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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從京師大學堂到北京大學

  中國作為一個早已著名於世的文明古國,自漢代就設有太學,其後又有國子監相沿襲,直到京師大學堂設立後始廢止。太學與國子監實際上是我國古代的國立大學,這和後來的北京大學是一脈相承的。但是,由於曆史發展的種種原因,我國近代大學的創辦,是比較晚的。

  十九世紀四、五十年代,封建營壘中的一些開明人士,鑒於鴉片戰爭失敗後外國侵略日益加深,提出了“師夷之長技以製夷”的口號,主張學習西方的科學技術,以抵禦外來侵略。1862年,清政府為了便於對外交渉,下令在總理各國事務衙門下開設京師同文館,從八旗子弟中逸出十人攻讀英語,聘請西人教席,培養翻譯人才。同文館的設立是我國創辦新式學校的開始,可算是我國最早成立的專門學校。它後來並入京師大學堂,是京師大學堂最早的一個組成部分。

  1895年(清光緒二十一年),天津海關道盛宣懷鑒於開辦學堂、學習西學為當務之急,經北洋大臣王文韶的準許,在天津創設了北洋西學堂。這個學堂分頭等學堂和二等學堂兩種,均為四年卒業。頭等學堂的學生除學習普通課程外,並選學工程、電學、礦務、機器和律例等專門課程中的一種,具有專業的性質。1896年6月,刑部左侍郎李端芬在給清廷的《請推廣學校折》中,建議設立府州學、省學和京師大學堂等三級製學校,各以三年為期;這是第一次提出設立京師大學堂的建議。翌年,盛宣懷又根據李氏的三段製提議,奏請清廷在上海設立了南洋公學。南洋公學先設師範院培養師資,後又分設外院、中院和上院。外院和中院相當於小學、中學,上院具專門學堂的性質。蔡元培曾任教的特班,為1901年增設的,學生畢業後保送入經濟特科。上院開始主要培養政治方麵的人材,以後又增加培養商務和實業方麵的人材。北洋西學堂和南洋公學,比北京大學的前身京師大學堂略早二、三年;它們的頭等學堂和上院,可算是我國近代大學教育的雛形。而1898年開辦的京師大學堂,則是我國近代大學之發軔。

  京師大學堂的創設,是戊戌維新運動的產物。中日甲午戰爭後,帝國主義列強在我國掀起了一個割地狂潮,中國麵臨亡國滅種的危機,救亡圖存成為當時最緊迫的任務。這時,以康有為、梁啟超、譚嗣同、嚴複等為代表的資產階級改良派,發動了一場變法圖強的維新運動。他們設學會,辦報館,著書譯文,大量介紹西方資本主義的文化科學知識。他們決心效法日本明治維新,對中國的政治、經濟以及文化教育製度實行革新。他們認為,要救亡圖存,隻有學習外國,實現維新變法;而維新變法必須從廢科舉、立學校做起。因此興辦新式學校,成為施行新政的重要措施。1898年初,康有為在《應詔統籌全局折》中,明確提出:“自京師立大學,各省立高等中學,各府縣立中小學及專門學”。他並上奏光緒說:“京師議立大學數年矣,宜督促早成之,以建首善而觀萬國。夫養人材猶種樹也。築室可不月而就,種樹非數年不蔭。今變法百事可急就,而興學養材,不可以一日致也,故臣請立學亟亟也”。在康有為等人的推動下,1898年6月11日,光緒下了《明定國是詔》,正式宣布開始變法。他在詔書中強調:“京師大學堂為各行省之倡,尤應首先舉辦。著軍機大臣、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王大臣,會同妥速議奏。所有翰林編檢、各部院司員、大門侍衛、候補候選道、府州縣以下官、大員子弟、八旗世職、各省武職後裔,其願入學堂者,均準入學肄習,以期人才輩出,共濟時艱。”隨後維新派又衝破頑固派的阻撓,於7月4日,促成光緒正式下令批準設立京師大學堂,命令稱:“京師大學堂為各行省之倡,必須規模宏遠,始足以隆觀聽而育人才。”並派吏部尚書孫家鼐為管理大學堂事務大臣。

