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荷

救生神船

　　黃亮趁楊華晚上演出將金天約到家裏來。他了解自己妻子的性格，她為荷兒鳴不平，與劉明談話以後沒少為荷兒流淚。她決定去找荷兒，將荷兒接回團來工作，她不能讓她埋沒在欺辱之中。老黃認為妻子這個想法不實際，沒讓她去。她這種情緒還是不要讓她與金天見麵好。

　　那天晚上，金天拿著幾份報紙走進門便給老黃看荷兒登的尋人啟事。

　　“我看到了。來，咱兩個老夥計邊喝邊嘮。”

　　“好哇，咱們好久沒這樣單獨在一起了。”

　　黃亮拿出一包花生米與金天坐在沙發上喝啤酒。

　　“小華呢？她見到劉明了嗎？”金天急問。

　　“見到啦！”

　　“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對龍鳳胎是我金天的還是他劉明的？”

　　“你總是急茬的，先喝一杯。”

　　金天端起老黃為他斟滿的酒杯一飲而盡：快說，劉明與荷兒結婚了嗎？

　　“劉明說他倒非常願意，荷兒如能答應他的求婚。”

　　“這麽說沒結婚？那怎麽都在山裏？”

　　“他突然接到加急電報，趕到雙山時荷兒躺在土炕的幹草上，難產大出血已奄奄一息。她看到劉明就竭盡全力地說，劉大哥一定要救活我的孩子，不要管我，我如不在，請你把孩子養大……”老黃保留了最後一句：告訴金天這是他的孩子。

　　“後來呢？”

　　“荷兒就昏死過去。”

　　金天眼一酸淚水差點湧出。

　　老黃又說：劉明現在是科主任，他都聽到你要和孫豔結婚的消息了。

　　金天否認：根本沒有的事。孫豔向我提出過，我並沒有答應她。

　　“如果劉明不是為荷兒打抱不平，連這些也不說，他對荷兒有承諾。”

　　“那麽孩子到底是誰的？”

　　“劉明說荷兒沒告訴他。”老黃要背著妻子見金天就是為說這句話。

　　“為什麽荷兒不說哪？”

　　“大概荷兒也聽到你要與孫豔結婚的消息了。”

　　“不可能。”

　　“不要忘了孫豔與荷兒是同鄉，姓孫的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荷兒信啦？”

　　“她就是為了讓荷兒信呀。”

　　金天抱著頭痛苦萬分。他突然站起說：我去找荷兒。

　　黃亮按下金天：不要激動，冷靜些。

　　“我怎麽能冷靜下來？！”

　　“金天，你先聽我說，第一，先將孫豔的事處理幹淨。”

　　“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兒，處理什麽？”

　　“那好，你要果斷表態讓她死心。你不知道荷兒小時候以及在文工團與孫豔的恩恩怨怨。用小華的話說，她忌妒荷兒到了變態的程度。你與這樣人結婚的消息傳到荷兒的耳朵裏，對荷兒的打擊將是毀滅性的。”

　　“荷兒為什麽從來也不在我麵前說與孫豔的這些事？甚至還說她的優點？”

　　“你金師長自己去思考吧！關於孩子的事，隻有她親口對你說才行。我還是那句話，我們尤其是你，要給她和孩子更多的關心。”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一直都在這樣做。”金天明白老戰友單獨與他交談的良苦用心。他交心地說：我忘不了荷兒，我們在一起隻有兩個晚上，那是什麽時候想起來都心動的夜晚。尤其她走的那個夜晚，她說要把她一生對我的愛全留給我……真的老黃，兩年多啦，介紹的女人不少，但都代替不了荷兒，我一定要找到她，見到她。

