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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個男人講的故事

  就在年輕的保衛幹事吳程在小天鵝賓館巧妙偵察呈撲朔迷離狀時,組織處副處長何澤在警備區守備一師一團的調查也舉步艱難。

  論天氣,使人起心裏感到懊喪。一連幾日彤雲密布的天空象個翻倒的水缸一樣,嘩嘩的陣雨幾乎每隔幾個鍾頭就放肆地潑灑一陣子,而且每一陣兒都是發泄怒氣似的,粗大的雨鞭抽擊得房頂劈叭作響,震得人耳朵嗡嗡的,象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德國法西斯發明的一種殘忍的“噪刑”,使人心煩意亂,神經會發生斷裂,從而導致歇斯底裏的自我毀滅。當瘋狂的陣雨過後,天氣又馬上惡作劇地出現悶熱。熱而無風,又濕漉漉的,用手一攥似乎都能從空氣中攥出水來。這種氣候,在當地實屬多年罕見。這裏雖然每年到這個季節雨水都比較多,但充其量隻是淫雨靡靡,絕對不會象現在這樣抽瘋似的。可是,正是這種反常的天氣,才使得何澤整日抓著警備區守備一師一團政治委員曹佑禮不放,“逼宮”般地迫使他反複介紹肖哲的情況。

  本來,何澤是由警備區後勤部管理處副處長田崇德陪伴到一團來的。乘坐的是司機馬奔駕駛的黑色伏爾加轎車。

  這種規格,當然較之原先吳程搭乘解放牌卡車來要氣派多了。

  如果按照何澤的本意,他打心眼兒裏是不希望田崇德來陪同的。這倒並非是何澤有一副過於敏感的神經,懷疑田崇德來是為了監視他。而是感到田崇德陪同是一種形式,一種毫無實際意義的形式。現在這種陪同風無論是在地方還是在部隊都很盛,而且可以說是曆久不衰。隻要上級領導機關下來人到基層單位了解情況和檢查工作,層層都要派人陪同,還美其名曰以示重視。本來兩三個人的工作組,等到了基層,已滾雪球般形成一支浩浩蕩蕩的人馬。何澤到守備一師一團來僅僅是為了了解副團長肖哲與女騙子史曼的情況,警備區還專門派人陪同幹什麽?所以,何澤曾婉言謝絕。誰知,警備區副司令員顧霖元煞是盛情,執意指派田崇德陪同“開辟局麵”,並說上次吳程所以調查工作進展得不順利主要是一團政委曹佑禮沒有積極配合,田崇德陪著一去,曹佑禮就不會再有那個膽子。何澤一聽覺得也有道理,加之薑博襄來了個既沒搖頭又沒點頭,他便隻好讚同。

  田崇德陪同何澤一到守備一師一團,曹佑禮果然極為熱情,不敢有稍許怠慢。

  何澤他們乘坐的伏爾加轎車還未到團部,曹佑禮老早就站在門外恭候了。伏爾加轎車在團部門口剛一停下,曹佑禮立刻跑上前為他們打開車門,那殷勤的樣子,似乎陪同何澤的不是區區一個警備區後勤部管理處副處長田崇德而是委派田崇德來的警備區副司令員顧霖元本人。

  田崇德呢,的確是有點“說他呼哧他就喘”。曹佑禮拿他當副司令員似的敬,而他的言談舉止還真的擺出一副顧霖元的架勢。不僅走路的姿式挺胸腆肚,而且說話也粗聲大氣,特別是那個尾音拖得很長又帶有命令意味的“嗯”字,模仿得與顧霖元的聲音極其相似。特別是在進團部的會議室時,開始他與何澤幾乎是並肩,可是到門口時,田崇德已經當仁不讓地超過了何澤一步,似乎他不是來陪同何澤而是何澤來陪同他。

  “老曹哇,”他們坐在會議室的藤椅上,作為賓主的何澤和曹佑禮還沒有開口,田崇德卻大肆咀嚼著麵前的香蕉發了話,“何處長可是上級領導機關派來的,你可要熱情接待喲,嗯?”

