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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黎茜茜來到布達佩斯的第三天,就與華娜娜發生了一場惡戰。

  時間發生在晚飯前。

  華娜娜練攤兒回來,見曹仁義沒在家,連個澡都沒衝,急忙洗把臉,擇菜做飯。

  自從華娜娜與曹仁義傍在一起後,就像真的夫妻一樣過開了日子。華娜娜知道曹仁義在國內時受老婆黎茜茜的氣,沒得到過妻子的疼愛。所以,盡管她練一天攤兒回來已是精疲力竭,還是主動張羅著炒上幾個可口的菜,陪著曹仁義喝杯啤酒或者白酒:叫他享受一下家庭的溫馨。

  昨天,曹仁義接到黎茜茜的電話說她被周大海帶到布達佩斯來了,就急得丟魂兒似的沒了主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他明白這是周大海在使壞。這不是明擺著嗎?周大海知道華娜娜已經與他傍在一起,日子過得挺滋潤,華娜娜是周大海的老婆,他豈能容忍這種奪妻之恨?但對周大海來說這倒不是主要的,周大海知道在匈牙利這種傍家是司空見慣,華娜娜也不會再跟他,現在他們之間不過隻是有個夫妻名分罷了。再說,像周大海這樣的公子哥兒,視女人為玩物,不會有真夫妻感情。說穿了,周大海與華娜娜的“結”在杜仲坤身上。他知道華娜娜從國內到匈牙利來,是杜仲坤幫的忙。因此,他由俄羅斯到匈牙利後,便要在杜仲坤身上報這一箭之仇。於是,他與趙岩一起策劃了降價甩賣旅遊鞋的圖謀,誰知卻是沒打著狐狸反惹一身臊,回國期間不但被當地司法機關拘留,而且還得知在布達佩斯的庫房裏的貨物被洗劫一空,致使降價甩賣旅遊鞋的如意算盤變成泡影。這舊恨新仇,他都記在了杜仲坤的賬上。像周大海這種無毒不丈夫的家夥,豈肯善罷甘休?按說,曹仁義與周大海在國內並不在一個省市,也一不沾親二不帶故,過去根本不認識,他怎麽會不惜氣力和財力把曹仁義的妻子黎茜茜找到並且帶到布達佩斯來呢?除了以此離間華娜娜與曹仁義,進而打擊杜仲坤,還會有別的什麽呢?對於周大海這種心狠手辣的人,搞不清他究竟要使什麽壞!

  當曹仁義急三火四地把華娜娜叫回來,問華娜娜該怎麽辦?沒有半點思想準備的華娜娜乍一聽能有什麽好辦法呢?“要不告訴杜董事長一聲兒,讓他給想個辦法?”曹仁義一臉苦瓜相地看著華娜娜。

  “還給人家添麻煩不夠哇?自己的事兒總靠別人,多沒勁!”華娜娜撇曹仁義一眼。她本來想嚴厲斥責曹仁義一頓,可轉念一尋思,覺得曹仁義是出於無奈才不得不這樣說,所以隻是表示了不讚成。

  “找杜董事長不行,那我們自己又有什麽好辦法呢?”曹仁義真的像口裏含著苦瓜似的咧開了嘴巴。

  相比之下較曹仁義冷靜一些的華娜娜說:“實在沒辦法,就去找個地方,你與黎茜茜先住在一起。”

  曹仁義聞聽像P股被蠍子蜇著似的一蹦老高,可著嗓門喊:“這,這怎麽行?!”

  華娜娜沉著臉說:“不行,你說怎麽才行?”

  “我怎麽能再跟她住在一起!”曹仁義急得在屋裏轉磨子,那失魂落魄的樣子恨不得撞南牆。

  “她是你老婆,你跟她住在一起豈不是名正言順。”

  “那你呢?”

  “我算什麽!”

  “你這不是氣話嘛!”

  “我幹什麽氣你?”

  “你不氣我,就叫我去跟黎茜茜一起住!”

