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佯裝無意地問他:“俠盜步雲飛的隱身之處找到了嗎?”他說還沒有,不過警方又設了幾處監視點,還備了直升機,準備在作案現場逮住他。我忙說:
“可不能開槍!不能打傷他。”
“放心吧,公安們心中都有杆秤。”
他的手機忽然響了,一個沙啞的嗓音喜不自禁地喊著:“冀隊長,我把他打傷了!我把飛賊打傷了!這會兒他掉到窗戶外了,快讓你的人抓住他!”
冀大頭遲疑地問:“你是誰?”
“聽不出來?”對方惡意地嘲弄,“老別,別主任。你派的人正在我家對麵的樓上蹲坑嘛。媽的,自從老焦出事後,我找人在家埋伏了十幾天才打到他!”
冀大頭沉著臉問:“你哪來的槍支?你有持槍許可證嗎?”
對方啞聲笑起來:“冀大頭,我有槍沒槍關你屁事!”他狂妄地說:“有本事你隨後到法院告我吧。閑話少說,快讓你的人抓住飛賊,否則我告你內外勾結!”
對方掛了電話,冀大頭沒有耽誤,隨即掛通了監視點的電話。老齊愧然說,飛賊確實現身了,不過在現身時他們沒發現,後來聽到了槍聲,又見一個人影飄飄搖搖地從10樓上掉下來,這會兒小黑他們3人已去搜捕。冀大頭斷然命令:
“不許朝他開槍,聽見嗎?寧可讓他跑掉也不準開槍。還有,若發現他受傷迅速送醫院搶救。”
“知道,你放心吧。”
冀大頭匆匆告辭,開上警用摩托走了。我沒有跟他走,這回我另有打算。我開上都市貝貝,迅速趕往步雲飛的隱身之處,把車停在街上的黑影裏,一眼不眨地盯著1817號單元。屋裏沒開燈。少頃,一個身影忽然從空中出現,貼上1817號的窗戶,很快閃進屋內,窗簾合上了,屋內亮起微弱的燈光。
我沒有耽擱,立即進了大樓,乘電梯來到1817號房門前,輕輕地敲門:
“步雲飛先生,步大俠!”沒人應聲,我堅決地敲下去,“步先生,我是來幫你的,我知道你受傷了,剛從窗戶進來。我是16年前在塔克拉瑪幹沙漠中與你邂逅的那個小女孩,你還記得我嗎?”
也許是最後一句話打動了他,門開了。他沒穿上衣,胸前血跡斑斑,桌上扔著紗布、繃帶和藥品。他神色疲憊,但目光仍十分銳利,冷靜地盯著我,似是在辨認我是不是16年前那個小女孩。我心疼地看著他的傷口,低聲說:
“我來幫你包紮。”
我扶著他坐在在椅子上。傷口不大,但位置十分危險,就在左心室的上方,隻要子彈往下幾毫米,也許他就沒命了。我仔細檢查,發現傷口是前後貫通的,子彈肯定沒留在體內,這使我鬆了一口氣。我迅速止了血,撒上消炎粉,包紮好,又喂他吃了抗菌素。在我做這些事時,步雲飛一直不聲不響地打量著我,這時他說:
“16年前……”
我嫣然一笑:“16年前,塔克拉瑪幹沙漠一個沙丘頂上,我喊你胡子爺爺,勸你上車。你告訴我別擔心,又說汽車走得太慢。後來,你在車後跟了二十多千米,對嗎?……兩天前,你從便宜坊飯店出來,伸手擋住一塊落下的匾額,那時我就認出你了。”
步雲飛(這肯定不是他的真名)點點頭,冷峻的麵容上綻出一絲微笑。我扶他上床,脫下鞋子,柔聲說:
“你休息吧,我守著你。你放心,這個地方警察不知道。”
