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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曆史的判決

  巨龍般古老的長城的入海口老龍頭的海浪衝擊著黑魆魆的石岸,發出雷鳴般的“嘭——嘩——”的響聲,隨之濺起數丈高的浪花,又傾盆似的落下。洶湧的大海在怒吼,宛如千萬麵鼙鼓在一齊擂響;在朦朧的月光下,又好似如林的刀光在閃耀。這威嚴的氣勢,這壯觀的圖景,嚇得星星直抖,夜空直顫,海岸線在蜷局。

  在臨海一座戒備森嚴的高級公寓裏,也失去了往日的靜溢,變得局促不安。慌亂的腳步,絕望的呼叫,桌椅的碰撞,不聞斷的電話鈴聲,刺耳的汽車喇叭聲,宛如一個沒有主旋律的西洋樂團,響起一片紛亂的嘈雜聲。

  林立果發瘋地從一個電話間裏跑出來,直奔林彪的寢室。他麵如土灰,變得削弱的臉上罩一層濃重的愁雲,塌陷的眼眶裏一雙鼓出的眼睛布滿了血絲,射出可怕的光芒,右臉頰不知什麽時候劃破了一條足有二寸長的血道子,憑添了幾分凶氣,顯得愈發猙獰可怖。他“呯”地用力推開林彪寢室的屋門,立刻被屋裏的景氣嚇呆了。

  這時的林彪,顫抖的右手舉著電話機的聽筒,忘記了放下,他那呆癡的目光象一對玻璃球似的一動不動,閃著鬼火一樣的綠光。幹癟得象枯樹皮似的臉上泛著紫斑,碩大的鷹勾鼻子的兩個黑洞洞的大鼻孔不住地呼哧著,酷似一匹死亡前的精疲力盡的劣馬。

  林立果從林彪異樣的表情上仿佛猜出他已經知道了發生的一切,但他還是板不住說道:“爸爸,不好了,剛才吳法憲來電話,說毛澤東已經回到了北京!”

  林彪的兩個毫無血色的嘴唇依然緊緊地閉著,象海灘上的貝殼似的,一言不發,隻是眼皮眨動了一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林立果梗了梗脖子,好象咽下一口苦酒:“吳法憲還報告,周恩來以國務院總理的名義發出嚴正警告,沒有經過他親自批準,不準動用一架飛機。”

  林彪呆癡的目光閃了一下,示意林立果趕快往下講。

  “吳胖子還說,周恩來已經知道了一架三叉戟飛機停在山海關機場,命令這架飛機馬上飛回北京!”

  林彪聽到這裏陡地站起身子,電話聽筒立刻從他手裏滑落下來,“叭”地一聲摔在牆根的地板上,他隨後又僵直地坐在了沙發上,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那神態頗象一具棺材裏的死屍。

  “喂!喂喂!”掉在地板上的電話聽筒裏接連發出呼叫的喊聲。

  林立果上前一步抓起話筒,惱怒地吼道:“你是誰?”

  電話聽筒裏發出一個哭似的聲音:“我是黃永勝。”

  “你現在在什麽地方?”

  “我在北京。”“你要幹什麽?”“告訴林副主席,趕快救救我吧!”“他媽的,我們都自身難保了!”林立果惡狠狠地摔掉了電話。

  這時,葉群披頭散發地跑進來,哭嚎地向林彪說:“豆豆突然不見了!你聽到了嗎?我們的豆豆不見了!”

