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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想念

  想念一個人的感覺就是仿佛他掉進時間的縫裏,上一次見麵的情形越來越模糊,好像是昨天,又好像是好久以前。一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喜歡把他說過的話翻過來掉過去想,當時說話時的表情在眼前一一閃現,當時的空氣也好像從一個魔瓶裏放了出來,他背後的那堵牆,他身後那棵樹,他頭頂那個棕紅色的屋簷,倒是他本人不如那些景物清晰,他的臉尤其虛去一塊,就好像一張臉部照虛了的照片。

  記憶是一種非常不可靠的東西。

  記憶有時誇張了一些事實,把發生過的事無限放大。有時又忽略了一些細節,把一些曾經發生過的事遺漏過去。記憶和當時所發生的事有很大差距,我們總是把記憶中的事當成最真實的事。

  有時夜裏突然接到他一個電話,他說他喝的有點多,他說他想你,他在很遠的地方給你打電話……這些情節都像夢境一樣不真實,他說過的話就像從想象中派生出來的,貼在耳邊一句一句地說出來,離你那麽近、又那麽遠,他說了些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從電話裏聽到那邊酒吧的聲音,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那邊是不是很熱鬧?在喝酒?在唱歌?還是在聊別的什麽……總之深夜裏接到這個電話總是讓人起疑,疑心自己把一件想了許多遍的事用意念變成事實——其實那不是真的。

  想念使時間變得又細又長,剛剛發生過的事變得莫名的遙遠。想念使人坐立不安,時時走神兒,愛守在家裏等電話,生怕一出門錯過了什麽,可我們總在錯過,守住電話的時候電話靜沒無聲,隻要我們稍一離開,電話鈴就響了。

  他掉進時間的縫裏無處找尋,很長時間也不來個電話,他在旅行嗎?他在忙什麽?總想知道這一刻他在幹什麽?想象他的表情,想象他的聲音,想象他說過的話,他是怎樣一個人呢?我怎麽越來越想不起來了。於是就試著努力把他從記憶裏擠出去,自己騙自己說其實他並不重要,重要的事還很多,你該去忙這個那個,每個人隻要稍一閉眼睛就會想起無數該做的事來,然後你就用工作充實自己,讓自己變得無暇去想別的什麽。很多工作狂都是這樣造成的,工作是填充劑,它能把時間和空間都填得滿滿的。它能讓人麻木,什麽都不想,暫時忘記疼痛,忘記思念,忘記委屈,忘記種種不順心的事。

  有天,當你真的聽到他的聲音,你才想起原來什麽都是不能忘記的啊,種種疼痛一起湧上來,讓你控製不住自己。但你竭力克製著,不讓自己的情緒透過電話線漫延出去,你裝做很高興、很開朗的樣子,你說很好很好什麽都好一切都好,在你朗聲大笑的同時,你聽到自己體內的另一半正在偷偷哭泣。

  我們都是工作狂

  這幾年做了不少事,小說一直在寫(這是我的老本行),新書一本一本地出。主持了一檔反響還不錯的電台節目《聞道夜來香》。我作品的影視版權最近也熱起來,隔三差五都有影視公司的人打電話,問某部小說的電影版權價位大概在多少。《雙身花》和《空婚》的影視劇版權都已經成交了,錢賺了不少。接下來,還有更多的戲要拍。

  現在我真正體會到做一個忙人的滋味。從早上一睜眼一直忙到晚上,連眨眼睛的時間都沒有。隻有出去走走,稍停片刻。

  每年秋天都要開車短途出遊。去拍郊外清澈湖水和搖擺的蘆葦。帶著相機,成群結隊跟幾個朋友一塊去。有文壇上的朋友,從事寫作或編輯工作的,也做其它行業的,反正都是大忙人,抽個時間去郊外拍點東西,也屬不易。

  平時並不下廚,但每次出遊,我都會用樂扣飯盒帶幾盒我親手做的燒麥,小餅,西點,還有酒,還有菜。我在北京作協當簽約作家的那幾年,外出機會很多,大家相處得都不錯。後來去當主持人,離開了作協,工作變得越來越忙,外出的機會就少了。但每年秋天去郊區拍拍蘆葦和紅葉,是必須的。我們七八個人,開兩輛車,一路走走停停,看到哪兒風景好,就停下來拍。沒有目標,也不預先設計路線。

  半路總會遇見有農家菜的村落,旌旗招展,向我們招手,於是我們就感覺餓了。午飯吃得總是比預想的時間要長,大夥兒談天說地,有人到角落裏去打電話,其餘的人對付剛上桌的一大盆魚,找準機會狠下筷子。狼多肉少,待到打電話那個兄弟回來,隻見桌中央躺著一副完整的魚骨。

  兄弟從容不迫,不驚不惱,拿起隨身帶的相機,對準魚骨左拍右拍。一時間,閃光燈的白光亮成一片,大夥兒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那兄弟說,樂什麽樂?哪兒那麽可樂啊!

  我們問他,魚都被我們搶光了,你不生氣嗎?