  “一定,一定。”曹佑禮笑著回答。但是,他笑得比較有分寸,而且還挨著何澤坐下,顯然他在這兩個人中間尋求一種平衡。

  三句話過後,大概田崇德覺得光靠香蕉填不飽肚子,便直言不諱地說:“老曹哇,何處長初來乍到,中午要做點象樣的飯菜為何處長接風喲。”

  何澤本想開口勸阻,一想又覺得這樣做未免有些虛偽。因為現在大吃大喝的現象已經成為一種社會性的風氣,而且越演越烈,似乎已是病入膏肓,仿佛神醫都難以醫治。前幾年,對於吃吃喝喝無論是請者還是吃者都還有點兒羞羞答答。後來,上麵有人提出接待領導同誌就餐一律四菜一湯。結果呢,菜盤子雖然是4個,但菜的數量和種類就大有名堂了。一盤油悶對蝦,碼得象個金字塔。一盤海參。再來一盤紅燒鯉魚。最後剩下的一個是拚盤,全部歸為涼菜的行列,什麽涼拌海蜇皮、醬牛肉、香酥雞、活腿、油炸花生米、豬肝等,少則十幾樣,多則20樣掛零兒。至於那個湯,低檔次來個蓮子銀耳湯,高檔次則就是紅燒冰糖甲魚。而現在,一切虛偽的麵紗統統撕掉了,大吃大喝已變成堂堂皇皇的事情了。眼下又有新的發展,即公開伸手要,並且直接點明要吃什麽和不吃什麽。難怪有個外國記者辛辣地說中國的宴會具有大國氣派,因為設宴者和赴宴者都不必掏自己的腰包。

  眼下雖然是頓便飯,旨在為何澤接風,但是卻相當豐盛,美酒佳肴擺了滿滿一桌,可謂“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海裏遊的,山上蹦的”無一不有。即使這樣,待酒過三巡後,田崇德臉紅得象個豬肝似的,噴著滿嘴的酒氣,用筷子指著曹佑禮說:“哎,我說老曹哇,怎麽都吃得差不多了,還沒見給我們上燒鵪鶉呀?”

  吃燒鵪鶉肉,是警備區副司令員顧霖元的嗜好,這在警備區範圍內可謂家喻戶曉。所以他每次下部隊,連隊都提前兩天組織戰士到漫山遍野用槍打鵪鶉。據說有一次他到一個連隊檢查工作,連隊沒有給他做燒鶉鵪,他把筷子往飯桌上“叭”地一摔,罵一聲:“娘稀皮,怎麽搞的!”接著向司機一揮手,揚長而去。從此,顧霖元摔筷子的震波遊蕩在警備區每個角落,經久不散。

  然而,曾經當過顧霖元警衛員的田崇德不知從什麽時候也愛吃燒鶉鵪並逐漸成癖。當然,由於他的官階僅僅相當於個七品芝麻官,其吃燒鵪鶉的“知名度”自然不能與顧霖元同日而語。

  “喲,瞧,我忘了提這茬兒了。昨天叫兩個戰士到野外去打,結果沒打著。”曹佑禮的話語開始有些間歇,顯然是在隨機應變。不過,從他那坦然的神色看,卻有一種處變不驚的能力。而這種能力的一個突出特征就是“說謊話不臉紅”。但是,實事求是的講,曹佑禮在警備區的政治工作幹部中還屬於本份者。

  “這麽說,我和何處長今天就沒這個口福兒了?”田崇德兩眼象鉤子一樣勾在曹佑禮南瓜似的圓臉上,心裏話,“狗日的,說謊話也不看對象,我當兵說謊的時候你他媽說不定還沒上小學一年級咧。”

  曹佑禮從容地一笑,那大度的神態頗有點與田崇德不“一般”見識:“田處長,您親自陪著何處長到我們團來了解情況,還能叫您肚子受委屈?我已經又安排兩個戰士打鵪鶉去了,等他們回來,晚上就來頓加餐,這叫‘堤內損失堤外補’。”

  “哎,我說老曹哇,咱先把話講在明處,我陪何處長來是執行任務,可不是來要吃要喝的。”田崇德臉上裝得一本正經,並且接著告誡地,“老曹哇,我臨出發時警備區首長讓我鄭重告訴你,何處長是上邊兒派來了解一個女騙子的情況的,此事關係甚大,要你積極提供情況,不得有半點慢怠。當然了,也要實事求是嘛。不怎麽清楚的事兒,也不能胡謅一氣,如果事實有出入,那是要負法律責任的。何處長,你說是不是呀?”