  林彪聽到女兒的失蹤嘴角隻是微微抽搐了一下,身子歪了歪,但是馬上又挺直了,仿佛後背被一根棍子支著一樣。他現在是懷著一顆僵死的心活著,因而也是懷著絕望而恐怖的神情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這位曾有過輝煌曆史的“常勝將軍”,這位曾被“法”定為毛澤東主席的“接班人”的副統帥,本來在解放以前因身患多種疾病長期未能工作,修身養性,苦習健身之道,頤養天年,也就足矣。倘若如此,或許在中國曆史上成為一代風流,彪炳千秋。誰知,他那衰弱的胃口竟然那樣的貪婪和不自量力,急劇地發生著惡性膨脹。為了實現建立“林家王朝”的夙願,他玩弄權術,機關算盡,憑借“吹、拉、整”三套基本功,極力增強“胃”功能。他吹捧毛澤東是亙古至今無以倫比的天才,“馬、恩、列、斯,毛主席最光輝”;毛主席的話“一句頂一萬句”,要“句句照辦,字字照辦”,毛澤東思想是馬列主義的“頂峰”。他極力拉攏江青這個具有特殊身份的人物,以便借“枕邊風”的威力,扶搖直上。他不僅委托江青召開部隊文藝工作座談會,借機宣揚這個水性揚花的女人“政治上很強,在藝術上也是內行”,而且在“文革”初期,他就標榜江青是“無產階級文藝革命最英勇的旗手”,並且不遺餘力地拉她進政治局。林彪為了除掉可以與之匹敵的“攔路虎”,惡毒地施展整人的法術,蓄謀製造了一起又一起駭人聽聞的揪出“彭、羅、陸、楊”、“二月逆流”等千古奇冤。一個又一個的開國元勳打入了十八層地獄,還要踏上一隻腳,叫他們永世不得翻身。今天,他竟然又要把毛澤東“吞”掉,從而“將一人之下”這個字眼兒徹底在他記憶的宇典裏抹掉。然而,由於他過於貪婪,再之“胃”功能先天不足,結果食火過盛,消化不良,還發現了腸梗阻,上吐下瀉,疼得無奈,奄奄一息,自食其果。他感到過去的一切精神寄托都破滅了,包括他的老婆兒女,現在已經陷入不可知的泥潭而又無能為力。

  “一〇一,你怎麽不說話呀?現在廣州也去不成了,我們可怎麽辦哪!”葉群扳住林彪的肩膀,使勁地搖晃著,見他象個僵屍似的仍然一動不動,不禁捶胸頓足,扯著脖子哭叫,如喪□妣。

  林彪眼球動了動,向葉群投去厭惡的一瞥。平時他是最討厭見到葉群的。可是,這個女人就象一隻黃蜂一樣糾纏著他,每天都在他耳邊嗡嗡叫,有時騷首弄姿,有時數落張家長李家短,有時給他出謀劃策,常常攪得他六神無主,心裏不時地產生難以名狀的痛苦。可是他又覺得離不開她,在許多重要問題上還需要她出頭露麵。這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女人嗬!

  “哭!哭!就知道哭!他媽的,壞事就壞在你們女人身上!”林立果氣惱地一跺腳,狠狠地盯了葉群一眼。

  葉群聽到林立果的喝斥嚇得立刻捂住嘴不哭了,膽怯而又憐憫地看著兒子,突然轉身撲倒在林彪腳下,哀求地說:“育容(林彪的愛稱),你不為我們的生死想想,也得為老虎……”她一句話沒說完,一口痰堵在嗓子眼兒裏,要不是及時吐了出來,差一點背過氣去。

  林彪聽到葉群提到兒子的名字,後背那根無形的棍兒好象發揮了作用,他再一次騰地站了起來,嘴角一陣顫抖,手一揮:“快,快到山海關海軍機場上飛機!”

  葉群一聽可著嗓子衝著門外喊:“警衛員,快給首長穿上軍衣!”

  “老虎,”林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鼓了鼓肚子,才沙啞地說出話來,“多帶上一些美金和金條,還有一些黨、政、軍的核心機密材料,不然難以有我們的立足之地。”

  “明白了!”林立果轉身往外跑。

  “還有,”林彪又喊住了林立果,“想法給黃永勝和吳法憲他們打個電話,叫他們想辦法也逃出去。”

  林立果說:“他們可能被監視起來了,要是給他們打電話,很可能暴露我們的行動意圖,那我們也就完蛋了。”

  林彪一擺手,示意那就不要打電話了。

  不多時,林彪和葉群跌跌撞撞地從屋裏跑出來,一硨涼爽的海風吹過,林彪不由肩膀一抖打了個冷戰,他一摸腦袋,才知道忘記了戴帽子。他剛要喊警衛員回屋給他取,葉群往伏爾加小轎車裏一推他:“算了,現在哪還顧得拿帽子,以後再給你買一頂。”

  葉群尾隨林彪衝進伏爾加小轎車,突然喊道:“豆豆怎麽辦?”

