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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你又要幹什麽?”黎明時分仍在酣睡而被趙岩吻醒的厄爾妮凱·安麗娜不悅地一扭臉,咕噥道。

  “幹什麽,你說要幹什麽?”半個小時前因心事重重再也難以入睡的趙岩,想通過做愛來排遣紛繁的思緒。雖然,昨天他巧設機關,不但保住了周大海庫房裏的貨物,而且還叫自以為是和盛氣淩人的杜仲坤吃了個啞巴虧,那個黑熊樣粗悍的蒲昭合和那個一身武功的嚴振東至今還被關在警察局裏。昨天下午,“華聯會”和中國大使館的領事到警察局替他們交涉並提出擔保,但他早已請求安麗娜的舅舅亞·隆·尤瑟夫同警察局的有關辦案人員交代,不要輕易釋放這兩個人。安麗娜的舅舅還真管用,果然,辦案人員以“華聯會”和中國大使館的領事提供的證據不足為由,駁回了他們保釋的要求。不過,他從設計圈套請安麗娜的舅舅逮捕杜仲坤的人,到又請安麗娜的舅舅出麵暫不釋放蒲昭合和嚴振東,都是背著安麗娜,又是打著安麗娜的旗號進行的,事後要是叫正直的安麗娜知道了肯定要責怪他,到時候說不定還會跟他鬧翻了呢!但是,他並不太怕這一點,原因是他相信通過自己的能言善辯會搪塞過去。而使他總牽腸掛肚的則是對杜仲坤的揣度。他知道杜仲坤帶人查封周大海的倉庫並不單單是他們幾個人的行為,而是“華聯會”的決定。在匈牙利,在布達佩斯,雖然華商如今隻有一萬多人,有時最多兩三萬人,但名目繁多的群眾團體卻有十位數以上。有以省或者縣為地緣的同鄉會;有以行業為緣的諸如“餐飲業協會”一類的協會;還有以性別及業餘特長和愛好為類別的諸如“婦女聯合會”、“作家協會”、“體育協會”等團體。總之,國內有的社團這裏幾乎都有,國內沒有的社團這裏也都有。但是,在這些眾多的社團中,真正能代表全體旅匈僑胞利益和心聲的社團非“華聯會”莫屬。一來“華聯會”成立的時間最早,根基牢固;二來“華聯會”常務理事以上的領導層無一不是旅匈僑胞中的佼佼者,論財力,論才氣,論素質,個個都出類拔萃,首屈一指;還有一條至關重要的原因,就是由於“華聯會”為維護旅匈華商的利益幹過幾件令人折服的事兒,不論在廣大華胞中還是在匈牙利政府中聲名遠震,並得到中國大使館的垂青。如今,自己與杜仲坤作對實際上是與“華聯會”作對,與杜仲坤過不去實際上是與“華聯會”過不去。“華聯會”這幫人豈肯善罷幹休?再說,周大海在國內已被拘留,盡管他有個有權勢的老子,神通廣大,但是,誰又敢保他能盡快從拘留中解脫出來呢?即便是他能夠出來,護照要是被公安機關吊銷,他插翅也難以回到布達佩斯來了!他要是回不來,自己在這裏孤軍奮戰,風險太大是一方麵,冷靜想想為周大海作嫁衣裳也太傻點兒了吧?雖然甩賣旅遊鞋是涉及到兩個人的利益,保護周大海倉庫裏的貨物是為了達到甩賣旅遊鞋的終極目的,但現在衝鋒陷陣的是自己,而作為對手的“華聯會”卻是一群人,並且是一群足智多謀和義無反顧的人。昨天晚上,雖然命令老四和老五組織人馬把拉走的幾汽車貨物又原封不動地拉回了周大海的倉庫,理由是撲了空的杜仲坤不會再注視這個倉庫,起碼短時期內不會。這就是心理學的奧秘。一般認為在虎鼻子底下最危險,其實在特定的時刻又最安全,因為一般認為危險的地方又往往忽略其隱蔽性,這就是通常指的“燈下黑”。但是,杜仲坤可不是個甘心失敗的角色,也不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丘八!帶過兵並時刻處於備戰的人的頭腦是幾何形的,不僅善於謀略而且巧於機變,加之他“下海”後到國外經商的風險意識和應變能力,是個難以對付的人物啊!趙岩越尋思心裏越放不下,越放不下越尋思,好像進入一個化解不開的思緒怪圈,攪得他心煩意亂,難以人寐。因此,他根據過去的經驗,覺得做愛會進入一種無憂無慮的亢奮狀態,況且他身邊的安麗娜又像維納斯那樣美,不,應該說安麗娜比維納斯還嫵媚動人,還勾人魂魄,還令人發狂。所以,他乞求般地連聲說著:“寶貝兒,答應我吧,不然我要發瘋啦!”同時忘情地吻著安麗娜玉雕般的脖頸、豐滿堅挺的乳房和尤如凝脂的小腹。

