吧，花喻？”

　　“誒？”正在作業裏搏鬥的女生聽到名字慢掉一拍地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著大家。

　　啪地抽走花喻麵前的本子，看了一下，果然又是幫季明理抄的。

　　“你總這麽被季明理欺負可不行，雖然他看起來凶巴巴的，但花喻你這樣默默縱容就沒有盡頭了。”女生回頭看看季明理，確定隔了很遠的男生聽不見才接著說，“我們正在說阮夏，你們關係不是還不錯麽，也說幾句嘛。”

　　“是啊，我們一直好奇你怎麽能同時做到跟光遠學長、季明理、阮夏這三個人關係和睦的？那樣複雜的三角關係，也太驚悚了吧？不會有人要求你跟某一方保持距離的麽？”

　　“誒？”花喻撐著頭苦想了一陣，“因為他們人都很好。”

　　“就花喻最單純了。”說著幾個女生同時上前捏捏她白皙的臉蛋兒，“傻乎乎的好想捏一捏，哈哈……”

　　雪緒看著她們笑著聊八卦玩鬧，知道她們並無惡意，所以也不反感，隻是，做不到積極的參與。不習慣熱鬧，更不想參與到這些複雜的八卦裏，忍耐已經消磨地差不多，於是起身去了廁所，雖然已經盡量做到表情自然，但還是讓活躍的氣氛冷場下來，幾個女生麵麵相覷，不知道哪裏惹到了這個轉學生。

　　“好像說得太過分了，不要當著雪緒說過去的事了吧？”花喻看著雪緒走出教室，“會不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