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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會倩影

  文工團白天準備參加會演的節目,晚上繼續在機關禮堂為駐軍各機關、部隊、院校、醫院演出。演出引起了強烈的反響,鍾笑荷的名字立即傳揚開來。好多幹部戰士和醫生護士還知道了她的小名荷兒。叫荷兒的演員演荷花公主真是奇異的巧合……好像在傳誦著一個童話。

  荷兒與金天一有時間就能見上麵。由於倒春寒,長時間待在河邊的長椅上,是很冷的,金天有種流浪者無家可歸的感覺。有一次連他們約會的長椅都被別人占上了。金天帶荷兒到公園去,結果,到處是一對對的情侶。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一處僻靜的假山洞,心想可以好好親熱一番了,他們剛要擁抱……突然一聲尖叫,原來洞裏已有一對男女,嚇得他們跑出來以後大笑起來。

  “你那雙偵察員的眼睛怎麽也不管用啦?”

  “用不上了,尤其跟你在一起更發現不了山洞裏的目標。”金天笑著說。

  金天拉著荷兒上了吉普車。他開車將荷兒直接拉到一座日式灰色平房前停下。

  金天下車,打開車門:荷兒,請下車。

  荷兒看看車外,這是什麽地方?

  金天神秘地說:下來就知道了。

  荷兒疑惑地下車。

  金天拿鑰匙開房門:請進!

  荷兒看看他問道:這是哪兒?

  “這是我同學的家,他出差了就將鑰匙留給我。”

  荷兒忽然想起楊姐囑咐她的話,有些膽怯地說:我們不進去,好嗎?

  “你怕我?”

  荷兒點點頭立刻又搖搖頭:我沒有單獨和男同誌在屋裏待過。

  “我不會傷害你的,總不能在外邊待一夜吧。”

  “在這裏待一夜?不,我要回團。”

  “那好吧,我保證。”

  “保證什麽?”

  “以河為界。”

  “屋裏沒有河呀,你還是能越界的。”

  金天拍拍她的後背,大哥哥似的說:放心吧,09號明白啦,快進去吧!

  金天的這個小小的動作和簡單的話語,不知為什麽使荷兒產生了一種親近的信任感,她跟他走進屋去。

  這是一套日式小洋房,設施一應俱全。廚房、洗澡間、衛生間都幹幹淨淨,看來主人是個很會料理生活的人。

  金天告訴荷兒,這個曹立是他的同學中最邋遢的一個。

  荷兒則認為,這已經不錯啦。而金天則說,等讓她去看看他的宿舍,那才是真正的一塵不染。荷兒暗笑他在女孩麵前吹牛。

  金天說:真遺憾,你在部隊時沒去看看我的房間。

  他讓荷兒休息一下,他去給她做麵條。

  荷兒站起,要主動去做。金天則高興地說,一起做。

  金天看看荷兒,故意用手在他與她之間畫了一條線:以河為界。

  荷兒偷偷地笑了。

  其實這頓麵條是金天做的,他很會做飯,看起來也很會照顧人。

  當他們一人端一碗麵條坐在飯桌前時,會心地笑了。

  “荷兒,演出以後是不是又累又餓?快吃吧!”

  荷兒看到金天柔情的雙眼,她的心怦然一動,她掩飾地說了句:你也吃。她忙低下頭吃麵條,再也不敢看他一眼。

  金天明白荷兒的顧慮,為了消除荷兒的緊張心態,想講笑話給她聽。但是,他挖空心思在記憶裏搜尋笑話,想了兩個都是男同誌之間講的葷笑話,這純潔的荷兒聽了還不得翻臉。結果正經的一個也沒想出來,真夠貧困的。又不能越雷池一步,急得他抓耳撓腮的……他發現荷兒在偷偷地看他,就尷尬地笑了。

  他無奈地說:這人一被製約,就會沒有靈感變呆了。荷兒,你是唯一能製約我的人。

  荷兒明白他話的含義,他不能為所欲為了,於是就轉移話題,說:“大隊長的麵條做得真好吃。”

  “喜歡吃嗎?”

  “很喜歡。你小時跟媽媽學的吧?”

