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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華夏奇女成之凡

  金秋十月,是北京的黃金季節。寥廓的蒼穹,高遠的天風,明媚的陽光,使人心曠神怡,分外愜意。幾日前,參加過競選法國總統的法籍華人成之凡女士由滬抵京,下榻位於東城區“王大人”胡同的華僑飯店。筆者經朋友引薦,便登門造訪。一著麵兒,兩眼頓時漲大。這位僑居法蘭西四十餘載並近乎步人“古稀”之年的女士完全不是我意想中的形象。適中的身材罩著一件古樸的印著淺色白花的殷紅道袍樣長衫,濃密的秀發上纏著條於黑色中夾雜金絲的一字道巾,白皙的臉上紅唇黛眉化妝得濃淡相宜,年輕時一定十分的嫵媚。一顰一笑間眉眼閃耀著聰睿、堅毅的氣質,舉止中表現出一種東方大家閨秀的風範,談吐裏一口流利的國語小溪似的富有淙淙錚錚的韻味兒,活脫脫一位標準的東方女性。不,應該說是一位地道的“傳統型”的中國女人。

  在短暫的交談中,我發現她的言詞裏不時閃爍出道家的哲理,不禁坦言問道:“成女士,恕我直言,您是不是對道學有研究?”

  她微微一笑,語出口也近於直白:“是呀,中國的傳統文化博大精深,可我卻對道家的理念情有獨鍾。”

  說罷,朗聲背誦,“道可道也,非常道也。名可名也,非常名也。”爾後,目光中帶有些審視與期冀地問我,“劉先生,您是不是對老子的《道德經》也有研究?”

  我謙遜地連連擺手:“不,不不!實在是遺憾,我對老子的《道德經》雖然讀過,但卻是浮光掠影,或者說隻是一知半解”。說到這裏我使用了一句轉折句,大概也是出於自尊,想證實一下自己,“但是,在國內新聞出版界有句對編輯的評語,叫作‘萬金油’。是說當編輯要博覽群書,不一定什麽學問都力求精通,但什麽學問都應該懂一些。因為,當編輯,特別是當綜合類出版社和刊物的編輯,什麽類的書稿和作品都可能接觸到,知識麵兒不寬,就很難勝任本職工作。所以,我既在出版社當過編輯部主任,如今又在《海內與海外》雜誌社當主編,雖然很難成為什麽‘學者’和‘專家’,但是一定要迫使自己成為一個‘雜家’。”說到這裏我陡然加了一些音量,“比如對老子《道德經》中統貫全篇的‘道’,我一連讀了兩遍仍感到玄妙莫測,隻能望其項背,難以透徹其中。雖說從字麵上也能理解您剛才背誦的那兩句‘道可道也,非常道也。名可名也,非常名也。’是說‘道’是可以用言語來表達的,但它並非一般的‘道’;而‘道’的形態是可以說明的,但這個‘道’卻並非一般可以說明的形態。後來,經過請教專家和再三學習,才基本悟到作為《道德經》靈魂的那個‘道’,含有自然法則的意思,即今天人們通常說的自然規律,具有非常深奧的哲理。”我說到這裏,怕成之凡女士認為我有賣弄的成分,趕忙來了個“急刹車”,並歉然地說道,“對不起,在您麵前班門弄斧了。”

  誰知,一直專心聽我講的成之凡女士見我收住了話尾,急忙說:“講得不錯,接著說,接著說。”

  我擺出一副淺嚐輒止的神態,一迭聲地講我對《道德經》的學識,肚子裏就這麽一點兒油水,一古腦兒地都倒光了,再也說不出什麽來了。

  成之凡女士見我不肯再講,便也不再催促。

  不過這大概正應了“酒逢知己千杯少”的道理。我與成之凡女士由談“道”而產生的情感契合,頃刻間將我們初次麵唔的距離感彌合了。

  於是,我們的交談便在一種具有“同文”、“同族”、“同根”所萌發的富有親情的氤氳中彌漫開來……

  “第一個”的含義

  巴黎,以其於十九世紀法國工人階級在此建立過世界上第一個無產階級政權——巴黎公社以及具有聲名遐邇的巴黎聖母院、國立現代藝術博物館、埃菲爾鐵塔和凱旋門等而著稱於世,被世人所垂青。

  在距巴黎西南五十公裏處的藍波葉市,傲然聳立著法國皇帝的行宮,以享有“總統的城市”的稱譽在法蘭西聲名赫赫。

  然而,幾乎一夜之間,藍波葉市突然平添一座風格鮮活的建築物。它占地三千多平方米,高三層,通體木質結構,內為八柱,外呈八角,形式簡潔,且雍容大方,儼然一副中國古老塔狀的彪彪風姿,力拔山嶽,氣衝霄漢,頓時使自命不凡的法蘭西人耳目一新,瞠目咂舌。這座氣派的建築,名曰“挽雲樓”。而它的女主人,則是集作曲家、音樂教育家、美術家於一身的法籍華人成之凡女士。

