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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什麽時候相愛呢

  季澤真是開心極了,洛水一坐上來,他就拉住了她的手,洛水也隻好任他拉著,季澤道:“真是奇了怪了,大熱天也手腳冰冷,以前也這樣的嗎?”

  洛水驀然心驚,腦海裏電光石火,想著當初江雲第一次握她手時,明明是大冬天,她的手卻熱呼呼濕淋淋的,仿佛酷暑裏的手。陡然間,她憎惡自己起來,她覺得她醜陋得就像一隻蛤蟆,因為隻有蛤蟆的血才是冷冰冰的。

  季澤把她的手握緊了,洛水看了一眼,對他道:“你小心開車吧。”季澤仍舊捂著她的手,溫柔道:“不礙事的。開了十幾年車,單手打方向早就沒問題了。”一邊把車子調頭開出去,一邊問她:“想去哪裏吃飯,中餐還是西餐?”

  洛水說想吃中餐,西餐吃得少,怕在他麵前出醜。季澤便點點頭,笑道:“嗯,我知道有個地方你肯定喜歡,我帶你去。”然後車子在前麵調了一個頭,就往另一個方向開去。洛水沉默著,擔心他要帶她去很高檔的地方去吃,害怕她到時候會出糗。

  季澤看到她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便打開了車內的音響,如水的歌聲流了出來,“如果有一天,我老無所依——”洛水聽到了,不由一征,詫異道:“這不是旭日陽剛的《春天裏》嗎,出租屋版的,你也喜歡聽?”

  總感覺她和他不會有共同語言,在一起就是冰蠶語熱,雞同鴨講,成長的環境不一樣,就像喂在兩隻籠子裏的鳥,怎麽也湊不到一塊處的。

  季澤一本正經地說道:“不,我喜歡聽《愛情買賣》,我已經把它設定為單曲循環,每天聽二十四小時。”

  《春天裏》已經唱完了,接下來是筷子兄弟的《老男孩》“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愛著的人呐/到底我該如何表達/她會接受我嗎?”

  洛水“卟”地笑出聲來,飄他一眼,嗔道:“騙子。”頓了頓,又說道:“你聽這些歌能有共鳴嗎?”想著他富甲一方,怎麽可能老無所依?他這麽年輕就是薑氏集團的一把手,怎麽是堅持夢想卻頻臨絕望的老男孩?

  季澤看她一眼,有意要逗她,跟著音樂哼了兩句:“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愛著的人呐/到底我該如何表達/她會接受我嗎——怎麽會沒有共鳴感呢,前陣子,你沒有答應我的時候——”

  他一邊說一邊壞笑看著她,洛水知道他在打趣,便紅了臉不再吭聲,季澤才不再逗她了,笑道:“傻瓜,用心去唱的歌自然會打動人,打動人了自然喜歡聽,別忘了,我也是八零後。”

  洛水也沒有再說什麽話,想著,她與他的距離,這一刻,感覺很近,可是真相呢,也許是這麽近,那麽遠吧。

  季澤帶洛水去度假酒店吃大螃蟹,吃飯時要她住到他西湖邊的房子去,洛水卻認為是二奶待遇,堅決不同意,季澤又讓她繼續去他嫂子的采購公司工作,洛水也拒絕了,季澤便沒有再勉強。

  第二天洛水開始租房子找工作。和薑季澤在一起後,她好像否極泰來了,房子一天時間就在拱墅區找到了,一千塊錢一個月,廚房衛生間共用,小小的一間房,一張床,此外,別無長物。不過她也無所謂,現在是夏天,有個棲身的地方就不錯了,從賓館結了賬提了行李出來,就在出租屋裏住下了,然後就開始投簡曆,等著麵試電話。

  白天季澤得空給她打電話發短信,洛水忙著找工作,季澤來電話了她就零星細雨似地回幾句,時間也就匆匆過去了。

  到晚上的時候,徐靖請她們吃飯,洛水不想去,季琳卻一定要拉著她去,洛水潛意識裏逃避和季澤單獨相處,便也就爽快答應下來。

  因為徐靖說過他開車來接她們的,季琳便把車停在洛水租住的小區裏麵,然後兩個人再坐出租車去約定的地方。洛水想著富家千金也不容易,談戀愛都跟做賊似的,有錢也不想讓人知道,怕別人是愛上她的錢,而不是她的人。

  兩個人在約定的地方等了一會,他們就來了。除了徐靖,還有幾個人,洛水估摸著是他們4S店的汽車銷售和其它技師。大家商量好了,開車到郊外去吃燒烤,又說那個地方還能打真人CS,季琳聽說這麽好玩,自然很高興。

  吃飯的時候,徐靖問洛水幹什麽的,洛水想著自己從前的心願就是當老師,又想著現在工作都沒找到,便隨口說是在高職院校當老師的,沒想到徐靖卻上了心,立馬像個畢恭畢敬的學生,很認真地對她道:“洛老師,那你們學校,我這樣年紀的還能讀嗎?”