  “起來!”安麗娜酥癢難耐地推趙岩的腦門。

  “嘻嘻,好滑好美。”

  “討厭!”

  女人愈是不肯,男人愈想征服。

  本來不想讓趙岩做愛的安麗娜,當被趙岩又偎又吻撩撥得欲火熊熊時,性愛便取代了意願,肉體戰勝了心靈,克製再也擋不住異性的誘惑,情不自禁地將趙岩攬在了身上。這時的安麗娜,既弄不清性愛是生殖的過程,也理解不了眼下兩個人的衝動是愛的奏鳴,還是在演繹著人類所共有的性愛文化和情愛之聖經,所體會的和所渴望的隻是進入快感的滿足。安麗娜一麵囁嚅著“不要……不要”,一麵卻醉意般營造出一種嬌美的氛圍,升發出一種令人盡飲般的風韻。而這種“不要”的呢喃,其實已經變成了對趙岩征服的確認和瘋狂占有的許諾。

  這是性愛的升華嗎?

  這是人生歡愉的極至嗎?

  這是愛得要死要活的詮釋嗎?

  從眼下安麗娜有悖初衷的動作中,完全可以篤定不疑。就在趙岩快要達到滿足時,床頭櫃上的電話可著脖子十萬火急地叫開了。

  突然被嚇了一哆嗦的趙岩惱怒地罵道:“他媽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在這個時候來你媽的什麽電話!”

  雖然心裏也不高興的安麗娜,還是理智地推了一下一動不動的趙岩:“電話!”

  “不理它!”

  “要是有急事兒呢?”

  “波黑戰爭又不會打到匈牙利來,巴爾幹這個火藥桶也不會引爆第三次世界大戰,還能有什麽急事兒!”趙岩之所以光火,不但因為這個不是時候的電話幹擾了他的做愛,而更重要的是他深諳在做愛中受到突如其來的驚嚇會造成陽痿。

  “說不定是周大海從你們國內打來的呢?”安麗娜知道周大海回到中國的遭遇,所以提示性地告訴趙岩。

  “他在被拘留,到哪兒去打電話。”

  “那就不會出現超常的情況啦?”

  這時,電話仍不停地響著,並且是越嚎越急。

  “他媽的,看來今天真是見鬼了!”趙岩懊喪地一掀被角爬下床,披上睡衣,一把抄起話筒:“哎,找誰?!”嗓音似犬吠。“我,是我!”

  “我知道你是你!你說清楚點,你到底是誰?”

  “趙總,我是馬凱呀,怎麽您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啦?”“噢,是馬凱,對、對不起,我還沒有睡醒哪,有事嗎?”

  “有哇。而且還是大事兒!”

  “什麽大事兒?”

  “周老板的倉庫今天後半夜被人打開了!”

  “那裏麵的貨物呢?!”

  “全部拉走了,一點兒沒剩!”

  “你現在在哪裏?”

  “我就在倉庫外頭。”

  “什麽時候發現的?”

  “剛才。”

  “我不是叫你們安排人要嚴加看守嗎?”

  “安排了。”

  “那後半夜值班的是誰?”

  “是老五。”

  “他人哪?”

  “他被人捆起來塞在庫房裏,嘴裏還堵著條毛巾,是我剛才來換他的班時才發現的。”

  “他看清楚是什麽人幹的了嗎?”