　　金天回到部隊後連夜拍電報批評了孫豔的造謠惑眾，斷然拒絕再與她來往，並將她的信一律退回。

　　孫豔是在早晨接到的電報，差點氣瘋了，她想起荷兒那句“你孫豔永遠也得不到金天”的話，恨得牙根癢癢，她將對金天的氣和恨全轉嫁到荷兒身上。

　　在荷兒的記憶中，她又遇到一場新的災難。

　　荷兒每天到郵局尋找大姐的來信。結果突然接到了金天的來信及匯款。

　　荷兒急忙回家打開信，她看到第一句，就流淚了。

　　我的荷兒，我最親愛的妻子：我非常非常想念你，想念我們的孩子，讓你一個人受苦受累又受辱，我心裏很難過。我作為你最愛的人在你最困難之時，不能成為你依靠的肩膀而更加痛苦。我知道你所付出的代價，我不會讓你失望。我希望你以後遇到多大的困難都不要灰心。老黃和楊華都在支持我們。有關領導也正想辦法解決我們的問題，因為你是無辜的。如果你同意我脫掉軍裝，我們一家團聚，我會立刻打報告，請告訴我。

　　另外，不要聽信謠言。我的心被你占滿了，沒有一個人能代替你。熱吻你，替我親親我的兒子和女兒，謝謝你！我的荷花公主。

　　時刻惦念你的金天

　　荷兒將信貼在心窩上痛哭。她感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得到了回報，金天都理解。

　　最後，她將兩個孩子抱在懷裏親了又親，輕聲地對孩子說，爸爸來信了，爸爸愛你們，想你們，寶貝！

　　荷兒拿出小飛機對孩子說，爸爸駕著“09號”飛來了。兩個可愛的孩子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嗚……她伸開雙臂飛著，這是荷兒教給兩個孩子的第一個飛翔的遊戲。

　　第二天是兒童活動站的孩子們向家長匯報演出。這天她比太陽更早地來到活動站。荷兒的心裏充滿陽光，眉目間又漾起感染人的笑容。她讓繼母將孩子送到幼兒園，繼母愛熱鬧，也坐在家長中間觀看。

　　荷兒雖然忙前忙後，竟無意中發現觀眾中有一個生麵孔，一個與活動站沒有任何關係的女人，她二十六七歲，嬌小玲瓏，有幾分姿色，是有點文化的人。然而此時此刻這女人的臉上毫無表情，緊繃繃的，好像遇到了什麽令她不能容忍的事。

　　荷兒心想她是誰？她出什麽事啦？她怎麽到這裏來啦？是哪個孩子的家長？

　　那天是周日，支書李大姐和陳主任也聞訊趕來，怨荷兒事先沒有通知他們。荷兒則謙虛地說，這隻是哄孩子玩。領導對她講了許多鼓勵的話，荷兒心裏感到極大的安慰。

　　匯報演出開始了，家長們非常熱情，除了掌聲就是笑聲。令大家驚訝的是孩子們的舞裙全是出自荷兒之手。她將家裏的床單、窗簾，小時的舊衣服，用來縫製十條演出的花裙子，五顏六色拚接得非常好看。孩子們穿著表演高興，家長們看著也高興。特別是十個小女孩和十個小男孩表演的兒童踢踏舞，引起極大的轟動。陳主任當場宣布這個節目參加全省青少年文藝會演。孩子們歡呼起來，都擁到鍾老師的麵前。

　　所有這些激動人心的場景，都被無聲的許力攝入鏡頭。此時，許力忽然從鏡頭中發現那個臉上緊繃繃的女人。他看眼荷兒，緊張地去拉那女人走：我求你，快回去！

　　那女人則說：怪不得你整天魂不守舍，一天到晚不著家，原來真是有這麽個狐狸精在勾魂。

　　許力憤然地說：你不要無理取鬧。

　　那女人掙脫許力趁機站起指著荷兒大聲罵起來：就是這個帶著兩個私生子的狐狸精在勾引我男人……

　　原來那女人是許力的愛人。

　　荷兒被這突然襲擊罵呆了，隻感到渾身發冷顫抖。

　　許力衝上去打了那女人一耳光。那女人發瘋似的向荷兒衝過去……

　　李大姐以及孩子和家長都站在荷兒身邊將荷兒保護起來。此時荷兒的繼母衝到那女人麵前，聲淚俱下地說：不許你汙蔑我的女兒，她夠不容易的夠難的了。她盡心盡力做好工作有什麽不對？你們忌妒她造謠生事害她，她有淚往肚子裏咽……我是她後媽，我看著都心疼。

