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多瑙河

第一節 東歐第一個華人社團的誕生

　　基督教將耶穌降生之年作為開創世紀之年。張曼新擔任匈牙利華人聯合總會會長之後，與他的夥伴們在旅匈華僑史上開創了從無到有的輝煌。

　　一九九三年十月十二日及兩天後的十五日，天空異常晴朗。

　　三天前，布達佩斯上空還是陰雲密布，自十二日起，太陽強勁的光芒似有什麽預兆地掙脫了陰雲的囚禁，像萬千箭鏃金光四射，把布達佩斯市輝映得金碧輝煌。

　　“匈牙利華人聯合總會籌委會第二次會議”在這幾天裏，在布達佩斯皇家大酒店和布達佩斯大飯店召開大會。同是龍的傳人的與會代表，一個個身穿筆挺的西服，躊躇滿誌，容光煥發，大家操著不同的鄉音，濟濟一堂。過去相識的，共道心聲；過去陌生的，變成了誌同道合的朋友。歡聲笑語，氣氛熱烈，似乎劃根火柴就將騰起萬丈光焰。

　　這兩次會議的主要議程，即製定並通過《匈牙利華人聯合總會章程》，推選“匈牙利華人聯合總會（籌）”會長、副會長和理事會成員。

　　這兩次會議的主要議程的含金量十足：一個將規範“華聯會”的宗旨和使命，一個將確定能夠擔負和忠實履行“華聯會”宗旨和使命的出類拔萃的領袖人物。其中一個迫在眉睫的任務，就是要盡快將“華聯會”的“籌”字拿掉，根據匈牙利的法律規定，“華聯會”要取得匈牙利共和國首都法院的批準才能合法存在。

　　所以，會議的氛圍既熱烈又凝重。

　　經理事大會選舉，一致通過由該會（籌）原常務副會長張曼新為會長，在閉幕式上，張曼新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喜悅和自豪，激情滿懷地發表了題為《繼往開來，走向世界》的講話：

　　……在第二屆“華聯會（籌）”理事大會上，承蒙大家不棄，選我為會長。首先，感謝大家對我的信任。同時，也深感自己責任的重大。

　　當今，我們“華聯會（籌）”處於繼往開來之際，要做的事情很多。但是，我願在大家的支持和鼓勵之下，同幾位副會長及全體理事一起，全力以赴，克服一切困難，開拓前進。

　　首先做好注冊工作。“華聯會”的注冊工作已曆時一年，尚未解決，大家都非常關心，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為此，第二屆“華聯會（籌）”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盡快保證把注冊工作做好。首次會長辦公會議已做出決定，從十月中旬起，聘請匈方既有經驗又有威望的律師辦理此事，大約一月左右可望批準。

　　其次，做好組織發展工作。“華聯會要壯大，要團結廣大華胞，必須做好組織發展工作。現在，新入會者十分踴躍。現在的理事已由原先的十七名增至二十七名，會員也由原先的一百三十三名增至一百六十名。衷心希望還沒有參加的華胞都來參加”華聯會。

　　第三，加強同“匈中友協”的聯係。“匈中友協”是對華友好的最大的也是惟一的民間團體。今後本會要同他們合作，雙向交流，開展社會公益活動，為促進中匈友誼而盡心盡力。

　　第四，密切聯係世界各地華人組織。這是本會的宗旨之一。此項工作十分重要。“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炎黃子孫應該團結起來，為人類的進步事業做出無愧於時代的貢獻……

　　張曼新這既有對海外華人社團工作具有時代特點的新思維而又富於務實精神的講話，被理事們熱烈的掌聲所打斷。

　　與會者清楚地記得，張曼新在上一屆籌委會成立大會上曾激情滿懷地這樣說：

　　……我們都是炎黃子孫，都是龍的傳人。盡管我們分別來自祖國乃至世界各地，但是大家聚集在一起，不是來遊山玩水，而是想來幹一番事業，有所建樹，有所成就。我們“華聯會”的任務，就是發揮集體的力量，幫助全體參加“華聯會”的會員和所有在匈的華胞，求得更大的發展，使“華聯會”真正成為《章程》中所明確的作為旅匈華人“文化的、保護利益的代表”，成為真正的名副其實的華人之家。因此，我們有一百個、一千個理由要緊密地團結起來，為了我們的事業，為了我們的明天，為了讓世界變得更美好，讓我們攜起手來，團結一致，共同奮鬥吧！

