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戰密特朗：海外華人掠影

第十章 梅花香自苦寒來——著名青年書畫家鄭發祥印象

　　初秋的清晨，霏霏細雨密籮般將昨日的溽熱濾淨了，涼風拂麵，令人分外愜意。我初識著名青年書畫家鄭發祥就是在這心曠神怡的時刻，地點於名噪京城的賽特大廈，契機是我們同行去參加一個書畫筆會。

　　過耳的長發透著藝術家的風度，習慣於審視的目光閃爍著畫家對物象孜孜以求的捕捉和獨特的參悟，中等身材顯得機敏瀟灑，言談中落落大方又不失謙和及善於交際，有些憔悴的神色顯現著嘔心瀝血的勞作和向著書畫藝術的高峰不可遏製的跋涉——這便是與鄭發祥接觸的一瞬間在大腦的畫版上勾勒出的線條粗獷的肖像。

　　大凡洞悉人物不在於為著印證而在於為著說明。

　　鄭發祥對於藝術的發軔與無數成功的文學藝術家一樣都有一個不幸的童年。時值“一顆稻穗有多長、閩江兩岸架橋梁”的大躍進的瘋狂年代裏，鄭發祥呱呱墜地了。造物主賜給他的不是母親豐盈的乳汁和高級營養補品，而是饑餓、疾病與貧窮。父母見兩歲的發祥孱贏得風一吹就跌跟鬥，怕養不活他，咬咬牙便把他送給福州一戶以捕魚為生的人家。發祥的新家在閩江畔，三麵環水，浩淼的江麵，白帆點點，江鷗翩翩，一幅醉人的詩情畫意。小發祥常常凝視著大自然的美幻神奇，金色的藝術之夢在他童年的胸臆中萌動。家門前的沙灘作畫版，揀根木棍作畫筆，一幅幅沒師法卻渾然天成的少兒畫在歲月的記憶中誕生。後來他上學了，從小學到初中，一直像個野馬駒，在繪畫的曠野上狂奔。但是，追求與機遇總是有緣的。不久，細心的班主任伯樂般發現了發祥的繪畫天賦，把他介紹給享譽八閩的老畫家林葆生。藝術之路充滿著荊棘和坎坷，險關道道，隘阻重重，可是成功總是屬於不避艱險的勇於拚搏者。發祥高中畢業後，找不到工作，便跟隨一個建築隊到鄉下做木工。高強度的活計，簡陋的工棚，並沒有扼殺他堅持苦習作畫的意取。年底，累得又黑又瘦的鄭發祥將一幅幅畫稿捧獻在林葆生先生麵前時，平素性格內向的林先生不禁喜形於色地讚不絕口。然後，林先生又欣然將他這個高足引薦給他的老友、福州畫院秘書長章友芝作為其入室弟子。從此，發祥於章先生的悉心指導下在繪畫上專攻梅花。

　　中國有句俗話：“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通俗的語言裏卻蘊含著深刻的哲理。鄭發祥深諳此道。他說，尋覓到好的老師像駿馬走向大道，但能不能成為千裏駒還要靠自己竭力奔馳。發祥為了了解梅花的神韻，無論是在成都那片“二十裏中秀不斷，青羊宮到浣花溪”的梅花世界，還是在“孤山園裏麗如妝”的梅花天地，都留下了他流連忘返的足跡。他觀察梅，獨鍾梅，是為了取得從形到神的“梅韻”、“梅魂”。梅花不僅具有明媚清麗的生動氣韻，而且更具傲雪淩霜的錚錚風骨。它高潔而不孤僻，它俏麗而不矯飾，它婀娜而不忸怩，它鐵骨虯枝而不迎風起。

　　鄭發祥懂得，要在畫梅的廣博天地中獨辟蹊徑，推陳出新，必須研究和學習傳統的畫梅技法及其畫梅的意蘊趣旨。無論是他在中國畫函授大學學習期間，還是考入中央美術學院徐悲鴻畫室，進而進入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生部，於係統的深造中，凡是有關畫梅的書籍，他都搜集；凡是有關畫梅的題旨要義，他都潛心攻讀，海綿般地從傳統的畫梅技藝中汲取著豐富的營養，在博采前人的畫梅成法中升華著顯示自己個性的畫風。

