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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

  宛若飛翔

  能使人飛翔的音樂是不多見的。音樂使人遙遠,飛翔使人輕盈。現實中更多的音樂是使人下墜的,平庸的聲音隨處可見,盡管他們在他們所能理解得到的層麵上盡量深刻,有的歌也寫得撕心裂肺,但一點也不打動人,聽的人不疼不癢,與那段平庸的音樂擦肩而過。

  飛翔的音樂卻像磁石一樣吸引人,當我們遠離它的時候,能感覺得到它的存在;當我們靠近它的時候,我們的身心漂浮,嫵媚得直想飛。音樂進入我們的頭發,我們的眼眉,我們的嘴唇,我們的懷抱,音樂使我們搖擺,旋轉,寧靜,躁動,下墜或者升飛。

  今天太陽又好起來了,拉動百頁窗簾,刺眼的光線就會射進來。沒有人相信昨天早晨竟然在下雪,昨天我到公主墳的一家叫做“光明島”的眼鏡店去配眼鏡,沒想到走到半路上天就變了,我以為要刮風,但卻下起雪來。那時我正走在紫竹橋龐大拐角處,堅硬的雪粒傾斜著打到我臉上來,一顆一顆子像彈一樣的堅硬而又冰涼。

  橋旁的一家小店正在賣傘,我買走了撐在最外麵的那把,那把紅傘上積著一層薄冰,雪打在上麵會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後來那種聲音一直跟著我,它打在出租車的玻璃上,打在路人的衣服和包上。我在公主墳下車,遠遠就看到“光明島”的綠色標誌,它像一張微笑的人臉,又像一彎倒置的新月。新月的旁邊有一家店堂明亮的手機店,裏麵傳來飄忽的歌聲,我一回頭,見玻璃櫥窗裏正放著林憶連的MTV。雪中看見林憶蓮,她正在唱那首《理由》“愛,這凡夫俗子的渴求,愛,是所有幸福的起頭,真愛是自由——”我聽到雪粒在我小傘上拚命跳舞,沒有人停下來聽歌,所有的人都在匆匆趕路。我卻沉醉在那種歌聲裏,感覺像要飛。

  坐在“光明島”裏等待驗光配鏡的時候,我一直穿過層層玻璃凝望那個《鏗鏘玫瑰》裏的林憶蓮,看她在雪花漫舞的街頭把她的音樂慢慢釋放到空中,然後它們變做雪花徐徐降落下來。

  城市裏的一切都是匆忙的,飛翔也許隻是很小的一個瞬間,它在某個無法預料的角落裏躲著,然後,在某個沒想到的時間和地點冒出來,與你不期而遇。人的一生大部分在沉睡,小部分在吃喝,隻有很小的時間片斷屬於飛翔。

  文字。幻覺。寫作。現實

  一年四季,天空中布滿看不見的電波連線,我們就生活在這樣一座被蛛網籠罩城市裏,城市有多大,蛛網就有多大。我們被覆蓋,被包圍,被緊裹,被跟蹤,電腦拓展了我們的生活空間,電視打開了我們的視野,電話延長了我們的耳朵,汽車代替了我們的腿腳,我們似乎什麽都不用做,我們似乎每天都在跟我們那些朋友聯絡,在電話裏聊天,在網絡上交談,發電子郵件,收隱秘情書,在自家的電腦上看盜版碟,從來不上電影院……對於生活在虛擬空間裏的現代人來說,聚會就顯得尤為重要。

  想起明天的聚會,我有些興奮。天氣預報過後,收音機裏傳來層層疊疊的聲浪,午夜的女聲纖魅如鬼,忽兒高了起來,高得勢不可擋,沒有盡頭似的;忽兒又低了下來,聽來嘰嘰噥噥聲如私室裏的自語。我總是在後半夜腦子裏湧出許多思想,臨近午夜(對別人來說大約應是淩晨)二點,那種飛翔的感覺一定會通過我彈性十足的手指注入電腦,讓文字同我一起飛翔,這種感覺對一個成年女人來說無疑是驚心動魂的。

