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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雷人的丈母娘

  洛水和季澤的生活繼續著。

  為了表明自己的真心,這些天,季澤基本上都是帶洛水回家去吃晚飯,洛水也知道他的心思,雖然不想去薑家,可也是盡量配合他。

  老人仍然保持著自己的涵養,當著洛水的麵從來不會提她半個不字,但是私下裏,卻一直在勸說季澤。

  也就是說,這一陣子,洛水距離薑家的大門還是那麽遠,她沒有前進一步,而對於女人來說,婚嫁之事,亦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時光是最不等人的,歲月是把殺豬刀,到時容顏,感情會部磨光了,她就更加不要想能嫁到薑家了,所以洛水的心境有如進入了蕭瑟的秋天,秋後就是冬,壞天氣絡繹不絕。

  在這樣的心境下,她卻收到了她母親打來的電話:“水水,你在哪呢?”老人的聲音很大,敲鑼打鼓一樣,喜氣洋洋。

  她母親從老家到杭州來了!

  季澤開車帶著洛水去火車站接老人。

  她母親一如所有小城市出來的女人,有著自認為的時尚,而且老人年輕時非常漂亮,不漂亮也作不了二奶,所以對於逝去的容顏依依不舍,總以為自己還是美人一個,衣著打扮仍舊是二三十歲女人的打扮,但是滿麵的皺紋,如龜裂的土地,把一張曾經五官精致的臉撕得四分五裂,這樣就很嚇人,背麵看,身材高瘦,腰細腿直,很像二十歲的女孩,是個“背多分”,男人看到這樣的背影都想多看幾眼的,可是緊走幾步,到正麵看了,那種滿是褶子的臉,會嚇人一跳,女人老了卻不服老,有時候會有很可怕的結果出現,洛水母親現在就是這樣的情形。

  麵對著這樣的母親,洛水有幾分不好意思,季澤卻好像沒有看見,快步走到老人麵前,而且十分孝順體貼地提過老人手上大包小包的行李,笑著道:“阿姨,你過來電話提前說一聲,我直接叫司機來接你了。”

  洛水母親就很高興,一邊點頭一邊笑看著季澤,屬於“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的類型。

  洛水母親是和老伴吵架來杭州的,打算在杭州長住,要季澤幫忙找份工作,洛水對於這樣的母親,羞赧又生氣,季澤卻滿口應承老人。老人得寸進尺,又提出要住大房子,季澤便安排她們住在西湖邊的房子裏。

  洛水母親是二奶的根性沒變,就像狐狸總會露出自己的尾巴,在杭州住下後,就開始瘋狂購物,沒錢花了就找季澤要,洛水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麵對這些,洛水一顆心就鉛門一般沉重,洛水想著她媽媽是二奶的事,季澤到現在還不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她總得找個機會向季澤說起,可是什麽時候是好時機,她卻不知道。這種事總是難以啟口,不好說的。

  晚上睡覺的時候,季澤的房子大,她母親睡客房,她就睡在季澤的臥室裏。洛水也是心神不定。她一直沒有在這邊住過,記得第一次打算在這邊久呆一會,金紅英就來查房了,那時候季琳還沒有結婚,老人抱著對女兒婚事的擔心來和季澤商量的。

  所以洛水再次回到季澤身邊時,雖然季澤多次提出她可以搬到他西湖邊的房子來住,洛水都再三拒絕了,原因無他,就是怕未來的婆婆,金紅英突然過來,發現她未婚同居,自然印象不好。準婆婆印象不好,這婚事自然也就不確定了。

  如果不是她母親來了,她自然不會住在這邊。洛水在床上烙餅一樣睡不著,房間好像隨時會起火一般,讓她住在裏麵焦慮不安,她想著無論如何,明天一定要想辦法租一個大的房子,把原來的小房子退租,這樣她可以叫她母親和她一起住到租的房子裏去,不在這裏住。今天看到她母親的種種表現,她也知道,老太太一時半刻肯定不願意回老家,所以洛水做了重新租房子的打算。