  何澤覺得田崇德那後兩句話的味道簡直是在向曹佑禮發嚴重警告,但是他又是打著警備區首長指示的旗號,也不能指責,隻好順從地點了點頭:“對,對。”

  果然午飯以後,何澤向曹佑禮了解副團長肖哲與女騙子史曼的情況,曹佑禮僅僅提供了一個肖哲曾與史曼發生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問題而受到黨內警告處分的標題式新聞外,至於肖哲與史曼在什麽時間、什麽地點怎樣發生的男女關係問題以及肖哲與史曼有什麽其它方麵的聯係便一概不知。

  最後,何澤不得不帶有責備意味的口吻質問道:“肖哲犯了生活作風方麵的錯誤,他身為一個黨員幹部,沒有在團黨委會上做檢查?”

  “沒有。”曹佑禮回答得相當明確,毫不想遮遮掩掩。

  “為什麽?”何澤的語調裏充滿狐疑和驚詫。

  “因為他一年到頭在警備區執行任務。老曹哇,我說的沒錯吧?嗯?”田崇德咂咂油光光的厚嘴唇,來了個越俎代庖。

  “是。他一年多沒有正式回過團裏了。”曹佑禮的話與田崇德一唱一合。

  之後,任憑何澤怎樣巧妙提問,加之田崇德不斷插科打渾,曹佑禮沒有提供出對於何澤來講具有新發現式的線索。

  不過,謝天謝地,當天晚上田崇德不知接到警備區那個領導幹部給他來的電話,說是有要事急辦,連夜返回濱海市了。

  不過,又謝天謝地,第二天便連降大雨,曹佐禮本來講要到幾個連隊去進行老兵退役前的教育摸底,因道路泥濘而受阻再也難以找到其它托辭。

  於是,何澤對曹佑禮來了個軟纏硬磨,決心從他嘴裏挖出過去不得而知的情況。

  不知是曹佑禮被何澤的精神所感化還是因為田崇德的離開而使他卸掉了思想包袱,他終於向何澤講述了一個令人不可思議的故事。

  那還是副團長肖哲剛剛岀事不久。

  而肖哲岀事兒的消息又是警備區副司令顧霖元打電話告訴團政治委員曹佑禮的。

  “你是曹佑禮嗎,嗯?”顧霖元對團政治委員曹佑禮直接稱名道姓,並且氣很粗。

  “我是曹佑禮。”曹佶禮一聽就覺得後脖梗子冒涼氣,嚇得連忙回答,聲音顫抖,“顧、顧副司令員,您有什麽指示?”

  “你們怎麽搞得?派個副團長出去接兵,卻亂搞女人,簡直是亂彈琴!”顧霖元開始發吼了,粗重的氣流震得耳機直嗡嗡。

  “您是說肖副團長?”

  “不是他狗日的還是誰!”

  “他跟什麽女人?”

  “一個四十來歲的老娘們兒。”

  “事情發生在接兵期間還是現在?”

  “既是接兵期間又是現在。”

  “這是什麽人揭發的?”

  “你問這些屌問題幹什麽?嗯?”顧霖元顯然是氣極了,衝著耳機子直罵娘,“我要你們對肖哲的問題嚴肅處理,決不能不了了之。娘的,我們解放軍的臉都叫他狗日的丟盡了!”