  “是啊!”金天來情緒了:如果在家鄉,我到海裏一個猛子紮下去,就能讓你吃上一頓真正的海參麵。

  “是嗎?真能幹。”

  “我如弄一堆幹海參來就好了。”

  “什麽?大隊長同誌,你想幹什麽?”

  “對不起,我想幹海參比我強……”

  “也製約我?”

  金天笑了:你小的時候,哪隻手讓蛤夾住了?是這隻?

  荷兒伸出手:是這隻。

  金天握住荷兒的手親了一下:不痛了吧?

  荷兒立即抽回手站起。

  金天知道自己違約了,立刻用手在他和她之間畫了一條線,說:以河為界。對不起,我感到你小時候很好玩。說真心話,這在蘇聯不算什麽。

  “這是中國不是蘇聯。”

  “是!首長,請原諒,這是中國不是蘇聯。”

  荷兒天真地說:你副師長叫我首長,我是什麽官?

  “是我的司令員。”

  “那好,司令員命令你回招待所。”

  “什麽?命令我回招待所?天哪,這也太殘酷了,我是我們司令員準我的假來找你的。”

  “司令員還老管你這事?我不信。真的,太晚了。”

  “確實,是司令員給我的假,他關心我,你也看到了。在司令員沒見到你之前,他看到我就問:曉天,鎖定愛人目標沒有?我隻笑不答。司令員說:尋找目標,可不能隻等待戰機,要主動進攻。上次我告訴他:司令員放心吧,我已捕捉到目標了,已套上光環,隻等著……”

  “啊?!把我當成空戰的攻擊目標啦?”

  “說真心話,向你進攻真是很難的,有勁兒使不上,沒有空戰來得痛快,一個起落,三下五除二結束戰鬥。我們已認識七百多個日日夜夜,仍在逼我劃河為界,太殘忍了。同誌,請你發發慈悲,配合一下,好嗎?”

  荷兒笑了:我記得在部隊你沒那麽多的話,怎麽幾個月不見變成滔滔不絕了?

  “是啊,莫名其妙,我真的有好多話要對你講。先不說空中,如果到了海邊講海,真能講幾個《一千零一夜》。說真心話,得用一生的時間。”

  荷兒深情地說:我真的非常喜歡聽你講故事。我願意聽你講各種各樣你親身經曆的故事,還有那大海的故事。

  “說定了,我隻對你一個人講。”

  “謝謝!”荷兒又甜甜地笑了。

  金天看著荷兒可愛燦爛的樣子,又有個莫名的東西觸到了心中欲望的深處,他心動了……他立即閉上眼睛,用食指在麵前畫條線。

  荷兒看在眼裏,也有些動心,但絕不能放縱。她給金天倒杯水,金天端起水杯一口氣喝完。

  荷兒借機轉題:大隊長,你第一次參戰緊不緊張?你再仔細地給我說說。

  金天心不在焉地:沒什麽好說的,都是過去的事啦。

  他又問:荷兒,當時你想過我們會相愛嗎?

  “沒有,沒有想過。你是高高在上的英雄,大家都崇拜你。”

  “荷兒,我隻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當然也崇拜了,心想,我如果能跟這樣的英雄學飛行就好了。”

  “沒想到楊華將我們連上了。我看到你這個小戰友,就過目不忘。”

  “你就騙人說要我。”

  “我沒騙你,當時我就說我這大隊長不行,得找司令員……”

  “我沒想到,你竟在司令員麵前說什麽,荷兒要學飛行五年不能結婚,你可就慘了……”

  金天大笑起來。

  荷兒有些生氣了:男同誌在情感上都有自私的一麵。

  “對不起!荷兒,我怕你離開我。如果你真的想學飛行,我現在就帶你去找司令員。”

  “真的?”

  “真的。當然,你如果改變主意,我更高興。”

  荷兒笑了:其實,我是想考驗考驗你。

  “哎呀……讓我受了多大的刺激呀!”

  “因為我與楊姐有約在先,在我們第一次見麵時,如果你要我學飛行,她幫我實現理想。如果你不能帶我去學飛行,讓我回團要安心工作,做個好演員。我說一言為定。我向楊姐保證的事不能改變。在朝鮮演出時,楊姐救過我,讓我終生難忘。這戰鬥情誼最可貴。”

  “原來是這樣。”

  荷兒突然問:大隊長,快看看表幾點啦?

