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予飛興奮地拍打著方向盤,告訴喻佳說,他一聽到許小智的存在就有了主意。因為,他正巧和藩城郵政局一個副局長是好朋友,他們曾經在市委黨校同過學,而且就住在一個宿舍裏。通過他,應該很容易打聽到城西支局有沒有許小智這個人,她的基本情況和為人如何。並且,如果請他出麵做介紹,應該可以約見到許小智。作為姐妹,許小智對許小彗的基本情況,比如她到底有沒有言真這麽個兒子,言真又有沒有結婚,結婚的話又到底住在哪裏或者在哪裏工作等等內情,肯定是一清二楚的。
可是,聽了這話,喻佳的表情卻不像景予飛想象的那麽積極。她遲疑著說:你想找許小智了解情況的想法我很讚成。但是你想過沒有?許小智可不是小金,小金和許小彗畢竟是沒有親情的外人,許小智可是她親姐姐,即使知情,恐怕也會為袒護妹妹而不向你道破天機。萬一她不配合也罷了,可是她必然會把我們找她的事告訴許小彗。到那時,會有什麽後果,你可要想好了再說哦?
景予飛不由得又抽起了冷氣:說得也是噢。可是……你不是老怪我優柔寡斷,前怕狼後怕虎嗎?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疑點也越來越多,如果我們不繼續往下闖,結果還不是和以前什麽都不知情沒什麽兩樣嗎?而且,我們還不能輕易跟許小彗點破已知的事實,她也肯定會照樣像以前一樣,打著言真的幌子來騷擾或糾纏我,我也照樣還是軟不得、硬不成地聽憑她擺布,心裏卻揣著比以前更多的疑惑和憂慮,這樣的日子我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不,僅僅這樣也還罷了,可是言真到底是死是活,他和許小彗的關係到底是怎麽回事,或者他到底在哪裏,到底生活得好不好,到底有沒有成家,到底有沒有兒子,這些都是以前我沒有過的疑問,現在反而成了新的石頭壓在心上!如果說,以前我還能自我寬慰,得過且過,現在卻怎麽還能含糊得下去呢?
仿佛是要印證景予飛的判斷,他的話音還沒落,手機又嘀一下響了起來。他摸出來一看,正是許小彗新來的短信。他匆匆看了一眼,惱怒地遞給喻佳說:你看看,就是這麽個反複無常的女人!明明反複對我說什麽從此遠走高飛,給我自由之類屁話,才多久沒回複她短信,這不又來了!
喻佳接過手機看了一眼,信雖不長,看著卻也足夠讓人煩躁:
轉給你的言真的短信收到了嗎?想到兒子傷感的麵容,我的心好痛。為什麽我們到現在還要讓兒子擔憂?為什麽就不能客客氣氣平平安安地相處呢?
喻佳不由得也上了火:都是你太窩囊廢,讓她揪準了你的弱點。要是我,幹脆狠狠心,從此再不理她,看她能拿你怎麽辦!
怎麽辦?她不是早說過嗎,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一天幾十條短信給你發過來,說現實,訴苦衷,追憶血淚往事,痛說言真的辛酸……你再不回,就直接打電話,你正在會場上,或者辦公室裏正有人,電話鈴接二連三響個不停,你是接,還是不接?甚至,疾聲告訴你,我就在你單位樓下,你不下來我就上去;再甚至說,二十多年我天天記有日記,不是為了照顧你的麵子和地位,我隨時可以發到網上去,等著報紙來采訪你,等著網民來“人肉”你吧……你還是不理睬嗎?
喻佳沉默了,手中卻嚓嚓有聲地把景予飛的手機撳個不停。景予飛不安地攔住她:你在給她回信?
對。喻佳果斷地說:先穩住她。說著把寫好的回信給景予飛看: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很感謝言真的通情達理。告訴他,我愛他!希望他安心生活。我在外地出差,過幾天回藩城後和你見個麵,我們好好談談。
景予飛噝噝地吸著冷氣,還想推敲一下內容。喻佳卻說了聲:都這時候了,還有什麽好推敲的,隨即按下“發送”把信發了出去:
開車,馬上回藩城去!
嗯?不回家了嗎?
不回了,等一切弄清楚再來就是。
你是說……這就去找許小智?
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去就趁熱打鐵,省得夜長夢多--不過你放心,我有一個強烈的預感--天就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