  這是1981年10月的一個梅雨天氣。蒙蒙雨霧經細籮篩過似的輕輕飄灑著,如紗如霧,一層層,一縷縷,擁來蕩去,給屬於海洋性溫帶闊葉林氣候的藍波葉小城愈發增添了令人無可奈何的潮濕和陰冷。可是,在挽雲樓內,卻空氣清爽,因為這裏一年四季燒著暖氣,保持著恒溫。

  這當兒,身著近似中國道家服飾的成之凡,麵帶微笑地站在懸掛在大廳中間的多種多樣的銅鑼、鼓、鈴等中國樂器和一些外國樂器麵前,手持木槌,輕移蓮步,騰挪腰身,揮舞道裙長袖,翩翩起舞,依序敲擊不同樂器,興致盎然地演奏著“道之樂”。忽而鏗鏘震耳,似浪濤裂岸,大江東去,洶湧澎湃;忽兒似燕囀鶯啼,清脆嘹亮,仿佛春光正豔,一派生機;忽而聲調平和,宛如秋水似鏡,夕陽晚照,意象融融。少許,隨著一曲優美悅耳的“道之樂”餘音繞梁,成之凡以傳統的中國禮節向來賓款款地彎腰致意,立刻爆發出一陣顯示西方人豪放性格的熱烈掌聲。

  “妙極了!用北京人的話說真是‘蓋了帽兒’了!”其中狂歡般喊叫的這位年逾花甲的卡雅先生是個純種的法蘭西人,他處事老道,為人熱情。他是成之凡家中的座上客,算得上是相濡以沫的朋友。

  “過獎了,謝謝。”笑靨吟吟的成之凡以標準的法語對知音者表示由衷的感謝。

  方才,成之凡演奏的“道之樂”,是根據中國《道德經》中“自然而然”、“窮乎無窮”、“大道輪化”的意蘊,通過她親自選定的樂器,巧妙排列,有機組合,將中西音樂融合在一起,再輔以服裝、舞蹈,而創立的一種皈依自然的獨特音樂,顯示著一種神奇的空靈和深邃的內涵,一般法國人是難以理解的。但這位與成之凡一家交往甚密的卡雅先生理解了,並且深諳其中之道之玄機。

  於是,他不禁再次向成之凡發出了誠懇的勸告。他告訴成之凡,雖然她力圖通過演奏“道之樂”等在法蘭西傳播中國傳統文化,精神固然可嘉,但這畢竟屬於小打小鬧,範圍窄,圈子小。如果她敢於挺身而出,向世人宣告黃皮膚的女華人要參與競選法國總統,那麽無論成功與否,對於弘揚中國文化無疑將起到難以估量的作用。

  那麽,競選法國總統,並且是個華人,而且還是個女性,莫不是天方夜譚或癡人說夢吧?一個碩大的問號懸掛在成之凡頭頂。

  怎麽辦?

  成之凡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兩道秀氣的眉毛不易察覺地微微鎖起,表情極其嚴肅。因為,這個莊重的問號已經是第二次嚴峻地橫亙在她麵前了,需要她思考,需要她判斷,需要她抉擇,需要她立刻做出果斷的回答。

  那是七年前的一個場合。也是這位卡雅先生,突然提出要成之凡參加七年一次的法國總統競選。當時正陶醉於作曲、繪畫、服裝設計和研究《道德經》以及中國古典文學的成之凡立刻謝絕了。她知道自己如果參加總統競選,是完全夠資格的。因為根據法國的憲法規定,凡是加入法國國籍十年以上者,都有權參加總統競選。而她加入法國國籍,已經接近四個十年了。但是,她認為自己已經具有足可以施展才華的藝術領地,而對政治並不感興趣。然而,在這之後的七年間,她力圖采取種種手段和方式傳播中國文化的誌願和抱負又無不是因為與政治有關而不能如願以償和得到圓滿的實現。由此她深切感到,文化本身就涵蓋哲學、科學、道德、文藝、風俗、習慣等內容,是與政治密不可分的。要想成為一個傳播中國文化的忠實的並且卓有成效的使者,必須進入政治領域。

  然而,成之凡要涉足政界,卻是要一步直接邁向政界的最高殿堂的總統寶座啊!這怎麽能不令成之凡惶恐而審慎為之呢?

  有膽量麽?

  這不單單隻是個膽量問題。

  莫非因黃皮膚而自悲?