  曹佑禮渾身戰栗地剛要回答一聲“是”字,對方“喀嚓”一聲狠狠地扣上了耳機。

  曹佑禮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呆了,兩條腿好象被釘在原地一樣,一動不動地象個木頭人。

  肖哲去接新兵還是去年的事兒,距今幾乎已經一年了,女人的事兒怎麽今天才被揭發出來?肖哲接新兵回來不久,就到警備區執行別的任務去了,一直沒有回來過。這一來說明肖哲和那個女人已經勾搭上一年了,而且持繼未斷;二來說明他所以與那個女人勾搭上則是利用接收新兵的職權。將這兩條加在一起,問題的性質是很嚴重的。難怪副司令員顧霖元發那麽大的火氣。看來對肖哲的問題不做出嚴肅處理就警備區領導這一關也是難以通過的。

  就在曹佑禮思考未定的當口,門口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老曹!”

  “嗬——”曹佑禮驚愕地一個急轉身,五官急速扯動定位,特別是上下嘴唇不僅分了家,而且出現一種痙攣性的顫抖震蕩。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副團長肖哲。

  肖哲突然出現致於令曹佑禮如此驚愕麽?回答應該說有一定成份,但又不主要是。

  那麽那個主要因素是什麽呢?

  當你順著曹佑禮那定定的目光看去,就會發現在肖哲的身後站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女人。

  她是誰?從打扮看,頗有些與眾不同。四十來歲的女人倒也穿戴得十分時髦,白色高跟兒豬皮涼鞋,白色的大開領柔姿紗蝙蝠式上衣,下身的筒裙也是白色的,脖頸上圍著個蚌粉製作的白色項鏈,膚色雖然有些粗糙,倒也顯得白皙。總之,乍一看象個漢白玉雕塑的女神。

  “我來給你們互相介紹一下。”肖哲一副蕭灑的樣子,絲毫看不出犯了錯誤的神態,“這是我們團政委,姓曹名佑禮。這位是省外貿局的幹部史曼同誌,她到我們團來看望她的兒子。”

  “喲,曹政委,您好。”

  “您好。”

  史曼主動與曹佑禮握手,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舉止端莊氣派,熱情中還透著一種威懾力量。

  “夠派。”曹佑禮心裏不由低吟一聲。搞外貿工作的嘛,一天到晚給外國人打交道,見多識廣,難怪不凡啊。

  “請問,您的兒子叫什麽?”曹佑禮連忙問,語氣中流露出幾分敬慕。

  “高軍。”

  “他在我們團那個連隊?”

  “一營二連,是個司機。”肖哲搶先回答。

  “他什麽時候當的兵?”

  “去年。”

  “喲,都一年多了,我怎麽還不認識,真是有點官僚主義。”曹佑禮不由自主地來了個高姿態,臉上浮現出一個難以琢磨的微笑。

  “曹政委,您可不能那麽說,全團有上千人,您那能每個人都認識。肖副團長,您說是不是?”史曼微笑著,顯得十分通情達理。

  “是這樣。不過,我們曹政委曆來工作姿態比較高,對自己一貫要求嚴格。”肖哲說這番話時,從衣袋裏掏出個“555”牌香煙的金屬煙盒,打開,取出一支,點著,吸了一口,並玩味兒地吐出一個煙圈兒,顯然對曹佑禮的讚譽言不由衷。他坐在沙發上,上身有意向右傾斜著,右肩膀與史曼的左臂貼在一起。