　　在場的人無不為之動容。此時的場麵就好像一幅政治漫畫，涇渭分明。

　　然而荷兒所受的打擊是致命的，她當場失聲說不出一句話。

　　支書李大姐深情勸慰荷兒放寬心，人的一生要遇到很多事情，很多坎坷，很多各色各樣的人，要經得住。你很好，很堅強，沒有因為家庭社會關係影響了婚姻而氣餒。而是積極踏實地工作，成績顯著群眾反映很好。孫美美有些做法要挨批評，正讓她寫檢查。領導知道你與許力記者是正常的工作關係。放心，黨支部給你做主。

　　荷兒被李大姐的話感動得淚流滿麵，然而她的雙唇隻是翕動，卻發不出一點聲。李大姐立刻感到荷兒失聲了，她急得直流淚。她拉著荷兒的手說：荷兒，你千萬不要著急，你那麽好聽的聲音，快說話呀！

　　荷兒隻是張口，出來幾聲沙啞的氣音。急得荷兒的雙眼要流血了。

　　繼母急得抱著兩個孩子隻是哭。

　　更讓荷兒著急難過的是奶水一點也沒有了。一時訂不上牛奶，怎麽辦？

　　孩子們成群結隊來看鍾老師。家長們聽到荷兒失聲又斷奶，紛紛送來牛奶和偏方。

　　支書李大姐拉著荷兒到醫院，醫生們看後都搖頭。

　　荷兒絕望了！

　　她在狂風中走到海邊，望著無邊的大海，曾幾何時，她與金天讓無邊的情海作證。此時猶如一片無邊的苦海，在她心裏翻湧。她在心底呐喊：怎麽那麽難啊？！我怎麽那麽難啊？！她望著怒海掀起洶湧的浪濤，絕望地一步步向大海深處走去……

　　她眼前忽然出現那對哭喊的龍鳳胎，金天還沒見到他的孩子。不能讓孩子沒爸爸又沒媽媽，我不能背叛金天和孩子。要活下去！要活下去！一陣海風送來聲聲呼喚荷兒的聲音，好像在野戰機場花飛機偷襲時呼叫她的聲音：荷兒……荷兒……

　　是他在呼叫我！他在呼喚我！

　　洶湧的海浪使她有些眩暈，她掙紮著不讓自己倒下。然而她的雙腳離開海底，整個身子在海水中飄起……她在心底呼喚金天快來救我！

　　突然，她抓住一雙手，冥冥之中，這雙手將她抱住，走出大海，走上海岸。她隻感到渾身發冷顫抖。

　　她被人緊抱在懷裏，她暖和起來了。

　　“荷兒，是我，你醒醒！”

　　荷兒聽到那有磁性的好聽的聲音，她心跳加快了，朦朧中，她看到了含淚的雙眼，那對曾經熾熱的雙眼。是他？！是她朝思暮想的人？！他來啦？！他真的來啦？！來救她和孩子來啦？！她的救生船終於來了！荷兒不顧一切地緊抱著他隱泣，久久地哭泣。金天無聲地擁抱著荷兒默默地流淚。當金天捧起荷兒蒼白的臉，隻看到荷兒流著淚要跟他傾訴，但又聽不見她的聲音時，他心如刀絞，荷兒失聲了！他緊緊地抱著她深情地說：荷兒，不著急，我都知道啦，我相信你，我非常相信你。我們要堅強地活下去！

　　荷兒不停地點著頭，淚如泉湧。

　　金天心疼地抱起荷兒：我一定要給你治好失聲，聲音是你的生命。我現在帶你去看病，急症需要急救急治，不能耽誤。快！

　　荷兒忙搖頭，示意先回家讓他看看孩子。金天懂了，他抱上荷兒，駕車回家。

　　在那簡陋的小屋裏，荷兒無聲地拉著金天去看他們那一對沉睡的白白胖胖的兒女，金天激動地親著孩子白嫩的小臉。

　　他又含淚親親荷兒：親愛的，謝謝你！

　　荷兒淚流滿麵隻是無聲地搖頭。

　　繼母看到兩個淚人似的患難夫妻，輕輕地關上屋門，坐在大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屋。她不斷地抹淚自責都是她造的孽。

