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海水淹沒島嶼

01

　　時間不知不覺進入六月，空氣漸漸升溫，早上十點開始，太陽躍過教學樓的阻擋，從高空將陽光射進窗台。等到下午時，無論豎起幾本書也遮擋不住了。陽光像是長滿了眼睛，一處不漏地灌滿每個毛孔，一半的身體被曬著，剩下的一半感受這教室裏沁出的一絲涼意，半明半暗裏，困意漸漸席卷而來。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教室裏仍舊一片死氣沉沉，被低情緒壓低的嗓音混合在一起，朦朦朧朧的聽不清楚，頭一沾到桌麵，眼皮愈發沉重得抬不起來。

　　雪緒打起精神坐在座位上看書，白色的紙張反射著強光，刺得眼睛生疼，不一會兒就要停下來揉一揉，這時有黑色的陰影覆蓋過來，睜開眼睛抬起頭，看到了正站在座位前的關真宴。男生一臉精神：“嘿，我回來了。”

　　女生隻是看他一眼，又將目光移回到課本。

　　“不要無視我。”男生不滿地伸手擋住女生的視線。

　　“難道要我雙手合十微笑著說‘歡迎回來’？”雪緒不冷不熱地從他手下抽出課本，“逃課的人要有自知之明。”

　　“下次跟我一起出去吧，這種天氣在教室裏也聽不進什麽東西。”

　　“沒記錯的話，上次還有人對慫恿逃課發表過‘不上道’的評論。”

　　我跟遊光遠才不一樣。真宴聳聳肩坐下來，“真記仇。”

　　“別指望在這裏曬了一下午的人對你說好話。”

　　抬頭望了望發光的窗台，伸手覆蓋到女生的頭發上，果然被曬得燙燙的。

　　“難怪對我生氣。”男生大義凜然地說，“接下來由我充當屏障，替雪緒遮擋陽光。”

　　男生微微眯起眼睛，在強光下模糊了輪廓。

　　雪緒抬頭看著他極力張開的身板，片刻後忍不住笑出來：“我總覺得，這樣單薄的屏障很容易被曬化啊。”

　　然後聽到前麵傳來“啪啪啪”落地的聲音。

　　兩人的視線一起看過去，原來是擋在玻璃上的書發生滑落掉了下來，淩音正皺著一張苦情的臉把它們從地上撿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被曬得太久的關係，原本就一副病怏怏的模樣更加明顯。最近下課淩音也很少再轉過身來跟自己說話，經常都是趴在桌子上的狀態，等到上課了再坐直起來，女生的情緒似乎跌落到穀底。

　　下課一起去廁所回來，兩人正說著話，淩音突然臉色蒼白重心不穩差點摔倒，幸好雪緒眼明手快扶住了她。

　　“淩音，沒事吧？”

　　女生搖搖頭：“沒事。”

　　“不舒服就去保健室，不要硬撐。”一連幾次看到她這樣恍恍惚惚，不得不讓人擔心。

　　“真的沒關係，隻是被曬得有點暈。”閉上眼定了定神，淩音的臉色慢慢恢複，繼而笑著說，“我又沒有屏障遮擋陽光。”

　　“你聽到啦？”當時並未察覺，但再從別人口中聽一遍，雪緒竟覺得局促，“你也知道，吊兒郎當是關真宴的標簽。”

　　“雖然如此，但他不是對所有人都如此體貼的。”女生回憶著，然後語氣確定，“他對女生能做到這麽無微不至的，雪緒絕對是第一個。難怪其他女生會羨慕嫉妒恨了。”

　　“那是因為她們隻看得到表麵，不知道內情。”

　　話說到這裏，一個女生從兩人身邊跑過，走廊並不寬敞，兩邊又站著聊天的人，女生匆匆忙忙跑過來時差點將雪緒撞到，好在最後一刻閃身擦肩而過，人是沒有撞到，但對方的手機卻從口袋裏滑出，重重摔在地上，頓時變成了手機、外殼、電池等好幾塊四下散落。電池落在自己一步遠的地方，雪緒彎腰撿起遞還到主人手裏。

　　“謝謝謝謝。”冒失女生一邊把手機重新裝好，一邊忙不迭地道謝。

　　除了沾到不少灰塵，手機的屏幕正常的能亮起來，似乎沒有摔壞，女生這才放下懸起的心。

　　“啊，中午忘記去辦公室拿考試的卷子，耽誤大家的時間會被抱怨的啦，剛才差點撞到你們，不好意思啊。”

　　看到女生手忙腳亂的樣子，雪緒忍不住提醒：“雖然趕時間，不過下樓梯時小心些。”

　　“嗯啊，真的謝謝啦。”說完女生又風風火火地跑走了。

　　意外的一段小插曲，結束後雪緒繼續和淩音回往教室。

　　“雪緒你沒發現麽？”淩音突然發出疑問。

　　“誒？”

　　“最近的雪緒和以前不同了，雖然看起來還是給人一種冷漠不好親近的感覺，但笑容比以前多了，也會關心陌生人……”

　　“有個問題一直很好奇。”淩音猶豫了下，“雪緒和真宴……現在是不是真的在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