步雲飛放心地閉上眼,他失血過多,精力損耗過甚,很快入睡。我坐在床頭,帶著柔情,看他連在一起的眉毛,刀劈斧削般的麵龐,青色的絡腮胡子,寬寬的肩膀和強壯的肌肉。我心情怡然,腦子空空的,隻有一個感覺,那就是,能照顧他、保護他是極大的幸福。
我忽然瞥見他的襪子——不是襪子,是鞋子。剛才我已為他脫了鞋子,但這是第二層鞋子,質地又薄又柔,緊緊箍在腳上,就像是質地稍厚的彈力絲襪,隻是腳底較厚。這就是我16年前看到的那雙鞋,是我在公安局錄像帶上看到的那雙鞋。
鎮靜劑起作用了,步雲飛睡得很熟。我站在他腳這一頭,內心緊張地鬥爭著。我已猜到,步雲飛身輕如燕的奧妙就在這雙鞋上——我回憶起剛才扶他走路時,他似乎沒一點重量——我想把鞋子脫下,看看它到底是什麽神奇玩意兒。但我知道這是步雲飛的不傳之秘,我的魯莽也許會惹他翻臉的。
終於,可惡的好奇心占了上風。我悄悄脫下他的一隻鞋子,放在桌上,再脫下另一隻。轉過頭,我愣住了,我放在桌上的那隻鞋子在半空中飄浮,穩穩地定在那裏。我把第二隻鞋子托在手上,輕輕抽回手,那隻鞋子也穩穩地停在那裏。我輕輕按按它,鞋子下降到新的位置又穩住了。
兩隻鞋子在我眼前飄浮,完全違背了物理規律。太神奇了,我就像在夢中。我忽然蹲下,脫下自己的女式皮鞋,穿上這兩隻魔鞋。鞋子裏還帶著那個男人的體溫,鞋的彈性很好,緊緊箍住我的纖足。我試探著站起身,立即覺得自己失去了重量,走一步,輕飄飄的。我試著跳了一次,“嗖”地一下,我的身體像火箭一樣上升,“嘭”地撞到天花板。我驚叫一聲,身子傾斜了。這時,失去的重量似乎又回來了,至少是部分回來了,我從天花板摔下去,跌得七葷八素。
我狼狽地坐起來,思索著剛才的經曆。無疑,這是一雙極為神奇的魔鞋,它能隔斷地球的引力,不過隻是在你身體直立時。如果身體傾斜,重力仍能部分作用到你的身上。
我小心地站起身,在地上行走和縱躍。這回我拿捏得很準,沒讓身體傾斜。我輕盈地升空,摸到天花板,又輕輕地落下來。很快我就掌握了魔鞋的訣竅,可以行走自如了。我走到窗前,按捺不住自己的願望,真想跳到18層樓的空中去試一試。不過我畢竟還缺乏這樣的膽量,再說,屋內還有一個傷員需要我照顧呢!
我脫下魔鞋,又輕輕地為他穿上。因為我知道,這個男人一定很看重這個秘密,如果醒來後發覺失去了魔鞋,他一定會發怒的。鞋子穿好了,他還沒有醒來。我坐在床邊,出神地端詳著他。現在他的神奇已經部分褪色——他也是一個凡人啊,隻不過有一雙神奇的魔履而已——但我仍對他充滿景仰。他從哪兒得到的魔鞋?為什麽偏偏是他有了這個不世奇遇?他在大漠深處的生活是怎麽度過的?他為什麽告別隱居生活?是仁者之愛使他憤然出世,行俠仗義除惡揚善嗎?
我浮想聯翩,幾乎是下意識地俯下身去,吻在他的熱唇上。
身下的動靜把我驚醒,我發覺自己是伏在步雲飛的胸膛上。我睡眼惺忪地抬起頭,見步雲飛正冷靜地看著我。天已經大亮。我臉紅了,難為情地咕噥道:“昨晚我也太乏了,步先生,我為你準備早點吧。”
步雲飛安靜地看著我,忽然說:“為什麽不喊我胡子爺爺呢?”