  他答,我是玩攝影的,走哪拍哪兒,吃不吃無所謂。

  那一路上沒有拍到多少蘆葦。紅葉也因季節未到,還沒變成理想中的顏色。大家掃興而歸。一個月以後,傳來攝影兄拍的魚骨照片獲獎的消息。我們紛紛打電話給他,對他講,多虧我們幫你把魚肉吃掉了吧?再打電話,他就不回了,估計是躲到角落裏去數錢去了吧。

  我們又都繼續回到忙碌的軌道上去,什麽時候還能再輕鬆一回,搶一回魚吃,就不得而知了。我們都是工作狂,習慣了。

  微博是個好東西

  微博的好玩之處在於,躲在頭像後麵的大多數都是真人,真實的麵孔。以前玩QQ,個個鬼頭鬼腦,網名千奇百怪。你要說出你真實的大名,人家在網絡那端就發出冷笑:“嗬嗬,你是著名女作家某某?那我還是張愛玲呢!”搞得人人都得隱姓埋名,叫什麽“冷酷的心”、“兔八哥”之類的名字。在網上潛伏著不少騙子,東聊西聊,找機會下手。

  微博卻是用真名字玩的一種網絡交流工具。也可能有人不用真實職業、姓名,但我加的好友全都是真的。因為平時忙於寫長篇和電影劇本的緣故,我每天在網上晃的時間並不多。一般傍晚收一次郵件,半夜寫東西寫累了,上網更新一次微博。

  用了微博才知道,這世界上“夜貓子”真多,不是我一個人在夜裏寫東西,成百上千的人愛在夜裏敲擊鍵盤。一到了晚上大家就互相問候,互相轉貼,互相讚美。感覺那個人就在隔壁辦公室待著,高聲一喊“吃夜宵啦”,他們就會從某個門裏鑽出來,跟你搶排骨麵或熱包子吃。

  我原來有一個點擊率還算高的博客,經常在博客裏給讀者寫回信,或者發表自己的最新照片。我一直抵製著再開個“微博”,覺得自己忙不過來。本來嘛,寫東西的人,語言就是“子彈”,我得節約我的子彈。但最終我還是經不住誘惑,開了一個微博。我記得我在微博裏說的第一句話是:“幸福就是每天做喜歡的事”。

  微博這個東西,一旦玩上了,就停不下來。玩微博不像玩遊戲,遊戲是虛無縹緲的,微博卻基本屬於“現實世界”。甚至,過於現實了,以至於讓人感到“無處可藏”。“我現在在中央台錄節目”、“我在上海虹橋機場”、“我在火鍋店吃火鍋”,這些如果即時傳出,再配上一張圖片,那你就無路可逃了,行蹤暴露無遺。

  在微博裏幹什麽的都有。有人熱衷於寫“名言”,希望流傳開來;有人熱衷於給他們家小狗拍照片,那些狗狗都很上相。有人愛貼自己的大頭照,女生大都低著頭,畫個大眼圈,那樣顯得眼特大、臉特小。臉再小也得把眼睛裝下吧?有人愛給別人的微博留言,有人愛說些自以為高深的話。有人愛給剛吃過的一碗麵條拍照,有人對著自己的新鞋猛拍。

  我拍下了我的手稿,我的新書封麵,我的耳環,我的咖啡杯,我美麗無比的流蘇台燈,我天下無敵的電腦鍵盤,我得文學獎獲得的獎杯,我冬天的靴子、夏天的裙子,窗台上的小花,魚缸裏的魚,大大小小,或重要或不重要,它們都是我微博的內容。

  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開一扇小窗,讓別人能夠看到你,這就是“微博”。

  互粉

  近來喜歡上微博,因為它是流動的。以前寫博客,幾年下來,也積累了不少人氣。但博客跟微博比起來,有些費時費力,需要騰出專門大塊的時間來管理,要寫一篇完整的文章,開頭,行文,結尾,都要考慮。

  還有底下的留言,不看心裏癢癢的,一路看下去又很耗費時間。後來我幹脆關了評論欄,輕裝上陣,寫完就走,像武俠小說中的高手,一劍出走,不管結果,飄然而去。

  寫長篇小說的人,其實最怕費事的事。最近在讀莫言的《豐乳肥臀》,很讚同他的觀點,他認為長篇小說就得厚、密、難,長度一定要有,密度也不可缺。難度是指語言上的繚繞,複句,陌生化,閱讀時的隔膜感,時空上的錯位感。

  莫言獲諾貝爾文學獎當之無愧,因為他對小說語言有貢獻。他自己說他願做一條孤獨的鯨魚,潛於深海。這樣的寫作是耗費力氣的。再開一個博客肯定更累,所以很多作家會選擇不開博客,一門心思潛在自己的小世界裏,埋頭苦幹,不讓外界看到他,也不肯自我亮相,不願打開窗口。

  微博有所不同。它很小巧,不會占用作者太多時間。隨時更新,也可;一天一更新,也可。精準的話,粗糙的話,文摘,口信,回複,留言,一股腦地統統亮出來,堆作一團。有的人的微博整整齊齊,清一色全是自個兒說的話,他不回應任何人,別人對他說的話也隻當看不見。這類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別人一插嘴,他怕被人亂了陣腳。

  有人非常在意粉絲數量。也有人專門發來信息告訴我,某某作家的粉絲數量比你還高,你要多多加油哦。我對粉絲多少,跟誰互粉,這些並不介意。對微博,我更在意的好像是視覺部分,我喜歡漂亮整齊的頁麵,對圖片質量要求很高,多數是自己拍攝的。我喜歡別人一進到我的空間來,立刻就有一種爽心悅目的感覺。見微博就仿佛見到我本人,有春風拂麵之感。

  玩微博,如果你能玩出一個好心情,就算達到目的了。各人有各人的喜好,別牽強,別攀比。互粉誰,拉黑誰,高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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