  華娜娜突然“撲哧”一樂,悟到什麽似的喜興地講:“我叫你找個地方跟黎茜茜住在一起,這叫以毒攻毒。”

  “你說什麽?”曹仁義不解地看著華娜娜,“啥叫以毒攻毒?”

  華娜娜解釋道:“我也不知道這樣比喻對不對。我是這麽想的,周大海把黎茜茜帶到布達佩斯,目的不是拆散我們兩個嗎?那好哇,咱們就假裝叫他達到目的了。可實際上,你利用與黎茜茜住在一起的機會,做做她的工作,如果談得攏,就把周大海是什麽人說給她聽。”

  曹仁義立刻打斷華娜娜的話:“別白日做夢了,黎茜茜要是那種人,我還會光杆一個人跑到國外來?!”

  “就是談不擾,不也是能起到穩住她的作用嘛。”

  “那樣她豈不是達到目的啦?”

  “她能達到什麽目的呢?周大海肯定是以投資考察的名目給她辦的護照,頂多住上十天半月,最後還不是得回去?”“什麽,我跟她一起住上十天半月?那,那我還不叫她給折騰死呀!”曹仁義粗脖子漲臉,瞪著眼珠子似驢叫。

  “那有什麽?一個女人跟你睡,還有一個女人等著你,那多風流!”華娜娜不乏揶揄地說。

  “你把我看成什麽人啦?以後我就是打八輩子光棍兒,也不會跟黎茜茜這種女人睡在一起!”

  “甭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有幾個男人不是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

  “我敢給你起誓,我曹仁義要是摸一下黎茜茜,就不是他媽父母養的!”

  “行啦,有你這些話我就踏實了。”華娜娜說著瞥曹仁義一眼,“其實,你摸不摸黎茜茜,我也不會在屋子裏安裝一部攝像機。”

  “這麽說,你還是信不過我?”曹仁義急扯白臉地喊。

  “傻樣,我要是不相信你,還會叫你找個住處把黎茜茜穩住嘛。”

  “好,我明天一早兒就找幾個朋友問問。”曹仁義聽完華娜娜的話,方如釋重負地臉色由陰轉晴了。

  今天早晨不到八點,曹仁義就出去找可出租的房子去了。他在中午時分給華娜娜打了個電話,講看了兩處都不理想,主要是租金太貴,說下午再接著找找。華娜娜告訴他,實在找不到便宜的,貴點就貴點,以免黎茜茜突然找上門來,橫生枝節。

  都晚上七點五十分了,從“四虎市場”回到住宅的華娜娜見曹仁義還沒有回來,知道找房子的事兒肯定不太順利,不過她在中午時分通話時告訴曹仁義晚飯前一定要回來,她等他一起吃晚飯。曹仁義“嗯”了一聲答應了。因此,華娜娜回到住宅連口水都沒喝,立刻忙著做晚飯。

  “丁零零……”華娜娜剛剛把做好的飯菜擺上桌,大門的門鈴響了。華娜娜斷定是曹仁義回來了,急忙應一聲“來啦!”緊走幾步打開屋門,剛想說話,嘴巴被速凍住似的張開卻合不攏了。

  來人不是曹仁義而是一個陌生的女人。

  “這不是曹仁義的家嗎?怎麽我來了也不說一聲‘請進’呀!”這女人看上去三十來歲,身材小巧,鼻子臉的白淨玲瓏,一看就是個講究修飾和嬌嫩的女人。不過,隻是她那過於白的皮膚缺乏說服力。

  “此人一定是黎茜茜。”華娜娜心裏雖然這樣判定,但還是問道:“您是……”

  “如果這是曹仁義的家,那我告訴你,我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你——”華娜娜一聽來者果然是黎茜茜,本來想說“這不是曹仁義的家”,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出於禮貌地一閃身,抑止住不悅地說道,“進來吧。不過,曹仁義還沒回來。”黎茜茜雖然個子不高,但走起路來胸脯卻挺得不低,再加上做作的微微揚著下頦兒,一副至高無上的樣子。從她的神態,就可以看出這種女人出身於有權勢的人家和從小嬌縱所打上的特有的烙印。她目不斜視地走到客廳,將胳膊挎著的一個小巧的牛皮坤包在沙發上一放,來了個不請自坐,然後打量四周,薄薄的嘴唇一旋:“從客廳的擺設看,曹仁義的日子過得挺有滋有味兒嘛!”