  由梁啟超起草的京師大學堂章程,規定大學堂的辦學方針有兩條:“一曰中西並用,觀其會通,無得偏廢;二曰以西文為學堂之一門,不以西文為學堂之全體。以西文為西學發凡,不以西文為西學究竟。”並提出:“本學堂以實事求是為主,固不得如各省書院之虛應故事,亦非如前者學堂之僅襲皮毛。所定功課必當嚴密切實,乃能收效。”據此,課程分為普通學科和專門學科兩類。以經學、理學、掌故學、諸子學和初等算學、格致學、地理學、文學以及體操等為普通學科,為全體學生所必修;以高等的算學、格致學、政治學、地理學、農學、礦學、工程學、商學、兵學和衛生學等為專門學科,由學生任選一門或兩門。另設英、法、俄、德、日五種外語,由學生選學一種(三十歲以上者可免修)。章程還規定京師大學堂設管學大臣一員,統率全學;設總教習一名,總管大學堂教學工作。並規定“各省學堂皆歸大學堂統轄”。這樣,京師大學堂既是當時全國的最高學府,又是全國的最高教育行政機關。這個章程綱要基本上反映了維新派學習西方,發展我國近代教育的要求,因而它成為我國近代大學教育的最早的一個章程。

  京師大學堂的第一任管學大臣為孫家鼐。孫家鼐(1827—1909),安徽壽州人,曾曆任工部、禮部、吏部尚書,政治上傾向維新,接近帝黨,但與頑固派亦有聯係。他受命後,向光緒提出辦學的具體計劃,對大學堂章程內容作了某些增刪,主要有:一、為舉人、進士出身的京官,設立仕學院;二、精簡學科門類,專門學科中取消兵學課程;三、編譯局主要編譯西學各書,舊有經書不得任意刪節,編纂各書由管學大臣呈上欽定後頒行,提出“悖謬之書,嚴行禁止”;四、總教習可設二人,分管中學和西學;五、凡畢業生均由管學大臣出具考語,各依所長錄用,“俾所學與所用相符,冀收實效”。

  經孫家鼐推薦,清廷任命許景澄、丁韙良為中學和西學總教習。許景澄(1845—1900),浙江嘉興人,清季外交官,出使法、德、意、奧、荷、俄等國,曾任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大臣,頗長於經世之學。丁題良(1827—1916,William Alexander Parsons Martin)美國傳教士,1850年來華,在寧波、北京等地傳教及著述,曾任同文館總教習,兼授國際公法。孫家鼐還舉薦刑部主事張元濟(與蔡元培同科進士)任大學堂總辦,因張堅辭,後由黃紹箕、餘誠格相繼擔任。

  大學堂臨時校址設在京城地安門內馬神廟和嘉公主舊第。修複原房三百四十餘間,並新建一百三十餘間。這就是後來的北大第二院。此外,還在北河沿購置房舍一所,開設譯學館,此即後來的北大第三院。當時規定大學堂開辦經費為白銀三十五萬兩,常年用款為二十萬零六百三十兩。清廷指定以華俄道勝銀行的中國政府存款的利息支付,不敷之數由戶部補足。

  當京師大學堂正在積極籌辦的時候,9月21日,以西太後為首的頑固派突然發動了政變。光緒被囚禁,康有為、梁啟超逃亡國外,譚嗣同等六人殉難。政變後,西太後下令恢複八股取士的科舉製度,維新派的改革措施幾乎全被取消,僅京師大學堂“以萌芽早,得不廢”。但這一年十二月開學時,學生還不滿百人,到第二年,也隻有近二百人。課程也僅設詩、書、易、禮四堂,春秋二堂。到第二年,才另立史學、地理、政治三堂,上午讀經史,下午學科學。講授經史課程的大多是翰林院的腐儒,隻是講些八股文的作法。大學堂學生這時也隻有參加科舉考試取得舉人、進士頭銜後,才獲得做官的資格,因此每到考期,大學堂學生便紛紛請假趕考。這就完全改變了原來維新派辦學的宗旨,實際上仍然是一所舊式書院。