  一個晚上簡直沒有睡著多久,第二天早上又匆匆上班了,惦記著租房子的事。可是人往往是害怕什麽來什麽,到了下班時間,她已經通過網絡電話重新找到了合適的房子,利用中午休息的時分也去把房子看了,比原先租的房子大了一倍,離她工作的地方又近,當然價格也高了一倍,不過洛水還是很高興。她是興衝衝回到家裏的,想著一會就搬家,這樣就不用提心吊膽了。

  她母親今天又去外麵逛了一天街,客廳的地板和沙發上堆著的都是一天采購的成果,她正在那裏一件一件欣賞著,洛水走進來,對老人說道:“媽,我租了一間大房子,我們搬家吧,這裏畢竟不是我們的房子,老住在這裏不好。”

  老人笑道:“怎麽不好啦,季澤的房子就是你的房子,你們的房子也就是我的房子嘛。”

  話音剛落,卻響起金紅英的聲音:“季澤呢?”洛水仿佛大白天撞到了鬼,背對著門僵立著,直覺得背上寒毛豎起,身上也冷汗直冒,不過金紅英的到來,不是她不轉過身來打招呼就可以抹殺的。

  金紅英從洛水身後走進來,瞪視著一客廳花花綠綠的女人衣服,又看了看在地板上蹲著的陌生女人。洛水母親今天打扮穿著更加年輕化,穿了一條低腰褲,她一蹲下來,腰際處就露出來一片白,裏麵還穿了一條紅色內褲,配著黑色的低腰褲,還有幾分性感。可是“性感”這個詞用在即將見麵的老親家身上,就會是一個非常不合適宜的笑話。

  金紅英心裏有一陣惱怒,她疑惑麵前看到的這個女人是誰,莫名其妙闖進她兒子的家中,弄得一團糟。

  自從季澤和洛水重歸於好之後,金紅英將近一個月沒有看到兒子的麵,以前回家回得勤的兒子也不回來了,金紅英實在是想念兒子才過來看看的,沒想到還沒給兒子打電話了,就看到房門打開,客廳裏兩個女人,一個洛水,一個她不認識的。心裏生氣也不表現在她臉上,她轉過身,看向洛水,對她說道:“洛水,這是誰呀,給阿姨介紹一下。”

  洛水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邊衝過去收拾她母親四處堆放的衣服,一邊笑著對金紅英介紹:“阿姨,這是我媽,她前幾天到杭州來了,我一時租不到房子,季澤說讓我們住這裏。季澤這些天沒過來住——”

  她忙著解釋這一切,結結巴巴。金紅英的意外到來,是她沒有想到的,害怕到極點,所以陣腳大亂。她母親平時規規矩矩,她都擔心親家見麵會讓婆婆不滿意,更何況在如今這種混亂的場景下。洛水解釋完,一顆心還在那裏怦怦跳。她母親聽到洛水的說話,也知道是季澤的媽媽,立馬站了起來,笑著向季澤母親走過去。

  金紅英審視著麵前背影像二十歲,一張臉像六十歲的女人,一臉的褶子就像淩亂的床單,想著她居然是洛水的親媽。她在這個社會活了一輩子,什麽樣的人沒見過,隻要掃一眼,就清楚了。

  正常的家長,會是這樣的打扮嗎?洛水母親笑嘻嘻的伸出手,對金紅英親熱說道:“親家,我老早就說要來看你了,昨天剛到,沒想到你自己過來了,我們真是有緣啊!”

