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殺K星人

第十二章

　　30分鍾後，飛碟向下鑽出雲層。前麵是長江寬闊的水麵，過往船隻絡繹不絕。飛碟稍稍向北盤旋，下麵是一圈蓮花狀的山峰，這裏山深林密，幾乎沒有人跡，仍保持著古樸的麵貌。其實，蓮花十峰已被建成巨大的發射井。指揮台也在山腹內，用地道和各發射井相連。隻要聽見緊急起飛令，偽裝的井蓋就會在一分鍾內旋開，十艘飛船將在煙火飛騰中升空。

　　於平寧曾率特別行動處來這兒實戰演習，對這兒很熟悉。他讓李劍把飛碟停到入口處，三人走下來，向警衛還禮。李劍和於平寧先進行指紋和瞳紋等檢查，這是反K局的通用程序，身份確認後，警衛問：

　　“李劍上校，於平寧上校，你們來這兒有公務嗎？”

　　於平寧簡短地說：“請接通祖馬廖夫，我和他講。”

　　祖馬廖夫出現在屏幕上：“你們好，兩位貴客，不，三位，還有一位女士呢。衷心歡迎你們。”

　　於平寧說：“老祖你好。我和李劍有急事，還有這位蒂娜·錢，請為她辦理進基地手續。”

　　“好的。”他對警衛交待幾句，警衛對蒂娜進行了全套檢查，把她的指紋、瞳紋等記錄在案，然後領他們進入電梯。

　　電梯下行大約200米後停止，祖馬廖夫在門口微笑迎候，依次擁抱三人：“你好，小李、小於，還有錢小姐。”這是一個黑熊一樣強壯的俄國佬，40歲左右，身高將近兩米。與他相比，李劍、於平寧都成了小孩子，依偎在於平寧身邊的蒂娜更成了袖珍姑娘。“多漂亮的姑娘，小於，不能放過機會唷。”

　　他哈哈大笑。進入辦公室，勤務送上熱氣騰騰的咖啡。於平寧說：

　　“有機密要務，不要有人打擾。”

　　祖馬廖夫對著通話器吩咐：“我有重要客人。除非反K局的緊急電話，其它電話暫不要接進來。”

　　他領三人走進密室，關上門，讓三人坐下。他也坐到轉椅上，嚴肅地說：“開始吧。你們兩位聯袂而來，我知道一定有不同尋常的要務。”

　　李劍和於平寧同時跳起來，掏出手槍，一左一右逼住祖馬廖夫。祖馬廖夫瞪著眼說：“這是幹什麽？”

　　於平寧苦笑道：“這是為你著想。我們需要製造這麽一幕武力脅迫的場景。現在，請你耐著性子聽完我們的故事。”

　　蒂娜說：“讓我來講吧。”於是她口齒伶俐地敘述了這些天的所見所聞：她如何追蹤於平寧，如何被於平寧從火中救出，如何目睹他一次又一次殺人。還有他完成K星指令後的清醒和痛苦，李劍戰勝潛意識指令的頑強，兩人在痛苦中的求死，直到自己的介入及他們的秘密計劃。她聲淚俱下地說：

　　“祖馬廖夫先生，你和他們是好朋友，請你用自己的心判斷一下，我說的是真情還是謊言。我們這次去水星，成功的幾率很低，比起萬年修行的K星人妖魔，地球人的智力恐怕不值他們一笑。但無論如何，請你幫我們試一試，為了地球和人類。好嗎？”

　　祖馬廖夫沉思了很長時間，平靜地說：“我決不會與你們合謀。但我正在兩個槍口的監視下，兩個持槍人又是反K局內第一流的好手，我無能為力。”

　　三人點點頭，心照不宣。於平寧說：“請你命令某艘飛船上的兩名人員離開發射井。”

　　祖馬廖夫點點頭，摁下一號通話口：“汪士為，黎德永，你們離開發射井，返回指揮中心，太空服留下。再準備一套160毫米尺寸的太空服，有人接替你們。”

　　這些飛船都是24小時戒備。通話器的屏幕上，兩名太空人穿戴著太空服，手中拿著頭盔，對著屏幕立正回答：

　　“是，一號明白。”

　　等兩人離開飛船，於平寧拿著繩索走過去，低聲說：“對不起，老祖，我要捆上你了。”他和李劍把祖馬廖夫牢牢捆在轉椅上，用膠帶封住嘴巴，然後三位老友用目光告別。

　　於平寧向屋內送出最後一瞥，毅然按下緊急警報。在刺耳的警報聲中，三人跑到樓下，迅速跨進一號通道。自動車高速向一號發射井開過去。淒厲的警報響徹寧靜的群山，太空艦隊的成員們立即進入飛船，關緊艙門。所有地勤人員都各就各位。十個發射井蓋緩緩打開。

　　自動車停下了。三個人從車上跳下，迅速穿戴好太空服，於平寧過來幫蒂娜戴好頭盔。頭盔裏蒂娜目光熾熱，既緊張又亢奮。於平寧心頭作疼，多可愛的姑娘，他真不想領她踏入不歸路。但他什麽也沒說，領著兩人迅速爬上舷梯，進入飛船。

　　除了中央控製台外，飛船內也有點火按鈕。於平寧坐到駕駛的座位上，看看右側的李劍，看看後邊的蒂娜，說：

　　“我要點火了。”

　　那兩人忘了打開內部通話器，沒聽見於平寧在說什麽，但他們都莊重地點頭。於平寧摁下點火按鈕，立時一聲轟鳴，大地微微顫抖著，煙霧從發射井騰空而起。飛船緩緩升出井口，射出強烈的黃色光芒。等越出井口，飛船急劇加速，很快升到天頂，然後改變方向，沿著地球切線的方向飛走。