  金天拿下手表放在荷兒手裏:荷兒,送給你好掌握時間。

  “不,不要。”

  她將手表放在他的手裏,金天握著荷兒的手,她似觸電立即收回。

  金天激動地伸出雙手:荷兒把手給我好嗎?

  荷兒看看他順從地將手放在金天的大手裏。

  金天一看,荷兒放在他手裏的是架銀色閃光的小飛機,機身上印著紅字09.

  “我有這個雙重意義的紀念品足夠了。”

  金天激動地將蘇聯飛行員手表套在荷兒的手腕上,激情地握著荷兒的雙手,又一次觸電似的荷兒不由自主地將頭伏在金天的手背上,金天也情不自禁地吻著荷兒的頭發,他又聞到了那幽幽的清香……

  “荷兒,讓我抱抱你,好嗎?隻抱一下。”他張開雙臂。

  荷兒柔順地投到他的懷裏。

  金天有力的雙臂將荷兒緊緊地擁抱在懷裏。

  “荷兒,會議快結束了。”

  ……

  “我要走啦。”

  “我不讓你走!”荷兒緊緊摟著金天。

  他看著荷兒用淚水洗過的如嬰兒般亮嫩的麵孔,疼愛地問:怎麽辦?荷兒,我們怎麽辦?

  他這發自心底的問話刺中了荷兒,也喚醒了荷兒,她知道,他和她隻要相愛,甚至結婚,都要麵對兩地分居,幸福的相會,痛苦的分別。現在又到難舍難分之時,荷兒感到金天對她的留戀之情更心痛。她願意他與她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快樂的,即使分別後的思念也應是幸福的回憶。她想起自己在學校時就是中蘇友好協會會員……

  於是她就拉著他的手邊走邊說:走,我帶你到一個地方去。

  “到哪兒去?”

  荷兒調皮地問他:大隊長,跟我走,怕嗎?

  “怕,咱們不要進去啦,好嗎?”金天學荷兒的樣子,逗得荷兒大笑起來:報複我呀。

  金天倒來勁兒了:荷兒,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我一定經得起考驗。

  “真正的考驗不是現在,而是以後的日子。”荷兒邊上車邊說。

  “09號明白!請指航向。”

  荷兒指揮著金天開車的路線,轉了幾個彎兒,差點將金司機轉暈了。

  荷兒讓金天將吉普車在一座俄式風格的圓樓前停下。

  “大隊長,請下車。”

  金天看了看俄式圓樓問:荷兒,這是什麽地方?

  荷兒神秘地說:。進去就知道啦,最好把軍裝放在車上。

  金天這會兒真有點急了,他畢竟是個軍人,問道:荷兒,怎麽還脫下軍裝?

  荷兒邊疊衣服邊說:快脫呀,你不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嗎?!

  “荷兒,到底要幹什麽?怎麽還不能穿軍裝?”他懷疑荷兒跟他搞什麽惡作劇,她畢竟還年輕。

  荷兒笑了:那樣更自由。

  金天幽默地說:荷兒,咱們可別違犯紀律,推遲我的婚期。

  荷兒笑著說:快下車,鎖好車門,我要拉你下水啦。

  “好,我最不怕的就是水,尤其深水。”

  他順從地下車鎖好車門,但仍不放心地問:荷兒,這兒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荷兒說:保證是你最喜歡的地方。

  荷兒含笑拉著金天走進照明輝煌的前大廳。

  金天愣住了。

  令人陶醉的《風流的寡婦》的旋律回響在空間。

  金天聽到音樂立即興奮起來。他牽著她的手跑進紫紅色絲絨帷幕內,他看到一對對在撲朔迷離光影中翩翩起舞的人們,他興奮地摟一下荷兒:謝謝你。

  “荷兒,我請你跳舞好嗎?”他紳士般地邀請她,荷兒望著他,將手放在他的手裏,另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和她的眼睛互相注視著,深情地相望,不約而同地在舞曲中翩翩起舞。