  金紅英卻沒有伸出手和她相握,她隻是看著洛水,對她說道:“季澤呢?”洛水隻得說出實情,金紅英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也不再多說什麽,轉過身,在司機的護送下匆匆走了。

  金紅英去找了兒子,因為洛水母親,更加反對這門親事,季澤卻仍然是態度堅決,非洛水不娶。金紅英憤怒之下,就打算要好好調查洛水家裏的狀況了。

  洛水呢,金紅英前腳剛走,她後腳就火速搬家了。起初,她母親不肯搬,洛水是害怕到了極點,再也顧不得老人的情緒了,對她說道:“你不搬我搬,以後季澤也不會到這邊來,他媽要是來了,你就招待她吧。”她母親沒辦法,隻得聽話地和她一起搬到她住的房子裏去。

  洛水提心吊膽過了三天,季澤隻說沒事。至於她母親是二奶這個事實,因為金紅英和她母親已經如此難堪的見了麵,洛水更加沒有勇氣說了,“坦白從寬”往往是一句美麗的謊言。

  三天後,季澤和洛水就被金紅英一個電話火速召回到了薑家。

  洛水也感到要東窗事發了,在薑家大門外麵遲疑著死活不肯進去,季澤也感覺到可能他父母要當麵給洛水難看,所以想了想,便對她道:“那你在外麵等著我?”洛水像個小孩,聽話地點頭。

  季澤剛進門,就聽到金紅英的聲音:“我不同意你和洛水的婚事,以我們薑家的情況,你什麽樣的女孩找不到?”季澤說道:“媽,我隻喜歡洛水,找到一個自己中意的女孩不容易。”

  紅英道:“你姐和徐靖當年的事,你不也反對嗎,怎麽到了你自己頭上就糊塗了?”

  季澤盡量心平氣和地解釋:“媽,我和我姐不一樣。”

  金紅英不滿的聲音傳過來:“澤兒,洛水家裏的情況你了解嗎?”

  季澤回答道:“我隻去過一次,她家裏情況的確一般,不過她爸媽對我很好的。”

  金紅英鼻子裏哼一聲,慢慢說道:“你前陣子天天念叨著要娶她,我想著,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女孩,隻要身家清白,你想娶就娶吧,但是我叫朋友一查,這一查不得了!你知道嗎,她媽是二奶!她現在的爸不是她親爸,是她繼父。她母親給一個廣州老板做了二十年的二奶,後來那廣州老板出車禍死了,她不得已,為了生活才嫁給現在的男人。她這檔子事在他們那片地方人人皆知,滿城風雨。”

  這些話就像一條鞭子重重地打在了季澤的背上,他整個人就像被咒法定住了身形,一動也不會動了。

  與此同時,“二奶”這個詞也像一根針紮進了洛水的耳朵,洛水站在外麵,聽到金紅英用不緊不慢的語調說出來的話,隻覺得吸進去的空氣全部變成了滾燙的液體,自己好像要窒息了。她甚至有些後悔,為什麽沒有早點對季澤剖白心跡,落到現在如此被動的地步。

  “這古話說了,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二奶的女兒能是好女孩嗎?她是好女孩,她會消失半年,那半年你活得像鬼一樣,被她折磨得還不夠嗎?”金紅英不快不慢的話就像漫天的暴雨梨花針,洛水隻覺得如芒在背。

  她原本垂在身體兩邊的手開始扶著牆,為了穩住身體重心的緣故。

  季澤一直沒說話,可怕的沉默像巨石一樣壓在洛水的胸口,她想知道季澤的態度,可是他的沉默又讓她開始害怕了。沉默是冷漠據以開始的門檻,她想著她真是傻,當初徐靖身家清白,就是窮一點,都被他們薑家強烈反對,更何況她這種二奶的女兒,她怎麽異想天開想著要嫁到金玉滿堂的薑家來?

  季澤這時候卻說話了:“媽,你認識洛水也有一陣了,你覺得她有什麽品質不好的地方嗎?”