　　金天抱著荷兒與繼母打聲招呼，駕車尋醫疾駛而去。

　　他見到醫院就進，見到老人就停車詢問……當問到第十位老人時得知在八十裏外的海邊漁村，有位世代相傳的百歲神醫能治這種病，不過，神醫年事已高不看病了。金天想無論如何都要去闖闖。他問清路線，立即買了禮物帶著荷兒決心登門求醫。

　　天無絕人之路，幸虧金天有車，兩個小時後就在海岸高處找到了白石築就的別墅式院落。這個白石院落居高臨下，白雲繚繞，猶如仙境。金天上前推開鐵門，滿眼濃綠，兩棵百年參天柏樹傲立院中，樹下的搖椅上舒適地坐著一位白發長者，白色長髯與白色衣衫在微風中飄逸，在陽光下閃爍。金天第一次親眼看到童顏鶴發如仙人的老者，頓生崇敬之情。他激動地對荷兒說：我們遇到神醫了，荷兒，你有救啦！

　　金天走上前恭敬地說：我們遠道而來，我愛人突然失聲，慕名求救神醫。

　　白發長者慈眉善目，看來者氣度不凡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有眼緣。老者又看看荷兒清麗脫俗溫善，倍加喜愛。老人對荷兒不由得說了幾句話：姑娘，你一生聰穎娟美，勤奮好學，外柔內剛，事業有成，但多坎坷，人生災難終有頭，麟趾春深步玉堂。

　　荷兒向神醫深深鞠躬。白發長者開懷而笑，老人請金天和荷兒進客廳，在一助手幫助下立刻為荷兒治病。

　　白發長者為荷兒診脈後望著荷兒不動聲色，隻說了兩個字：累心。

　　白發長者拿出銀針，果斷地向啞穴針刺。

　　金天知道啞穴，也是致命穴，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他真想求什麽仙人保佑荷兒，他奇怪自己也迷信起來了。他顧不得看神醫還在什麽穴位上用針，隻顧看荷兒的反應……時鍾的滴答聲猶如敲在金天的心上，每一分每一秒都使他的心在痛，在震顫。

　　荷兒一直緊閉雙眼，有金天在身邊她心情平靜多了。當她感到針紮進去以後，她就將自己又一次交給命運了。

　　白發長者起針後，讓荷兒休息片刻。

　　白發長者慈祥地對荷兒說：孩子，你是搞聲樂的？

　　荷兒下意識地回答：是，我教孩子們唱歌。說完她自己也愣了：我能說話了！？

　　金天也興奮地：荷兒，有聲音了。他轉身向白發長者致謝，不斷地讚歎：神醫，真正的神醫！

　　荷兒也跟著深深地鞠躬說：神醫！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拿什麽報答您？

　　白發長者手捋白色長髯說：荷兒，你就當我的孫女吧！

　　荷兒一震，立即跪在神醫麵前，叫道：爺爺，孫女向您叩頭了。

　　白發長者立刻扶住荷兒：孩子，不用叩拜。

　　荷兒坦誠地說：爺爺，隻是孫女難事纏身，無力對您盡孝。

　　白發長者發出一陣銅板音的笑聲：孝心更可貴。你和你愛人都是優秀之人，完美夫妻，然而太完美就要經受磨難的考驗，不能團聚，犯小人，你失聲是被惡婦汙辱，氣滯所致，所謂梅花氣。磨難終有頭，你是摯誠摯善之人，按你所想去做，我是你的後盾。