  “沒有。他說他不知道被什麽氣味熏暈過去的,蘇醒後眼也被蒙上了,嘴也被堵上了。”

  “好啦,你留在原地,不要破壞現場,我一會兒就到!”趙岩不知什麽時候早直挺挺地站在地板上,拖鞋也沒顧得穿,臉色灰青,牙齒直打冷戰,“真他媽的是活見鬼!”他憤怒地穿上衣服,臉也沒洗,牙也沒刷,領帶也沒係,抄起隨身攜帶的老板箱就走。

  “你慌慌張張地要幹什麽去?”安麗娜見趙岩一反過去的沉穩和注重儀表,驚訝地問。

  “啊,有件急事需要我馬上去處理。”趙岩聽到安麗娜的問話,立刻意識到自己的確失常了,便係好領帶,又在頭發上打上摩絲,梳弄成型,並刷牙漱口,完畢後走到床邊,俯身吻了吻安麗娜,並表示親切地一擺手:“拜拜!”方轉身走出寢室。

  “媽的,一定是杜仲坤這狗娘養的幹的!”趙岩一邊“咚咚”地跑下樓梯,一邊惡狠狠地罵道。周大海倉庫裏的貨物被全部運走,這對於趙岩和周大海來說委實如滅頂之災。周大海在國內被拘留,一時半會兒不會被放出來。即便他很快被放出來,由於他已聲名狼藉,也不會再有公司和廠家以代銷的形式給他提供貨源。這樣一來,國內的貨物來不了,這裏的庫房裏的貨物又被搶了個底朝天,還拿什麽靠甩賣旅遊鞋摧垮“華聯會”搞的統一限價?統一限價摧垮不了,前麵的降價甩賣豈不真正地是個賠本賺吆喝?這不僅挽救不了周大海,自己也要搭進一大筆錢呀!杜仲坤他們這一手也太他媽損點兒了!

  趙岩的判斷沒有錯。

  周大海倉庫的貨物的確是杜仲坤組織人馬拉走的。

  昨天上午杜仲坤“兵敗麥城”,在周大海的倉庫被趙岩當猴耍,他心裏那個窩火勁兒,恨不得把天捅個窟窿。他回到公司總部,隻是用電話向“華聯會”武汀軒會長報告了受騙的經過,並建議他親自出馬到中國使館尋求外交支持,盡快保釋蒲昭合和嚴振東。武汀軒邀他一同去大使館,他說身體不適就不去了。放下電話後,杜仲坤鄭重地告訴外屋的工作人員,今天他任何人都不見,也不談任何生意,沒有經過他同意任何人不許進他的辦公室。於是,他反鎖上門,背靠在沙發上,靜靜地梳理上午的教訓。已經到了午餐時間,司馬小媛走過來要進他的辦公室也被工作人員攔住了。司馬小媛問為什麽,工作人員答董事長明確交代不許任何人進他的辦公室,當然任何人的範疇中也該包括她了。她聽了覺得工作人員說得對,便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用電話聯係上了杜仲坤。通過一番交流,兩個人才共進午餐。在進餐中,司馬小媛勸杜仲坤事情過去了就不必過於自責。杜仲坤說倒不是因為在趙岩麵前跌了一跤就十分沮喪,而是不該犯連一個有頭腦的士兵都不會犯的麻痹大意的錯誤,這對於十幾年軍旅生涯的他來說,其過失是不可寬宥的。司馬小媛說要講錯誤的話反正也已經犯過了,隻能是吃一塹長一智。杜仲坤講他正是吃了一塹後才要尋求長智的妙方。司馬小媛明白他的心境,也就不擔心了,對他的所作所為也不再尋問。杜仲坤又經過一個下午的閉門思過後,電話告訴武汀軒,請他預備好四輛十輪大卡車,每輛十輪大卡車配四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隨時處於待命狀態,隻要他一聲令下,要立刻開赴指定地點。武汀軒在電話中給他打保票地說:“老杜你就放心吧,你提的條件我會分毫不差地滿足你。”杜仲坤說那好,你就在“華聯會”坐鎮等著聽好消息吧。晚飯時,他與司馬小媛開車沿多瑙河畔兜了一圈風,並在位於英雄廣場的大世界飯店飽飽地吃了一頓中餐,還喝了二兩瀘州老窖,微醉狀地回到別墅,並衝了個熱水澡,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一覺醒來已是子夜時分。杜仲坤翻身下床,穿戴整齊,告訴司馬小媛他要出去一下。司馬小媛似乎知道他要幹什麽去似的,無奈地暗自歎息一聲,隻是說外麵天氣涼當心感冒,也就沒再說別的什麽。