  金紅英鼻子裏哼了幾聲,緩緩說道:“沒什麽品質不好的地方,但是這孩子,太過簡單,而且感覺沒什麽見識,基本上到我們家也不會說什麽話,見人畏畏縮縮的,震不住場麵,我非常不喜歡這種小家子氣,這樣的老婆你娶進門,也隻能是一個擺設,更何況,她有一個二奶的媽!”

  洛水就瞬間成了石頭人。

  金紅英的聲音再次像刀子一樣傳了過來:“所以,你說要和洛水結婚我是堅決反對的,你爸也不同意,因為我們薑家丟不起這個臉!”

  接著就傳來薑廣龍大聲咳嗽清嗓子的聲音:“你要玩你在外麵給她找間房子,在外麵怎麽胡來爸和媽都不會管你,但是你不能把她娶進家門。”

  季澤說道:“爸,洛水人很單純,我和她在一起很輕鬆,我在外麵很累,在她麵前不用設防,我想家應該是一個放鬆的地方。”

  薑廣龍卻慢慢說道:“兒子,你錯了,婚姻是一項投資,老婆是要共患難的,要進得廚房入得廳堂,所以娶老婆要睜大眼睛,一定要慎重,洛水那女孩很漂亮,拋開她家裏情況不說,也還算一個不錯的女孩子,我也知道你對她動了心,看你這半年煩惱的樣子就知道,但是她不適合作我們薑家的兒媳婦,我們薑家的兒媳婦要像你嫂子一樣。”

  季澤也仍舊平靜的口吻:“爸,我和哥不一樣,集團的事我一個人能處理得來。”

  薑廣龍繼續說道:“國美的事你知道嗎,黃光裕當年多厲害的人物,最後不也坐牢了嗎,如果他娶的是一個簡單的老婆,他坐牢後,他老婆能夠代他出麵管理國美嗎?鑫源集團的老總,他四十歲得癌症死了,老婆也是簡單不知事,一直在他的照顧下生活的,結果他死後,鑫源集團因為無人打理,他老婆隻能被迫變賣產業,鑫源現在也倒了。兒子,外麵人都說富不過三代,可我不希望是這樣的,我希望我們薑家的企業越做越大,走出中國,走向世界,爸爸對你是寄予厚望的,所以婚姻大事你要慎重。我還是那句話,洛水太簡單,你要放鬆和她在一起,你在外麵給她買棟房子,想輕鬆了就和她去住幾天,但是做老婆,她不行!”

  洛水隻覺得耳朵嗡嗡地響,一絲冷笑浮上她的嘴角,這世上就是多了薑廣龍這樣有錢又不尊重女人的男人,才有了她母親一輩子的悲劇!他不但奉行這個理念,而且自己執行了一輩子,家裏一個老婆,外麵鶯鶯燕燕。

  嗬嗬,她千方百計不想走她母親的老路,如今她想嫁的男人的父親卻在逼著她走這條老路。

  洛水隻覺得沒有任何理由再呆下去了,她用盡力氣穩住身體重心,然後沉重緩重地轉身,打算悄悄地離開薑家,不辭而別。

  季澤的聲音卻在她轉身的刹那傳來:“爸,媽,我說幾點,第一點,洛水她媽媽的事她早就跟我講過,我是一直知道的,我的觀念就是,她是她,她媽是她媽,洛水是什麽樣的女孩,我一清二楚;第二點,我知道我娶的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她是不能為我分擔什麽,但是她能讓我輕鬆幸福,這是我最需要的,所以就算天有不測風雲,我們家以後出現國美那樣的事情,或者我意外生了大病,我也會在此之前,把一切都囑托好的。”

  洛水一征,感動得無以複加,為了站在她這邊,季澤他,居然在他母親麵前撒謊。

  季澤聲音很平緩卻很堅定:“總之,這輩子,隻有她讓我有結婚的念頭,你們同意我也要結,你們不同意,這婚,我也結定了!”