　　荷兒驚奇老人怎麽對她這麽了解？她真誠地說：托爺爺的洪福！您看透了我的一生，我要好好做人。

　　她心中最惦記的是金天。她又問：爺爺，我希望我的愛人不要受我的影響，否則，是我最難過的事。

　　白發長者聽懂了荷兒的話意。他看著金天笑了：他是劍鋒金，最硬的金，誰也難不了他，誰也克不了他，誰也動不了他。你荷兒用你的磨難成就了一個英雄。

　　荷兒喜極而泣，似自語地，這我就放心了，放心了！

　　金天深情地說：荷兒，以後不要為我擔心，好嗎？

　　荷兒點點頭。

　　金天走到白發長者麵前，說：也請爺爺接受我金天，我愛荷兒。

　　“我就等你這句話，哈哈哈……”老人有共鳴的笑聲在廳中回響。

　　金天聽從神醫的醫囑，按方抓了半個月的藥，與荷兒告別剛認下的神醫爺爺後離去。

　　金天駕駛吉普車沿著海岸線行駛，荷兒看著他欲言又止。金天看眼荷兒笑了，問荷兒，你想說什麽？

　　“你怎麽也迷信起來了？”

　　金天優雅地笑了。

　　“我一直在旁邊認真地聽老人對你說的每句話。我發現老人的洞察力是驚人的。所謂神醫如李時珍就是爬百座山嚐百種草，觀察百萬病容，診百萬人脈，看到患者的容顏，就知病情及病因，甚至身世。這就是日久成醫仙者。這位老人就是這樣的人。我從心裏敬佩這樣的治病救人的神醫。於是請他認下我這個孫女婿。”

　　吉普車行駛到一個平坦的金色海灘緩緩停下。金天從車上抱下荷兒，一直將她抱在沙灘上。

　　“記得嗎？我們結婚前，我也帶你到這個海灘上？”

　　“記得。”

　　他那雙熾熱的目光望著荷兒，久久地望著荷兒……這穿透力極強的目光，直抵荷兒心靈深處。她輕柔地靠著他寬厚的肩膀。

　　金天一字一句地問荷兒，並不祈求她回答。

　　“荷兒，為什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複員？”

　　荷兒兩隻黑絨絨的眼睛望著他，說不出一句話。她理解金天隻想傾訴。

　　荷兒，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懷孕啦？你受了那麽多的苦，你知道我多難過？

　　荷兒，為什麽不告訴我這對龍鳳胎是我的？你將我置於不仁不義的偽君子的地步，懂嗎？

　　荷兒，為什麽你總躲著我？你知道我見不到你，心都要碎了？

　　“我曾經跟你說過我不後悔，但那次到山裏看到你被劉明從生命線上救過來之後沒有與你講一句話，而懊悔終生。你知道嗎？當時我隻想找劉明打架，跟他要回我的妻子我的孩子，隻有我金天與荷兒才能生出這麽漂亮的龍鳳胎。”

　　荷兒用手捂上他的嘴，而金天則拿下她的手又說了一遍：隻有我金天與荷兒才能生出這樣漂亮的龍鳳胎。

　　他又勸慰荷兒，我們有這麽好的一對孿生兒女，要看到希望，不要走絕路！

　　荷兒淚水盈眶地點點頭。

　　金天看到荷兒依然清麗動人的臉，抑製不住地更緊地將荷兒抱在懷裏。他輕輕地說：荷兒，你確實很難。我理解你荷兒，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護我。可是你想過嗎？你犧牲自己保護我什麽時候是頭？我能永遠堂而皇之地做一個偽君子嗎？我受不了！如果你同意，我回去打轉業報告，講明情況請求處分，光明正大地盡到我做丈夫和父親的責任，全家團圓。

　　“不，不要打報告，我不要你負責。”

　　荷兒堅決不同意，不要讓寄希望於金天的司令員傷心失望。許力記者幫助她在全省各大小報刊登了十幾個尋姐啟事，隻要大姐在國內她會看到的，讓他耐心地等待。

　　晚上，繼母包了韭菜餡餃子等金天和荷兒回來。

　　繼母對荷兒說，在大家找不到你焦急萬分之時，金天提著包走進門，她對他說了今天在兒童活動站發生的辱罵事件後，下午就不見你人了。金天忙轉身開車走去。繼母說，她的心踏實了，相信金天一定會找到你荷兒。於是就包餃子迎接你們歸來。