  曹佑禮覺得心裏很不舒服,大有一種被嘲弄的感覺,一種強烈的羞辱感在胸中擴散。

  當然,曹佑禮對於肖哲這種不拘小節的類似表現不僅有身受而且還早有耳聞。

  肖哲雖然算不上是個花花公子,卻也相當風流。論長相,可堪稱為美男子。甭說穿上西服革履將有多帥,就是通常穿上一般人穿起來顯得窩窩囊囊的軍衣也格外精神。論才學,在同批幹部中也算得上出類拔萃。他上過軍校,受過嚴格的科班兒訓練。他在警備區司令部當參謀時曾在軍事科學院的《軍事學術》雜誌上發表過幾篇具有相當理論價值的軍事論文,曾得到一些專家的好評,也頗得警備區副司令員顧霖元的賞識。不僅如此,這家夥身上還有不少文藝細胞。不但會吹拉彈唱,而且還會畫國畫。據說警備區副司令員顧霖元的將軍樓裏的寢室裏掛的那幅裝裱得很精細的國畫就出自肖哲的手筆。曹佑禮曾經見過,那是一幅潑墨寫意畫。畫幅上方題寫著兩個道勁的顏體大字:寒梅。梅枝挺立,孤削似筆。在冰封雪壓的寒氣中,從稀疏的幾支暗綠色的葉子裏綻出幾朵小花,憤怒而傲岸地開著,赫然地在風雪中抖擻著風姿,象火,卻又比火更灼人眼目,令人昂然。肖哲將這幅國畫裝裱好後送給顧霖元時,著重講明專門是為他畫的。顧霖元呢,不僅讚不絕口,而且還果真以寒梅自詡。可是,一表人才的肖哲,花花事兒也不少。他與淄博市電機廠的愛人是先蘸後娶,他在考入軍校之前,就與人家對上象了。他畢業後,卻提出與其斷絕關係,理由是:沒有愛情。誰知幾天以後,女方挺著個大肚子來到警備區,以證實她身上已經結下了與肖哲之間產生的愛情之果,搞得肖哲狼狽透了,不得不與人家結婚。還有,他在警備區司令部當參謀時曾與副司令員顧霖元的寶貝女兒顧斐斐有過一段“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曖昧關係。他不僅成了顧霖元家裏的常客,而且還居然肆無忌憚地騎著顧斐斐的鈴木牌輕便型摩托車在省軍區大院裏兜風兒。顧斐斐坐在後座上,雙手緊緊摟著肖哲的腰,肖哲還不時回頭向顧斐斐來個飛吻,那股如漆似膠和有恃無恐的勁頭,儼然象是一對兒達到瘋狂狀態的戀人。直到最後肖哲騎著摩托車帶著顧斐斐到野外去春遊時不知因為什麽原因而莫名其妙地連人帶摩托車一起滾落到泥塘時,造成顧斐斐的右腿和左臂粉碎性骨折而送進醫院,顧霖元才忍無可忍地責令司令部3天之內將肖哲調出警備區機關。誰知,肖哲被懲罰性地調到守備一師一團,級別不但沒有降反而倒提了一級,即由正營級參謀晉升為副團長。真他娘的活見鬼!有人說,甭看顧霖元在警備區幹部戰士麵前象個君主,回到家在老婆和女兒麵前就成了臣子。他所以不敢處罰肖哲,主要是怕顧斐斐對他不依不饒。還有人說,肖哲手裏攥著顧霖元的什麽把柄,所以顧霖元不敢得罪他。也有人說,肖哲從顧斐斐的嘴裏了解到顧霖元一家人的全部隱私,而且顧斐斐曾在顧霖元麵前鄭重宣布,他要破壞她們之間的關係,她將叫肖哲將家裏所有醜聞統統公布於眾。不知什麽原因,肖哲到了一團,還不到半年,警備區司令部又是點名叫他參加執行接新兵的任務,又是叫他參加警備區組織的戰術訓練教育大綱編寫組。總之,他的職務在下麵,人卻仍在上邊兒。這家夥真是神通廣大。

  “曹政委,”名叫史曼的中年女人見曹佑禮的臉色有些不夠自然,似乎領悟到什麽,借從乳白色坤包裏取手絹的當口,巧妙地將左臂一閃,自然而然地與肖哲的右肩拉開了距離,並主動搭仙地說,“過去常聽高軍在信中提到你們團如何先進,昨天我到了警備區,從韓銘政委嘴裏得知,你們團的工作果然搞得十分出色。這些成績的取得,主要應該歸功於你這個政治一把手呀。”

  曹佑禮一聽,急忙誠惶誠恐地連連擺手:“過獎了,過獎了。且不要說我們的工作較之警備區首長的要求還有很大差距,就是說即便取得一些成績也是靠團黨委一班人和全團幹部戰士共同努力的結果。不然,我這個團黨委書記縱然渾身是鐵,可又能打幾個釘呢。”