  季澤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金石聲。

  “你——”

  金紅英和薑廣龍氣極了,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季澤卻站起身,匆匆出去了。

  他擔心洛水,出來找她的,剛走到前廊,就聽到洛水輕輕叫他的名字“季澤?”他回過身來,就看到洛水站在紫藤花架下,穿著白裙子,就像一個楚楚可憐的小姑娘。季澤心裏一慟,知道他父母和他的談話她估計會聽到了,便快步走過去,對她道:“走,我送你回去。”

  周邊花香如海,落英繽紛,很美的景,卻是那麽傷人的現實。

  洛水垂臉站在那裏不動不動,聲音就像在哭:“我們算了吧。”莫名地又想起季琳和徐靖來,無望感讓她想放聲大哭迅速逃離,長這麽大,經了這麽多事,她從來沒有這麽羞辱和絕望過。

  季澤握著她的手,那麽近的距離才發現她的眼裏有了淚水,眼瞼有如滴雨的屋簷。

  “傻,我說的話你忘了嗎,我薑季澤想娶誰就能娶誰,除非是我自己不想娶了。”拉起她的手,快步往外走。知道他的父母剛才傷害了她,所以要帶著她遠離傷害之地。

  從薑家花園走到車庫,再坐車到外麵的長街,洛水像從荊棘叢中穿過。到了外麵,她總算感覺能呼吸了。

  “季澤?”她抬起淚眼,季澤嗯了一聲,把車停在路邊看著她,洛水費力地解釋,她想提高音量說出來,可是發出來的聲音小小的,有如蚊蚋,她說道:“我媽的事,我不是故意隱瞞你的,我是沒有勇氣開口,怕你看不起我。”

  往事一幕幕,有如倒帶的影片,全到她眼前來。七月的陽光讓她有些暈眩,街上的車流人流更讓她如夢似醒,她仰頭看著他,想著如果她不是她,他不是他,隻是普通的兩個人,哪怕他再窮點,他們也會幸福吧。

  富裕隻到中產,擁有它會獲得幸福,如果到了金山銀海的地步,可能就是遙不可及的距離帶來的傷痛了。

  季澤笑了笑,更加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洛水不敢含著淚再細看他的臉,隻得垂下頭來,低聲道:“你現在知道了吧,這才是一開始,我不敢接受你的真正原因,我怕,走我媽的,老路。”話說到一半突然哽咽起來,她堅持說完,等到說完,眼淚再也控製不住,有如斷線的珠子,飛快地下落。

  季澤也明白過來,心裏點點滴滴地,都是對她的心疼。他替她抹去淚水,對她說道:“你傻,父母輩的錯不能讓你來背。不要說了,我們回去吧。”他傾過身來抱了抱她,又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洛水才感覺好受了許多,努力笑了笑,季澤開著車帶她回去。

  這次薑家老人的態度,讓洛水原本吊著的一顆心更加動搖不安了,她隻感覺,這一步步走來怎麽像背道而馳呢,她想嫁入薑家,可是如今看來,這個目標卻越來越遙不可及了。

  她母親曾經二奶的身份,成了她前進道路上的一塊巨大的路障,她看著它無能為力,隻有季澤才有可能清除它。她的心一直搖擺,從來沒有安定過,如今聽到薑家老人這麽一番言論,自然就更加有如風中的柳絮了。

  洛水無助的時候,她母親卻又添亂了。老太太約了金紅英出來喝茶。

  她穿著打扮一新,通過洛水的手機通訊錄找到了金紅英的手機電話,金紅英接通電話,洛水母親就說道:“親家母,我有重要事情要和你說,這樣吧,不知你有沒有空,我們找個茶室或者咖啡室聊聊吧。”

  金紅英自從知道她做過二奶,想著兒子是吃了砰砣鐵了心,被洛水這個狐狸精迷得七葷八素,找不著北,她一個辦法不行,隻能再想辦法,第二個辦法,就是想用錢說服洛水母親,讓她們自動放棄這樁婚事,所以她也有找洛水母親的打算。