　　這是金天與荷兒和孩子第一次的團圓飯，整個屋裏充滿了親情的溫馨與愉快地笑聲。金天與荷兒也暫時忘記了還要離別的苦痛。

　　荷兒在遭到致命打擊之後，金天由天而降，救助她於危難之中。荷兒忘記一切，忘記一切顧慮，一切影響，也忘記未來地衝到愛人的懷裏。她隻覺得她的整個就是他的，隻屬於他一個人的，隨時等待他的來臨。這個難得的夜晚，她與他，兩個深愛的人，縱情地在人生的極樂世界裏享受著心神交融的極樂境界……

　　第二天淩晨，金天輕輕地起來，輕吻著沉睡的荷兒和兩個孩子，戀戀不舍地走出家門。

　　荷兒一夜未眠，就那麽靜靜地聽著身邊的愛人勻稱的呼吸。荷兒讓金天不要擔心她，她是從生死線上掙紮過來的，什麽都不怕了，讓他安心地回部隊。她說，隻要天上有飛機，我相信那是你在飛，你在指揮飛行。

　　最後金天給他的龍鳳胎取名為，兒子金荷子，乳名龍；女兒金荷娃，乳名鳳。

　　荷兒看著龍龍欣賞地說：兒子要像你，長大了也是英俊的飛行員。

　　金天看著鳳鳳疼愛地說：女兒要像你，聖潔的白荷仙子。荷兒，一定隨時將我的兩個孩子的情況告訴我，你不論遇到什麽事一定要告訴我。

　　“放心，不論在什麽情況下，我都將我們的孩子帶在身邊，我會用我的生命保護我們的孩子，你安心地飛吧。”

　　金天緊緊地抱著荷兒，我會想你的，也會惦念你和孩子，讓你一個人受累又受苦，我心裏很不好受。

　　荷兒告訴他，她不苦，有他和孩子是最大的幸福。

　　荷兒為了讓金天休息好，好開車回機場，給他做了按摩後，她佯裝又困又乏先睡了，這才哄著金天睡著了。

　　當金天突然醒來以後，她默默地聽到他起來的一切動作，淚水濕透了枕巾，隻想讓他平靜地離去，臨走前他輕輕地親親他的龍鳳胎，又親親荷兒，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

　　當荷兒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時，她再也躺不住了，她忙下床跑到門外，吉普車已駛去……

　　荷兒久久地望著金天離去的方向，直到太陽露頭。她看著燦爛的朝霞，仿佛又看到了大隊長與太陽一起來到09號戰機旁。他握著她油汙的手，神不知鬼不覺地竟然在她的手裏出現了一個閃著銀光的小飛機。

　　她回到屋裏，看到一個他與她的結婚照鏡框。真是一個細心的人，那是當時做了兩個每人一個的，這次將荷兒這個拿來了。荷兒又發現包裏有一個精製的紅盒子，她打開一看是國慶節接受檢閱的紀念章和榮立二等功的獎章。荷兒的雙眼又酸了，她久久地拿著功臣獎章，感慨萬千……當荷兒發現他幾乎留下全部的津貼費及飛行補助時，心疼他將用什麽？

　　支書李大姐了解到，本來就忌妒荷兒的孫美美在孫豔的唆使下，找到許力愛人無中生有造謠生事，敗壞荷兒的名聲，引出這場風波。文化宮黨支部將孫美美交代孫豔的所有唆使言行以及寫匿名信等事，全部轉寄到文工團。

　　正逢文工團整黨整編。孫豔的惡劣行徑引起極大的民憤，更不能令人容忍的是她為了達到個人目的，竟陷害自己的丈夫，陷害荷兒。幾次檢查，大家就是不通過。

　　黨內外責令孫豔繼續寫檢查，她整個人脫相了，吃不下睡不著，一個人在小屋裏反思，此時此刻她懊悔莫及，為什麽要害人害己？

　　許力愛人大鬧兒童活動站後，在群眾中影響極壞。許力年輕敬業，有名望，有自尊心。對他愛人這種不計後果的無理取鬧，肆意汙辱他和無辜的荷兒忍無可忍，堅決提出離婚。急得許力愛人去找孫美美算賬，在文化宮兩個人大吵大鬧，動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