  我行走在高低不平的虛擬世界,如同走在月球表麵。小說是一種虛構,我隔著淡藍色的玻璃屏幕每日在我精心構建的世界裏進進出出。我墜入虛擬難以自拔,進去了就不想出來,寫作是迷人的,電腦使人沉淪,裏麵的空間可以無限大,我思想的觸角可以伸到最遠的地方,在那個地方自由自在地呼吸,舞蹈,無節製地放縱自己。在那個世界裏我怎麽飛翔都不會折斷翅膀,與現實中的活法完全不同。在現實中隻能用腳走路,用嘴說話或者親吻,在虛擬的世界中人體器官紛紛發生了位移,吻可以被放大數倍,掛在迎麵那麵牆上;乳房突起,博起的乳頭觸目地立著,乳頭上布滿清晰的網狀孔洞。你可以想像它汁液噴湧的那一刻,乳白的液體像泉水一樣多,止也止不住。一條手臂可以脫離人體獨立存在,手臂上布滿一個女人的全部信息,雖是一條手臂,上麵沒有任何性器官,但卻很婀娜地呆在那兒,性感迷人之極……

  我要選擇一個能夠刹車的“點”,在一個恰到好處的地方停下來——我總是處於狂奔狀態停不下來,這有時讓我感到害怕,滑進午夜的深淵越走越遠,前麵仿佛是一個無底洞,我精神處於滑行狀態,我懶得去想早已預約好的明天的一切安排,隔著午夜這層隔去想明天,明天是何等的遙遠,幻覺中自己仿佛還存有大把的時間,要越過千山萬水才能抵達明天,在小說中從今夜天明天是怎樣一個概念呢,也許要經曆一場山崩地裂的戀愛,也許會死幾個人,也許嘮嘮叨叨劇情毫無進展,小說中的節奏(或者說是進展)同生活中流程一樣,完全是小說製作者無法把握的,它自動展開,瘋狂向前,攔都攔不住。如果你試圖讓原有的情節從中斷裂,明天你無論如何也無法銜接,笨拙的斷裂在小說走動的過程是最為可怕的一件事,我在每晚的關機之間必須要列出第二天的寫作提綱,這提綱不致於使我的整部小說變成一截截斷藕樣的東西。

  明天我要出門,我對自己說,我應該就此停筆,然後去洗個澡睡覺。可我在電腦前過於戀戰,我的手指先於思想一路狂奔,它跑的速度比我快,我怎麽辦?我毫無辦法隻有奮起直追,這樣鏊戰到淩晨,手指已僵硬,大腦已混亂不堪,我用盡最後一點力氣關掉機器,眼前一片黑暗。

  洗澡水忽冷忽熱,關在鐵盒子裏的那一小叢火苗如鬼火一般泛著青藍的光澤,我看到它的時候它是著著的,可是等我一轉身它又象戲弄我似的一下子就滅掉了。水龍頭滴噠滴噠滴著有顏色的水,大概是水箱裏的有水鏽的原故。這水鏽從何而來是很讓我想不通的一個問題,為什麽那裏麵不斷被衝刷還是有水鏽?有水鏽的水滴落在皮膚上,像一個個有色的汽泡,很快地,水霧彌漫,水紅色的汽泡被幹淨的、無色的水衝得無影無蹤,肢體頓時暖和起來,僵硬的手指得到安慰,後背上爬著酥癢癢的水柱,流速湍急,讓我意識到自己的無力與疲憊。

  我忽然想起明天的事來,我在濕漉漉中沉沉睡去,中間有兩次我掙紮著去看洗澡水的龍頭是否擰緊,另外還要看看那鐵盒子裏是否還有殘餘的火苗。寫作使我的精神狀態變得疑神疑鬼、慌裏慌張,時常以為有什麽事就要發生了,幻覺中會聞到什麽東西燒焦了的糊味兒,或者水龍頭沒關好,水已漫了出來,我打開房門一看,地上水汪汪的一片,從窗口射進一束清冷的光,不知是月亮還是別的什麽光源帶來的光亮,在水麵上有一個彎曲變形的鐵錨。

  躺在床上,眼前浮現起一張張朋友的臉,明天我會見到這些朋友,聽他們說話,聊天,笑,起哄,忘乎所以地瘋鬧。我們還會提到那場一直在議論之中的話劇,戲劇這種東西多麽令人著迷,我們的夢想始終圍繞著戲劇這一主題展開,斑斕的色塊,荒誕、離奇的情節設置,個性鮮明的劇中人,這些都構成了我們的戲劇。它在我們的語言中誕生,並像野地裏的荒草一般“吃吃”地生長,長速之快令人驚歎。