  華娜娜一看黎茜茜這股尖酸勁兒心裏就不痛快,故意問道:“您貴姓?”

  “我嘛,”黎茜茜用目光瞟了華娜娜一眼,“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就是那個叫華娜娜的吧?怎麽,還不知道我是誰?”華娜娜最受不得這種尖刻的侮慢,便回敬道:“對不起,我實在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要是從相貌看,我不是算命先生,沒那個本事。對了,我忘了問您,您到我這兒來有何貴幹?”

  “到你這兒來?”黎茜茜恣肆地一笑,“怎麽,這兒難道不是曹仁義的家嗎?”

  “不是!”華娜娜回答得很冷。

  “我剛才問你這裏是曹仁義的家嗎,你還承認,怎麽話還沒落地又說不是了?”黎茜茜又輕蔑地瞟了華娜娜一眼,“你們這種人,嘴裏多會兒也沒實話!”

  華娜娜一聽急了:“你說我們是哪種人?我們嘴裏多會兒又沒有實話啦?”

  黎茜茜不屑地從鼻孔裏哼一聲:“你剛才出爾反爾,還不承認?”

  “你要我承認什麽?”華娜娜氣得雙手叉腰,擺出一副家庭主婦的派頭,話出口氣衝牛鬥,“你告訴我,你到我這裏來到底是想幹什麽?你要不說,就立刻給我走開!”

  黎茜茜冷冷一笑:“你問我到這裏來想幹什麽?我再次明確告訴你,我就是曹仁義這個家的女主人!你說我是來想幹什麽?”

  華娜娜也回以冷冷一笑:“我知道你是黎茜茜。但是我告訴你,這裏是我的家。”

  “知道我是黎茜茜就好。”黎茜茜反唇相譏,“你說這裏是你的家,那曹仁義在這裏住算什麽?”她那嘲弄的目光中充斥著冷酷。

  華娜娜被問得一時語塞,直瞪眼說不出話來。

  “怎麽,回答不上來啦?”黎茜茜得意地一笑,“華娜娜小姐,你不要忘了,我可是曹仁義明媒正娶的妻子!”

  華娜娜聽明白了,黎茜茜的話裏的話是:“你算什麽?充其量是個傍家,在國內有的地方叫‘靠上的’。”她像遭到極大羞辱地喝斥道:“黎茜茜,你和曹仁義是不是明媒正娶礙不著我什麽,我也根本不想了解。我隻是告訴你,這不是在國內你們的家裏,這是在匈牙利,在我花錢買下的房子裏!你立刻給我離開!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我立刻向警察局報案!”

  “這是你花錢買的房子?哼,誰證明?”

  “你——”

  “怎麽,心虛啦?”黎茜茜以嘲笑的眼神兒睨著華娜娜,“在我們中國,我隻知道女人嫁給男人,還沒聽說男人嫁給女人的。在漢語字典裏你知道嫁字是怎麽解釋的嗎?嫁就指的是適,適字的繁體就是原來敵人的敵去掉反文加上一個走之,這個適字就是前往和到達的意思。要是把男婚女嫁顛倒過來,有悖傳統不說,恐怕叫人會認為是女人太不正經了吧!”