  金天很會帶人,優雅,和諧,流暢,很有美感。真是到了渾然一體美的境界,兩顆熱戀的心在音樂中蕩漾……

  荷兒知道金天在蘇聯上過舞蹈課,但沒想到他帶得這麽好,出奇的好。他瀟灑從容,有股誘人的男性魅力。荷兒感謝命運將世上這麽全麵優秀的男人賜給她。

  金天與心愛的人忘情地跳著,不論是華爾茲的快三步,還是《深深的海洋》慢三步的節奏,荷兒猶如天鵝絨般柔美輕盈,與他默契得天衣無縫,令他陶醉。

  舞會上,這對身著白色襯衣藍色軍褲的舞伴,一下場竟意外地引起參加舞會人們的注意。沒想到荷兒竟被人認出來了,原來是來參加舞會的空軍983醫院的醫生和護士。

  小護士肖琦的眼睛很尖,一下認出了荷兒,就對身邊的一臉文氣的男軍醫劉明說:劉副主任,你看那個姑娘好像是咱們文工團演荷花公主的。

  劉明軍醫順著小護士肖琦指的方向望去,隻感到眼前一亮,盯著荷兒看了許久,沒想到這人在台下也這麽出眾而有女性的魅力……

  小護士與同來的兩個姑娘一起走過去,熱情地問荷兒:同誌,你是演白荷公主的荷兒嗎?

  荷兒被這意外的詢問,問愣了,忙說:你們認錯人了。請問你們也是空軍的?

  小護士快言快語地說:我們是空軍983醫院的。

  荷兒身邊的金天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少見的場景,並時不時地看眼一直盯視荷兒的那位軍醫。因為他發現那軍醫看荷兒時異樣的閃亮的眼神,也難怪,美麗的姑娘誰都想多看兩眼。

  那小護士還在說:大家都喜歡你,那麽美。以後有事到醫院去找我,我叫肖琦。

  荷兒含笑說:謝謝,我記住啦,肖琦。

  音樂開始了,是《紅莓花》。聽到這個旋律,荷兒與金天相視默契地笑了,這是不能錯過地刻在他和她心中的旋律,他站起拉著荷兒的手走進舞池。

  兩個修長的身影閃動在舞者中間。

  很奇怪,金天發現空軍那位男軍醫一場也沒跳,一直在觀舞,更多的是在看荷兒。而荷兒的雙眼隻是望著金天,好似有讀不盡的內涵。除此她一無所知。

  “她是演荷花公主的”,一傳十,十傳百,參加舞會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了。

  “怪不得他倆跳得那麽好,原來都是文工團的。”

  荷兒悄聲對金天說:把你也當成文工團的了。

  “我很榮幸。”金天優雅地笑了,仍不失風度地邁著感覺很好的舞步。

  有的女孩子投以愛慕的目光追視著金天。男人則被荷兒聖潔清麗的美所吸引,眼睛跟著她轉,有大膽的舞者甚至等待請她跳舞。這一切早被金天那對偵察員的眼睛發現了。於是每場舞曲接近結束時,他就帶她跳到門口,音樂一停,金天就將荷兒拉到門外,買水買吃的讓她在他的身邊好好休息,他真正地成了荷花公主的守護神。荷兒很喜歡這樣,不被打擾,單獨與金天在一起。

  《藍色多瑙河》舞曲響起,那是荷兒與金天最喜歡的曲子,他和她不約而同地共舞。他和她被彼此心中的愛和音樂的美以及舞步的諧和,完全進入忘我沉迷之中。

  當舞曲結束時,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此時此刻他們才發現這場舞隻有他和她少數幾對在跳。金天拉著荷兒的手向大家微微點下頭致意。

  當主持人宣布最後一場舞時,金天和荷兒都懷著依依惜別之情……

  終於到了曲終人散之時,金天深情地看著荷兒,緊緊地抱了她一下,又將臉輕輕地貼下她的臉:荷兒不要離開我。荷兒望著他羞澀地笑了……

  肖琦和小護士熱情地與荷兒告別。金天發現那位軍醫遠遠地站在一邊,目光追視著荷兒。

  軍用吉普車疾駛而去。

  “荷兒,你怎麽不早告訴我是參加舞會?讓我猜了一路。”

  “我也想嚇嚇你。”

  “你還想嚇我?”

  “是誰說的怕違犯紀律誤了他的結婚大事?”

  他哈哈笑起來:說真心話,我現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荷兒不跟我進洞房。

  荷兒邊笑邊說:你編繞口令哪?