  1900年夏,義和團起義軍進入北京。8月3日,西太後以大學堂經費無著下令停辦。這時,原管學大臣孫家鼐因不滿西太後貶廢光緒已憤而辭職,中學總教習許景澄也因在八國聯軍進攻時以“主和”獲罪被殺。8月14日,八國聯軍侵占了北京。京師大學堂校舍先後被俄、德侵略軍盤踞,房屋、圖書和儀器設備大部被毀。這是北大曆史上第一次直接遭受帝國主義的摧殘。京師大學堂因此停辦了兩年多。後來人們把1898至1900年的京師大學堂,稱為“戊戌大學”。這一時期沒有畢業生。

  1902年1月10日,清政府下令恢複京師大學堂,並派吏部尚書張百熙為管學大臣。張百熙(1847—1907),字冶秋,湖南長沙人,早年曾任光緒帝的侍讀。甲午戰爭時,他疏劾過李鴻章“陽作戰備,陰實主和”。戊戌政變時,以“濫舉康有為”,受革職留任處分。他是清政府中比較開明的官吏,曾主張變法自強,在知識分子中頗有影響。他是一位有作為的管學大臣,辦學認真。這一年十二月十七日,京師大學堂重新開學,先辦速成科的仕學館和師範館。1903年起,又設進士館,供新科進士入館學習。由張百熙主持擬定並經清廷批準頒行的《欽定京師大學堂章程》,包括了從小學到大學的各級學堂規則,是我國第一部完整的學製成文法規。其中關於京師大學堂的章程分八章八十四節,對大學堂的辦學綱領、科目設置、課程安排、招生辦法、畢業分配、教師聘用、領導體製和教學紀律等都有詳細的規定。章程規定:“京師大學堂之設,所以激發忠愛,開通智慧,振興實業”及“端正趨向,造就通才,為全學之綱領。”大學堂分設大學預備科、大學專門分科和大學院三級。大學院相當於後來的研究生院。大學專門分科規定設立政治、文學、格致(理科)、農業、工藝、商務、醫術等七科(相當於學院),科以下共設三十五目(相當於學係或專業):

  (一)政治科,下設政治學、法律學二目;

  (二)文學科,下設經學、史學、理學、諸子學、掌故學、詞章學、外國語言文字學七目;

  (三)格致科,下設天文學、地質學、高等算學、化學、物理學、動植物學六目;

  (四)農業科,下設農藝學、農業化學、林學、獸藝學四目;

  (五)工藝科,下設土木工學、造船學、造兵器學、電器工學、建築學、應用化學、采礦冶金學八目;

  (六)商務科,下設簿記學、產業製造學、商業語言學、商法學、商業史學、商業地理學六目;

  (七)醫術科,下設醫學、藥學二目。

  章程還規定大學堂專門分科學製三至四年,畢業後可升入大學院深造,並給予進士出身。此外,大學堂另設仕學、師範二館為速成科。學製三至四年。凡京官五品以下八品以上,以及外官候補暨因事留京者,道員以下,教職以上,皆準應考入仕學館;舉、貢、生、監等皆準應考入師範館。速成科畢業後可擔任初級官吏或學堂教習。

  1902年10月和11月,京師大學堂先後兩次舉行入學考試,首先招收速成科學生。仕學館考生由各衙門推薦,考試科目有史論、輿地策、政治策、交涉策、算學策、物理策和外國文七門;師範館考生由各省選送,考試科目有修身倫理大義、教育學大義、中外史學、中外地理學、算學比例開方代數、物理化學,淺近英文、日文八門。入學考試結果,仕學、師範兩館共招新生一百八十二名。這一年12月17日,京師大學堂正式開學。新中國成立之前,12月17日這一天,成了北京大學的校慶日。

  京師大學堂這時除開設仕學館、師範館以及附設的中小學外,同文館也並入大學堂。1903年5月,大學堂將同文館改辦譯學館,分設英、俄、法、德、日五國語言文字專科,學製五年,並於同年8月正式招生開學。譯學館還設文典處,從事翻譯並計劃編纂上述五國文字的字典。1906年秋,蔡元培為赴德留學在北京等候派遣時,曾被譯學館館長章鋟聘為教習,講習國文及西洋史。