  黎茜茜這番話不僅有賣弄的成分,而且還拐彎抹角地把華娜娜給罵了,而且還罵得很含蓄,很藝術。這就應了“咬人的狗不叫”的俗話,不叫的狗咬人之所以狠,是因為人沒有防備。華娜娜是個精明人,又不傻不呆,還能聽不出來?所以她沒有像過去跟牛秀秀吵架一樣破口大罵,而是來了個以牙還牙:“是呀,我們國家的婚俗是女人嫁男人,那是因為長期以來女人沒地位,卑賤。如今已是二十世紀之末,女人的婚嫁早已不是過去的本義了。可是,有的女人呢,不但在國內嫁給男人又被男人甩了,卻又不遠萬裏死皮賴臉地追來找已經不要自己的男人來了,不知道這種女人是屬於原本就不正經還是屬於正經的有病?”

  “你——”黎茜茜聽了華娜娜比她還刻薄的譏諷,猶如狠狠挨了一個大嘴巴,再也矜持不起來了,本相暴露地嗬斥道:“華娜娜,你才屬於是正經的有病哪!我問你,你知道不知道曹仁義有妻子?”

  “知道。”華娜娜毫不回避。

  “你既然知道他有妻子,為什麽還勾引他?”

  “我雖然知道他有妻子,但我也知道他已經決定不要那個不值得他要的老婆了!”

  “你胡說,他要是不要我,為什麽不跟我離婚?”

  “他在匈牙利,你在國內,怎麽離?”

  “他可以回去,也可以用書麵的辦法向法院提出來呀?”

  “他離不離婚我管不著,我隻管他愛不愛我。他愛我,我愛他,這就夠了。”

  “你們沒有結婚,屬於男盜女娼,是犯法行為!”

  “犯法?你說的是犯哪家的法?我們這是在匈牙利,政府不管,我們又自願,這就叫凡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沒想到你這個女人這麽不要臉!搶了人家的男人,還張口一個自願閉口一個合理,你還知道不知道世界上有羞恥二字!”

  “我先問你,誰是你的男人?”

  “曹仁義!”

  “我再問你,曹仁義既然是你的男人,他為什麽不在國內跑到匈牙利來了?”

  “他,是他自己偷著跑出來的!”

  “那他為什麽要偷著跑出來呢?”

  “這你管不著!”

  “正因為我管不著,才有今天你對我們也管不著!”

  “哼,我要是管不著,姑奶奶我今天就不會從國內到匈牙利來了!”

  “你來了好哇,曹仁義會熱烈歡迎,要不,他今天一大早就給你找住處去了。”

  “用不著他再給我另找住處,這裏就是我住的地方。”

  “這是我的房子,你休想!”

  “你的房子?你喊它一聲看它答應不答應?”

  “你甭用耍流氓行為!”

  “你說誰是流氓?你跟有婦之夫同居,才是地地道道的流氓、娼婦、下賤女人!”

  “你才是流氓、娼婦、下賤女人哪!”

  “你是!”

  “你是!”

  黎茜茜與華娜娜越吵越凶,嘴對嘴地飛唾沫星子,最後惱羞成怒地廝打在了一起。

  “住手!”拖著一身疲倦的曹仁義從樓道裏就聽到黎茜茜與華娜娜的吵架聲,緊趕幾步來到門口,見屋門也沒有關,急忙衝進客廳,一聲大喝。

  正在奮力與華娜娜撕扯的黎茜茜聽到曹仁義的聲音,立刻掙開華娜娜的手,轉身麵對曹仁義,責怪而又委屈地嘴唇哆嗦著,滿眼噙著淚花,似蓄滿容量的池水,突然決堤般大喊一聲:“仁義——!”猛地撲到曹仁義的懷裏,雙臂吊在他的脖子上似劫後重逢一樣放聲大哭。

  黎茜茜這一招兒,是周大海給她出的。他叫她見了曹仁義,要表現得極度地想念和掛牽,並且傾心相偎,這樣才能支解曹仁義與華娜娜。所以,黎茜茜一見曹仁義,宛如新婚久別般地撲到曹仁義的懷裏,痛哭流涕,並忘情地當著華娜娜的麵兒又是吻曹仁義的脖子又是親他的臉。