  她忽然發現路邊蘇聯影片《丹娘》的電影廣告。就問金天看過電影《丹娘》了嗎?金天說看過。她說她在學校看過。那時學校經常組織看電影。她記得那次看了《丹娘》以後,荷兒和全班女同學為丹娘的英雄行為所感動,竟天真地一起到理發店剪了丹娘的短發型。當她們一起走進教室時,將全班男同學震驚了!都驚奇地看著她們。從此以後,男同學對她們尊重有加。她們這班女同學的集體舉動在學校引起不小的反響,丹娘發型成了女中學生喜歡和效仿的時尚發型。

  金天笑了,學生時代充滿青春激情。

  金天向路邊文工團的二層樓看去,他不想讓荷兒離開他,那令人陶醉的舞曲仍縈繞在他的腦海裏……金天感到他與荷兒都意猶未盡……

  “荷兒,又快到你們團啦,我們到河邊長椅上坐會兒好嗎?”

  “嗯。”荷兒甜甜地看著他應著。

  皎月讓大地反射著銀色的光。夜,靜得隻能聽到河水淙淙地流淌聲。

  他和她牽手走在岸邊,不時地互相看著,幸福地笑了,甜甜地沁入心底。

  他和她坐在岸邊那條有紀念意義的長椅上,看著緩緩流去的河水。

  金天握著荷兒的手說:英模會議隻有兩項日程就閉幕了。

  “開完會就回部隊嗎?”

  “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我還有半個月的假。”

  荷兒高興地說:有半個月的假?你可以不用馬上回部隊啦?

  金天則說:我想回去。

  荷兒意外地:你想回去?

  “我想將假期存起來,等我們一起度蜜月。”

  “不,不要走。我參加會演以後也可能有假。”

  “是嗎?我等你,隻是……”

  “隻是什麽?”

  “我們沒有家,好像一對流浪漢似的……”

  “對不起,文工團條件不好,讓你跟我受委屈了。”

  “不,我和你一起體會了到處流浪的日子,等結婚後,會更珍惜有家的幸福。”

  荷兒深情地無聲地看著他……

  “荷兒,等我們結婚以後,兩鬢斑白之時回到我的故鄉,我和你坐在海邊看日出,坐在礁石上觀海。我帶你到海裏遊泳,我給你釣螃蟹釣魚,我知道你喜歡吃螃蟹,還有蝦,海螺,青蛤……”

  “嗯。我喜歡大海。”

  “我給你講海的故事。”

  “嗯,講小金魚的故事。”

  “對,還講海的女兒。”

  “令人難忘的小美人魚……”

  荷兒靠在金天的肩上說著說著笑眯眯地睡著了。

  金天輕輕地將軍衣蓋在荷兒的身上,看著她美麗的睡臉,傾聽著她勻稱的呼吸……

  陶陶在女宿舍門口看看手表,她又向樓下張望,心想這姑娘又被英雄黏住了。

  孫豔從她的新房裏走出。

  陶陶立刻笑著迎上去:新娘子還起來查鋪?

  孫豔老練地說:什麽新娘子?已是舊娘子了。

  陶陶雙眼一轉:我明白啦。

  “你明白什麽?”

  “你和餘政委是先斬後奏。”

  孫豔先是一怔接著雙拳雨點似的捶打陶陶:你個小淘氣胡說些什麽?

  陶陶捂著頭叫起來:哎呀,哎呀,別打啦,我告訴你,替荷兒請假。

  孫豔怔了一下:荷兒又沒按時歸隊?我就知道她去找金副師長去了。

  陶陶為荷兒編了個謊:是司令員讓通訊員開車把荷兒接去的,你敢管?

  孫豔抿抿嘴說:就是到天老爺那裏也不能違犯紀律,也不能夜不歸宿。

  陶陶笑了,說:看起來,我得找個本單位搞思想工作的,談多晚也是做工作,談到通宵達旦還受表揚呢,加入組織也快……

  “你從小淘氣到老淘氣,煮得爛的豬頭,煮不爛的嘴。”

  “別老盯著荷兒,善良點。”

  陶陶說完走去,孫豔則鼓了一肚子氣,愣了半天。

  東方放白,河麵上閃著彩色波光。

  他和她相偎依仍坐在河邊長椅上。

  荷兒靠在金天的肩上還在睡著,身上蓋著金天的軍裝。

  金天仍充滿愛意地看著她美麗的臉,好像永遠看不夠,他一直這樣看著她到天明。

  荷兒醒來,看看金天笑了。

  “我睡了多長時間?你睡了嗎?”

