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海水淹沒島嶼

07

　　這兩天淩音請了假，而關真宴一如既往地逃課，下午上課時隻剩下雪緒一個人。熟悉的兩個人都不在，有種冷冷清清的感覺。

　　下課後班上幾個活躍的女生在教室裏瘋玩打鬧，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將雪緒的桌子差點碰翻，雪緒正在給水筆吸墨，桌子傾斜時條件反射地去撈墨水瓶，結果搞得整條袖子都被黑色浸染。無奈地起身去水池清洗。水流嘩啦啦地衝刷著外套上的墨跡，盯著出了神，竟懶得伸手去搓洗，就那樣放任地衝著，外套被淋濕了大半，但實在一點也不想動。

　　廁所裏麵的隔間裏穿來幾個女生嘻嘻哈哈地聊天聲，無非是些無聊的八卦。雪緒靠在牆邊，將MP3的音樂聲調到了最大。

　　靠著牆等待的時間裏走了神，注意到時才發現膝蓋以上有很大麵積被濺出來的泥水弄髒了。女生皺了皺眉頭，扯下耳塞放進口袋裏。隔間裏的女生們還在興致勃勃地聊天，嘩啦啦的流水聲混合著女聲一起傳入雪緒的耳朵，掏出耳塞剛要塞進耳朵，卻因為一句話而慢下了動作。

　　“對了對了，A班那個女的的事，你們聽說了沒？”

　　“打胎的事？”

　　“啊，你們也聽說了啊。”

　　“屁話，學校的BBS上都鬧瘋了，聊天群裏也廣泛流傳著照片。”

　　“不是合成的吧？真宴怎麽會……”

　　“是他是他，我朋友還是目擊者咧。她當天晚上就打電話來跟我講，還讓我不要說出去，沒想到這麽快就傳開了，虧我還保守著秘密，太老實了！”

　　“啊，快講講！”

　　“我朋友親眼看到那兩人偷偷摸摸去小診所，就是那種電線杆上常看廣告的那種小診所啦，好端端的人幹嘛去那種地方，所以一定是真的。”

　　“好難相信！真宴怎麽會和那種人扯上關係！”

　　“就是，看到照片那刻，我真是完全幻滅！”

　　“不過我聽說去小診所很危險誒，流產這種事想想就好怕怕……”

　　“人家估計是老手啦，才不會害怕。”

　　“那女的真隨便，太惡心了。”

　　“幸好不跟那種人同班，不然真晦氣……”

　　“我最不能接受的是，對方竟然是真宴！是我們遠景中學的關真宴啊！”

　　“所以說是年度大悲劇……”

　　幾個女生的聲音很放肆，雪緒將水流關小，一字一句，全部聽得清清楚楚。

　　過了一會兒，三個女生從隔間裏出來，其中一個還意猶未盡地問著：“誒，那個女的叫淩什麽來著？”另外一個女生剛要回答，旁邊的人頂了頂她的胳膊，於是三個人的視線終於停在雪緒身上。

　　“熱死了，明天好想穿短褲。”

　　“夏天還沒到呢，說什麽傻話……”

　　“她一向糊裏糊塗的說傻話，沒人當真的。”

　　迅速轉移了話題。經過水池，卻沒過來洗手，三個人絮絮叨叨地從雪緒身邊繞了過去。鏡子裏看到三個人出去之後回過頭來看自己，其中一個在另一個耳邊耳語，女生恍然大悟，視線再看過來時，正好在鏡子裏和雪緒的目光撞到一起，冷冷的、淡淡的眼神，沒有感情的起伏，女生似乎嚇了一跳，捂住嘴驚訝地跟著同伴走開了。

　　晚上做完作業，視線落在書桌的筆記本電腦上，停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忍住按向電源。之前從沒來過，打開搜索引擎很快查到地址，鏈接幾秒後跳轉進入校園網的BBS主頁。之後根本不用費心，被人工置頂的帖子一直掛在最頂端，瀏覽34876次，回複763條。鼠標一直保持定格在主題上麵，那一刻也差點放棄。

　　怎麽變得這麽優柔寡斷，雪緒皺起眉頭，下一秒，毫不猶豫地點開了鏈接。

　　黑暗裏，隻有電腦屏幕的光打在雪緒平靜的臉上。四下寂靜無聲，不知為何，隻覺得周圍的溫度陡然下降，一股入冬般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