  不,自悲在法蘭西是不能長期立足的,況且還要出人頭地。

  那還徘徊什麽呢?

  不是徘徊,而是要將自己的心理調整到一種創作狀態。

  成之凡清醒地意識到,在法國曆史上,休要說沒有華人敢於提出競選總統,就是包括法蘭西種族以外的所有“外國人”都沒有敢於鬥膽競選總統的。這何嚐不是一種前無古人的創作呢?

  談到創作,成之凡不知是繼承了父母的遺傳基因還是與幼年的不幸遭遇有關,創作構成了她人格力量的重要素質。

  成之凡1924年生於北京。她本人回憶,其幼年時期在北京的生活地點就在位於石駙馬大街一座寬敞的私宅中。筆者曾陪同她故地重遊,那座宅院的確不小,並且又位於寸土寸金之地,但解放後據說早已成了《光明日報》社的職工宿舍。

  成之凡的父親成舍我的祖籍為湖南省湘鄉。1898年8月28日(清光緒二十四年七月十二日)出生於南京下關,其祖父成策達是湘軍曾國筌麾下之幕僚。成舍我自幼聰慧好學,二十歲那年經陳獨秀、李大釗舉薦,考取北京大學中文係。自1924年起,先後在北京創辦《世界日報》和《世界畫報》,在南京創辦《民生報》,在上海創辦《立報》等,並在北京創辦世界新聞專科學校,從而成為我國現代著名的愛國報人、新聞教育家和社會活動家。成舍我於1921年與成之凡的生母楊瑤女士在北京結婚。楊墦又名楊致殊,湖南長沙人。楊璠曾就讀於長沙稻田女子學校,後保送入北京女子師範大學數學係。五四運動時期曾加入共產主義青年團,在成長過程中頗受其二哥即我國著名經濟學家楊端久(曾擔任武漢大學法學院院長)的影響。楊墦不僅才貌出眾,而且性格十分剛強。她與成舍我結婚後,不僅協助成舍我管理《世界日報》和北京世界新聞專科學校,而且還獨自在南京創辦《民生報》,從而成為我國早年報業的一員巾幗宿將。

  按說,成之凡身為名門閨秀,幼年的生活應該十分幸福。其實不然。由於成之凡的父母“性格不合”,在她八九歲時父親便與母親離異。從此,父親與其“二太太”居住北京,她和妹妹與母親到南京生活。成舍我每月隻給成之凡和她妹妹三百元(舊幣),作為撫養和教育費。之後,太平洋戰爭爆發,外患內亂,戰火兵燹,天災人禍,民不聊生,成之凡跟隨母親四處顛沛流離。先去武漢,後到長沙,又途經廣州,逃至香港。在香港因為生活拮據,經濟上入不敷出,隻得來到上海。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成之凡隨同母親到上海後,由於母親毅然將南京一座豪華的私人別墅出租給一個“顯貴”,立刻便由囊中羞澀變成腰包殷實。童年的成之凡,並沒有受到良好的正規教育。她剛到進人學堂的年齡,先是因患感冒發燒被醫生使用沒有消毒的針頭注射導致住院開刀;痊愈不久又因與妹妹一起蕩浪木被人撞斷大腿;

  半年以後剛剛康複,不慎再一次將大腿重新折斷。但是命運的多舛,並沒有泯滅成之凡強烈求知的欲望。不是不能進入學堂正式念書麽?她便每天跟隨家庭教師學習數學、中文、曆史、地理、英語和鋼琴演奏。具有聰穎天賦和執著追求的成之凡不但在數學、中文等學科上博得了家庭教師的褒獎,而且在音樂上尤其顯示出出類拔萃的才華。就在她十四歲那年,她終於進入國立上海音樂專科學校。起初她學習小提琴和鋼琴,可是生性不喜愛模仿而喜歡創作的成之凡,被一位名叫弗蘭科的猶太作曲家破格收為惟一學習無調音樂作曲法的入室弟子。成之凡在跟隨教師學習無調音樂作曲中,不循規蹈矩,大膽地將弗蘭科的傳授改頭換麵,獨創了一種中西音樂相結合的“五音暨無調音樂混合作曲法”。弗蘭科對於成之凡的創造,不但沒有加以訓斥,反而像伯樂識別千裏馬一樣發現她是一個作曲奇才而大加褒獎。抗戰勝利後,弗蘭科受聘於美國音樂學院,提出要將成之凡帶到美國去深造。出國護照由弗蘭科負責辦理,成之凡隻是負擔三千美元的保證金。根據成之凡的父親成舍我當時的經濟實力,這筆為數不多的保證金是不在話下的。可是,成舍我卻以一種莫名其妙的理由加以拒絕了,卻以五千五百美元買了一部紅色高級福特汽車。當時成之凡對於父親的做法十分不理解,不知道一貫表示對子女的婚姻、事業、信仰三個幹涉的父親有什麽難言之隱?

