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海水淹沒島嶼

02

　　吃過早飯兩姐妹要出門，雪緒給妹妹挑選了一件淺綠色的罩衫和白色的九分褲，紮了一個可愛的丸子頭，最後別上一朵波點的蝴蝶結頭花，鏡子裏的女生臉蛋白裏透紅，光滑細嫩，最美的是眼睛，清澈的，像是山澗深處藏起的兩汪泉水。

　　“我們家雪衣啊，長大了一定是個大美女。”雪緒從後麵抱緊妹妹。

　　“大美女有禮物嗎？”雪衣卻回過頭來望著她。

　　呃，為什麽這樣問？

　　“上周我們班有一個男生帶了一隻很大的布熊來，我也想要，可是他說那是送給席淺的，我問他為什麽不能送給我，他說因為席淺是美女。”

　　沒想到才上課不到兩周，雪衣就開始接觸這些東西。

　　現在的小學生都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啊！

　　“姐姐，會有禮物嗎？”雪衣固執地要答案。

　　“……有的吧。”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那我要變成大美女。”雪衣點點頭。

　　“好啦，時間到了，我們該出門了。”

　　避免她再問怎麽變成大美女等等問題，雪緒決定速戰速決，對付雪衣最厲害的一招就是——轉移注意力。雪衣果然閉口不再追問，乖乖地跟著姐姐出了房門。

　　下樓時阿姨正在客廳裏做陶藝。

　　“要出去嗎？”

　　“媽媽，姐姐說要帶我去吃好吃的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媽媽相似，進到這個房子的第一天，雪衣便叫姨媽為媽媽，雪緒卻連“姨媽”也很少叫，喉嚨太固執，叫不出太親近的稱呼。幸好阿姨也不計較，隻說“都是一家人，不用在意這些。”

　　“要不要我送你們？”話是對著雪緒說的。

　　“不用，我們就在附近轉轉，坐電車就好了。”雪緒說。

　　“那、出門小心點。”阿姨點點頭，又笑眯眯地看著雪衣，“玩得開心點喔。”

　　“嗯！”雪衣脆脆地回答。

　　仔細算一算，已經好久沒有帶雪衣出門玩了。

　　不知是不是近來上學的緣故，小女生的情緒特別高漲，加上在學校裏也表現良好，看到雪衣突然成長了很多，雪緒決定聽從醫生的建議，會嚐試著讓雪衣接觸更寬廣的世界。

　　雪緒的跟外界接觸地最多的是超市，眼下總不至於帶妹妹去超市逛一整天吧，想了很久，終於決定先去雪衣最喜歡的蘭姆館喝奶茶。結果卻不想竟在那裏遇見了熟人。

　　找到座位坐下，等了一會兒竟然沒有人來招呼，雪緒隻好自己去吧台索單。結果還被忽視。沒想到店內的幾個服務生竟然一臉花癡的圍在一個穿著藍色外套的男生麵前，此時不知道男生說了什麽，幾個女生笑得格外燦爛。雪緒無語，提高了些音量重複：“麻煩，請給我一張單……”

　　結果卻被硬生生地頂回：“上麵的牌子上也有介紹，你看那個不就好了。”

　　一段時間不來，這裏的服務態度竟然變得這麽差，更沒料到今天出門就遭碰壁，雪緒蹙起眉頭。

　　“請給我一張單子。”又說一遍。

　　聽到聲音，原本背對著的男生轉身回頭，兩人視線相交時，雪緒才發現讓服務生失職的罪魁禍首竟然是關真宴。雪緒的眉頭皺得更深，她實在不想在輕鬆的周末還要遇見他。男生的臉上卻露出“果然是命運啊”的笑容。

　　“光遠哥哥？”雪衣興奮地看著出現在麵前男生。

　　“誒？”關真宴還未坐定就因突然落在自己身上的奇怪稱呼而發了愣。

　　“他不是。”雪緒挨著妹妹坐下，將視線再次放在男生身上，完全不同的輪廓實在找不出相似的地方，最後才反應過來，大概是因為藍色外套的關係，記憶裏光遠似乎有一件款式相同的衣服。不過雪衣在辨人方麵向來很差，沒想到竟然記得自己都快遺忘的地方。看來她真的很喜歡遊光遠啊，雪緒想。

　　“雪衣，你不記得我了？”關真宴一臉受挫，上次明明在學校裏有見過一次麵。

　　小女生茫然地看著姐姐，因為男生的直視而非常不安。

　　果然不記得了。

　　“光遠是誰？”關真宴好奇，被人遺忘對他來說還是第一次，竟然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輸了一次，實在很讓他介懷。

　　“以前的鄰居，或者說家人。”雪緒不知如何定義，“總之非常重要的人。”

　　男生不屑地說了句切，又厚臉皮地靠近過來一些：“我是真宴哥哥，雪衣這次一定要記得我哦。”

　　“你這張大眾臉街上一眼望過去一大把，雪衣哪會記得住。”

　　“……”

　　三個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服務員送上餐點的時候忍不住問了一句：“女朋友啊？”

　　“是啊。”關真宴笑眯眯地回答。

　　“挺漂亮的。”

　　“比你是稍微差了點啦。”

　　“瞎話。”嘴上是這麽說，對方的眉眼裏卻是滲了蜜糖，回到吧台時還又衝關真宴笑了笑，甜得膩人。

　　“當著女朋友和別的女生T情你還真是拿手。”難怪紀尤佳那樣的女生也被忽悠得團團轉。

　　“說你沒她漂亮生氣了？”關真宴卻伸長脖子靠過來，認真盯著雪緒的眼睛，似乎想知道裏麵有沒有吃醋的成分，不過很可惜，什麽也看不到。

　　“不要帶壞我們家雪衣。”雪緒毫不留情得把男生的腦袋推了回去。

　　“唔，冷淡死了。”關真宴癟了癟嘴，低下頭喝自己的咖啡，再抬起頭時又是一臉燦爛的表情，“雪衣，真宴哥哥長得帥不帥？”

　　回答他的是，雪衣往雪緒身後躲了起來，隻留下半張臉露在外麵，眼神戒備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