  我們那台以“E……”命名的戲劇已醞釀了很長時間,我們在不同的場景,不同的時間、地點談論過它,在談論它的時候我們每個人的眼睛都如貓眼一般閃著不同尋常的光亮,我們跌入幻境,虛擬的舞台在我們眼前栩栩如生,人物是活的,語言是活的,色彩流淌,樂聲飛揚,我們已不是“我們”,而劇中那一個個特定的有著象征意義的人。

  第二天上午,我在自由自在的狀態中醒來,我上午不聽電話,不安排任何活動。我最害被外界的什麽聲音弄醒,外力的作用會使人神經緊張。醒來時枕邊一定要有幾本書,一睜眼便進入文字那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窗外似乎在下雨,或者刮著風,不過這些都與我無關,我躺在被窩裏,我是舒服的。

  躺在床上閱讀,聽窗外的風聲或者雨聲,紙頁翻動,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我是寧靜的,生命的最高境界就是寧靜。

  起床的動作很慢,我想起下午要去赴的那場約會,心緒迷亂。近來我害怕出門,我從小是在這座城市裏出生並且長大的,按說我應該熟悉它就像熟悉自己手心的紋路,而事實正好相反,除了幾家常去的書店,我對這座城市的認識如同盲人一般沒有見識,我隻會告訴出租車司機我要去哪兒去哪兒,至於選擇的路線,走哪條路最近等問題統統交給司機去辦,我省出腦筋可以想些我願意想的事。

  車窗外的景物仿佛離現實很遠,那些被光折射變形後的車流與人流,浩浩蕩蕩以逆流的方向從車窗外擦過去,它們緊貼著玻璃,卻無法進入我的記憶深入,我永遠記不得方向,記不得任何一個曾經去過的地方,我告訴司機:“我要去G飯店。”這個G飯店的名字是寫在我手中攥著的一張小紙條上的。我總是把寫在紙上的文字念給司機聽,然後讓他帶我去那個地方。

  “G飯店我沒去過,”司機說,“不過我可以找找看。”

  我不想跟他說什麽,懶得跟他計較。想繞路想多收的錢都沒關係,我正好可以東張西望散散心。我說過我是一個可以在任何狀態下寫小說的女人,這種能力是天生的,沒有紙沒有筆沒有書桌沒有電腦都沒關係,我的寫作在大腦中進行,越是無關的環境“運行”得越快。沒有人聽得見我在想什麽,我是一個自由自在的人。

  道路在翻修,道路兩旁堆起城牆一般的黃土。北京是一個幹燥的城市,即使從地表深處挖出來的陳年舊土看上去也是幹的,類似於粉未一樣的東西,沒有一點水份。有時一陣風吹來,稀鬆的泥土被吹上了天,黃沙蒙上了車窗的臉麵和眼睛,外麵的世界變得模糊起來。

  出租車時快時慢,穿行在騎車的、走路的人中間,G飯店始終不肯出現。天色暗淡下來,我焦急而茫然地望著窗外,不知此刻身在何處。

  “你開到哪兒去啦?”我問。

  “G飯店就在前麵,我有印象的。”他說。

  他迷茫地載著我在青灰色的小胡同裏穿行,仿佛進入了我小說中的某一情節,有麵目模糊的行人,有在現實中完全失控的電腦迷,有高樓中與現實脫離接觸的獨身女子。所有的怪人統統在我視線裏出現,我隔著玻璃看到他們,看到他們麻木的臉和無神的眼仁,那裏麵空洞無物,卻又幽深無底,我可以自由出入——有一輛灰撲撲的小車載著我穿越障礙進入其中。

  “我們要去哪裏?”

  “我也不知道去哪裏。”

  景物越來越陌生,離家越來越遠。我已經忘了此行的目的,我在街上急匆匆地走,我想起那幫等我的朋友,他們此刻一定已經聚到了一起,我聽到酒杯相撞在一起的叮當聲,金屬餐具在燈光下變得銀光閃閃,裏麵有許多重疊的人影,朋友們的笑容和神秘莫測的眼神兒。那場永遠在談論中的虛擬的戲劇正在徐徐展開,燈亮了,舞台上充滿裝置感,人影被拉得很長,服裝怪異,有人在走動,有人在獨白,合唱聲從一個什麽地方緩緩而來,歌聲像氣體那樣上下浮動,飄渺之極。