  張百熙為辦好京師大學堂,十分注意延攬人才,如當時的知名學者吳汝綸、張筱浦、李希聖、於晦若、屠寄、辜鴻銘、範源濂、王舟瑤等都先後擔任過大學堂的總教席或教席。嚴複也應邀出任京師大學堂的譯書局總辦。這時大學堂設立了藏書樓,除從原國子監調撥部分圖書外,還從歐美日本各國購置各種圖書,同時管學大臣還谘文各省官書局,要求將已刻的經史子集及時務新書,每種提取數部送京師大學堂。藏書樓於1902年創立時,有各類圖書七萬八千五百冊,後時有充實,頗為豐富。經過張百熙的苦心經營,京師大學堂已略具規模了。但在當時黑暗的政治下,張百熙認真辦學卻遭時忌,特別是他引進和重用開明之士,更引起頑固勢力的反對,因而時遭掣肘,終不能施展他的抱負。

  1903年6月,清政府修訂學堂章程,其目的是使大學堂更緊密地為鞏固封建統治服務。修改後的大學堂章程,在大學分科中增設了經學科,下分周易、尚書、毛詩、春秋左傳、春秋三傳、周禮、儀禮、禮記、論語、孟子、理學等十一門,明顯地突出了經學的地位。1904年,清廷下令專設總理學務大臣,統轄全國學務。另設京師大學堂總監督,專管大學堂事務。委派張亨嘉為京師大學堂總監督。這一年正式招收預備科第一班學生。到1909年,預科首批一百三十二名學生畢業。1910年3月30日,分科大學才舉行開學典禮,除醫科未按時開辦外,其他七科均正式開學。實際共開設七科十三門。學生共四百多人。在這之前,預備科改名為高等學堂,仍為大學堂之預科。分科大學開辦後不久,1911年10月,爆發了武昌起義。這時清王朝已岌岌可危,京師大學堂也難以為繼,年底清廷遂下令暫時停辦。因京師大學堂恢複的那一年——1902年,幹支紀年為“壬寅”,所以後來人們把1902年至1911年的京師大學堂,稱為“壬寅大學”。

  京師大學堂雖然距離近代大學的要求還很遠,但在當時的中國,它畢竟匯集了一批人才和圖書典籍,進行過一些近代科學文化的教育,可以說是初具規模。在學生中也不乏認真求學之土。如陳漢章是清末的一位名舉人,原被大學堂聘為教席,時已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而他到校後看到藏書樓(設在原公主府梳妝樓上)裏藏書豐富,且因傳聞大學堂畢業後可任翰林,遂決定不就教席而當學生。他經過六年的勤奮學習,於民國二年以甲等第一名畢業,雖然翰林沒有當成,後來成為有名的國學家。但從總的方麵看,當時的學生多出身於貴族官吏豪富門第,入學堂是為找“恩師”靠山,謀求升官發財之道。進士館裏幾乎每個學生都有一個聽差,上課鈴響了,由聽差來請老爺上課。據說當時上體育課時,教員喊口令也是畢恭畢敬地喊:“老爺,向右轉!老爺,向左轉!”1907年(清光緒三十三年),優級師範科一百零四名學生畢業,他們是京師大學堂的第一期畢業生。當時畢業生的成績,分最優等、優等、中等和下等四種。最優等和優等者授予師範科舉人學位,並分等授以官職。最優等者授以五品銜以內閣中書盡先即補,優等者隻給以內閣中書科中書即補。雖授有官職,但因為是師範畢業,要先盡滿五年的教席義務,然後才能去候補;至於何時能補上,則又要輪班次,找門路,對多數人則常常是遙遙無期的。即使這樣,這已是學生們夢寐以求的了。難怪當時有個學生為早逝的同學寫的挽聯中,有“未博得五年義務,七品虛銜”的歎喟,為死者未獲得功名而抱恨。這種封建科舉時代的惡劣風氣,影響了初期的北京大學。