  林彪頹喪地說:“算了,由她去吧。”

  “開車!”林立果將兩個大皮箱放在車後麵的工具箱裏,坐在駕駛員身邊的座位上,急火火地喊了一聲。

  這時,程琢慌慌張張地跑來,一把抓住汽車的門把手,苦訴地:“副部長,我怎麽辦?”

  林立果眼一瞪:“你留下!”

  程琢一聽急了:“副部長,我跟了你一場,你不能扔下我不管了?”

  “去你媽的!”林立果猛地推開門,接著飛起右腿給了程琢一腳,然後“呯”地把車門一關:“開車!”

  伏爾加猛地往前一躥,帶著一條長長的煙尾巴,駛上了通往山海關海軍機場的柏油公路。

  程琢被林立果一腳踹在肚臍下麵,疼得“咕咚”一聲摔在地上,他痛苦地一連打了幾個滾兒,雙手死死捂著兩個卵子,破口大罵:“林立果,我日你奶奶!你跑了也得不了好死!”

  伏爾加在朦朧的月色中瘋狂地疾馳,風在車外呼呼地響著,象噴過一團團火焰,烤得車內象個蒸籠似的火辣辣的燥熱,空氣裏的水份似乎被烤幹了,一張嘴裏象塞上一團棉絮似的憋得喘不過氣來。

  林彪癱倒在伏爾加的後排座位上,揚著臉,閉著眼,張著大嘴,宛如一隻被烈日曬幹的鱔魚。

  葉群也熱得解開衣扣,敞胸露懷地倚在沙發靠背上,成串的汗珠兒順著蒼白憔悴的臉頰往下淌,她覺得渾身濕嘰嘰的,象無數條小蝌蚪在拱,又象無數條蚯蚓在爬,嚇得她縮成一團,動又不敢動,肩膀不住地抖動著,頗似一隻瘟雞。

  遽然間,伏爾加後排座位的玻璃上一陣閃光,象燃燒起一團火。

  葉群嚇得“嗷”地一聲慘叫,象被蠍子蜇了一下似的猛地抬起P股,回頭一看,見幾束利劍般的汽車燈光向伏爾加刺來。她臉色煞白地喊道:“不好了,後麵有車追來了!”林彪聽到葉群的喊叫臉部表情沒有絲毫反應,似乎葉群為之大驚小怪的異常情況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一樣,又似乎是來個該死該活腳朝上,聽其自然。其實,他雖然表麵上故作鎮靜,而心裏卻象被刀子捅了一下似的,他已經恐懼地預感到了結局。他所以表現得頗有自製力,是為了穩定大家的情緒。倘若他這個帥旗一倒,必將不戰自垮。

  “不要他媽的鬼哭狼嚎似的!”林立果憤怒地向葉群吼了一聲,那粗野的話語象是老子訓斥兒子似的。林立果轉身用手掌猛地一砍司機的脖子,“快!快!叫他們追上我們就都完蛋了!”

  伏爾加小轎車象一隻狂怒的豹子似的不遺餘力地向前奔馳。

  午夜零點二十七分,伏爾加小轎車精疲力竭地喘著粗氣停在一架三叉戟飛機的弦梯下。

  “快!”林立果還沒等伏爾加停穩,噌地從駕駛室裏躥出來,一把扶住弦梯。

  林彪和葉群同時抓住了弦梯的扶手,爭先恐後地往上擠。

  葉群不悅地推了林彪一把,搶先往上爬。林彪緊隨不舍。

  葉群的右腳一滑,高跟兒皮鞋猛地踩在林彪光禿禿的腦瓜頂上。

  林彪咬了咬牙,強忍疼痛,一聲沒吭,頗有點英雄氣概。

  這時,從右方向射過幾束耀眼的汽車燈光,象是要編織成一個銀色的網,牢牢把三叉戟飛機捕獲住。

  林立果沒命似的躥上弦梯,沒等飛機副駕駛員、領航員、通訊報務員上飛機,猛地將弦梯往外一掀,跑到駕駛艙,向正駕駛員連聲怒吼:“起飛!趕快起飛!”