  “所以,我這裏要給您進一句言。”史曼專注地觀察著曹佑禮的表情,但是話語卻顯得很隨便,看不出她的此行是有意來當說客的,“路上聽肖副團長講,他在生活作風上出了點兒差錯。作為一個團級幹部來說,是不應該。因為這種事兒在我們國家,尤其是在軍隊,看得格外重。如果放在外國,當然就不值一提了。況且他與那個女人又是周瑜打黃蓋。所以,我認為你們不必把這個問題看得過於嚴重。當然,我也聽說有個警備區領導為此大發雷霆,不給個處分難以遮人耳目。不過,你們也要從本團的工作和榮譽出發,因為肖副團長畢竟還是你們團的副團長嘛,又是團黨委的常委。其實,你們都是栓在一條繩上的螞蝦,敲打一個,其它都要跟著跳。您說是不是呀,曹政委?”

  曹佑禮聽著史曼點撥性的話,覺得不無道理,隻得點頭稱是。

  “喲,我忘了給韓銘政委要電話了。”史曼見身邊兒的一個三屜桌上有部電話機,伸手拿起耳機,“請給我要警備區韓銘政委。”說罷,她不經意地瞟了曹佑禮一眼,“我臨離開警備區時,韓政委告訴我到了以後馬上給他打個電話。”

  曹佑禮聞聽心裏一動;韓銘政委怎麽那麽關心她的行蹤?看來,這個女人來頭不小。

  “您是韓政委嗎?我是史曼呀。”還沒容曹佑禮多想什麽,史曼已經與警備區政治委員韓銘通上了話,並且話語極其親切,“我剛到一團不久。對,路上很順利。有肖哲副團長保駕,還能出問題?咯咯咯……,曹政委對我是盛情款待。不必了,我向他們轉告您的指示就行了。一會兒到一營看望一眼我兒子,馬上就趕回去,明天我還要去北京參加一個重要會議。到時我就不登門拜訪了,請代我向政委夫人致意,感謝她給我做了一頓可口的飯菜。再見。”她說罷放下耳機,站起身來,“曹政委,我走了。”

  “吃頓便飯再走嘛。”曹佑禮覺得一切都聽明白了,感到說別的都是多餘的,隻得出於禮貌地說了一句。

  “時間太緊了,下次再來一定好好住上兩天。”史曼說著走出房間。

  史曼一出屋門,肖哲向曹佑禮聲明地說了句:“老曹,我也走了。”

  “怎麽,你……”曹佑禮一聽,大惑不解。

  肖哲邊說邊走,一副不屑於把曹佑禮看上一眼的神態:“剛才史曼同誌不是在電話裏給韓政委說了嘛,我此行就是為了保駕。好,拜拜!”

  “這對兒狗男女!”曹佑禮向何澤講述完,悻悻地罵了一句。

  組織處副處長何澤聽完這個天方夜譚似的故事,板不住問道:“那時你還不知道這個史曼就是與肖哲胡搞的那個女人?”

  曹佑禮氣得腦門上青筋直暴:“我要知道還能任憑他們耍弄?!”

  “那麽,史曼是不是真的跟韓銘政委打的電話,你側麵察問過沒有?”

  “當時不是沒有產生懷疑嘛。”

  “這樣說來,給肖哲的處分也是按史曼的口徑辦的。”“是,不過,我們將肖哲的處分決定報到警備區,很快就批下來了,誰也沒有提出不同意見。”

  “你是說,其中也包括顧霖元副司令員。”

  “我認為應該是。”

  “看來,這個史曼坐不改名,立不改姓,還頗有點兒綠林氣概。”

  “這一點兒是我至今難以解開的謎。”

  “肖哲自那次點卯似的到團裏來了一下,以後再也沒回來過?”

  “沒錯。”

  “哎,當時你對史曼的印象是什麽?”

  “既顯得高貴,似乎又善於曲意應酬。”

  “這個女人真不簡單呀!”何澤神色嚴峻地說了一句,與其說他指的是史曼本人,莫如說他寓指的是這樁案件複雜的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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