　　張曼新這兩次講話，都突出了一個主題：團結。團結才有力量，團結才能幹成大事。

　　張曼新當選為第二屆“華聯會（籌）”會長後，慨然宣布：立刻捐出他自己的長城責任有限公司的辦公室作為“華聯會（籌）”活動和工作的場所，房租和水電費等均由他負擔，並拿出匈幣十萬福林作為當月的活動經費。

　　掌聲，再一次響起。

　　這一次的掌聲不但有氣勢而且如號角，像大兵團行軍鏗鏘的步伐。

　　大家深知，成立“華聯會”，完全是順應時代、順應旅匈華胞的意願，是當務之急呀！

　　自從一九九〇年包括張曼新在內的為數甚少的中國人到布達佩斯經商，至一九九二年，短短兩年多的時間裏，旅匈華胞驟然增至四萬多人。

　　這數萬名黃皮膚黑頭發的華胞，大多來自浙江、福建、江蘇、河北和北京、天津、上海等省市，彼此形同路人。他們在布達佩斯所從事的職業，有經營服裝鞋帽的，有教學和當翻譯的，有開飯店和開理發館的，有從事美容和按摩的，有開中醫診所和彩色照片擴印的，有搞農場和生產豆腐豆芽的，還有代辦清關和到匈牙利闖世界的人的居留的，等等，可謂五行八作，無所不有。這些華胞憑著中華民族所具有的勤勞、勇敢和聰明才智，艱苦創業，開拓進取，取得了不可思議的驕人的業績。

　　然而，由於中國人積習難改的劣根性，用台灣作家柏楊在他的《醜陋的中國人》一書中的話說，即“一個中國人都是一條龍”，“三個中國人加在一起就成了一條蟲”。在一些華胞中，窩裏鬥，手足相殘，相互傾軋，以鄰為壑，勾心鬥角，暗設機關，尤其是極個別原本就是地痞無賴和犯有前科的人，到了匈牙利後更是橫行無忌，偷盜搶劫，綁架和殺人越貨，致使旅匈華胞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終日。

　　不僅如此，由於旅匈華胞身在屋簷下，仰人鼻息，加之本身一盤散沙，形不成力量，因此，屢遭非難。

　　因而，廣大旅匈華胞有許多困難需要解決，有許多利益需要維護，有許多權益需要爭取，有許多願望需要表達。

　　所以，成立一個獲得匈牙利政府批準的具有法律效力的能夠代表廣大旅匈華胞願望和利益的華人社團組織不僅非常需要，而且是刻不容緩呀！

　　於是，在這曆史性的關頭，對公益事業燃燒著火一樣熱情的張曼新和他的誌同道合的夥伴郭誌偉、瞿仁德、文明遠、王少媚、宋萬軍、馬良等，經過緊鑼密鼓的醞釀和策劃，決定倡議成立“匈牙利華人聯合總會籌委會”。

　　這倡議一經出台，立刻博得廣大旅匈華胞的熱烈響應。可是，要成立起“匈牙利華人聯合總會”，卻並不那麽容易。姑且不講這是東歐地區第一個華人社團組織，沒有樣板可循，從《章程》製定到組織機構的設置都要“白手起家”；也姑且不講這種海外華人社團既沒有“編製”也沒有誰給撥活動經費，所有的成員都各自有自己的生意，大家出國都以賺錢為目的，難以抽出更多的精力，單就辦理通過匈牙利首都法院審批就陷入曠日持久的馬拉鬆之中，情況微妙而複雜。

　　然而，有困難才需要勇士，有險阻才需要征服者，曠日持久才顯示至誠者甘願奉獻的思想閃光。

　　張曼新擔任會長後，與他的夥伴們經過鍥而不舍的奔波和多方努力，終於闖過一道道難關，瓜熟蒂落，“匈牙利華人聯合總會”於十二月七日終於獲得匈牙利首都法院的正式批準，帶著嘹亮的第一聲啼哭在東歐地區呱呱墜地。

　　匈牙利共和國首都法院9·PK·61691/1993/2號

　　決議

　　首都法院根據1989年第二號法律第十五條第一段，特將匈牙利華人聯合總會組織按社會團體注冊，編號為5558.