  父親拒付保證金,難道就不能出國了麽?成之凡不甘受製於人,其中那怕包括她父親。她第二次來到香港,將自己的音樂才能發揮得淋漓盡致。她一麵在香港廣播電台“麗的呼聲”節目中介紹西洋音樂和演奏技法,一麵在香港聖樂院講授對位作曲法,一時間成為了香港音樂界大紅大紫的人物。半年後,在一次由成之凡組織的音樂會上,她以渾然天成的演奏贏得了一個名叫GERMAINE MOCNIERR的法國鋼琴家的賞識,從而孑然一身踏上了法蘭西的國土。

  而今,成之凡麵對敢不敢在外族血統的法國人中第一個提出競選法國總統,她將把自己置身於創作的激昂亢奮的狀態之中。

  挽雲樓內的氣氛靜極了。寂靜的狀態或許一根針落地都會震聾發聵。

  等待。

  短暫的等待。

  所有在場的人的目光齊刷刷凝聚在成之凡那表情坦然的臉上。

  “我同意參加競選。”驀地,成之凡微啟朱唇,輕鬆地說了一句。

  然而,這輕鬆的回答,卻是如雷灌耳,石破天驚。因為由成之凡創造的世界上第一個華人競選法國總統的記錄宣告誕生!

  掌聲,暴風雨般的掌聲,在挽雲樓內經久不息。

  擁抱,熱烈的擁抱,在挽雲樓內如同沸騰的大潮。

  “四兩撥千斤”的意韻“我敢於提出競選總統,並不在於急於爭得什麽,重要的是為著說明什麽。”

  成之凡深知,要想競選總統,除個人的才能和機遇外,不僅需要巨大的物質基礎,而且還需要強大的黨派做後盾。她所麵對的競選對手,有前總統德斯坦,有咄咄逼人的政壇巨擘密特朗,還有實力厚雄的希拉克和馬歇等四十多個著名的政界人物,自己要想一舉成功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是,不可能的事情並不一定是徒勞的。從不可能到可能是一個過程。要完成這個過程,首先需要敢於挺身而出,敢於充當“第一個吃螃蟹”的角色,並敢於跋涉,敢於超越,敢於攀登。而這種跋涉、超越和攀登,也可能是無休止的。但是,每前進一步,又絕不是沒有價值的因襲與重複。所以,競選總統本身就意味著對這個過程的爭取和把握,從而在過程的頂端爆發出勝利的輝煌。這可能需要一個人一生鍥而不舍的努力,也可能需要一個群體幾代人矢誌不渝的奮鬥。

  此時的成之凡意識到,自己從宣布參加總統競選這一刻起,已經意味著接過密特朗、德斯坦和希拉克等扔過來的“決鬥”利劍,隻有麵對挑戰,而沒有退縮的餘地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成之凡英姿勃發地揮“劍”在手,果敢地向對手出擊了。

  成之凡根據過去法國的國家體製,縝密地分析了自己與各個競選對手的實力對比,運用道家的陰陽學說,又有機地糅進儒家的“中庸之道”,發表了競選總統實行“一元二位製”的主張,即“陰陽共治”。她認為統治國家的理想方式,應該是由一男一女兩位總統共治。她提出的競選口號是:“選我就是選和平”。她許諾,即使自己競選成功,也不做惟一的總統,而是根據選票多少再任命一位男性總統實行共治;並且共治的兩位總統輪流實行半日工作製,另外半天時間用於潛心研究國內外政治和經濟形勢,學習世界上具有代表性的外國語言,尤其是中國語言,以增長才智,拓展視野,使總統的思想不僅符合本國所需,而且也符合國際需要的水準。

  成之凡這一具有中國道家學說的競選“政見”,被法國頗具權威性的新聞媒介法新社在顯要位置發表,立刻震動了法蘭西,尤其在華人中產生了巨大的反響。

  這次競選總統,成之凡由於受到為競選設置的諸如“競選人必須征得法國五百個議員或地方民選代表的聯署簽名的認可”等難以逾越的鴻溝的羈絆,僅僅進行到準候選人的階段。

  第一次競選總統沒有成功,成之凡會不會退縮?

