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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淩晨三點,周大海與趙岩清算完“中國商業城”的攤位預購款,渾身疲憊地回到他在布達佩斯六區租賃的宿舍樓。盡管他已經很困乏,但還是邊走邊以流裏流氣的聲調哼唧著在中國曾經紅遍大江南北的流行歌曲:“……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岸上走……”他和阿·伊·卡拉菲莉亞居住的這幢樓是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初期建成的,高四層,他們的房間在二層的最東頭,為兩室一廳。布達佩斯市的這種老樓房的樓道特別寬,幾乎半個班的戰士可排成一字橫隊齊步走。房間也相當大,一般都鋪著木地板。走廊也是木地板的。周大海的住房很特別,廳與居室是漆成白色的木框做成的牆壁,木框単是方形的木格,木格上裝著紫底帶殷紅圖案的磨砂玻璃,隔音很差。無論是客廳還是居室隻要有大一些的響動,木格牆壁都微微顫動。由於這種樓牆壁厚而窗戶小,采光差,所以從早到晚光線都顯得很陰暗。周大海戲墟地說,他是屬耗子的,就喜歡這種陰暗潮濕加一種微微嗆鼻子的黴味兒。

  “咪咪開門!”周大海很少一個人回來,但隻要一個人回來就在門外大呼小叫。好在他住的這一層,隻有走廊西側住著一對已是耄耋之年的匈牙利老夫婦。據說那個現在隻能坐在輪椅上的老人曾參加過第二次世界大戰,那時盡管是個娃娃兵,但還榮立過功勳獎章。由於他是榮譽老軍人,又身患殘疾,很早就退職休養。比他年齡小近二十歲的老婦實際上一直擔任他的保姆,正式工作就是照顧他的生活。前些年,這位老殘廢軍人還能拄著拐杖在街上行走,胸前佩戴著幾枚金光閃閃的勳章,胸脯挺得高高的,頗威武自豪。他們的生活一直靠國家發的殘廢金,雖說並不太富裕但也較之一般人家手頭上寬鬆些。好在他們沒有兒女,就更沒有什麽負擔了。前幾年匈牙利的原社會製度解體,人們由崇拜英雄到一切向“錢”看,登他門坎的不同階層的人士大不如前,這樣一來這對老夫妻倒也落個清靜。人老了耳背,休說周大海喊叫就是陰天下雨打雷老頭子都聽不太清楚。

  “砰砰!”周大海見屋裏沒有動靜,狗反脾氣又犯了,揚起手掌在門上擂了幾下,隨之一聲大罵,“咪咪,你婊子養的聽到沒有?快給老子開門!”

  然而,屋內還是沒有任何反響。

  “騷×,還想給老子調歪歪,看我進屋不掐死你才怪呢!”周大海一麵咬牙切齒地罵著,一麵迫不得已地從手提包裏翻騰鑰匙。走廊的燈早就壞了,他哪有心思修這玩藝兒,所以一進走廊就看不太清東西,要不是外麵燈光的反射,保準是黑咕隆咚的漆黑一片。

  屋子裏依然死一般闃寂。

  “看來你這個婊子養的是成心找死!”周大海費了半天勁才找到鑰匙並插到鎖孔內,就在打開鎖的一刹那右腳“咚”地一聲把厚重的木板門踹開了,“咣當”、“咕咚”一陣響,屋門後麵放的雜七雜八的東西被門撞倒了,發出刺耳的哀嚎和無奈的呻吟。

  “咪咪!”大概是屋裏過於死寂,周大海衝進屋後卻突然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也是壯膽也是向卡拉菲莉亞發出最後通牒般的大喝一聲。