  五分鍾後,三叉戟飛機無奈地抖顫著,拔地而起,撲向深淵一樣黑糊糊的夜空。

  就在三叉戟起飛不久,周恩來總理向毛澤東主席報告了林彪叛逃的情況,並且請示要不要命令殲擊機部隊實行空中攔截和要不要用地空導彈將其擊毀。毛澤東主席由於連日奔波而有些憔悴的臉上泛出感傷的神色:“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黎明的夜,象一個無邊的滾動著鐵水的海,深沉、冷森、威嚴。既有湧動的波浪,又有連天的怒濤,還有深不可測的漩渦。

  三叉戟飛機艱難地在夜空中顛簸著。

  林立果瞪著惶恐的眼睛,從駕駛艙跑過來向林彪報告:“周恩來通過無線電告訴我們,要我們以國家利益為重,立刻返航。”

  林彪緊緊地閉著眼睛,微微地擺了擺下巴。林立果轉身回到駕駛艙,向駕駛員命令地:“副統帥說,不要理他。”

  “育容,周恩來叫我們回去,會是圈套嗎?”臉色蠟黃的葉群緊緊抓住林彪的胳臂,顯得六神無主。

  林彪閉的眼皮一動不動,象嵌著重重的鉛條。

  林立果又慌慌張張跑過來:“周恩來說,他要直接與您對話。”

  林彪的表情依然如故。

  林立果又踅轉回到駕駛艙:“不要吭聲,就全當送話器壞了。”

  “育容,要不你就跟周恩來去談判一下,萬一……。”林彪沒等葉群說完,上下眼皮猛地撩開,鄙夷地目光象錐子一樣刺在葉群臉上。

  “你——你——”葉群驚駭地連連向外躲,“咕嗵”一聲跌坐在座位的甬道上。

  林立果急火火地跑來,鐵青臉上泛出一絲慶幸:“爸爸,飛機已經出了國境!”

  “噢——?”林彪驀地站起來,喜憂參半地迭聲說,“趕快迫降!趕快落下去!”

  三叉戟在林立果的指令下,一仄翅膀迷茫地向毫無地標顯示的沉沉的大地帶著驚恐的呼嘯撲去。

  “轟——!”劇烈的爆炸聲卷著一團火光把異國的半邊天燒紅,衝天的煙柱夾帶著焦糊的腥臭味兒在地處蒙古溫都爾汗的上空飄散。

  事情的發展往往帶有難以逆轉的連續性。就在林彪、葉群和林立果折戟沉沙後不到五個小時,周宇馳、龔顯虎和李洪世已是四麵楚歌,瀕臨滅亡,陷入絕望的掙紮中。

  “這是什麽地方?”周宇馳精疲力竭地躺在一個長滿苦黃菜、野蘺和蒺藜的土坡上,腳下遍布鵝卵石,再往前是一條湍流的小溪,幾隻被驚飛的野鴨“呱呱”地叫著,發出怨恨的哀鳴。頭頂,陰霾的天空中一隻蒼鷹盤旋著,好象在尋覓著山雞、野兔等獵物。呀,血!周宇馳發現自己的上衣和褲子上血跡斑斑,未幹的殷紅的血跡象一隻隻憤慨的眼睛,仇視地瞪著他,他不禁渾身戰栗著,上下牙床撞擊得咯咯響。他立刻明白了,剛才自己犯下了一樁永不可饒恕的血腥罪惡。這血,是一個烈士的血管裏噴濺在他身上的。那不是麽?他就在右前方那架停放在沙灘上的直升飛機裏。周宇馳一看到那架直升飛機和那雙鄙夷的目光,心痙攣地攪動著,渾身一陣陣發冷。那是多麽可怕的景象嗬!他凶惡地用烏黑的槍口逼迫著直升飛機的駕駛員駕機叛逃,可是那個飛行員大智大勇地在空中隻是繞了個圈兒,毅然截斷直升飛機的油路,迫降在這四麵環山、猶如銅牆鐵壁般的山坳裏,使他們象甕中之鱉一樣再也休想逃竄。就在他驚恐萬狀的時候,那隻鄙夷的目光仇視地瞪著他,接著是一雙鐵鉗般的大手卡住了他的喉嚨。於是,他對著偉岸似的胸膛射擊了罪惡的子彈。

  “不好了,四周都有民兵包圍過來了。”李洪世一身泥水地從一個水坑裏爬過來,蠟黃的臉上不知從什麽地方蹭了幾塊黑,象剛從灶膛裏鑽出來似的。

  “你他媽的喊什麽?”周宇馳瞪著一雙血紅的眼,兩個耳朵支楞著,脖子上鼓著青筋,宛如一匹咬人的馬,“看你這副熊樣子,就會當叛徒!”