　　鄭發祥通過超乎常人的艱難磨礪和矢誌不渝的追求，在眾多的青年畫梅者中脫穎而出。

　　被天安門城樓收藏的巨幅梅花圖《國香讚》，可堪稱鄭發祥畫梅風骨之大觀。那粗渾的梅幹如鐵臂淩霄，氣勢磅礴，又似蒼龍出世，擎天拔地。那繁密拙勁的梅枝，如山川縱橫，江河行地，充滿著一種命脈的律動。那如花似霞的梅花，清麗、俏豔、生機勃勃，一派春意，任憑烏雲濁霧的侵襲，潔不可染。一些畫界泰鬥看過這幅氣勢博大的巨幅梅花圖，交口稱讚畫出了梅之魂魄、梅之情操、梅之氣韻。而鄭發祥在畫這幅梅花圖時，傾注了自己對梅花精神的全部理解，在用心鏤、用血染、用氣潑灑，是心力與技藝的交映生輝，閃爍著梅魂與人格力量的融合。

　　在鄭發祥的百梅圖中極富特色的是他的月光梅。於蒼茫中鐵塔般聳立的梅幹，經天緯地，一副“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氣勢。那繁疏相間的梅花，在雲飛霧走中依然玲瓏剔透，冰肌玉潔，晶瑩俏麗，絲毫沒有那種曉風殘月的淒艾，也沒有孤舟斷橋的傷感，而是於渾沌中見錚骨，於朦朧中顯華貌。這不正是一種時代的寫意，一種中華魂的閃現麽？

　　鄭發祥說，畫家既要學會作畫，更要學會做人。

　　那是一個櫻花盛開的時節，鄭發祥在日本東京“藝宮株式會社藝術宮”舉辦個人梅展。無須贅言，這次畫展震動了“日出之國”，他的畫被收購一空。日本一家大公司見狀，表示願以高薪相聘要他留居日本，長期為其畫梅。鄭發祥毫不猶豫地婉言謝絕了。在拜金主義和出國熱風起雲湧的時刻，他不為金錢所惑，不恰恰表現了梅花那種高潔芬芳的氣韻麽？鄭發祥說，對於藝術，越是屬於民族的，才越是屬於世界的。他怎麽能離開孕於斯、生於斯、教於斯的熱土呢？鄭發祥回國不久，就以長卷巨幅梅圖《春韻》及《隻把春來報》為主題，在南國廣州迎賓館舉辦了“花城春梅展”。對於這次畫展，有評論文章曰：這種畫風，猶如春風細雨，清麗絕塵；似玉樹瓊瑤，使人在如醉如癡中不知不覺地進入高遠的意境，看到了美的前程，看到一種精神。這正是對鄭發祥的畫品及人品的客觀評定。

　　鄭發祥的梅花作品，已被人民大會堂、毛主席紀念堂、天安門城樓、中南海、釣魚台國賓館、美術館、宋慶齡故居、徐悲鴻藝術基金會等國家級文物單位珍藏和展覽；在國外被英國、美國、法國、意大利、羅馬尼亞、韓國、日本、新加坡、泰國、印度等國家和香港的藝術館、博物館購買收藏。他還曾先後五次在北京、廣州、福州、廈門等地成功地舉辦了個人畫展，並在全國“翰墨杯”書畫展大賽中榮獲特等金杯獎。1991年，他被特邀參加繪製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規模最大的“中國山水百米長卷”並擔任藝術顧問。他的名字被編入《中國當代書畫篆刻家辭典》。他現任國務院文化部僑聯畫會常務副秘書長、中國國際藝術家聯誼會常務理事等職務。

　　“在中國書畫藝術這座聖潔的殿堂裏，我永遠是一名學生。”鄭發祥虛懷若穀，將自己永遠置身於新的起跑線上，向著新的目標衝刺，向著新的高度騰躍。

　　1993.1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