我紅著臉沒有答話,但心中甜甜的,這句話把兩人之間的關係一下子拉近了,16年的緣分啊!我到廚房去做了早點,喊他吃飯時,很自然地改了稱呼:
“雲飛大哥,吃飯吧——不,你不要下床,就在床上吃。”
我說,吃完飯我就為你找醫生,我知道你不會去醫院,我要找一個能保密的熟醫生。雲飛大哥搖搖頭說:“用不著,這點小傷我會扛過去的,你看我今天精神好多了。”我再三勸他,他一直不鬆口,我隻好勉強順從他,打算一會兒出去為他求藥。
步雲飛在床上吃完早飯,我一直坐在旁邊,癡癡地看著他,他忽然說:“昨晚你曾脫下我的鞋子?”
我再度臉紅,心想那時他原來沒睡著啊,我十分狼狽,因為昨晚我的行為確實不像一個淑女。不過看來雲飛大哥並沒有發怒,對我昨晚的小鬼祟很寬容。雲飛大哥猜到我的心思,說:“昨晚,我確實睡熟了,可能你喂我吃的藥中有鎮靜劑。不過,這雙鞋已成我身體的一部分,熟睡中我也能隨時感覺到它。”
我無法按捺自己的好奇心:“這雙神奇的魔鞋……你從哪兒得到的?如果不方便說——你不要勉強。”
雲飛大哥凝望著遠處,很久才回答:“偶然的機會罷了。20年前我遭遇過人生的最大挫折,我那時年輕衝動,一怒之下,決定到沙漠中找一個綠洲終生隱居。我進了塔克拉瑪幹沙漠,遭遇到一場沙暴,幾乎送了命。沙暴過後,就在我藏身的沙丘底部,有一雙亮光閃閃的鞋子半埋在沙土中。它們是鞋底朝上埋著,等我把它拽出來,驚奇地發現它們能隨意懸浮在空中……後來的事就不必細說了。我穿著這件絕世奇寶,在沙漠裏遊蕩了十幾年,後來我想,總該拿它為世人幹點事情吧,於是我就離開了沙漠,在各個城市飄蕩。”
“太不值得了!”我脫口而出。
雲飛大哥揚起眉毛:“你說什麽?”
雖然從沒想到我竟會批評自己極端景仰的大俠,但我仍說下去:“太不值得了!你用這件奇寶去懲治貪官,那就像是用幹將莫邪寶劍剁豬草。”我誠懇地說:“當然你幹的是好事,但那群蛆蟲的存在是一種社會現象,不是一朝之間能消除的,更不是一個人就能消除的。也不必對他們過於耿耿於懷,這些蛆蟲絕不會長命的,很快,社會正義會懲治他們。但你知道你所持有的是什麽樣的寶貝嗎?”
雲飛沒答話,安靜地等我說下去,我接著說:
“很顯然,這雙魔鞋能隔絕引力。要知道,引力是宇宙中最奇特的力,現代科學已把電磁力、強力、弱力都統一在一個公式中,唯獨引力不肯就範。引力很微弱,隻有電磁力的十億分之一,但它是長程的,任何東西都不能隔斷它,它會一點一滴累積起來,成為宇宙中最強大的力。它能造成空間畸變,甚至物質坍縮,那時連光線都逃不過它的吸引。”我再次強調:“沒有物質能隔斷引力!世上有電的絕緣體,熱的絕緣體,但沒有任何東西能隔斷引力。”
雲飛平靜地說:“有——就是它。”
我喊道:“所以它才越發珍貴嘛,它可能來源於一種全新的理論,可能來源於比我們先進10萬年的科技社會。順便問一句,你知道這雙鞋的來曆嗎?你聽沒聽過外星人來過沙漠的傳說?”