  “你、你……別、別……”曹仁義沒想到黎茜茜見了他會這樣親熱,一副生死離別的傷感,不知所措地紮煞著雙臂,一麵後退一麵喊“別、別”,兩眼茫然無助地看著華娜娜。

  華娜娜也沒料到黎茜茜見到曹仁義會出現這種場麵。如果根據曹仁義過去對黎茜茜的描述,她見到曹仁義一定會怒不可遏。因為曹仁義不但背著她獨自出國來到匈牙利,而且還背叛了她跟別的女人好上了,這是一般女人所難以容忍的,而之於過去一直對曹仁義鄙夷厭棄的黎茜茜就更容忍不了了。沒想到今天黎茜茜見了曹仁義卻大相徑庭。這是不是情理之中呢?黎茜茜畢竟是曹仁義的妻子呀!過去他們夫妻之間吵也好,打也好,甚至黎茜茜根本看不起曹仁義也好,但終究是屬於他們夫妻之間的家務事。不是講清官難斷家務事嗎?實際上家務事也的確難以分個誰是誰非,一般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黎茜茜過去對曹仁義不好,都是聽曹仁義一人之說,誰知道真實情況是不是完全像曹仁義講的那樣呢?你看現在,黎茜茜見了曹仁義,不正是表現了久別重逢的離苦和思念之情嗎?她撲在曹仁義懷裏大哭也罷,甚至出於責怪地一麵痛哭一麵捶打曹仁義也罷,都屬於正常而真實的情緒宣泄。如果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客觀地看,從曹仁義與黎茜茜的夫妻範疇來評價,即便黎茜茜有鄙薄曹仁義的成分,你曹仁義如果是個堂堂男子漢,為什麽不提出與黎茜茜離婚呢?中國不是有《婚姻法》嗎,夫妻過不到一起是完全可以離異的。你曹仁義既不跟黎茜茜離婚,還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受妻子虐待而不得不逃到國外來的可憐樣子,並且不久又與另一個女人睡在了一起,拋下黎茜茜在國內獨守空枕,難道黎茜茜不是成了受害者了嗎?由此推論,缺德的卻是曹仁義!可是,華娜娜又一想,自己不也是背著周大海跑出來的嗎?但是,自己偷偷跑出來完全是被周大海逼迫的,當時要跟他離婚又根本不可能,這能怪我嗎?華娜娜想到此,再看看摟著曹仁義又親又吻的黎茜茜,覺得她又像是在做戲。雖然他們兩個人很長時間不見了,如果沒有其他用意的話,見了麵也不至於這樣的親吻呀!都三十出頭的人了,又不是時下的小青年那麽現代,或者像歐洲人一樣把親吻當做禮儀。華娜娜越看黎茜茜那近似表演的樣子,越覺得不對勁兒。既然周大海挖空心思地把她帶來,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肯定會給她出餿點子,千方百計達到他的企圖。真是人心隔肚皮呀,誰知道他們要耍什麽花招呢?華娜娜越想越覺得周大海和黎茜茜居心叵測,令人匪夷所思。

  這時,華娜娜板不住氣憤地向曹仁義喊道:“曹仁義,你後退幹什麽?她想表演,你就索性讓她好好表現表現吧!”“你才是表演哪!”黎茜茜聽了華娜娜的話,宛如後脖梗子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放開曹仁義,忽地轉過身來,惱怒地指著華娜娜,“我和我老公親熱,礙著你×疼啦?你要是看不下去,就滾開呀!我和他不但現在親熱,呆會兒還要睡在一張床上呢,你眼兒氣得著嗎?!”

  華娜娜委實感到自己眼下的處境很被動,也很難堪。不管怎麽說,黎茜茜是曹仁義法律認定的妻子,而自己與曹仁義隻是個傍家。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在匈牙利,也無論是從法律角度還是從傳統觀念,黎茜茜與曹仁義在一起是正當的,而自己與曹仁義在一起隻不過是在匈牙利這個特有的國度和特定的社區的約定俗成。前者,正大光明;後者,則意味著偷偷摸摸。於是,她有些氣餒地看著曹仁義:“曹仁義,你說句話,你要是要她,我就馬上走!你要承認我,就把她給我帶到別的地方去!”

