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景予飛本該是感到慶幸的。查詢並約到許小智的過程,幾乎不費他吹灰之力就順利完成了。
他和喻佳一回到藩城,立刻給市郵政局那個副局長同學成望博打了個電話。他編了個理由,說是自己有一位好朋友,想找許小智辦點事,問他城西支局有沒有個叫許小智的人。成望博說當然有啦。許小智是城西支局的支部書記、郵政儲蓄部主任,還是省局的先進工作者。
景予飛一聽這個,心裏就樂開了花。真是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啊,許小智既然是這等人物,其素質和人品應該絕非許小彗可比擬,最低限度她也不至於是個假話成性的人物吧?於是對“單刀赴會”又添了幾分信心。趕緊央求成望博幫個忙,約她今天下午三點在城西支局邊上的上島咖啡見個麵,隻是別提自己的名字,就說是成望博本人的一個朋友想見見她。成望博說這應該沒問題,他先給她去個電話。五分鍾後他就回了電,到底是他的下屬吧,許小智居然一談就通,答應下午可以來!
兩點半不到點,景予飛和喻佳就早早來到咖啡館,訂好12號包間後,把房號發到許小智的手機上,然後強捺著一顆忐忑的心,苦苦地等著那個在他和喻佳的預感中都是非同尋常的時刻的到來。
突然間,樓梯口傳來個脆生生的中年女聲:小姐,12號包間在哪兒呀?
許小智!景予飛和喻佳同時蹦起來,一把拉開虛掩的包間門:這裏就是!這裏就是!
但見一個身材適中、燙著雅致的短發、穿一身合體的深色職業裝的中年女性,大大方方而笑吟吟地站在他們麵前。兩人都在心裏暗暗咂舌:小金還真是一點也沒有誇張,許小智和許小彗不僅名字隻差了一個字,那長相和年齡看上去也難分伯仲,差別果然隻在於許小智稍微胖些也略高一點。若不論氣質和做派,簡直要懷疑這姐妹倆是不是雙胞胎;而若論氣質和做派,許小智無論是舉止和麵相,分明比乃妹要端莊沉穩得多了去了。那白淨而紅潤、透著相當的自信和陽光的膚色和氣息,也不是麵色晦暗、目光閃爍的許小彗堪與比的。
請問兩位就是成局長的朋友嗎?
是的是的。裏邊請,裏邊請。
景予飛恭恭敬敬地把許小智讓進屋,一番客氣後,終於讓許小智就了上座,回頭暗暗向喻佳使了個眼色。喻佳會心地把包間門給悄悄地關上了。
景予飛恭恭敬敬地摸出名片,欠著身子雙手遞了過去:我姓景,是你們成局長在黨校時的同學。我在市科技局工作。
嗬嗬。許小智看了看名片,多少有些詫異地揚起了眉毛:是景局長,景館長啊,幸會幸會!
副的,副的。
可是……許小智把眼光移到喻佳身上:應該不會是大局長本人要接見我吧?這位是你太太嗎?
是的。喻佳趕緊也向她哈了哈腰:我姓喻,叫喻佳。許書記你可真年輕啊,看上去比你妹妹不光是像,感覺還年輕一些呢。能不能容我冒昧地問一聲,你們倆不會是雙胞胎吧?
不是不是。不過我隻比妹妹大一歲多一點。可是,你認識我家小彗?
喻佳點點頭,卻又指指景予飛說:嚴格講,應該是他認識許小彗。
許小智顯然有些摸不著頭腦,立刻扭頭仔細打量了景予飛一眼,臉上越發顯露出詫異的神情:你們認識時間不長吧?我怎麽從來沒聽她說起過你們呢?
認識的時間嘛,這個可不短了。隻不過……
猛然間,許小智似乎是意識到什麽了,趕緊又低頭看了一眼景予飛的名片,喃喃地嘟噥了幾聲:景予飛,景予飛,這個名字好像是有點熟哎……突然,她哦的一聲大叫了起來:你是不是經常在《藩城日報》上寫文章?
景予飛點頭笑道:你真是好記性哪,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
不是我好記性,而是你……怪不得你認識我家小彗。我在她家看到過一本剪報本,上麵貼著好多你寫的文章哦。你有時候用的是全名,有時候就署名叫“予飛”,對不對?
景予飛頓時和喻佳麵麵相覷。景予飛尤其窘迫,他不自然地撓著耳朵說:那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了,我已經有十多年沒寫東西了……
許小智卻一臉崇拜地說:景局長太謙虛了。要是你的文章不好,我妹妹可不會收集的。不知你們知道不知道,她這人文化程度雖然不高,心氣可是高得很的。而且她從小就崇拜文化人,還特別喜歡看些書,有幾年簡直是走火入魔,家裏堆滿了她買的各種各樣的書--怪不得你們認識,原來你就是她崇拜的偶像啊?
景予飛更局促了,支吾著一時不知怎麽回答好。還是喻佳機靈,她朗聲一笑,直截了當地說:他們的關係可不是偶像和粉絲那麽簡單哪。
什麽什麽?許小智驀地一顫,滿臉燦爛的笑容霎時像遭了霜打的菜棵一般,迅速蔫萎了:你的意思是……
這就是我們今天來打擾你的原因。
哦?那你們幹嗎不找我妹妹?難道她……得罪過你們?
不不。景予飛慌忙說:要這麽說的話,當初應該是我得罪了她。現在又連累到你--真是對不起得很,初次見麵就讓你受驚了。
受驚?我怎麽越聽越糊塗了?
怎麽說呢,這個事情相當複雜。但是你盡管放心。我絕對沒有惡意,無論對你,還是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