  回敬他的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人說沉默也是一種抗爭手段。此刻的周大海感到了沉默那難以抵禦的威力,他慌忙打開客廳裏的燈,又急速衝進臥室,見床上和地下一片狼藉。床上蓋的毛毯沒有疊,幾乎一半聾拉在床下,地上零亂地扔著卡拉菲莉亞多餘的乳罩、內褲和質地不算上乘的連衣裙以及涼鞋,還有一隻皮箱敞著蓋兒,裏麵的東西也被翻騰得亂成了一鍋粥。這隻皮箱是周大海到外地時隨身攜帶的,通常裝著換洗的衣服什麽的。自從周大海上次從中國回來後,就沒有離開過匈牙利,所以這隻皮箱裏原封不動地裝著他從中國帶回來的衣物。此外,周大海為了時刻預防不測,偷偷把三萬元美金的現鈔放在這隻皮箱裏的衣服底下,還有一塊名貴的手表和一兩個鑽戒什麽的,如果都折合成人民幣可能有三十多萬元。周大海知道,用不著再翻看皮箱,裏麵凡是值錢又易帶走的東西都被洗劫一空了。他猛地想起昨天晚飯前他在趙岩的辦公室時馬凱打電話給他報告說卡拉菲莉亞有些反常,但由於趙岩的不允,他當時沒有問明情況,便忙不迭地用手機撥通了馬凱的手機,結果匈牙利的移動通信公司的女服務員告訴他對方沒有開機。

  “莫非她跑了!”周大海在臥室與客廳間出來又進去,進去又出來,那躁動不安的樣子像隻野犬突然被關在鐵籠子裏。他判斷卡拉菲莉亞一定是棄他而去了。那天,卡拉菲莉亞目睹周大海指使老四和老五不但將曹仁義用槍打死而且還用石頭殘忍地把曹仁義的整個麵部砸得血肉模糊,她像被嚇瘋了似的淒厲地大叫著往蓋萊特山下跑。周大海追上她後,她對周大海又廝又打,趁周大海躲閃的空當又轉頭往山下狂奔。周大海一看情況不妙,拚命追上她,拎起胳膊,接連打了她幾個耳光,直打得她順著嘴角淌血,並癱坐在地上。周大海馬上指使老四和老五把她像拖死屍一樣連拖帶拽地塞進周大海的汽車裏。卡拉菲莉亞不知是通過這聳人聽聞的一幕看清了周大海禽獸般的凶殘還是由此而想到自己將來的下場,抑或是真的受了驚嚇,她回到住處後一連兩天幾乎不吃不喝,夜晚時常被夢魘驚醒,驚醒後又喊又叫,常常是周大海又掐她又打她才止住。周大海為此以為她真的被嚇瘋了,便把她鎖在屋子裏不再讓她跟著自己出去。可是兩天過後,卡拉菲莉亞卻奇跡般的一如往常了。她不僅主動與周大海親密,每晚都風雨綢繆,而且任憑周大海如何蹂躪她,她都無怨無艾,極力博得周大海的歡心。同時,她還格外關心周大海公司的生意狀況,並擺出一副周大海太太的架勢每天都過問賬目。馬凱雖然側麵以玩笑的方式提醒周大海小心狼來了,周大海卻不以為然地講卡拉菲莉亞是他喂熟的麻雀跑不了。

  “是不是她也在打公司賬目的主意?”周大海想到這一層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便火速鎖上房門,以最快的車速來到馬凱住的宿舍。

  “大、大哥,什麽事兒這麽急?”馬凱聽見周大海的喊聲隻穿件短褲應聲開門,發現周大海的神色急得火上房似的,怯怯地問。

  “你知道咪咪到哪裏去了嗎?”

  “她不是在你們家嘛。”

  “廢話,她要在家我天不亮跑來找你幹個□!”

  “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問你,她動公司的賬沒有?”

  “動啦,她說是你同意的。”

  “我?我同意她什麽啦?”

  “她說你同意她提出兩萬美金。”

  “什麽?她提走了那備用的兩萬美金?她什麽時候提走的?”周大海的眼睛被日光燈一照像月光下狼的眼睛藍中帶綠。

  “今天、不,現在說話應該是昨天晚飯前,她說你電話通知她馬上提走那應急用的兩萬美金,並叫她立刻給你送去。”“我什麽時候用電話通知她啦?我不是再三給你交代,沒有我親自準許,誰也不能動這筆應付萬一的美金嗎?”周大海的唾沫星子直往馬凱臉上飛濺。

  “您是有交代,所以當時我立刻背著咪咪給您打電話報告這件事,可是您講您有急事不容我把話說完呀!”