雲飛搖搖頭,於是我向他轉述了吐哈講的傳說,講了那個縱跳如飛的外星人,他死於一種外星寄生生命,而這些寄生生命又被邊防軍燒死。“我本來並不相信這個傳說,但看到這雙魔鞋後,我想也許這是真的,也許那個外星人死後留下了他的‘無重力飛行器’。”
“無重力飛行器,”他沉吟著,“你的猜測也許是對的。”
“你想想,如果地球科學家能得到這個樣品,他們會多高興,也許這件寶貝會使地球科學一下子飛躍一萬年!飛機啦,火箭啦,都會成為過時的廢物,星際航行會變得比騎自行車還容易!”
顯然我的話打動了他,但同樣明顯的是,他不會輕易放棄他的寶貝。他沒再說話,疲倦地閉上了眼。
像所有單身男人一樣,雲飛大哥顯然不善於照顧自己,冰箱裏空空如也,廚房裏隻有一些方便食品。上午我出去采買,開門前我還在忖度,該如何向鄰居解釋自己的身份?但很快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正所謂小隱隱於山,大隱隱於市,雲飛大哥把隱身之地選在這兒太聰明了。這兒的住戶都是短期的,個個忙於商務。在樓道和電梯中無論碰見哪個人,都禮貌地點頭招呼,但沒有人做深一步的交談。
我在步雲飛的公寓裏待了幾天,白天照顧他,晚上蜷在沙發中睡覺。雲飛話語極少,這肯定是多年獨居養成的習慣。他與外界沒任何交往,案頭上放的電話機上積滿灰塵,顯然從未使用過。他常常眉峰微蹙,望著遠處,目光的冷漠中透著幾分孤淒,這份孤淒讓人心疼。顯然,我是多年來第一個走進他生活圈子的人。由於16年前那點特殊的緣分,他已建立起對我的完全信任——我偷偷脫掉他的魔鞋,他也沒對我生疑——甚至眷戀。每當我在屋內忙碌時,他常常默默地注視著我,目光跟著我遊動。
他的傷口恢複很快,最後一次換藥時,我開始為將來考慮了。他已經不需要我的照顧,那麽——我該怎麽辦?我會回報社上班,然後常來探望他。我將保留他的鑰匙。可能某天開門進來時,會發現屋內空無一人,茶幾上留著一個紙條:“天雲小姐,我已經走了,天涯萍蹤,永世無緣再見……”
想到這兒,我脫口喊出:“不!”我不能失去他!可是,我真的已下定決心跟他在一起?我連他的真實姓名還不知道呢。步雲飛聽見我的低呼,扭回頭,疑惑地看著我。我的臉刷地紅了,笨口拙舌地解釋:“沒什麽,我走神了。”步雲飛安靜地扭回頭。
我告訴自己,不要猶豫了,實際上我已經不可能離開這個男人,我想他也會喜悅地接納我。現在隻剩下一個問題,是我把他拴住——讓他回到人類社會中過正常人的生活;還是他把我拴走——跟著他浪跡天涯?
幾天沒同冀大頭通話,我想該給他打個電話了。我的手機早已沒電,為了保密,我沒有用屋內電話,走到街頭打了電話。冀大頭在那頭大呼小叫地喊:
“我的大小姐,這兩天你躲哪兒去了?你爸媽急死了,說你手機不接,家裏電話不接,報社也不知道你的行蹤。我還以為你被飛賊綁架走了,或者已經犧牲了呢。”
我知道自己這幾天的行為反常,隻好騙他:“不是,有人介紹了一個朋友,談得比較對路。”
“進展神速,對不?”冀大頭在電話那頭壞笑著,“什麽時候發喜糖?”
我沒心去解釋,忙問:“那邊怎麽樣了?”
可能因為是在電話中交談,冀大頭含糊地說:“沒進展。那人失蹤了,他肯定受了傷,在現場發現大量血跡,也可能他已經不在人世。”
他的聲音很沉悶,我隻能輕描淡寫地勸慰:“不會的,他不會這麽容易就送命的。那個姓別的什麽主任呢?”
