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購物花了些時間,雪緒回到家時快七點半,隻工作到七點的鍾點工阿姨已經離開,雪衣一個人坐在電視前看動畫。聽到開門聲,小女生歡欣地跑到門口迎接姐姐。
“動畫看完了嗎?”雪緒一邊換鞋一邊問。
“嗯,還有一點點。”雪衣回頭看了看電視屏幕。
“那雪衣先去看吧,我馬上準備晚餐。”
“我想幫姐姐提東西!”雪衣望著姐姐,用脆生生的聲音說。
“好。”雪緒摸摸妹妹的頭,笑著答應。
除了晚餐用的食材,其他東西放進冰箱裏。一室一廳的房間,被阿姨收拾得幹幹淨淨,兩姐妹的衣服也是阿姨負責清洗,還有接送雪衣去補習班。早晚餐雪緒會親自做,雪衣很喜歡吃雪緒做的東西。
其實這樣的空間並沒有到要請鍾點工的地步,是姨媽的堅持。置身於這樣裝飾溫馨、家具齊全的房間裏,雪緒偶爾會有種錯覺,以為現在的一切隻是虛幻的夢境。
父母意外過世後,不懷好意的親戚為了遺產將尚且年幼的兩姐妹送去了孤兒院,後來又被孤兒院送出,在不同的人家裏水草般漂浮地生活。那時候的境遇讓小小的雪緒發芽抽枝,迅速成長。寄人籬下,如履薄冰,於她而言,生活是隨時會發生變數的存在。
直到遠在國外的姨媽回國,輾轉找到姐妹倆,生活才得以穩定下來。姨媽對兩姐妹的疼愛比雪緒的親生母親更甚,起初兩年她堅持留在國內照顧雪緒和雪衣,為此差點失去她的家庭和事業。此時的雪緒已經足夠堅強,承諾能好好照顧雪衣,姨媽才不舍地回了美國,之後每年回來和她們住兩個月。半年後姨媽也擔心兩姐妹住原來的房子太大會寂寞,所以同意了雪緒堅持搬出去的請求。
以前聽母親說過,姨媽年輕時為愛出走,背叛了整個家族,在多年後為了兩姐妹卻願意留在國內。姨媽的疼愛是出於愧疚又或者是憐憫,雪緒不得而知,隻有一點可以肯定,現在的她能和雪衣在一起好好生活,已經讓她很滿足。至於其他,並不重要。
雪緒圍上圍裙,盤起頭發,開始準備晚餐。雪衣坐在餐桌前專心地吃草莓蛋撻。
“慢點吃。”看到小女生沾了滿臉的碎屑,雪緒在一旁溫柔地提醒。
“姐姐買的草莓蛋撻最好吃了!”雪衣微眯著眼睛,開心地感歎。
每次看到雪衣像隻小貓一樣一臉滿足地啃蛋撻,雪緒無論之前懷著怎樣的心情,都在那一刻轉變成明晃晃的大晴天。
十三歲時,甚至有過要做蛋撻師的夢想。
並不隻是蛋撻師。
雪衣嚷著“能天天喝蘭姆館的珍珠奶茶好開心!”時,雪緒的夢想是做奶茶調配師。
雪衣指著電視裏同齡小演員羨慕地說“姐姐,她的衣服好漂亮!”時,雪緒的夢想是做服裝設計師。
雪衣迷上的某部動畫每天隻播一集而委屈“好想一天看兩集!”時,雪緒的夢想是做電視台的導演……
為了讓「雪衣」這顆星球永遠閃閃發光,「雪緒」這顆小衛星失去全部的光澤也沒關係。
十六歲的雪緒,體內能感知幸福的觸角,在流失的年華中逐漸斷掉。
於是雪衣的幸福,變成自己的幸福。
沒有哪個哲人說過:幸福感一定要源於自身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