  周大海心裏一盤算,卡拉菲莉亞從他皮包裏搜走三萬美元加上她在公司提走的兩萬美元,再加上手表及戒指等,折合人民幣將近五六十萬元。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呀!要是在以往,尤其是在俄羅斯的時候,錢來得容易,拿走幾十萬人民幣也沒什麽了不起。可是眼下卻不行呀,“中國商業城”的擴建成敗還是未知數,公司從國內訂購的價值五十萬美元的貨櫃又頂替“中國商業城”擴建的入股投資劃給了趙岩,卡拉菲莉亞再拿走這麽多錢,等於把周大海內外都掏空了,隻剩下一副脆弱的外殼。

  “是不是咪咪攜款跑了?”馬凱隻穿著短褲站在原地問道。“你猜對了!還他媽不快穿上衣服跟我把她追回來?!”

  “我們到哪裏去追?”

  馬凱一句話把周大海問啞了。是呀,到哪裏去追呢?飛機場?火車站?還是別的什麽地方?因為卡拉菲莉亞所持的護照既可以乘飛機,也可以坐火車,還可以乘坐汽車去周邊一些國家再改乘飛機或火車回俄羅斯。周大海尋思,布達佩斯機場大約每隔兩個小時就有一次航班,從而構成通往東歐與西歐乃至俄羅斯等國的空中長廊,卡拉菲莉亞如果乘飛機離開匈牙利早就已經飛走了。可是,卡拉菲莉亞未必敢乘飛機走。因為人們通常的思維是在選擇交通工具時第一個認定的就是乘坐飛機,目的是圖快。但是,人們通常想追擊什麽人時也首先選定到機場去攔截。所以,聰明的卡拉菲莉亞很可能放棄乘坐飛機而改乘火車:“走,先到南火車站看看!”周大海當機立斷。

  “好。”馬凱急忙附和。

  周大海與馬凱沿城堡山腳下的公路來到有些似巴羅克式建築的南火車站,在候車廳轉了一圈兒,沒有發現卡拉菲莉亞的蹤影。他們又急忙穿過科蘇特大街和拉科齊大街來到東火車站,依然撲了個空。

  “大哥,咪咪在屋裏沒給你留下個字條之類的東西嗎?”馬凱見周大海急得像個無頭蒼蠅,東撞一下西撞一下地也不是個辦法,想起一些電視劇裏經常有女人在離開男人吋留下幾句訣別的話什麽的,便提示性地說了句。

  “屋裏被咪咪這婊子養的翻騰得像狗窩樣的亂七八糟,我哪還會留意到!”周大海因跑得急,累得“呼哧”、“呼哧”喘,張著嘴像擱淺在岸上的黑魚。

  “我看再這麽找也不是個辦法,還不如回去看看咪咪到底留下什麽話沒有?”馬凱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周大海的臉色說。

  “那就去看看!”周大海也感到隻能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便心存一絲期望地同意了馬凱的意見。

  當馬凱細致地在周大海和卡拉菲莉亞的臥室檢查了一遍,果然在周大海習慣睡的雙人床一側的枕頭底下發現了卡拉菲莉亞寫給周大海的幾句話:

  周大海,我經過兩天的痛苦思考,決定逃掉。因為你是個凶殘的惡魔。令我略感欣慰的是,需要補償我的,我已經得到了。今後你別想再見到我和我的家人,因為我已經通知我的母親秘密地遷移到另外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

  阿·伊·卡拉菲莉亞

  卡拉菲莉亞這段文字是用中文加俄文寫成的,並且俄文的比例較中文多,她在跟隨周大海一年多的時間裏,不但學會講一口流利的漢語,而且還學會了不少漢字。周大海呢,由於他在學校選學的是俄語,到俄羅斯經商的一段時間又把已經忘掉的俄語撿了起來,所以他對卡拉菲莉亞用半中半俄文寫成的留言能很通順地連貫起來。