  “這……”曹仁義看看華娜娜,又看看黎茜茜,一時不知怎樣抉擇為好。

  黎茜茜見狀,立刻氣焰十足地斥責華娜娜:“你有什麽資格叫我的老公把我帶走?你又有什麽臉麵叫我的老公承認你?哼,你可真是像過去說的又當婊子又想立牌坊,不要臉的東西!”

  被黎茜茜罵得無地自容的華娜娜臉上紅一陣兒白一陣兒,氣得嘴唇發紫,大聲喘息地反問黎茜茜:“你問我是什麽東西?你說我是什麽東西?”

  顯然,華娜娜已經被黎茜茜罵得昏聵了,變得隻有招架之功而沒有了還手之力。

  黎茜菌來了個乘勝追擊:“你要我說你是個什麽東西,好哇,叫婊子也行,叫娼妓也貨真價實!”

  “你才是個娼妓哪!”華娜娜顯得蒼白無力地回敬了黎茜茜一句,衝著曹仁義質問道,“曹仁義,我再問你話哪。你聾了?啞了?為什麽不說話?!”

  曹仁義瞪著彷徨而驚恐的目光,見華娜娜與黎茜茜似宿世冤家一樣誓不兩立,而且對罵得像兩隻鬥紅了眼的母雞,誰也不肯退讓,的確不知道應該怎樣決斷。要是偏向華娜娜吧,可他又覺得他與黎茜茜畢竟夫妻了一場,雖說過去黎茜茜對他是不好,可是常言說不看僧麵看佛麵,黎茜茜的父母對他卻始終不錯。黎茜茜的父親為教訓黎茜茜,氣憤地要與黎茜茜斷絕父女關係。曹仁義每次到他嶽父嶽母家,他嶽母多會兒對他也是像親兒子一樣親熱。就是說黎茜茜看不上他,不也曾把白淨的身子給了他嗎?雖然黎茜茜性情刁鑽,那是她從小嬌慣放縱養成的,一般改起來很難。再說,即便黎茜茜厭棄他,卻並沒有提出過與他離婚,而是他像個逃兵似的溜到匈牙利來了。他這一溜就是兩年多,既沒有給黎茜茜寫過一封信,也沒有給黎茜茜打過一個電話,作為丈夫,作為男人,不覺得欠人家點兒什麽嗎?這次,黎茜茜跑這麽遠從國內到布達佩斯來找他,不論是周大海的計謀也好,也不管是黎茜茜是來找他算賬也罷,但是在他們的真實用意還沒有暴露之前,這隻能是猜測和判斷,怎麽好馬上見到黎茜茜就翻臉不認呢?這也太沒人情味兒了吧?其實也是不道德行為!

  華娜娜從曹仁義的猶豫曖昧中看出了他的心理,再看看黎茜茜那嘲諷和仇視的目光,氣急敗壞地掀翻客廳餐桌上的飯菜,隨著盤子碗的“嘩啦啦”一陣悲慘的哀叫,她解下腰間圍裙猛地往地下一摔:“曹仁義,從此你就跟你這個母夜叉一樣的老婆過吧!”爾後一陣風似的跑下了樓。

  “娜娜!”曹仁義見華娜娜真的與他反目了,嚇得喊叫著,拔腿要追。

  “不要臉的東西,早就該滾!”黎茜茜衝著樓道追罵一句,爾後一把拉住曹仁義,“你幹什麽去?”

  “我去把她追回來呀!”曹仁義不假思索地答。

  “你追她回來幹什麽?”

  “我,我不追她回來,你叫她、她到哪裏去睡呀?”

  “這本來就不是她住的地方!我才是你的妻子。你要把她追回來,我到哪裏去睡呀?”

  “這是我們兩個人共同花錢買的房子,能不叫人家住嗎?”“我不管!反正有我在,就不許她進這個屋!”