  當杜仲坤駕駛著奔馳轎車風馳電掣般駛出蓋萊特山古城堡以北半山腰的富人別墅區,停在距周大海那位於布達佩斯第二區榆樹街的倉庫約二百多米處,鎖好車門,隻身來到周大海的倉庫的拐角,剛要踮起腳跟往灰色木門走,倏然間,灰色大門響起“吱嘎嘎”的聲音,隨之一個人從門縫中伸出腦袋,賊頭賊腦地左看看右瞧瞧,見四周闃然無聲,似整個世界都死了一樣,便大著膽子走出來,來到不遠的一個空地上,雙腿一叉,一麵解褲腰帶,一麵身子直哆嗦,看來已經憋得不行了。他掏出那勞什子,立刻決堤樣“嘩嘩”地尿開了,在月光下閃亮的尿柱像消防水槍一樣射出老遠,一邊尿還一邊“哈哈”地喘粗氣。

  “狗東西,做賊心虛!”杜仲坤看罷喜出望外。他斷定,眼下周大海的庫房不再是空無一物,不然一個空庫房叫人專門看守幹什麽?而且從這個人鬼鬼祟祟的神態看,倉庫裏不但有貨物,而且有很多的貨物,否則他不會那麽小心翼翼,生怕被別人看見。由此可以做出結論,自己的分析沒有錯。他昨天長時間的“閉門思過”,就是分析和判定趙岩的心理。而這種對趙岩心理的分析,是從趙岩的學識和處理問題的表現人手。他覺得趙岩聰明,有頭腦。不然,他不會在昨天上午的場麵中表演得那麽縱橫捭闔,瀟灑倜儻。正因如此,他可能來個“實者虛之,虛者實之”的兵家之道,連夜將運走的貨物運回來。現在果然如此。“哼,聰明反被聰明誤!”杜仲坤心裏鄙夷地說完,施展開輕功,幾個虎跳躍到那人背後,“啪啪”一點穴,使那人僵直地站著一動也不能動了。

  這個被杜仲坤點穴的人正是老五。

  “你,你要幹什麽?”瘦小的老五剛要大喊,杜仲坤用預備好的毛巾立刻塞住了他的嘴,接著又蒙住他的眼,然後像拖死狗似的把他拉到庫房裏,並把他的手腳捆住,扔在牆犄角裏。他借著燈光一看,見倉庫裏的貨物足足有三四個貨櫃那麽多,要是用十輪卡車拉,少說也裝好幾車。他立刻用手機向在“華聯會”辦公室坐鎮的武汀軒通報了情況。武汀軒火速指令處於待命狀態的四輛十輪卡車和四四一十六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趕到周大海的庫房,不到兩個小時的工夫便把庫房裏的貨物一掃而光,運到杜仲坤事先選好的極其隱蔽的庫房裏。

  杜仲坤總算報了昨日上午被趙岩作弄的一箭之仇!

  趙岩接到馬凱的急報,驅車來到周大海的庫房,一見馬凱,氣咻咐地問:“老五呢?”

  馬凱立刻回答:“在庫房裏麵。”

  趙岩一反過去的矜持,惱怒地罵道:“庫房裏的貨物都他媽的叫人運光了,他還想在裏麵孵小雞呀?”

  馬凱見趙岩怒容滿麵,急忙衝著庫房裏喊道:“老五,出來,趙總要找你問話!”

  老五聽說趙岩來了,渾身嚇得直抖。他雖然是周大海的人,按理與趙岩沒有關係,但由於在甩賣旅遊鞋的問題上周大海與趙岩沆瀣一氣,生死與共,而且周大海幾乎對趙岩是言聽計從,所以,老五包括馬凱等周大海的幾個鐵哥們兒對趙岩不敢有半點兒造次。加之周大海回國前專門做了交代,要他們一定聽從趙岩的指揮,因而他們像尊重和畏懼周大海一樣尊重和畏懼趙岩。這次倉庫裏的貨物被人搶走,正是他負責看守,雖然有“管天管地管不著拉屎放屁”這麽一說,憋急了怎麽辦?總不能尿在庫房裏麵吧!他在打開倉庫大門時,還生怕被人看到,觀察了半天,見四周確實沒動靜,才敢出去撒尿。誰知道早有人在外麵埋伏著呢?老五曾懷疑,將他點穴並把他像抓小雞一樣捆綁起來的人不止一個,肯定有武林高手,還有像諸葛亮一樣能掐會算的人,不然他們怎麽會知道我一定要出來撒尿呢?但是,不管怎麽說,活該自己倒黴。否則,在自己換老四之前怎麽就沒出事兒呢?這回出的事兒可關係重大呀!要是周大海在,不罵我八輩兒姥姥加×我祖奶奶才怪哩!雖然趙岩不會像周大海那樣凶暴地“啪啪”給我兩個大嘴巴子,但趙岩有趙岩惡毒的地方。休看趙岩平常不露聲色,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他在待人處事上比周大海還居心叵測,陰險毒辣。趙岩與周大海就好比國內演的雙簧,周大海外表上張牙舞爪,背後起指揮作用的卻是趙岩。因此,老五慌慌張張地跑出庫房,一見趙岩,怯怯地說:“趙、趙總,您找我?”

