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海水淹沒島嶼

02

　　“抱歉啊，今天也要先走。”放學鈴打響，收拾好的女生跟好朋友告別，每次值日都要拜托她，雪緒很是歉疚。

　　“沒關係，這種事我最擅長了。”淩音擺擺手，安慰她。‘這種事’指的是打掃清潔。

　　“那、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告訴雪衣我下次去看她。”

　　“好。”雪緒拿起書包，在教室門口時回過身來衝淩音揮了揮手。

　　女生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關真宴才轉過身體。第六天。兩個人仍舊沒有說過話。確切地說起來，雪緒沒有再跟他說過一句話。原本以為自己的認真會得到回應……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手機蓋打開，兩個人的合影出現在眼前。合上，瑩色的時間出現在翻蓋上。打開，兩個人的合影，合上，瑩色的時間。

　　到底哪裏出了錯？

　　教室裏的人已經走掉大半，淩音挽起袖子去拿拖把和水桶。

　　“死狗腿要一直這樣巴結著才不會被甩開的嗎？”前麵傳來女生尖酸的聲音，隨後是附和的笑聲。

　　“那種人不心甘情願的被利用，會有人願意跟她做朋友嗎？”

　　“悶聲悶氣，其實心裏超級變態。”

　　淩音照常沉默著沒有說話，身體固定在彎腰握著拖把的動作，女生們議論的聲音灌入耳膜，雪緒不在，她從來不會單獨回應，可是“利用”這樣的詞匯太過刺耳，她不知道自己該用怎樣的表情麵對。

　　“像友誼這種東西，你們是不會明白的。”這次幫她回複的，是男生懶懶地聲音。

　　似乎沒想到真宴會摻合進來，女生們有些驚訝。

　　“真宴，你不知道她幹了多過分的事……”

　　“是嗎？”並不在意的樣子。

　　“她……”

　　“好了好了，都是同班同學，大家和睦一點。”紀尤佳的聲音很溫柔，這溫柔是她慣用的武器，加上漂亮的外表和動人的眼睛，總是很輕易地俘獲人心。

　　最近和關真宴很少有說話的機會，女生心思一轉，甜美的笑容很快躍了上來：“真宴還沒回去啊，最近我都和大家一起回家，今天你跟我們一起走好不好？”

　　“是啊是啊，一起走會很熱鬧呢。”其他女生跟著附和。

　　淩音豎起了耳朵，想知道男生接下來怎樣回應。

　　“上次拒絕尤佳就很過意不去了。”

　　果然如此。

　　女生還沒來得及歎氣，男生的聲音又轉換了一個溫度，“不過真不巧，我今晚還有事，不走平常的路線，所以順不了路了。唔，改天吧。”

　　完整的是這樣。

　　雖然和自己無關，但仍舊有一種勝利的感覺。小小的勝利感也足夠讓女生歡愉，好像有很多彩色的小泡泡從心裏冒出來，連紀尤佳臨走前狠狠瞪了自己一眼也沒覺得威脅。而接下來還有令她喜出望外的發展。

　　男生不知道何時走到了自己身邊，將她被固定的動作繼續了下來。真宴彎身拾起拖把和桶，衝淩音友好地笑了笑，聲音比剛才柔和很多：“雪緒那份，我幫她打掃。”

　　搞完值日出來已經將近六點，女生住在荀川的方向，和男生有一段同路。卻不想剛出校門男生就要告別。

　　“宿遷不是在二號線的方向嗎？”淩音不解。

　　“啊，是那個方向。”真宴的書包從肩上滑了下來，他也懶得再管，就那樣掛在手肘上，雙手插進褲兜裏，隨意懶散的慣態，“想先去遊樂園一趟。”

　　“遊樂園？”現在是放學時間，也對，遊樂園的夜場也很熱鬧的，淩音理解地點點頭，“有約會的話就好好玩，不過……你多少還是要為雪緒……考慮下……”

　　不確定自己說這樣的話有沒有立場。話語到了末尾，像是鉛筆拉長的線條，慢慢失去了力度。

　　“不是那個。”知道女生是誤會了，真宴笑著揉揉頭發，“雪衣好像很喜歡那裏的熊，所以想去試試運氣……”

　　原來如此。

　　“那、就在這裏再見了。”已經看到了停在不遠處的摩托車，阿瞬正站在路邊和遠景中學的幾個男生說話。

　　“嗯。”

　　轉身之後看過去，隻見阿瞬還在和那幾個男生說話，沒有看到自己。今天又要去哪裏吃飯或者比賽？還是去哪個KTV坐在一群不認識的人裏局促不安地等待散場？又或者去男生打工的酒吧乖乖地等他完了之後帶自己回家？腦子裏想著這些慢慢走過去，世界卻在這瞬間變得安靜下來，聽不到阿瞬在說什麽，卻能聽見真宴離開的腳步聲。

　　大腦莫名地有一股衝動，並且在衝動的情緒之下促使女生返身沿著男生的方向追了過去。

　　“等一等……我……我陪你去遊樂園……”

　　真宴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