  為了回答這個問題,不妨追溯一下成之凡的過去。

  成之凡隻身一人由香港來到巴黎,要駐足,要生存,並且要事業有成,將麵臨著種種無法逃避的挑戰。

  來自語言和生活習慣的挑戰姑且不提,單就文化信仰的差異而言,對成之凡就是一個嚴酷的折磨。

  法蘭西是個種族偏見很深的國家。其種族偏見固然有膚色不同的因素,但從根本上說還是信仰的導殊。當成之凡以淑女的秀美和出眾的才華贏得對東方文化有所接觸的英俊瀟灑的法國青年貝爾覃(Philippe Bettrand)的鍾愛,兩個人準備結為百年之好時,卻遭到雙方家庭的堅決反對。成之凡父親成舍我所以不同意這門親事,倒不是有悖對兒女的婚姻不予幹涉的信守,而是出於怕成之凡從此不能再回到他身邊;而貝爾覃父母的反對,卻是基於他們認為成之凡是個不信仰天主的難以馴化的異教徒。此刻的成之凡,已經深深愛上了年輕的建築工程師貝爾覃。成之凡為了顯示她對愛情的純真,毅然同意到天主教堂領洗,並且經曆長達六個月的神父的教化,終於獲得了愛的權利。在她和貝爾覃決定舉行婚禮時,盡管“娘家沒有送一根針,婆家沒有給一團線”,他們依然結為連理,並且相親相愛,互相理解,相互包容。

  成之凡自從到天主教堂領洗那天起,一直做了十年的天主教徒。但是,無需隱諱的是,她卻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骨子裏是個天主教的叛逆者。她通過研讀聖經,發現天主教的教義有許多謬誤之處,而且與中國的哲學大相徑庭。比如聖經中講,有錢的人上天堂,比駱駝穿過針眼兒還要難。窮苦的人,倒可以進天堂。這樣就助長了好吃懶做的社會風氣,這不是愚民政策麽?可是中國的傳統觀念卻講“大富憑天,小富憑勤”,告誡人們隻有勤快才能過上好日子。又比如聖經中敘述,貞女馬利亞,由於聖靈降臨到她身上,沒有結婚就懷了一個男胎,這個男胎就是上帝的兒子耶穌。成年後宣傳上帝福音的耶穌因為被猶大出賣,被總督彼拉多的家丁釘在十字架上。耶穌死後三天又複活,並且多次在門徒中顯現,告訴他的門徒去向萬民宣傳,他是上帝的兒子,誰隻要相信上帝,誰死後就會得救。然而,中國的《道德經》卻把死亡看成是“出生入死”、“有無相生”,生與死,有與無,是一種自然的輪化,這種哲理是符合自然界萬物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的不斷繁衍的規律的,善於進行中西文化類比的成之凡,覺得中國的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從而,她明確表示不再信奉天主教,轉向專心研究中國的道家學說。不難想象,置身於一個完全被“上帝”統治的國度裏的成之凡,敢於向“上帝”宣戰,則需要多麽大的膽魄和勇氣呀!這絕不是故弄玄虛!君可知,“日心說”的創立人波蘭的天文學家哥白尼,由於以科學的“日心說”否定了在西方統治長達一千多年的“地心說”,“從此自然科學便開始從神學中解放出來”,沉重地打擊了封建的神權統治,從而遭“神”的忠實信徒極端殘忍的“火焚”。無獨有偶。意大利物理學家和天文學家伽利略,由於發現月球表麵凹凸不平、木星的四個衛星、太陽墨子、銀河由無數恒星組成,以及金星、水星的盈虧等現象,有力地證明了哥白尼的地動說,於1632年發表了《關於兩種世界體係對話》,反對托勒玫的地心體係,支持和發展了地動說,次年遭到羅馬教廷聖職部判罪管製。可見,對“上帝”的不恭將麵臨多麽凶險的災難!

  不僅如此,成之凡為了公然表明自己是中國文化的傳播者,在巴黎歐洲音樂學院授課時,講授的是具有深刻道家學說內涵的道家音樂。她的裝束,是富於濃鬱中國傳統款式的服飾。而所有這一切,對於生活在異域文化環境中的成之凡,無不體現著她那不可磨蝕不可銼鈍的銳氣。

  第一次競選法國總統七年後的1988年,成之凡再度宣布角逐法國總統。

  這次競選,她將第一次競選提出的“一元二位製”的主張發展成為“三位一體製”,即由大選中左右兩派得票最多的候選人擔任總統和副總統,再任命一位參加競選的女副總統,三人實行“共治”,同時也從根本上解決了競選上的總統能夠體現大多數選民意誌的問題。她具體解釋:在以往的總統競選中,獲得成功的總統得票數往往是百分之五十多,而位於第二位得候選人的得票數又常常是百分之四十九以上。競選成功的總統往往在彈冠相慶的熱鬧場麵大言不慚地講自己是全法國的總統,這其實是很不真實的。因為占幾乎一半的選民沒有投他的票,是不讚成他當總統的。即使這樣計算,仍不準確。在法國的曆次總統競選中,每次都有高達百分之三十五的人棄權。還有些地方,棄權人數居然高達百分之七十。一般說來,參加選舉的選民隻占整個法國人數的百分之六十五,而當選的總統得票率又僅占百分之六十五中一半以上的微弱多數,這怎麽能夠代表整個法國人的意誌呢?《道德經》中講:“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如果實行“三位一體製”,就會彌補以往競選總統的巨大缺陷,體現出真正意義上的而不是虛假的民主。