  “你——”

  “我怎麽啦?!”

  “你不要又給我胡攪蠻纏!”

  “誰跟你胡攪蠻纏啦?這不是明擺著的道理嗎?你說,我們兩個能住在一起嗎?”

  “你要容不得她,你就走!”

  “我是你的妻子,你叫我到哪裏去?”

  “你知道你該到哪裏去!”

  “我就應該在這裏!要想攆我,休想!”

  “那你一個人就在這裏住吧!”曹仁義見黎茜茜刁蠻如故,氣哼哼地橫她一眼,拔腿要去追華娜娜。

  “我不許你走!”黎茜茜果斷地用雙手抓住曹仁義一隻胳臂。

  “你放開!”

  “你要去找華娜娜那個賤貨,我馬上就碰死在你麵前!”

  “你放不放開?!”曹仁義不怕黎茜茜的威脅,因為她過去不止一次這樣做過。他腦門青筋暴起,眼珠子瞪得牛卵子似的大,吼聲如雷。

  “不放!不放!就是不放!”

  “去你的!”曹仁義勃然大怒地猛地一抬胳臂,接著用力一搡,把身單力薄的黎茜茜推倒在地上。

  然而,當曹仁義跑出樓房沒有多遠,隻聽不遠處的馬路上響起一聲刺耳的汽車煞車聲。他意識到不祥之兆地大喊了一聲“娜娜——”接著跑上前去一看,果然華娜娜被一輛轎車撞倒在人行橫道線旁。

  這時,將華娜娜撞倒的轎車司機慌忙打開車門,俯下身一看是華娜娜,下意識地說了句:“怎麽是你?”他剛要將華娜娜抱上汽車往醫院送,突然覺得胸口驀地一緊,立刻感覺到衣領被人揪住了。

  “是你個老東西!”曹仁義看清將華娜娜撞倒的轎事司機是尤瑟夫,腦海立刻浮現出杜仲坤帶著他們去查封周大海的倉庫而遭到趙岩和尤瑟夫暗算的場麵,氣憤難忍地一把揪住了他的脖領子。

  尤瑟夫一看來者是曹仁義,他雖然叫不上他的名字,但知道他與華娜娜是一起的,所以斷定曹仁義以為他是有意撞傷了華娜娜,急忙用手一指馬路兩側正在亮著的綠色警示燈,說明華娜娜跑過馬路時沒有遵守交通規則。

  “她有急事要過馬路,你狗日的為什麽還開那麽快的車?!”曹仁義應該明白,在匈牙利,汽車在穿過路口時隻要是綠燈都開得比較快,本國人非常遵守交通規則,從來沒有在紅燈亮的時候橫穿馬路的。這幾年自從中國人多了以後,在紅燈亮的時候橫穿馬路的現象才時有出現。尤瑟夫手指綠燈,是力圖說明發生這種意外責任不在他,而在於華娜娜不該闖紅燈,曹仁義正在氣頭上,怎麽能冷靜地聽尤瑟夫的解釋呢?所以仍惱怒地向尤瑟夫吼。

  尤瑟夫理解曹仁義此刻的心情。他知道眼下不論自己怎麽解釋在曹仁義看來都是狡辯和妄圖逃避責任,因此他急忙指一指已處於昏迷狀態並在額角處鮮血直淌的華娜娜,大聲地告訴曹仁義現在應該馬上把華娜娜送到醫院,搶救人命要緊。

  “你馬上發動車!”曹仁義用胳臂一撥拉尤瑟夫,彎腰抱起華娜娜。

  尤瑟夫急忙打開後車門,用手護著車門上端,以防碰著華娜娜。

  曹仁義輕輕將華娜娜放在轎車後麵座位的沙發靠背上,待自己坐好後,把華娜娜攬在懷裏,“砰”的一聲關上車門,命令地向尤瑟夫喝道:“快開車!”

  尤瑟夫一加油門,轎車頓時融入飛螢流火似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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