　　這艘飛船一點火，發射場裏立刻一片慌亂，其它九艘飛船的乘員急急喊話：

　　“指揮塔，為什麽一號飛船突然點火？是不是指揮係統出了故障？”

　　指揮塔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急忙把電話打到祖馬廖夫的辦公室，沒有回音。幾分鍾後，警衛人員闖進辦公室，見將軍正在椅子上掙紮。他們趕緊割斷繩索，撕下封口的膠帶。祖馬廖夫撲到通話器上喊：

　　“2號、3號飛船立即升空，任務是擊落一號飛船。請注意，為了安全，不要飛出地球一百萬公裏之外，追擊不上就立即返回。現在執行命令！”

　　兩艘飛船隨之呼嘯騰空。祖馬廖夫來到指揮塔，緊張地看著屏幕。實際他很清楚，2號和3號的起飛遲了10分鍾，不可能追上1號了。他但願自己對三人的判斷是準確的，沒有放走三個真正的K星間諜。至於自己此後的命運，此刻他不願多想。

　　這三艘激光驅動的飛船已飛到10萬公裏之外，指揮塔忽然收到2號的呼叫：

　　“指揮塔，前方出現光洞！叛逆飛船突然消失！”

　　他的心忽然沉了下去。他願意相信李劍和於平寧，但K星人的接應又是怎麽回事？是事先的密謀，還是K星人的機敏反應？祖馬廖夫搖搖頭，對兩艘飛船下了命令：

　　“立即避開光洞，返回地球！”

　　然後他來到指揮塔的密室裏，要通了反K局的電話。現在，我該向伊凡諾夫將軍自殺謝罪了，他苦笑著想。秘書告訴他，將軍不在這兒，他到01基地處理一件緊急公務，請祖馬廖夫將軍與那裏聯係。

　　在那間堅固的地下室裏，捷涅克奮力掙紮了幾小時。他的心髒嘭嘭跳動，在這間靜音室裏就像一聲聲炸雷。幾個小時前，他從昏暈中醒來，隔著屋門，依稀能聽見李劍在敲擊鍵盤。這個混蛋在幹什麽？輸入自毀指令？他真不願相信這一切。李劍在他心目中十分高大，他寧可懷疑自己是間諜也不會懷疑李劍。可是，偏偏這又是事實！

　　聽著李劍停止了操作，走到大門口，鋼門轟轟隆隆拉開又關閉。捷涅克掙紮著想弄鬆捆綁。剛才李劍說“以後你會理解我的”，以後？在裝置自爆的一聲巨響裏去理解他？

　　他在心裏恨恨地咒罵著，盡力掙紮著，終於弄開了繩索，取下封口的膠帶。他幾乎已精疲力竭了，仍掙紮著走到門口，先恢複了內部的拾音係統。門外的警衛立即聽到鋼門後的巨響，警報發瘋般響起來。然後他們聽見屋內捷湼克雷鳴般的喊聲：

　　“李劍叛變，迅速通知伊凡諾夫將軍！”

　　01基地立即一片慌亂，就像被澆了沸水的蟻窩。他們進行過多次演習，考慮了一切危險，就是沒考慮到負責安全的最高官員會叛變。三木正治立即趕到辦公室，下了一連串的命令：封鎖大門，全體人員進入一級戰備。立即通報將軍。搜索“天使長”號飛碟的去向……

　　20分鍾後，伊凡諾夫將軍匆匆趕來，新田鶴子跟在後邊，他們的麵色都十分陰鬱。他們趕到地下室，用備用鑰匙打開鋼門。捷涅克正坐在電腦前發楞，將軍進去後他也沒有行禮。將軍走近他時他扭回頭，困惑地說：

　　“將軍，裝置安然無恙！今天上午，那個可惡的間諜把我打暈，我蘇醒後聽見他正在輸入自毀指令。可是我剛檢查過，真奇怪。他準確無誤地輸入了整套複雜的指令，但在最後設定自爆時間時，卻犯了一個可笑的錯誤，”捷涅克強調道，“真的是一個十分可笑絕不該犯的錯誤，他輸的時間是11點61分，所以電腦拒絕執行。”

　　將軍帶他回到辦公室，詳細詢問了今天的一切。聽完後將軍神色陰鬱，心中絞疼。他十分喜愛這兩個部下，不願把他們同萬惡的間諜聯係起來。新田鶴子坐在角落裏忍淚聽著這些敘述。原來於平寧斷了一支胳臂，他一定受苦了……可是，不能這樣想，他是一個可惡的間諜嗬！

　　電話響了，是祖馬廖夫的：“將軍，李劍和於平寧剛剛乘坐1號飛船逃離地球。我命令2號、3號飛船追擊，但他們已被K星人在光洞中接應走。我請求處分。”

　　在屏幕上，他並不像十分沉痛或沮喪。伊凡諾夫神色不動，但心裏暗暗懷疑。飛船發射場戒備森嚴，縱然於平寧和李劍神通廣大，又熟悉內情，也不至於盜走一艘飛船。這裏是否還有什麽隱情？他命令道：

　　“把你的工作交給副手，速來01基地見我。”

　　“是。”

　　半個小時後，祖馬廖夫在警衛押解下來到01基地，他要求麵見將軍。兩人密談了將近一個小時。

　　第二天，祖馬廖夫被撤職關押，等候處理。伊凡諾夫向世界政府遞交了辭職報告，表示自己應對反K局的失敗負責。莫爾等六人被K星人殺死的消息也開始傳開，反K局的三個主要基地：01基地、太空艦隊和特別行動處，都彌漫著驚惶不安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