  “要是能不找你,那我立刻燒三炷高香!”趙岩白一眼瘦得像個耍戲法的猴一樣的老五。

  老五聽出趙岩的話有點吃人不吐骨頭,張張嘴,想解釋什麽也沒勇氣說出來。

  趙岩見老五沒吭聲,往倉庫裏瞥了一眼:“你一個大活人,幾卡車的貨物被拉走,就沒有聽出一點動靜?”

  老五明白趙岩說的“動靜”是指他發現什麽可疑的線索沒有,他嘴裏像被咬掉舌頭似的嗚嗚嚕嚕地說:“沒、沒有。是沒有,就隻聽到許多人來回搬運貨物的腳步聲,他們誰都不講話,直到全部把貨物搬完,也沒有人吭一聲。”

  趙岩聽完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深感搬運倉庫貨物的這些人有著高超的組織能力和嚴格的紀律性。這些人一定訓練有素,且步調統一。要不,老五怎麽會發現不了哪怕是隻言片語的蛛絲馬跡呢?

  “準他媽是杜仲坤指揮人幹的!”趙岩心裏早已這樣判斷。在匈牙利尤其是在布達佩斯的華商中,具有這種組織和領導才幹的隻有“華聯會”的武汀軒和杜仲坤幾個出類拔萃的人物。這不是抬高“華聯會”,也不是高看武汀軒和杜仲坤,更不是長他人氣焰滅自己威風,而是實情。像我趙岩在這上萬名的華商中有幾個能使我佩服的?雖然武汀軒和杜仲坤並不是我崇拜的偶像,但他們的確是旅匈華人中的佼佼者,非常人可比肩!“即使是杜仲坤他們幹的,沒有抓住任何把柄,能采取什麽對策呢?”趙岩想到這裏是又氣又惱,但又著實無奈。他想訓斥老五一頓,可又一想就是把他的祖墳挖了也是亡羊補牢。他感到,現在他們與杜仲坤之間的爭鬥,不是蠻力和人數的較量,而是智慧和信息的抗衡,這是時代的特點。小到一個團夥與二個團夥之間是如此,大到兩種對立的政治的經濟的乃至國家與國家之間也是如此。人們說現在的社會是人才之爭,信息之爭,科技之爭,而這種競爭隨著科技的高速發展變得空間在縮小,所以,更是短兵相接,更是日趨激烈,更是超常的殘酷。在他們與杜仲坤接連發生的碰撞中,直接和間接地就反映了這個特質。