  如今老人主動打電話過來,雖然金紅英不知道洛水母親的打算,卻是一拍即合,當下就笑著說道:“好啊,你現在還住在我兒子的房子裏嗎,我叫司機開車來接你,杭州您不太熟,我帶你逛逛。”

  洛水母親就說道:“沒住那了,我們約了在武林廣場見吧,那裏有個茶樓。”

  金紅英自然也說好,雖然洛水很快從季澤西湖邊的房子裏搬出來了,但是對於洛水母女倆住在她兒子的房裏,金紅英一直心有不快,這種不快就像一塊無法消釋的積食,一直梗在她的心裏,每次想起,都很難受。

  兩個老人在茶樓裏見了麵,洛水母親不知道金紅英找她其實是有事情,隻想著這個親家也沒有洛水形容得那麽可怕吧,這樣一想著,對於自己來這裏的打算也更加有了信心。

  金紅英也不知道洛水媽媽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想著讓對方先開口,自己不用急,這樣一想,便點了茶水和果盤,對她說道:“洛水媽媽,不知你找我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洛水母親聽到這裏,微微一笑,對金紅英說道:“季澤昨天晚上,淩晨兩點給我打電話,說我們家洛水不理他,他很難過,我因為這件事特意來向你說起對不起的。”

  “什麽?”金紅英睜大了眼睛,好像晴天閃了一個霹靂。

  洛水母親笑了笑,揮了揮手,說道:“唉呀,他們年輕人愛上了就是死去活來的,季澤跟我說啊,他沒有我們家洛水簡直活不下去,昨天他們兩個吵架了,洛水賭氣回來了,我已經教訓洛水了,季澤多好的孩子啊,不要她欺負季澤。”

  金紅英腦海裏迅速地回想,自從上次一個電話把兒子召回來之後,季澤就再也沒回過家。她想著兒子已經被迷到這個地步了嗎,和洛水吵架,居然淩晨三點給未來的丈母娘打電話哭訴,這是她兒子的為人嗎?

  如果兒子已經陷到了這個地步,她和老公的反對還有用嗎?金紅英震驚得沒有出聲,對麵的洛水母親笑吟吟地坐在那裏,反複說著的無非就是季澤怎麽深愛洛水,沒了她多半會自殺之類的話。

  聽著這些,金紅英就打消了說服洛水母女放棄婚事的打算,她太一頭霧水了。所以從茶室出來,金紅英叫司機把車直接開到了集團總部。

  季澤正在他的辦公室辦公,金紅英快步走了進來,季澤想著可能又是反對他和洛水的婚事的,便直截了當地說道:“媽,你不要再勸我了,我認定的事就非做不可,難道你想我過得不幸福嗎?”

  金紅英不直接答他的話,看了看他,對他說道:“兒子,媽問你一件事,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打電話找洛水她媽媽哭訴了?”

  “什麽?”季澤莫名其妙,金紅英又重複了一遍,季澤才明白過來,笑道:“媽,我是你生的,養的,我什麽樣的性格你不知道嗎?哈哈,我會找洛水媽媽哭訴,這也太可笑了吧,媽,從小到大,你看我掉過一滴眼淚嗎?”

  金紅英也是了解兒子的,如今對質過後,明白過來,不由心頭無明火起,想著洛水她媽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用網上的話說,未免也太“雷人”了,這樣無事生非的事也做得出來。

  她正在那裏慍怒地想著,季澤對她說道:“媽,沒事我要出去了,要去機場接一個重要客戶。”

  金紅英也就點點頭,出了薑氏集團總部,直接給洛水打了電話,把她母親無事生非,挑撥離間的事情說了,洛水自然處在震驚中。

  末了,金紅英說道:“洛水,我反對你和季澤的婚事,不是針對你,我是針對你媽,你媽的性格實在是無法形容,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是兩家人的事,希望你能了解我做母親的一份苦心,不要和我兒子再來往了!”