  於是,成之凡將自己的“政見”,以公開信的形式,分別送到最具競爭力的密特朗、希拉克和巴爾的競選本部,同時又得到法新社及巴黎一些新聞媒介的支持。同時,她還在挽雲樓、“成道協會”等召集的群眾場合,發表演講,充分闡明她的以道家學說為基礎的政治思想。

  成之凡獨具魅力的政見,似巨石擲池,如大浪排空,產生了雷鳴般的回響和震撼力。可謂“四兩撥千斤”。

  法國華人社團紛紛行動,為成之凡的競選擂鼓助威。

  由成之凡創辦的“成道協會”的會員更是一馬當先,有的在報刊上發表支持文章,有的在當地遊說。

  一時間,圍繞成之凡競選法國總統,形成了一股強勁的攻勢。

  但是,成之凡在競選中盡管顯示出銳利的鋒芒,卻始終表現出泱泱華夏兒女的氣度和風範,既體現道家的“無為而無不為”,又顯得不太偏重功利主義,順其自然,自然而然。所以,她與其他幾個主要競選者不形成劍拔弩張之勢,不搞人身攻擊。不像其他幾個競爭對手,辱罵、中傷、詆毀,無所不用其極,仿佛“仇敵相見分外眼紅”,不把對方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不肯罷休!如參加競選的右派為了損害德斯坦的形象,先是利用宣傳機器造謠說德斯坦在訪問非洲時,當時的波卡沙皇帝給了他一大瓶鑽石;接著又利用電視播出一個節目,德斯坦還沒有露麵,他心愛的狗先大搖大擺地跑出來,脖子上掛著一條長長的鑽石項鏈,以此告訴選民,連德斯坦的狗都帶滿了鑽石項鏈,可見德斯坦接受了多少鑽石的賄賂。

  正因為成之凡采取“君子競選”姿態,幾個主要競爭對手對她很友善。先是希拉克致信成之凡,對她的“政見”表示理解;接著是巴爾,通過代理人也表示了一種友好的姿態。

  這次充滿火藥味兒的總統競選,以密特朗的連任而宣告結束。

  “之凡,到底還是叫密特朗這位對中華文化最不友善者勝利了!”

  當成之凡的一位法國朋友跑進挽雲樓,將競選結果憤憤不平地告訴她時,成之凡坦然地笑了,說:“沒什麽。”

  “你怎麽還高興?”這位朋友不解地瞪大了眼睛。

  成之凡勸慰地告訴他,密特朗所以獲勝,正是由於他順應局勢,把握機遇,利用矛盾,吸取中國文化之精髓,來了個“四兩撥千斤”,才獨占鼇頭。

  “何以見得?”

  “你應該知道,在競選總統之前,我已經把自己體現中國道家哲理的立論告訴了我的對手,其中包括密特朗。”

  成之凡的這種估價並非虛妄和言過其實。

  成之凡第一次參加競選總統雖然不可能成功,但是她那獨到的具有中國文化內涵的政見卻引起了法國政界實力派人物的重視。

  一天,成之凡正在丈夫貝爾覃仿照北京天壇公園中的祈年殿的造型與意境修建的挽雲樓內習練道之樂,突然得知法國前總統德斯坦專程驅車到藍波葉市來參觀挽雲樓。

  “成之凡女士,您好。”身材魁梧的德斯坦一見他競選總統的對手之一成之凡,禮貌地搶步上前,彬彬有禮地與成之凡握手。

  “德斯坦先生,您好。”成之凡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微笑道,“閣下到我這挽雲樓來,可謂蓬蓽生輝呀!”

  已經謝頂的德斯坦老成而坦率地說:“不敢當。實話告訴您,我這次來府上拜訪,一來想參觀一下挽雲樓,二來是來請教中國道教文化的。”

  “噢——?”成之凡一聽先是有些驚訝,但轉而變成自豪與喜悅。心想,像德斯坦這樣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能夠親自登門向她學習中國的道學,說明中華傳統文化已經在法國占領了一席之地,於是興奮地說,“請!”

  待成之凡陪同德斯坦參觀完挽雲樓,並給他演奏了獨有的道之樂,又奉上用中國的名茶沏好的茶水,兩個人對麵而坐,問道:“德斯坦先生,您想讓我給您介紹些什麽?”