  我坐在G飯店的大堂裏喝雪碧。大概早已過了約會時間,朋友們走得無影無蹤,人造瀑布靜靜地、一遍一遍地從高處流淌下來,重複的、平鋪直敘沒有意義的流水,在我眼前一遍遍地駛過,我坐在這裏,我不知道我在等誰。來來往往的人,提著箱籠行李,在滑溜溜的地麵上如影子般輕巧劃過,他們是玻璃地麵底下不真實的幻影,他們在另一個世界裏行走,箱子底下的小輪照常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有人又在上演那出戲劇,每一次都與上一次不同,就是那出戲“E……”每一次出現都會有一個新版本,他們說著說著就演繹成另一個故事,或者與初始設想正好相反,走著走著就脫離原來的軌道,他們都說著自己的語言,各人想著各人的心事,入魔似地在台上表演,與其說是表演不如說是表現,台詞在他們嘴裏滾動,越滾越離譜,出現了事先無法預料的結果,就像生活的本真狀態一樣,完全無從設計,無法預知,滾動是過程也是結果,時間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氣泡,該發生的事遲早會出現,不該發生的永遠不會來。

  我一個人在那裏坐了很久,始終喝著同一種飲料,他們的熱鬧我知道,雖然我迷了路,在自己的城市裏迷失,但我還是能聽到朋友們的笑鬧,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背台詞,有人在大聲罵我,說怎麽搞的說好的來又不來。我想回家了,一口喝幹杯中的水,推開轉動的玻璃門打車回家。我已記不清來的路,生活總是重複,隻要車朝著某一個方向開,我總會找到家的。我們生活在一個真幻難辨的時代,我們在兩個並行的時空中同時活過,虛擬與現實,哪個更真切?

  在出租車裏,我再一次聽到冰冷如水的天氣預報,明天有風,明天零下幾度,明天——G飯店退縮到夜的深處,家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是從虛擬中返回現實,還是從現實中返回虛似,我不得而知。

  寫作:頭上的翅膀

  我很喜歡那張“有翅膀的”照片,我的臉正好迎著太陽,被美麗的陽光抹了一臉蜜一樣的金黃。那雙翅膀正好就在我頭上,仿佛我長有一顆欲飛的頭顱。

  我的確是那樣一種會飛的女人,但我說的是現在,不是從前。25歲之前,那個女人完全不是今天的趙凝,她沒有美麗飛揚的長發,沒有自信從容的笑臉,那時的她,心底總充斥著苦澀慌亂的聲音,她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她不知該以怎樣的方式活著才能使自己滿意。

  25歲那年,大學畢業於計算機係的女人,終於與她夢想中的文學相遇。那時候,她不知道怎樣才能成為一個以寫作為職業的“作家”,她隻知道沒日沒夜地寫作,她選擇了小說這種文學式樣,她放棄了原來的專業,開始寫起長篇小說來。《迷狂季節》、《一個分成兩瓣的女孩》、《冷唇》都陸陸續續寫了幾年,直到2001年才得以出版。小說出版後好評如潮,是我事先所沒有預料到的。像我這樣一個隻差一點點就與文學擦肩而過的女人,現在終於站到寫作者的行列中來,每天從事自己喜愛的工作,要說世界上有快樂的話,這就是快樂吧。

  我愛自己的書房,書架上顯得有些淩亂的書,貼牆放置的女妖的木雕,牆上掛著的我自己的小說海報,大音箱、衛星模型,這一切每天環抱著我,我就在他們的懷裏幹活兒。

  一個寫作者的快樂,似乎很難與人分享。寫作,看起來似乎是一種狀態,一種勞作,甚至是一件苦差事,而事實上它卻是一種無邊界狀態的飛翔。夜晚,燈光、音樂、有時還來那麽一點點煙霧、一點點酒精,我沉醉其中,與我所生存的現實空間失去了聯係,我用頭上的翅膀飛翔在小說世界裏。長篇寫作就像一次長途跋涉,一次瘋狂冒險,路途中不知會遇到什麽。正因種種未知因素的存在,才使寫作這一行當充滿挑戰性。我一向熱衷於富有挑戰性的事物,寫作溶入了我全部激情、才華,花掉我全部時間,但我覺得值得。

  25歲之後,我找了一種屬於自己的語言,這種語言就隱藏在身體深處,如果當初我不把它找出來,那麽到今天我仍不是個頭上長翅膀的女人。我害怕平凡,害怕被時間淹沒,我注定要成為一個與眾不同的女人。

  是誰想飛的時候可以飛?

  寫作者。

  §§第五幕 水月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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