  金紅英說完就撂了電話。

  洛水接完金紅英的電話,正上著的班也不上了,急匆匆就攔了出租車回了家,她母親也是剛從茶室回來不久,想著自己剛才的行動還十分的得意呢。看到洛水突然回來,她笑著迎上前去,對她說道:“水水,媽媽今天幫了你大忙!”

  洛水把手提袋砸在地上,對她母親尖聲說道:“你現在就給我回老家,馬上回!”

  她母親征了,一會才囁嚅著說道:“你不知道,媽為你做了什麽?媽今天去見了季澤媽媽,那老太婆——”

  “媽——”洛水大聲叫喊起來,對她尖聲道:“你都做了些什麽,你無事生非,說什麽季澤大半夜打電話向你哭訴,說什麽我們吵架,我不理他,他痛不欲生,我們昨天好好的,你為什麽要挑撥離間,無事生非啊,你這樣做,讓季澤怎麽看我,讓他爸媽怎麽看我?!”

  老太太解釋道:“我這是為你好,你隻要把住口風,承認有這麽一回事就好了,這樣季澤爸媽就認為季澤離開你不得,久而久之,自然會同意你們的婚事?”

  “同意我們的婚事?”洛水想著金紅英在電話裏最後說的話,她冷笑一聲,對老人說道:“媽,你在這裏再呆下去,他們是不會同意我們的婚事的,你馬上給我回老家吧,算我求你了。”

  “你?”

  “你在這裏呆下去,我和季澤的婚事就完了,我好不容易碰到一個真正愛我,一心想娶我的有錢人,你想逼我走你的老路嗎,就是因為你曾經是二奶,我現在嫁人都這麽困難,你還想逼著我也當二奶嗎,讓我的孩子以後想嫁人都無法實現?”

  老人征在那裏,一張臉忽紅忽白。

  洛水看她媽仍不肯回去,她幹脆放棄了,啞著聲音說道:“好吧,你就呆杭州吧,你不走我走。”說完她就轉身要出門,腳步輕得像一個魂魄。

  “等等,你要去哪裏?”老人在洛水身後叫住她,洛水不吭聲,老人長歎口氣,對她說道:“好,我回老家,我是為你好,真是好心沒好報,不管你死活了,我走了,再不管你的事,以後你能不能嫁入薑家,不要再怪在我頭上。”

  下午,洛水總算把她母親送上了回老家的火車。

  臨走的時候,洛水給了她母親五千塊錢,要回了季澤給她花費的那張金卡,她母親也沒說什麽,照她要求的全做了,她母親看著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了:“洛水,媽當年做二奶是為了愛情,不是為了過有錢人的生活。”

  洛水低下頭,把季澤的卡小心收好,她母親這種自我表白,她聽了二十多年,耳朵都聽得起繭了,老人看到洛水的表情,歎口氣說道:“唉,媽知道你不愛聽,不說了,但是有句話媽還是想告訴你,一個女人,不管是做二奶,還是想通過婚姻嫁給有錢人,過好一點的生活,這樣的想法都是不對的,前者和後者沒什麽區別,五十步笑百步罷了,一個女人,最重要是經濟精神上的自立,你明白嗎?”