  德斯坦來之前聽說老子的哲學中有“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的立論,不知老子講的“無為”與“不言”的本意是指什麽?

  精研道學的成之凡告訴德斯坦,無論是喜歡中國道學的外國人還是包括一些對道學缺乏真知灼見的中國人,對老子的“無為”都有一種機械的理解,認為“無為”就是無所作為。這就從根本上錯了。老子所說的“無為”,是指宇宙本原——“道”的最根本的法則,即“無為”就不能隨心所欲,自以為是,一意孤行,而是要人們以主觀順應客觀,以辯證法的原則去指導自己的社會生活,時時處處要尊重自然、服從自然,要遵循事物的客觀發展規律。接著,她用中文背頌了《老子》第二章的全文:“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矣/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矣/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盈/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恒也/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這些講的都是什麽意思?”德斯坦待成之凡繪聲繪色地背誦完,似聽天籟般的一片迷茫,目光中撲閃著渴求地急切問道。

  成之凡微笑著力圖選擇最佳表述的法語詞匯給他講解道,它們所說的意思是,天下的人都知道美的東西之所以美,那是因為有醜的東西存在;天下的人都知道善的東西之所以善,那是因為有惡的東西存在。因此,有與無相互對立而得以產生,難與易彼此對立而得以形成,長與短彼此對立而得以體現,高與下互相對立而得以存在,音與色相互對立而得以和諧,前與後彼此對立而得以顯現,這一切則是永恒不變的。故而,“聖人”即道達而明通事理的傑出人物用“無為”的原則看待與處理一切問題,實行“不言”的師導,聽憑萬物生長而不強行加以幹涉;生養萬物而不占為己有;為萬物盡了力而不自恃己能,建立功勳而不自居。因此,正因為他具備了這些卓越素質,那麽他的業績才不會遁歿。

  一直洗耳恭聽的德斯坦等成之凡解說完,理解其意地一翹大拇指,喜不自禁地使用了一個中國俗語: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以後我會常來求教,好好學學中國的文化。

  德斯坦的表示決不是虛套。自此,他便開始學習中文,而且不久就能夠用中文進行演講了。

  成之凡欣然地說:“我參加競選總統,假若做的是一件播種的工作,我相信它的影響將是非常大的。雖然這種影響在目前也許看不到開花結果。”成之凡又認為,參加法國最高政界的競選,向法國的政治舞台進軍,可以為華人樹立榜樣,借此建立自信心。有了自信心,就能夠有勇氣去爭取自己的權利,更好地在海外立足,以開辟自己的前途。

  成之凡第二次參加法國總統競選雖然又沒有成功,但它絕不是第一次簡單的翻版。

  第一次,成之凡在候選人中位於四十多名。

  第二次,成之凡在候選人中卻驀地躍居到了第五名!

  射向1995年後的新視野

  兩度競選法國總統沒有成功的成之凡,不但沒有絲毫的頹喪和氣餒,反而激發了她的壯誌豪情。

  她說:“常言道,有二必有三。”

  又說:“《道德經》中講,‘千裏之行,始於足下’。我競選總統如同‘萬裏長征’才走了第二步。”

  於是,成之凡將新的視線射向了1995年。這一年是下一屆法國總統的大選年。

  新的目標,需要有新的舉措。

  兩年前,她使用在巴黎的自有地產六萬平方米,總投資兩億法郎,興建一座頗具中國氣派的“世界大成之鄉”,體現乾坤互補、天地合一和陰陽共治的道家思想內涵,建成後用作國際文化經濟中心。

  這是實力的顯示。

  這是胸懷的體現。

  這是心理狀態的折射。

  近日,成之凡與丈夫貝爾覃先生到中國觀光訪問,做競選前的“暖身運動”,以汲取“根”的營養。其所到之處,無不受到祖國親人熱情的歡迎。

  成之凡說:“我回到中國,才深刻感受到祖國的含義。我們這些海外遊子,特別是加入了外國國籍的有炎黃血統的華人,國內有些部門就把我們當成了外國人,連把我們稱作中國人的字眼兒都不敢用。可是我們在外國呢,又永遠被外國人視為中國人。我覺得,我也永遠是一個中國人,加入外國國籍隻不過是一種謀生和立足的一種形式和手段。我是一個中國人,這不是玩概念遊戲,而是想變也變不了的客觀事實。這不單單是血脈相連,更重要的是文化的鑄就。這大概也是我在第三次提出競選法國總統前回到祖國來的原因吧。”

  成之凡的確無時無刻不把自己看作是一個地道的中國人。

  在法國,她研究《道德經》,講授“道家音樂”,演奏“道之樂”是如此;穿戴中國服裝,設計中國式服裝是如此;每次舉辦和參加畫展,都把自己的名字標在“中國”的麾下也是如此。

  成之凡在即將返回法國的時刻,興奮地告訴筆者,她回到法國便立刻著手第三次參加1995年的總統競選。

  “這個決定是來中國前還是來中國期間形成的?”筆者不禁出於職業性習慣地問。

  “當然是在中國期間。”儀態大方的成之凡爽快地說。

  “是受到什麽啟發呢?”