  辛亥革命後,1912年2月,嚴複被任命為京師大學堂總監督,接辦大學堂事務。其時,蔡元培主持教育部。他十分重視大學教育。政府北遷後,他即派專門教育司第一科科長王雲五、第三科科長楊煥之會同接收京師大學堂。5月,他向總統提出為北京大學堂改稱並推薦嚴複任校長的呈文:

  為薦任大學校校長事:北京大學堂前奉大總統令京師大學堂監督事務,由嚴複暫行管理,等因,業經該監督申報接任在案。竊維部務甫經接收,大學法令尚未訂定領布,北京大學堂既經開辦,不得不籌商目前之改革,定為暫行辦法。查從前北京大學堂職員,有總監督,分科監督,教務提調,各種名目、名稱,似欠適當,事權亦覺分歧。北京大學堂今擬改稱北京大學校;大學堂總監督改稱為大學校校長;總理校務;分科大學監督改稱為分科大學學長,分掌教務;分科大學教務提調即行裁撤;大學校校長須由教育部於分科大學學長中薦一人任之,庶幾名實相符,事權劃一,學校經費亦得借以撙節。現已由本部照會該總監督任文科大學學長,應請大總統任命該學長署理北京大學校校長。其餘學科,除經科並入文科外,暫仍其舊。俟大學法令領布後,再令全國大學一體遵照辦理,以求完善而歸統一。謹呈。

  由是,京師大學堂正式改稱北京大學,嚴複為改名後的北京大學首任校長。不久北京大學又冠以“國立”兩字。

  隨後,蔡元培在其主持製定並由他後任者頒布施行的《大學令》中,規定大學以教授高深學術、養成碩學宏材、應國家需要為宗旨,廢去忠君、尊孔等封建信條。確定大學分為文、理、法、商、醫、農、工七科,以文、理兩科為主,取消經學科;必須設有兩個以上之學科,其中有一科又應是文科或理科,方得稱為大學;大學畢業生稱學士,取消以“科第”為獎勵的辦法;大學設校長,統轄大學全部事務,各科設學長,主持各科事務;大學設教授、助教授,必要時得聘請講師;大學設評議會,為最高立法及權力機構,由各科學長及各科教授互選若幹人組成之,以校長為議長;大學各科設教授會,討論審定各科的教學事宜;大學設預科,學製三年,畢業後升入本科;大學設大學院,不定期限,為畢業生繼續深造之所。《大學令》進一步確定了我國近代大學教育的體製,體現了教授治校的原則。由於當時北京大學是唯一的國立大學,因而它成為北京大學的基本章程,確定了北京大學的教育方針和組織原則。在課程設置上,《大學令》頒布之前,蔡元培就認為原來京師大學堂規定的經學十四門,其中周易、論語、孟子等已入哲學門,詩、爾雅已入文學門;尚書、三禮、大戴記、春秋三傳已入史學門,已無再設經學科的必要。於是北大在嚴複任校長時即將經科和文科合並,廢止了經學科;另外將格致科改稱理科,仍共設七科。原高等學堂改為大學預科。1912年5月,北京大學本科和預科開始複課。在開學典禮上,蔡元培曾出席並發表演說,他在講演中強調“大學為研究高尚學問之地”。這是蔡元培對北京大學辦學宗旨的第一次闡述。

  嚴複(1853—1921),字又陵、畿道,福建閩侯人。是經蔡元培遴選並由臨時總統任命的北京大學第一任校長。他是中國近代啟蒙思想家、翻譯家,早年畢業於福州船政學堂,後留學英國海軍學校。回國後任北洋水師學堂總教習、總辦。中日甲午戰爭後發表一係列主張變法維新的論文。他最早翻譯出赫胥黎的《天演論》,以“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與天爭勝”的進化論思想激勵國人,被時人稱為“嚴天演”。他還譯有亞當·斯密的《原富》、孟德斯鳩的《法意》、穆勒的《名學》等西方名著。他是最早向中國人介紹西方政治思想和社會思想的代表人物之一。辛亥革命後,他思想趨向保守,曾參與組織孔教會,列名籌安會,反對新文化運動。他出任北大校長期間,在十分困難的情況下,恢複學校,整頓組織,並在北大積極提倡外語教育,開設有資產階級文化思想內容的新課程,產生了較大的影響。嚴複在北大任職時間較短,1912年10月即辭職離京。