  趙岩想到這裏,不想再在周大海倉庫的貨物被搶劫上兜圈子,而是要通過了解和掌握別的信息,另謀良策。

  這時,趙岩的手機響了。

  趙岩一聽,電話是“中國商業城”的老板郝洪奎打來的。

  郝洪奎是個四十多歲的湖北人,五年前來到布達佩斯,先是搞服裝鞋帽生意,取得居留權後,回了幾趟國,從而變成了蛇頭,從湖北販了幾批人,大撈了一把。別人給辦理一個來匈牙利的簽證要一兩萬人民幣,他卻開口要五萬元以上。他的理論是凡是要出國的人,都是想發財的,不宰他們宰誰?再說,這些人到了匈牙利,一兩年下來,都成了老板,哪個人不趁個百八十萬的?他們該感謝我才對哩!按說,郝洪奎說得也是實情,被他弄到布達佩斯的幾批人,還真沒有一個淪為乞丐的。這批人不但不認為郝洪奎當初“黑”了他們,還對他感激得五體投地,一齊稱他為“老大”。他們在成立同鄉聯誼會時,一致推舉他為會長。前幾年,匈牙利與中國取消了“免簽”,到匈牙利來就變得相當不容易了。郝洪奎覺得“四虎市場”的老板自從開辟了這個市場,幾年間由一個一般生意人搖身一變居然成了匈牙利首屈一指的億萬富翁。看來,搞市場開發是個炙手可熱的行當。於是,他便傾其家資購買了“中國商業城”的土地使用權,然後又搭建了幾百個簡易商亭,築巢引凰。他滿以為以廉價的租金會從“四虎市場”挖過來不少華商,誰知又是搞市場開市剪彩,又是到“四虎市場”華商中遊說,結果到“中國商業城”租用商亭者寥寥無幾。由於商家少,前來購貨者便門可羅雀。為此,他找過“華聯會”的武汀軒和杜仲坤,懇求他們助他一臂之力,以“華聯會”的名義在廣大華商中發個《告華商同胞書》之類的號令,來個肥水不流外人田,動員華商們到“中國商業城”去開辟地盤。武汀軒和杜仲坤坦言相告,他的向往是好的,中國人的事業嘛中國人應該幫一把手。但是,華商們離家拋舍地來到異國他鄉究竟為什麽?說到底就是為了賺錢。商人,就是通過經商而獲得利潤,就是以賺錢為目的。廣大華商在“四虎市場”經營得紅紅火火,生意相當興隆。雖然租用“四虎市場”老板的商亭和攤位的價位很高,但水大漫不過船去。生意好了,商亭和攤位的租價高一些也劃得來。“四虎市場”如今已成規模,變成東歐地區最大的商品集散地,購貨者來自匈牙利的許多周邊國家,車水馬龍,萬頭攢動,貨物的吞吐量大得驚人。可是“中國商業城”尚處於起步階段,每天有的商家的營業額還不夠“四虎市場”的十分之一。華商們放著在“四虎市場”大把的錢不賺,誰肯出於發揚風格和仁愛之心去“中國商業城”眯著眼睛曬太陽?這不僅違背商業規律,也是強奸華商的意願,到頭來肯定會吃閉門羹,還會嚴重損壞“華聯會”的聲譽,並將淪為笑柄。當時,郝洪奎聽了武汀軒和杜仲坤入情入理的解釋,當麵說“對對對”和“是是是”,但一離開“華聯會”就大罵武汀軒和杜仲坤不夠朋友,對他是見死不救。從此,他與武汀軒和杜仲坤結下了怨。周大海和趙岩到“中國商業城”支攤子沒多久,便與郝洪奎打得火熱。周大海他們甩賣旅遊鞋,雖然沒給郝洪奎講是針對杜仲坤和“華聯會”來的,但比猴還精的郝洪奎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的意圖。所以,他從來沒有給周大海談過租賃商亭和攤位的費用問題,這無形之中是在暗暗助他們一把力。

  “整垮‘華聯會’才好哩,叫武汀軒和杜仲坤這些狗日的身敗名裂!”郝洪奎不止一次地咬牙切齒地詛咒。

  有道是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周大海和趙岩與郝洪奎心照不宣地P股坐在一條板凳上,既有秉性因素,也有利益維係。

  “郝老板,大清早來電話,有何要事相告?”趙岩知道郝洪奎一定有急事。

  “趙老板,自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郝洪奎有點賣關子。

  “請開尊口。”趙岩暗帶機諷。

  郝洪奎“嘿嘿”一笑,笑聲顯得極為得意:“告訴你一個大好消息,‘四虎市場’不久就要他媽的拆除了!”

  趙岩聞聽一震,但他立刻明白了郝洪奎心裏的“小九九”,佯裝不在意地說:“這種馬路新聞,你還真信?”

  郝洪奎急忙解釋:“哎,這一次可不是馬路新聞,而是百分之百的內部機密。”“怎麽講?”

  “是匈牙利城建部門的一個朋友透過話來的。”

  “他說什麽?”

  “他說匈牙利政府急於加人‘歐共體’,布達佩斯市政府提出要整治城市環境,而‘四虎市場’緊挨著戈爾巴烏大街,有損市容,已被列為首批拆除的對象。”

  “是嗎?”趙岩這次的發問顯然減少了疑問的成分。

  “我要騙你,我他媽就是婊子養的!”郝洪奎大嗓門地喊開了。

  趙岩聽到這裏,覺得這是天賜良機,一個陰毒的計劃油然而升。他暗暗將手攥成拳頭,兩眼冒著鴟樣凶鷙的光芒,心裏暗暗說道:“杜仲坤,你不是說誰笑到最後,誰笑得最好嗎?那咱們就來個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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