  “我不想睡。”

  “你真的沒睡?”

  金天點點頭。

  “我怎麽睡得這麽香這麽沉?要是知道你沒睡,叫醒我跟你說話多好。”

  “不,我喜歡你靠著我的肩膀睡,你睡著了也非常美……”

  他輕輕地叫了聲:荷兒。

  “嗯?”

  “我很高興,你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我?”

  “是的。”

  “我讓你明白了一個什麽道理?”

  “我在蘇聯學習時,一位哲學女教授柳巴曾問過我,男人的身體最重要的部位是什麽?我當時的回答,教授都不滿意。荷兒,你說呢?”

  “男人的身體最重要的部位是什麽?”荷兒想了想說:男人身體所有的部位都很重要,缺一不可。

  “隻說男人身體最重要的部位。”

  “隻說我的需要,我個人的需要和要求?”

  “對,隻談你個人的需要與要求。”

  “我想,我渴望在我受到挫折或哭泣的時候,能有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金天驚訝萬分,說話都有些結巴了:荷兒,你,你,你怎麽與柳巴教授一個觀點?

  荷兒倍感意外:你說什麽?我與柳巴教授一個觀點?

  “完全相同。”

  “完全相同?那純屬巧合。”

  “不單單是巧合,柳巴教授說,男人身上最重要的部位是肩膀,他要負責擔起社會和家庭的一切責任。”

  “是嗎?柳巴教授要求得比我更高。我想我與教授雖然從事的事業不同,但都是女性,可能有共同的女性要求和思維方式。男子的責任心很重要。”

  金天讚賞地看著荷兒不停地點頭。荷兒有點不好意思,含笑躲開他的視線。

  “我作為一個男同誌,不但要有擔起軍官的使命,還應有令愛人可以依靠的肩膀,那是男人最重要的部位。荷兒,我會是你永遠可靠的肩膀。”

  荷兒激動地投到金天的懷裏,他深情地擁抱她。

  他關心地問:荷兒,餓了吧?

  “不餓,餓了也能忍住,否則,你該回你的空勤灶啦,我不餓。”

  “那好,荷兒,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嗎?”

  “去哪兒?”荷兒好奇地問。

  金天則神秘地說到時候就知道了。

  荷兒看他一眼笑了,又不知玩什麽花招了。

  金天將吉普車直接駛向灰色日式平房前停下。

  荷兒下車一看,馬上轉身要上車。

  金天拉住她:荷兒,我們總不能一個星期天連臉都不洗地在街上轉?像上次一樣,我保證,畫河為界,絕不越雷池一步。

  荷兒盯著金天的雙眼看了會兒……

  金天用可信任的眼神看著她,會意地含笑點點頭。

  荷兒總算跟金天走進屋。

  “荷兒,你先洗,裏邊的洗漱用品很全。”

  荷兒隨金天走進客廳,放下挎包,走進洗臉間。她確實也想洗洗輕鬆一下。

  金天脫了軍裝,伸展一下四肢,做了幾個俯臥撐,隨手拿起彈簧鏈拉起來,調動體內的一切來驅趕一夜的疲倦。

  他又到浴池,用冷水淋浴……用大毛巾擦著頭發走出。放鬆地躺在大沙發上似睡非睡,他的視像漸漸模糊了……

  荷兒煥然一新地走進客廳,她看金天睡了,就悄然走過去,凝視著金天棱角分明的臉和那矯健的身軀。

  金天恍惚眼前浮現漫天大雪,他和荷兒在雪地上跳舞,旋轉著……他和她摔在雪地上……他去拉她,忽然荷兒不見了。

  金天驚醒地坐起喊著荷兒。

  荷兒快跑過去:我在這裏,大隊長,你怎麽啦?做噩夢啦?

  金天突然抱住荷兒:我找不到你啦。

  “我哪兒也沒去,你是不是將手壓在心口啦?”

  金天長籲一口氣放開荷兒:沒事啦!