　　該組織駐地：布達佩斯市第七區

　　赫維什·S·廣場5號。

　　活動範圍：文化的、保護利益的代表。

　　代表姓名：THOMAS·C·THIU（托馬斯·張曼新）

　　布達佩斯市第七區赫維什·S·廣場5號。

　　對本決議可在收到後十五天內提出上訴。

　　布達佩斯市，1993年12月7日。

　　法官

　　佩雷什凱伊·瑪爾塔博士

　　文件認證

　　道卡契·費倫茨妮

　　“匈牙利華人聯合總會”經匈牙利政府批準正式成立的消息，如春雷乍響，響徹環宇。

　　在匈牙利華人社區具有頂尖實力的十二家華人商貿公司聯名向“華聯會”會長張曼新發來賀電：

　　龍人異國創業多，華聯成立群英樂。

　　且看來日建偉業，齊心合力譜凱歌。

　　接著，來自奧地利、西班牙、英國、法國、日本、菲律賓、香港等國家和地區的華人社團和中國僑務部門的賀電如雪片般飄落而至。

　　祝賀、鞭策和期冀，使張曼新心中揚起高歌猛進的風帆。

　　張曼新不僅是“華聯會”中惟一一個不拿分文報酬時又“全脫產”的人員，而且從他有電話手機那天起便公開宣布：他的手機晝夜不關機，二十四小時辦公。無論是“華聯會”的會員還是旅匈華胞，隻要需要“華聯會”出麵辦理的事兒，他隨時處理。可謂全身心地投入，不遺餘力地奉獻。

　　那麽，張曼新到底在“華聯會”中幹些什麽呢？

　　他說華聯會的章程中明確的宗旨都是我要竭盡全力幹好的。

　　那麽，“華聯會”章程中明確的宗旨包括哪些方麵呢？

　　A。為在其活動地區之內的華人之間保持聯係提供可能；

　　B。維護中國文化傳統並向非華人介紹之；

　　C。幫助華人適應匈牙利社會；

　　D。建立有關社會、經濟、環境變化及其在法規上的體現的資訊係統；

　　E。建立和維護匈牙利人和華人及其組織之間的關係；

　　F。組織文教和體育活動；

　　G。作為利益保護和代表機構，向華人提供幫助和支持。

　　我們從“華聯會”的宗旨上看，其內容的涵蓋麵不可謂不寬，而要做的工作不可謂不多。

　　至於張曼新從事“華聯會”工作以後做出了哪些不平凡的功業，筆者在以後的章節中會做具體而生動的介紹，這裏恕不細述。

　　下麵一字不漏地輯錄兩篇在“華聯會”成立三周年之際旅匈華人撰寫的刊登在《歐洲之聲》報上的文章，或許能從另一個側麵使讀者一睹“廬山真麵目”。

　　輯錄文章之一：旅匈華人華商的主心骨——華聯會

　　趙馨

　　在熱烈慶祝華聯會三周年之際，本人借用貴報首先表示由衷的熱烈祝賀。

　　在這三年中，人們可以這樣評價華聯會：為華人做好事，一件連一件，一樁連一樁。

　　華聯會每年聖誕募捐，幫助匈牙利殘疾人和生活在貧困線以下的人們，發揚人道主義；每年開展文化日（月）活動，促進中匈友誼，創辦了華人報——《歐洲之聲》。每當華人華商遇到困難隻要找到華聯會，華聯會就義不容辭地為華人排難解憂。他們還定期舉行文娛體育活動……在我記憶中，最使人難忘的是今年二月五日的大會。

　　一提“二·五”大會，令人記憶猶新。這一天，大長了華人的誌氣，顯示了團結就是力量的真理。

　　曾記得：今年初，“四虎”市場老板任意提高租賃價格，比原價格上漲一倍以上，許多華商敢怒不敢言，沒有一個敢公開站出來與“四虎”市場老板去評理。在這個節骨眼上，是華聯會，為華人出麵與“四虎”老板交涉，一次，二次……“四虎”市場老板先來軟的收買，對華聯會張曼新會長說：隻要你們華聯會支持，我可以把收來的錢每戶交十萬福林給你們（指發給華聯會），張曼新會長當即嚴詞加以拒絕。當時情況極為緊張，外麵揚言：華聯會張曼新若頂著和“四虎”市場老板幹，會被送監獄。老張的兒女們都為他（她）們的老爸擔心，而老張卻把生死置之度外，仍為華人華商到處奔波，這樣相持達半月之久，華商把眼睛盯著華聯會，把華聯會當作旅匈華商的希望。“二·五”大會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召開的，這一天參加大會的華人有七百多人，華聯會所有負責人全部都參加了這次大會。