  “這個婊子養的,原來她跟我那麽親熱是在給我演戲!”周大海牙床咬得“咯嘣嘣”響,攥成拳頭的胳臂抖動著,仿佛隻要抓住卡拉菲莉亞會毫不留情地將她揉搓成嗇粉。

  “下一步該怎麽辦?”馬凱見天色已經大亮,肚子也“咕嚕嚕”叫了,意思是提醒周大海該吃點東西去了。

  “你他媽問我該怎麽辦,我去問誰?”像個輸紅了眼的賭徒樣的周大海似訓斥孩子樣詈罵馬凱。

  馬凱畢竟是個五尺多高的漢子,加之周大海過於汙辱他的人格,板不住反言相向:“大哥,您有話可以說,但不要罵人好不好!”

  已經被慣壞了的周大海被手下人的第一次反抗激得越發失去理智,咆嘯地指著馬凱的鼻子:“老子就罵你了,你說怎麽著?”他見馬凱不敢答話,更加肆無忌憚,“我告訴你姓馬的,你不要以為老子現在走背字就他媽敢炸刺兒!我不但操你媽,我還要日你奶奶哪!”

  “周大海!你他媽——”馬凱容忍的最大極限被周大海無以複加地辱罵撕破了,他再也克製不住的嘴唇哆嗦著,山崩般地從丹田爆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喝,接著猛地一挽袖子,碗口大的拳頭驀地舉起。

  “哎,你們弟兄這是要表現什麽武術呀?”趙岩就在馬凱要對周大海還以拳腳時,立刻製止住了馬上就要發生的一場惡鬥。

  “你、你什麽時候到的呀?”周大海聽到第三者的聲音猛地一扭頭,見趙岩已經在屋門口看著他們。

  “噢,剛到。不過,我在樓梯就聽到你和馬凱老弟像是在切磋什麽技藝了。”趙岩乖巧地說完,把周大海拉到走廊,神色立刻冷了下來,“我早就提醒你,現在我們的位置要與手下的人倒過來。千萬不要再對立!不然,到時候你還指望誰給你衝鋒陷陣?你怎麽到現在還擺你那公子哥兒加老板的譜兒?!”

  周大海在趙岩嚴厲斥責下立刻反了。他掩飾羞赧地問趙岩:“你一大早兒來找我,有急事兒?”他的問話還沒落地,突然發現趙岩的眼球罩著一層血絲,心裏一驚,“怎麽,你也後院起火啦?”

  趙岩沮喪地輕輕一聲歎息:“一言難盡。”

  “到底怎麽回事?”

  趙岩強裝笑顏地一咧嘴:“我們現在可是名符其實的同病相憐了。”

  原來,昨天淩晨趙岩與周大海清理完“中國商業城”的預購攤位款回到自己的寓所,到了房間一看也是空空無人,厄爾妮凱·安麗娜沒睡在床上。他雖然感到驚奇,卻不像周大海那樣失去控製,而是冷靜地檢查了房間內的衣櫃和化妝台等幾個屬於安麗娜的領地,發現安麗娜的衣服以及化妝用品等都不翼而飛。他立刻斷定,安麗娜與他的夫妻名分將就此結束了。因為這幾天安麗娜斷然做出的幾項決定使他已經有了比較充分的預感。安麗娜首先向趙岩索回了他向她借支的二百萬美元。趙岩一時拿不出這麽多現款,安麗娜就將周大海抵押的五十萬美元的貨櫃的提貨單據拿了過來,並把周大海從俄羅斯打到趙岩賬號上的五十萬美元劃撥到她的名下,然後不足部分從趙岩那專門經銷中檔服裝的商場的賬麵上的往來現金中提取出來補齊。安麗娜采取的另一項行動,即她父親原來委托趙岩經營的一個商場,她直言不諱地向趙岩宣布,從今往後商場的經營管理由她全權負責,趙岩不要再插手商場的任何事情。這不是明擺著要與趙岩分道揚鑣嗎?安麗娜這種轉變的成因,主要是她的舅舅亞·隆·尤瑟夫多次給她灌輸周大海和趙岩一些劣跡的結果,尤其是曹仁義的屍體被打攜上來,經匈牙利警方和“華聯會”的密切合作,通過細致地偵察周大海及其手下的鼠蹤蛇痕,判斷凶手就是周大海及其一夥所為。趙岩雖然沒有親手殺害曹仁義,但他與周大海沆灌一氣,是一丘之貉,這是安麗娜非常清楚的。所以,周大海是殺害曹仁義的凶手,作為周大海的狐朋狗友的趙岩還逃脫了幹係?因此,對安麗娜倍加嗬護的尤瑟夫向她曉以利害,聰睿的安麗娜毅然做出最壞的打算就在情理之中了。但是,盡管趙岩看出了這一點,但安麗娜還畢竟沒有挑明與他解除婚約,趙岩與安麗娜便心照不宣地維持著夫妻生活。趙岩與安麗娜睡在一起仍不間斷地做愛,但是兩個人的感覺隻是純動物的生理反應和機械運動,失去了愛的內涵和情的熾熱。今天晚上安麗娜不僅人不在了,而且她的衣物等也不在了,說明安麗娜決定與他徹底分手了。