冀大頭惱火地說:“那個王八蛋!他確實能量很大,對他的非法持槍我隻能短期拘留,現在已放了。媽的,他還是狂得很,到處吹噓他打傷飛賊的功勞,好像成了除暴安良的英雄!”
“好啦,我還有事,下次再聊吧。”
冀大頭奇怪地說:“怎麽,你對采訪不感興趣啦?”
“哪能呢?忙過這兩天我會去找你的。再見。”
回到1817號房,打開門,見雲飛自己下床了,獨坐在窗前。我說:“雲飛,你的身體還很弱,怎麽起床呢?”雲飛說:“不要緊,我已經基本恢複了。我想洗澡。”我遲疑片刻,說:“好吧,傷口已經結痂了。”我到衛生間為他調好熱水,準備好毛巾、沐浴液,出來又為他找了換洗的衣服。我說:
“讓我照護你洗吧——你可以把我看成你的護士。”
“不,謝謝,我能行。”
我沒有勉強他,說:“那好,你把外衣脫在外邊。”
我幫他脫下外衣,脫下魔鞋,送他進衛生間。水聲在屋內嘩嘩地響著,我捧著那雙魔鞋出神地端詳。它的質地像是皮革,但顯然又是金屬,手感柔潤,鋥光明亮。當我把魔鞋倒放時,它顯出相當的分量,至少有七八雙皮鞋那麽重;平放後重量在刹那間消失。我再度在心中讚歎,這雙魔鞋太神了!真該把它交給科學家啊!
衛生間門開了!步雲飛裹著浴巾走出來,渾身熱騰騰的。我幫他穿好衣服。洗澡洗去了他的病相,他顯得軒昂深沉、英姿飛揚。他忽然捉住我的手——這是幾天來他第一次主動的接觸,低聲說:
“天雲,請坐下,我有話對你說。”
我順從地坐下,心怦怦地跳著。
“天雲,我的傷好了,我該走了。”
我幽幽地說:“我知道,我猜出你要同我告別。但是,你不能留下嗎?為我留下?”
他略帶歉意地說:“老樹不能移栽。我已習慣了漂泊生活,讓我紮下根一輩子不挪窩,我會悶壞的。”
“那麽,我跟你走,跟你到天涯海角!”
他定定地看著我,輕輕搖頭:“不行,你不會習慣這種生活,很快你就會厭倦的,再說也太危險。還是讓我們告別吧,以後,有機會我會來看你。”
我淒然說:“不必安慰我,我知道你一走就不會回頭了。不必多說,讓我陪你這最後一夜吧。”
我安頓他睡下,又把沙發上的枕頭和毛巾被搬到他的床上。
一夜繾綣,我在他的懷中入睡了。淩晨醒來,看見他已醒了,目光如冬夜中的火炭。我吻吻他,柔聲問:“你在想什麽?”
雲飛沒有回答我,隻是胳臂加大了力度,緊緊擁住我。良久,他忽然問道:“真像你說的,魔鞋對科學家很重要嗎?”
“當然!它一定會幫助科學家打開重重鐵門,我想它的重要性不亞於普羅米修斯為人類盜來的天火。”
他說:“它已成了我身體的一部分,我離不開它。”
我柔聲說:“我知道,我不會勉強你。”
他低頭吻吻我:“睡吧,天還早,睡吧。”
我真的睡著了。這一覺一直睡到天光大亮,是雲飛把我推醒的。他斜倚在床背上,用手指輕撫著我的臉,看他的表情,顯然已做出了重大決定。他說:“雲,我已經決定了,我在S市再多待一天,你帶著這雙鞋子去找一位頂尖科學家,問問他的意見。以後究竟怎麽辦?再說吧。”
我樂壞了:“真的?你太慷慨了!我知道這個決定對你是多麽不容易。20年來,你恐怕從未和魔鞋分開過吧。雲飛,你放心,我一定會在晚6點前趕回來,原物璧還。你真的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