  “大隊長,你好好睡會兒,我給你站崗。”

  金天指著臥室說:你也到大床上睡一會兒。

  荷兒看眼大床,搖搖頭說:我不想睡。

  金天柔情地:荷兒,休息好了,我們晚上再到友誼宮去參加舞會。

  “你還沒跳夠?”

  “與你一起跳伴舞是享受是幸福。以後,我們結婚啦,伴舞將作為維持我們青春和生命的最好方式。”

  “好,今晚我陪你去友誼宮,不過不睡好覺不能去。”

  他像個孩子似的立即閉上眼睛躺好,但仍催促著她:荷兒,你也快去睡。

  他確實是乏了,話音剛落就發出喘息聲。

  她踮著腳走過去,輕輕地吻著他的前額……他沉睡著,臉上漾起香甜的笑意,在等待她對他任意宰割。

  她坐在他的身旁望著他,久久地久久地……

  當金天醒來時,發現荷兒拿本打開的《紅字》坐在地毯上靠在他的肩膀睡著了,一條黑黑的長辮柔順地躺在她的胸前。

  金天看著荷兒白粉色熟睡的臉和那柔柔隆起的胸部……他的心又被什麽觸動了,那是愛欲觸到的一個深深的誘人的神秘之處……他有點心蕩神迷了……

  荷兒忽然醒來。金天被嚇了一跳,好像一個要偷吃禁果的孩子被發現了似的,立即紅著臉驚慌坐起,抱歉地說聲:對不起!

  荷兒趕快警惕地看看自己,純真地說:本來我想給你站崗,結果是你一直在保護我。

  他抓住她的手:荷兒,我們現在就結婚吧!

  他那雙激動得的有些顫抖的手觸碰著荷兒的肌膚,猶如閃電般傳遍了她的全身,她酥軟無力,一個無形的觸角在誘惑著她,她無力抵擋,她清醒地感到她在情感的危險旋渦之中……她不能放縱自己……

  她奮力喊著:救命!但聲音卻很小。

  “快救救我,好哥哥救救我。”她像個溺水的小女孩奮力求救。

  金天被這微弱的求救聲喚醒,他以男人冷靜的力量抱著荷兒:不要怕,荷兒,我不會強迫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荷兒,我最親愛的相信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荷兒依偎著他像隻可憐的小貓咪:我相信你是好人、好戰友、好哥哥、好未婚夫。

  金天聽出了她格外強調那個未字。他心裏更敬重更熱愛似荷花般聖潔的荷兒。

  從此,金天再也不主動提帶荷兒到這所房子裏來。而荷兒則對金天予以充分的信任,為了不流落街頭影響他的身體,而主動提出到這裏來休息看書和聊天。金天深深地感到他擁有善解人意又真誠愛他的荷兒是他最大的幸福。

  當晚,金天和荷兒如約參加友誼宮的舞會。

  他和她在令人陶醉的樂曲中,享受著默契的融為一體的舞步所帶來的快感。同樣,這對身材修長的戀人仍在吸引人們的目光。

  金天又發現了那雙眼睛,那鍾情的目光追視著荷兒。

  他是昨天那位軍醫劉明。他孤身一人穿著軍便服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沒女伴陪同。有的姑娘請他跳舞,他有禮貌地搖下手拒絕了。

  音樂開始了,是《紅莓花》。聽到這個旋律,荷兒與金天又相視默契地笑了,他和她牽手走進舞池。

  兩個修長的身影舞動在群舞中間。

  金天發現那位軍醫仍然一場也沒跳,一直在追視著荷兒。金天敏感到這位軍醫是為荷兒而來……

  當宣布最後一場舞時,那位軍醫劉明走出大廳,在他走出廳前,又看了一眼荷兒。劉明所有的動作及目光,都收入金天的視線裏。

  當曲終舞散之時,金天對荷兒輕聲地意味深長地說:我愛你,不要離開我。

  荷兒羞澀地點點頭。金天又追加了一句:永遠不要離開我。

  當天晚上,金天戀戀不舍地用吉普車將荷兒送回文工團。

  “我們參加會演的節目要進行封閉排練。”荷兒說。

  “幾天?”金天問。

  “3天。”

  “3天?!那怎麽行。”金天握著荷兒的雙手說。

  荷兒與金天相視而笑。金天深情地擁抱荷兒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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