  “你、你怎麽這樣誣蔑人?”李洪世委屈地頂撞了一句。

  “你剛才溜到哪兒去?”

  “你不是叫我與你拉開點距離嗎?”

  “龔顯虎呢?”

  “他就在右麵的玉米地裏。”

  “快把他給我喊來!”

  “我來了!”龔顯虎話到人到。他手裏拎著一支衝鋒槍,上衣鈕子扯掉了,褲子撕破了好幾道口子,露出皮膚的大腿上血淋淋的。

  “你負傷了?”

  “沒事,剛才是被酸棗棵子劃破的。”

  “你怎麽偏往那裏麵鑽?”周宇馳不滿地白了龔顯虎一眼,“怎麽樣,有情況嗎?”

  “你聾啦?聽不到四麵八方抓叛徒的喊叫聲!”

  “民兵怎麽會知道我們躲在這裏?”

  “你剛才一連打了好幾槍,不就等於給人家報警了嗎,你他媽的還問誰?”

  “他媽的,剛才不打死那個飛行員,我早就沒命了!”周宇馳爬起來向四周一看,又頹喪地坐在土坡上。

  四周,層巒迭嶂。巍峨的古長城,綿亙於山巔之上,好似抖開一條縛妖綁怪的萬丈長纓。山腰間,層層瞭望哨,座座烽火台,宛如一雙雙同仇敵愾的眼喑。滿山遍野的人流,如林的刀槍棍棒,捉拿叛徒的憤怒呼喊,猶如洶湧的怒濤。層層羅網,緊密收縮,步步逼近……

  “是死是拚,你說句話吧!”龔顯虎滿臉的胡茬子直立著,頗象個凶神惡煞。

  “他媽的!”周宇馳絕望地一舉手槍,“不成功,便成仁,絕不能當俘虜!”

  “我、我們就這樣白白死掉?”李洪世嚇得後退了一步。

  “你再說我就先他媽的打死你!”周宇馳把手槍對準了李洪世的腦袋。

  “你說,我們怎麽個死法。”龔顯虎用手一撥周宇馳的手槍,兩眼瞪著周宇馳問。

  周宇馳顯得頗為仗義地一挺胸脯:“你們先打死我,然後你們再自殺!”

  “那好。”龔顯虎舉槍對準了周宇馳,“轉過身去!”

  周宇馳剛要轉身,突然喊了一聲:“先別開槍!”

  “怎麽,怕啦?”

  “誰怕誰是驢操的!”

  “那你還想羅嗦什麽?”

  周宇馳兩眼閃著陰險而狡詐的目光,他向龔顯虎一呶嘴:“我先打死李洪世,你再打死我。”

  李洪世一聽差點沒嚇得癱在地上,連連後退了兩步:“為、為什麽先打死我?”

  周宇馳冷冷地一笑:“我怕你小子貪生怕死!”

  “這樣做不公平!”李洪世畏懼地反抗著。

  “娘的,要死我們一起死!”龔顯虎說著把衝鋒槍往玉米地裏一扔,掏出手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對,這樣才公平合理。”李洪世眼珠一轉,抖抖瑟瑟地舉起了手槍,而且把槍口頂在太陽穴上。

  “好!”周宇馳表示讚同,“我喊一二三,喊到三時,一齊開槍!”

  “你喊吧!”李洪世挺了挺胸脯。

  “誰要不開槍怎麽辦?”周宇馳下意識地看著李洪世。李洪世發誓賭咒地說:“誰他媽的不開槍,就天誅地滅!”

  “都他媽的麵向北,我們要麵朝林副統帥在的方向死!”

  周宇馳挺直身子,使出全身的氣力大聲狂吠,“一——二——三!”

  “呯呯呯!”隨著三聲刺耳的槍聲,三個人同時跌倒在土坡上,又滾落到坡下的鵝卵石上。

  周宇馳和龔顯虎腦漿迸裂。

  李洪世的腦殼完整無損。

  自此,林氏家族在中國這塊古老的土地上蓄謀策劃的這場駭人聽聞的反革命政變遂告破產。

  時為公元一千九百七十一年九月十三日。

  §§第二篇 黑手伸向少女——林立果選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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