  “安麗娜,親愛的,你到哪裏去了呢?我不能失去你呀!”此刻的趙岩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失去的才知道無比珍貴”這句被無數人感懷過的曠古悲歌。同時,他還有一種由此而生發的悲哀,在中國的曆史上,女人為男人殉情者舉不勝數:京劇《霸王別姬》中的虞姬,在敵過雄兵百萬的“十麵埋伏”中抹了脖子,那是用一個女子嬌柔之軀的血液為英雄蓋世的楚霸王餞行;還有“三千寵愛在一身”的楊貴妃,在馬嵬坡身亡,那是替寵愛她的李隆基謝天下臣民而安撫軍心;還有晉代被富豪石崇深宅藏嬌的綠珠,在主人被權貴加害時跳樓殞命,那是以此向主子以命還債,等等。可是,你趙岩之於安麗娜算個什麽東西?難道你也妄圖讓安麗娜當你的犧牲品嗎?

  可是,已經感到與安麗娜分手不可逆轉的趙岩還是不死心,接連找到安麗娜的父親和她舅舅尤瑟夫的住宅尋問,安麗娜的父親態度還好,告訴他不清楚安麗娜的行蹤;可是尤瑟夫就不同了,他見了趙岩立刻拿出安麗娜寫的離婚協議書,叫趙岩當場簽字,並威脅地告訴他,如果拒絕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安麗娜將到法院起訴,法院判決他們解除婚約後,他不僅在經濟上將損失慘重,而且在匈牙利的居留也難以保障。無奈,趙岩隻得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當他抬起頭來正要離開時,倏地發現在二層樓的樓梯處身穿猩紅睡衣的牛秀秀正擰著眉頭看著他,那仇視的目光充滿睥睨、得意與悲涼,還有一種憐憫的酸楚。他覺得自己狼狽極了,雖然心裏狠狠地罵了一句“騷貨”,但兩條腿卻落荒般逃之夭夭。

  “我們弟兄就他媽這麽完啦?”周大海聽完趙岩的敘述,絕望地說。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再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趙岩說話時的目光似發現獵物的禿鷲,冷森而凶惡。

  “你說怎麽辦?現在我一切聽你的!”周大海像敢死隊員向主人效忠一樣一擂胸脯。

  趙岩壓低聲音:“剛才我接到會計的電話,說郝洪奎馬上叫她到‘中國商業城’。”

  “是不是郝洪奎這狗日的也在打預購攤位款的主意?”周大海猩紅的眼球瞪得溜兒圓。

  “嗯。”趙岩一點下巴。

  “那咱們怎麽辦?”

  “無毒不丈夫。你馬上帶上老四和老五,對,還有他。”趙岩暗暗一指屋裏的馬凱。

  “他還可靠嗎?”

  “隻要把他與我們綁在一起,就由不得他了。”

  “怎麽個行動法?”

  趙岩將事先謀劃好的方案耳語地告訴了周大海,最後鄭重地強調:“勝敗在此一舉,一定要按計劃行事!”

  “你就放心吧!”周大海從牙縫裏擠出幾個生鐵蛋子樣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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