　　大會上張曼新會長做了慷慨而激昂的演說，他號召：“所有華人團結起來，抵製付不合理的租金。希望華商在關鍵時刻不要做軟骨頭，寧可站著死，不要跪著生。”他在會上分析時，對如何處置可能在華商中出現的個別“叛徒”的問題做了說明，會上氣氛非常熱烈，華人華商紛紛發言，越南朋友也到會發言表示支持，這種氣勢磅礴、鏗鏘有力的“宣誓大會”表明旅匈華人空前的團結。事實清楚地表明：華聯會是名副其實的旅匈華人的主心骨。接下來幾次談判，華聯會幾個負責人輪流和“四虎”市場老板會談，在曉之以理、講清道理的情況下，終於和“四虎”市場老板達成了協議，發表了聯合聲明，取消了不合理的規定。身在異國他鄉，華商們充分認識到華聯會確實是維護華人利益的好組織。

　　就拿支持國內“希望工程”來說吧，凡是華聯會領導誰不拿出錢來啊！餘文龍、王少媚、郭季明、宋萬軍、戴軍、阿丁等副會長，郭偉誌名譽會長，個個從口袋裏掏出數千美元，每人供百十個失學兒童重返校園。

　　請翻譯需要錢，搞活動借會場需要錢，租借華聯會辦公室需要錢，辦《歐洲之聲》報需要錢……都是華聯會領導人和華聯會的理事們做出的無私的奉獻，他們把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投入華聯會，張會長本人全脫產，方永鈞、餘文龍幾乎半脫產。我經常看到華聯會的辦公室燈亮到天明，他們在那兒開會，在那兒編報，默默為萬名華胞做貢獻，但他們都沒有人發工資，而且經常是餓一頓，飽一頓。他們嘔心瀝血，日以繼夜，為華人辦事，為華人辦報，為華人爭取平等待遇，為中匈兩國人民獻出愛心。這種忘我無私的奉獻精神實在叫人太感動了。

　　今天在華聯會成立三周年之際，我衷心希望華聯會能團結所有旅匈華人，希望華聯會為華人辦更多的好事和實事，繼續為華人撐腰，為華人說話。最後我想借貴報表達一下我的想法：身在異國的華人，切切不能“自鬥”、“內耗”，千萬不要“自相殘殺”。我認為，隻要做的事是對中國人有利的，各個社會團體就要團結一致，切莫互相拆台。希望大家在求生存的前提下，共同起來發展華人的事業，共祝華聯會興旺發達！

　　輯錄文章之二：生機勃勃的匈華聯會

　　劉先林

　　淚灑多瑙河已成過去，經旅匈華僑的艱辛努力，目前一萬多旅匈華僑與兩年前相比發生了根本變化，事業獲得了不起的成功，每年經手的國際貿易額上億美元，在匈紡織業、鞋帽業占舉足輕重地位。

　　匈牙利華人聯合會會長張曼新先生興致勃勃地介紹了匈華聯會。他說，匈牙利國際貿易實行有配額管製為旅匈華僑的成功提供了機遇，中國有關方麵對他們予以支持、信任，是他們的堅強後盾。高峰期匈牙利有四萬中國人，堅持下來的一萬多人經過摔打，逐步突破語言障礙，建立了商業信譽，贏得當地人民信任，自一九九二年起，踏上了一條成功之路。

　　張會長介紹說，在旅匈華人成功的過程中，華聯會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起初中國人之間“窩裏鬥”現象很普遍，在華聯會影響下，大家認識到隻有團結才能興業，彼此間再有糾紛就找華聯會調解、解決。

　　張會長說，切期有些人幹了有損中國商品信譽和中國國際名聲的事，招致當地社會的反感。華聯會公開倡議杜絕偽劣商品，並以實際行動配合匈海關方麵查獲。如今當地已恢複了對中國貨的信心。個別貪小便宜的有損人格、國格的現象，也逐漸絕跡。

　　華聯會領導人深知融入當地社會，是事業長期順利發展的保證，便積極倡導投身公益事業，先後兩次組織了聖誕募捐，一九九二年將一萬多美元捐贈最低生活標準家庭基金會，一九九三年又捐給殘疾人聯合會十三點五萬美元。張會長等領導更是親自推輪椅把殘疾人送到餐桌上。匈新聞界競相報道，當地人民好評如潮。

　　華聯會為旅匈華人送上了家庭般的溫暖和無微不至的關懷：建錄像室，開事務所，代辦機票，舉辦元旦、春節文藝晚會等。每有新生兒降臨，華聯會的喜慶賀電會及時送到；遇有意外亡故，華聯會會表示悼念與慰問。中國人在匈牙利遇到困難，華聯會得知後會主動提供幫助。

　　我們透過以上文章不難看出，雄心勃勃和甘願奉獻的張曼新，在“華聯會”的廣闊舞台上，演出了一幕幕可歌可泣的壯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