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課集完合回到教室,女生原本彎腰想取出毛巾,不料拿出的卻是一塊不知道誰吃剩的麵包,上麵還附帶沾有一些喝剩的菜湯,搞得手上全是黏糊糊的。
驚訝片刻,弓下身子去看,一股惡臭頓時湧入鼻腔,雪緒雖然鎮定,卻也惡心地泛起一陣胃酸。短短三十分鍾之內,女生的抽屜被各種垃圾占領了。
“怎麽會……”淩音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急忙去拿自己的水遞給雪緒壓驚,結果幾秒之後女生臉上的表情徹底皺巴巴揉成一團。
比雪緒更糟糕的,淩音的抽屜裏不僅裝滿了垃圾,連桌上未收好的課本也被撕得粉碎。
又來。
雪緒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實在厭煩了這種低級的整蠱。
那些垃圾散發出陣陣的惡臭,縈繞在周圍的空氣裏,看不見,卻如此清晰地存在著。被這些黑色氣體包圍的自己,變成被詛咒遺棄的虛像,失去了本身的意義,隻傳接於那些惡毒的口舌之下。黑夜覆蓋了天空,聲音被黑洞吸收,從頭到腳被厚厚的淤泥包裹,原本澄澈的空氣蕩然無存。她們憑什麽咄咄逼人?
不能就這麽算了。
繞過講台站在門口,堵住了紀尤佳等一幹人的去路。
“是你幹的吧?”雪緒將抽屜裏的垃圾扔到女生麵前,冷冷地看著紀尤佳的眼睛,“忍耐是有限度的,請你適可而止。”
紀尤佳被突然砸來的垃圾嚇了一跳,眼眶一紅委屈地躲到了朋友身後:“雪緒你這是幹什麽啊?”
“不要再演戲了,如果討厭我就直接衝我來,不要連淩音也一塊欺負。”雪緒壓住怒火。
“喂,你耳朵聾了啊?沒聽見尤佳說不是她了嗎?”
“我看她連眼睛也瞎了,剛剛體育課尤佳明明也在操場上。”
“腦子也壞掉了,竟然懷疑善良的尤佳會做這種事!”
“顏雪緒,你算老幾,有了真宴撐腰就無法無天了是吧?”
“道歉!你最近太過分了,要不是看在真宴的麵子上我早就忍不下你了!”
“說到底還不是你費盡心機勾引真宴,賤死了!”
“不要得意,真宴遲早會發現你的真麵目狠狠甩掉你的!”
“總之先跟尤佳道歉!”
“對,必須道歉!”
氣氛越來越亂,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雪緒重重地摔到第一排的桌子上,“轟”的一聲巨響,兩張桌子被撞到在地。條件反射地反手撐在桌子邊緣保住身體的平衡,結果卻撞到桌角,尖銳的疼痛感從手心傳來,雪緒皺了皺眉,握緊了手心。
喧囂的聲音並未停止,惱怒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混合成昏暗的緊閉空間,那些對自己厭惡、嫉妒、仇恨的情緒,似乎積壓已久,隻差一個小小的宣泄出口。雪緒覺得自己被牢牢地禁錮起來,一舉一動都將引發一場暴風雨。
視線移動,與躲在人群之後的女生交匯在一起。精致的臉上溢滿委屈,但目光裏卻深藏著笑意,它們坦率的與雪緒的目光相接,那份快感就這樣赤裸地傳遞過來,挑釁著雪緒的最後一根理智的神經。
“活該。”
雪緒聽到紀尤佳的眼睛這樣說。
眼前浮現出曾經被欺負的一幕一幕,那些在歲月裏沉睡已久的情緒被喚醒過來。
在長大以後的如今,為什麽還要重複那段不堪的過去?任人擺弄欺負的光陰,不是早就決心拋棄了麽?
拳頭握緊,血液在青色的脈絡裏沸騰。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手臂卻被外界施加的重力拉住。
雪緒回過身,看到一雙平靜的眼睛。
那些憤怒的潮水,就在那一刻,突然發生回落。
是關真宴。
“你們這又是在幹嘛?”身後傳來男生無力的聲音。
“真宴來了就好了,顏雪緒冤枉尤佳。”
“她太過分了,仗著你就目中無人。”
“這個女的內心惡毒死了……”
女生們七嘴八舌地將剛才的事添油加醋地重述一遍。
“真宴……”紀尤佳淚光閃閃的看著男生,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雪緒的怒火又重新回來。
“沒事吧?”出乎女生的意料,男生和上次一樣,先關心起她的身體,很快便注意到女生握緊的拳頭有紅色的痕跡,皺著眉頭掰開她的手心,果然看到那裏被撞出了血。
一看到血跡,剛剛還嘰嘰喳喳的一群人頓時被壓下去不少氣焰。
“她活該啦,自己撞到的。”推過雪緒的那個女生嘟嚷。
“我們都看著的,是她自己不好。”其他人跟著附和。
“喂。”男生打斷聒噪,似乎生氣了,“你們也該鬧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