  辛亥革命後,北京大學有了一定的發展。以畢業生為例,前清京師大學堂從1898年開辦到1911年的13年間,包括優級師範、預備科和附設的博物實習科在內,畢業生總共469人(其中預備科134人)。民國建立後,從1912年到1916年的五年間,畢業學生共684人。其中,1912年僅有預科學生128人畢業;1913年文、經、理、法、商、農、工七個專門分科及預科學生230人畢業,這是北京大學第一批有本科的畢業生;1914年畢業生63人,1915年畢業生8人,都是預科學生;1916年有文本科17人,理本科17人,工本科32人,預科189人畢業。至於在校學生,京師大學堂時最高年份約為四百多人,民國以後,北大曆年的在校學生略有增加。

  教育事業的發展,也反映在教員數目的增加上。1911年京師大學堂教員總數為42人,1916年北京大學的教員總數已達148人;值得注意的是,職員增加的並不多,1911年為32人,1916年為44人。這一時期,北大也延聘了一些學有專長的知名學者,如黃侃(季剛)、陳黻宸(介石),馬裕藻(幼漁)、沈尹默、錢玄同、沈兼士、朱希祖、陳漢章、夏元瑮、夏錫祺、陶履恭(孟和)、俞同奎、馮祖荀、胡濬濟、溫宗禹、何育傑、張大椿、王建祖、馬敘倫、張耀曾、徐崇欽等。1915年冬,依據《大學令》的規定,設立了北大首屆評議會,由每科選舉評議員二人組成。當選的評議員為:文科陳黻宸、辜鴻銘,理科馮祖荀、俞同奎,法科張耀曾、陶孟和,工科溫宗禹、孫瑞林,預科朱錫齡、張大椿,校長胡仁源為評議會議長。

  誠然,這種發展還是很緩慢的,當命的大學教育事業仍然十分落後。特別是辛亥革命後不久,革命的果實很快被北洋軍閥頭子袁世凱所竊奪,國家的情況一天一天地壞下去,教育事業橫遭摧殘,北京大學也處於困難境地。北大從1912年至1913年的短時期內,曾先後更換了五位校長:嚴複、章士釗、馬良、何燏時和胡仁源。其中除章士釗沒有到職外,前三任任職的時間都很短。這也從一個方麵說明了當時政局的動蕩不安。袁世凱反動政府曾先後兩次提出停辦北京大學。他一麵千方百計摧殘北大,一麵又陰謀拉攏北大師生支持其複辟帝製。1915年下半年,袁世凱在他複辟帝製的醜劇中,竟要封北大校長和教授為所謂“中大夫”、“下大夫”。這遭到胡仁源和教授們的嚴正拒絕。當袁世凱冒天下之大不韙,居然準備舉行“登板”大典時,北大廣大師生群起反對。文科教授馬敘倫立即辭職,表示抗議,一時有“桂冠教授”之稱。袁世凱雖然在全國人民的唾罵聲中可恥地死去,但這時掀起的尊孔複古逆流,仍然衝擊著文化思想領域。這股反動逆流在北大也有明顯的反映,這使得在校內原來還很微弱的新思潮受到嚴重壓抑。而且這時北大還保留過去舊衙門的作風,科舉時代的習氣仍很濃厚,學生研究學問的興味很低,因而往往受到社會的菲薄。蔡元培正是在這種情勢下,出任北大校長的。

  從此,開始了北大曆史上的一個轉折。蔡元培對北大進行的全麵改革,使學校發生了重大變化。1917年底,北大文科教授吳梅製作了一首北京大學校歌,歌詞是:

  景山門啟嬗帷,成鈞又新,弦誦一堂,春破朝昏,雞鳴風雨相親。數分科有東西秘文,論同堂盡南北儒珍。珍重讀書身,莫白了青青雙鬢,男兒自有真,誰不是良時豪俊,待培養出文章氣節少年人。

  這首校歌雖然還透出很濃重的舊式經院氣味,但基本反映了這一時期北京大學的麵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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