  “從宏觀上講,當然是‘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之說了。”成之凡的笑容漣漪般蕩漾開來,“但是,敢不敢於下決心第三次競選總統,關鍵是要在微觀上創造出一個理論,規劃出一個行動方案。那麽這個理論我來中國期間創造出來了,行動方案隨之而來的也就有了。”

  “什麽理論和方案呢?保密麽?”

  “不保密。”

  “我能先聽為快麽?”

  “當然可以。”

  成之凡來到中國期間,了解到中國還是發展中國家,而世界上眾多的國家也屬於發展中國家。如果世界上發展中國家聯合起來,那麽所形成的就是一股巨大的勢力。由此她想到,法國每次競選總統,都有百分之三十五的人不參加投票,如果成立一個“不投票者大同盟”,將他們形成一個整體,不也構成一股聲勢浩大的第三勢力麽?進而她又生發了一個口號,叫做“昨天你是一個不投票者,今天你加入了不投票者大同盟,明天你就變成了一個投票者”。

  話題扯到這裏,以拳拳赤子之心關注中國發展壯大的成之凡進而談到,中國僑居海外的遊子以數千萬計,這些人在全球大部分也是“不投票者”。如果中國把這股“不投票者”的力量凝聚在一起,中國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是呀,難怪中國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鄧小平說:華僑是個好東西。如果使廣大華僑華人都關心祖國的發展,並投身於祖國的現代化建設,一個強盛的中華民族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將為期不遠了!

  被譽為“華夏奇女”的成之凡,將以新的膽識和風采,再次亮相於法國的政治舞台。

  “‘總統的城市’出了個競選總統的中國女人!”法蘭西人和非法蘭西血統的人們於驚訝中交口稱譽。

  但是,正如《老子》中所言“長短相形,高下相盈”一樣,成之凡一再提出參加競選法國總統也曾遭到一些“飛短流長”的譏諷。有的說她此舉純屬“想入非非”、“神經錯亂”、“異想天開”;有的說她想以此“出風頭”,想“出人頭地”,等等。

  麵對這些非議,筆者曾問成之凡是如何處之的。她大度地一笑,說:“這不足為怪。中國有句俗話,叫作‘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我認為,說這些話的人,有的是不懷好意,想中傷我,以挫傷我的銳氣,敗壞我的名聲,使我不敢再競選總統,可是這是極少數;但大多數人是出於不理解,或者說是蒙昧無知的表現。想象和創造是人類進步的必經之路。試想,如果沒有先人想飛上天,就不會有今天的飛機;如果沒有先人想長一雙千裏眼,就不會有今天的哈勃望遠鏡等一係列高科技成果,將智慧的目光越過遙不可及的一百五十億光年;如果沒有先人的分身術,就不會有今天的科學家想克隆牲畜,進而想克隆人類自己,等等。故而,想象也是人類引以自豪的智慧的翅膀。想象是把向往變成現實的階梯。每想到這些,我都會泰然處之,或一笑了之,不計較,不反駁,不理睬,全當作沒有聽見,依然我行我素,按我認定的路走,按我的意願辦!”她在說這番發自肺腑的話時,神色是那樣沉穩,目光是那樣堅定,並帶有一種強烈的使人難以擺脫的磁性。

  啊,成之凡的道路不平凡!

  成之凡的未來不是夢!

  盡管,兩年後成之凡又矢誌不渝地第三次競選法國總統。

  盡管,成之凡第三次競選法國總統的結局將會如同前兩次一樣。

  但是,成之凡卻擲地有聲地說:人生的結局不在結局而在過程。被證明了的過程的輝煌與結局的輝煌毫不遜色。因為過程是結局的前提,努力是成功之母一樣。正如老子所雲:“道常無為而無不為。”

  成之凡敢於競選法國總統,並且在失敗麵前毫不氣餒,這種精神,這種理念,應該給僑居在海外的千千萬萬僑胞以深刻的啟迪!

  (寫於1993年10月10日,發表在1994年《海內與海外》雜誌第一期;2002年8月修改與充實,輯入中國言實出版社2003年1月出版的《華人世界英才傳略大係》第一輯和人民日報出版社2003年8月出版的《世界華人英才傳略大係》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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