  洛水沒有聽清她媽媽的話,不時地拿出手機來看時間。

  老人繼續說道:“你以為你現在和薑季澤劃得那麽清,不花他一分錢,讓我回老家,他就會成功娶你,我跟你講,就算他真愛你,最後你們結了婚,你的幸福也不會長久,一個女人靠著別人的愛和錢過日子,總沒有安全感的。”

  因為火車馬上要開了,月台上人多聲雜,沸騰得像一鍋粥,洛水因為心亂如麻,也沒有心情去思量老人的話,老人的金玉名言隨著火車的急馳遠去,就碎在風裏和人聲裏了,洛水一心想著接下來的事情,沒有去思量老人的話,盡管是至理名言。

  當天晚上,她就約了季澤出來,把他的金卡還了他。洛水沒有勇氣當麵向金紅英解釋,打了電話過去說了對不起,金紅英隻是聽完就掛了電話。

  因為這麽一個緣故,洛水對於她和季澤的婚事就更加沒有信心了。

  而且自從那天以後,對於去薑家,她就害怕了,再也不敢去,可是季澤卻一定要拉著她去。

  這一天也是如此,又是黃昏下班時候,季澤到她的公司來接她,洛水坐上他的車子,季澤就說道:“今晚上去我家吃飯。”

  洛水原本就有如陰雨天的心情就更加不好,簡直立馬下起了傾盆大雨,她說道:“我不想去。”

  季澤看她一眼,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說道:“今天季琳回娘家。”

  洛水一愣,她很久沒看到季琳了,她和季澤重歸於好,不知道季琳知不知道,他們薑家,除了季澤,論到喜歡她的,可能也隻有季琳了。

  可是想起金紅英和薑廣龍,她的心裏又畏葸不前了,她搖頭道:“我不舒服。”

  “不舒服?我來看看。”季澤騰出一隻手,把她的身子拉過來,下巴在她的額頭處貼了貼,自語道:“沒發燒啊。”

  洛水看到他如此關心的神情,隻得說出了老實話:“我騙你的,你爸媽不喜歡我,我不想去讓他們不高興。”

  季澤笑了一下,說道:“傻瓜,他們現在不能接受你做我媳婦,是因為他們不了解你,所以你更要讓他們去了解一下啊。”

  洛水倒是征了征,靜默了一會,突然說道:“季澤,你了解我嗎?”

  季澤也是一愣,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看她一眼,說道:“你覺得我了解你嗎?”

  洛水想著他們就像莊子的魚樂之論。她低聲道:“你才不了解我呢。”

  季澤倒是笑了一笑,停了停,說道:“我覺得我比你想象中要了解你,我比你大幾歲,很多東西看一眼就明白了,你在我麵前就像一個小姑娘似的,可是我呢,有時候卻不得不裝糊塗,這樣,你才會讓我——”

  他說到這裏停了下來,好像不知道怎麽形容他們對彼此的“了解”,洛水搖頭道:“我聽不懂你的話。”

  季澤才收回了思緒,笑了笑,說道:“以後你會明白的。”洛水倒是又愣了一下,偷偷看他一眼,隻覺得他的笑帶著一些苦味。

  洛水看著有些發征,最後還是季澤對她道:“好了,我們要結婚的,現在是為我們兩個人的結婚努力,你不能當逃兵的。”

  洛水看他如此堅持,心裏感動的情況下隻好點點頭答應了,想著薑家今天季琳回來,她不會活得太難受。

  季澤看到她同意了就很高興,飛快地開車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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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紀念冰心獎創辦二十一周年,我們獻上這套“冰心獎獲獎作家書係”,用以見證冰心獎二十一年來為推動中國兒童文學的發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貢獻。書係遴選了十位獲獎作家的優秀兒童文學作品,這些作品語言生動,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叫花子蛻變成小紅軍的故事,展現鄉村小子成長為少年特工的曆程。讀懂那一段曆史,才能真正讀懂我們這個民族的過去,也才能洞悉我們這個民族的未來。《少年特工》講述十位智勇雙全的少年特工與狡猾陰險的國民黨...

  • 角兒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石鍾山影視原創小說。

  • 男左女右:石鍾山機關小說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文君和韋曉晴成為情人時,並不知道馬萍早已和別的男人好上了。其實馬萍和別的男人好上這半年多的時間裏,馬萍從生理到心理是有一係列變化的,隻因文君沒有感覺到,如果在平時,文君是能感覺到的,因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