  洛水就吃了一驚,看向季琳,徐靖繼續道:“我是浙江鄉下的,高中畢業就出來學修車了,現在沒文化不行,所以想去再讀幾年書,爭取考個本科出來。”

  聽到這裏,洛水心裏又是一陣欣賞,想著徐靖這小夥真不錯,看向季琳,她的眼睛也像星光,熠熠生輝,估計也是更加中意了。

  吃完飯,一個中等個子的男的便走到洛水身邊,說是帶她去玩真人CS,洛水不認識他,正想拒絕,他卻看了看徐靖和季琳,悄聲說道:“美女走吧,徐靖想追季琳,膽子小才把我們幾個哥們拉來作陪的,我們別當電燈泡了。”洛水大窘,立馬紅著臉走開了,也沒心情玩遊戲,和著另外幾個徐靖的同事坐在那裏納涼看月色。

  月光如練,晚風如水,又是在杭州郊外,環境還是很不錯的。

  看著徐靖和季琳在林間小徑散步,大夏天,別人都隻穿一件休閑T了,徐靖卻西裝革履,白嶄嶄的襯衣在夜色下十分的醒目。洛水止不住笑了,想著徐靖對季琳肯定是非常認真的,一個男人隻有非常認真才會犯傻到這麽熱的天穿著西裝襯衣呼朋引伴的出來約會。

  洛水心裏很是羨慕,想著季琳要是知道徐靖是真的喜歡她,肯定會很開心了,兩情相悅總是很幸福的事情。正在那裏遙望著他們發征時,手機卻響了起來,洛水以為是季澤的,看也沒看號碼,就接通了,“季澤?”

  那邊卻明顯愣了一下,一會才說道:“洛水,是我,江雲。”

  洛水就呆了,那種感覺,無法形容,思念羞愧多種情緒有如沸騰的熱水,灼燒著她的心,更多的是羞愧,感覺對不住江雲,她呆在那裏說不出話來,因為心裏起了大風大浪,不知道說什麽好。

  江雲就知道洛水和那個有錢人在一起了,他仿佛將死的人如今終於死去了,在那邊自我解嘲似的笑了笑,說道:“你還在杭州嗎?”

  “嗯,在。”洛水的聲音有如蚊蚋。

  “那個富二代對你好嗎?”

  洛水又是一征,意外得就像正走著樓梯卻踏空了一級,她來不及撒謊,驚慌道:“好。”

  “他多大年紀?”

  “他很年輕,二十六。”

  那邊又是長時間的沉寂,洛水結巴地問道:“江雲,你好嗎?”

  “嗬嗬,我很好。”聲音裏明明是強顏歡笑,洛水又不知說什麽了,江雲道:“你媽媽過去的事,他知道嗎,他說什麽沒有?”

  “他不知道。”洛水隻覺萬箭鑽心,羞愧有如暗潮洶湧,江雲怎麽知道她還留在杭州,怎麽知道她作了富二代女友,難道之前薑季澤送她回臨安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嗎?如果是這樣,當初他主動提出分手,是不是因為薑季澤追她的緣故?洛水太震驚了,就好像一枚硬幣,塵埃落定,朝上的明明是字麵,可是現在卻發現朝上的是花麵。

  她說:“江雲,對不起。”江雲在那邊笑了笑,說道:“沒事,你過得好就行了,跟了我躺在爛泥塘一輩子有什麽好呢。”

  “你當時說分手,是知道他——”她想知道真相,江雲卻說道:“洛水,我要備課了,以後空了再聊。”然後很快地掛斷了電話。

  洛水拿著手機發征,想著明明是那麽回事,江雲卻不肯承認,他肯定是不想她難過,以前,她錯怪他了。

  手機卻再次響了起來,洛水這次看清了來電顯示,發現是季澤的電話,隻得悶悶地接起,季澤在那邊笑道:“和誰在聊電話了,打了這麽久?”

  洛水隻得說道:“一個朋友。”

  季澤道:“不是說好了一起吃晚飯的嗎,現在在哪?”

  洛水看了看季琳和徐靖,說道:“和季琳姐在外麵玩。”

  “玩什麽?”

  “逛街。”

  她仍然陷在和江雲剛才的電話裏,三心二意的撒著謊。

  季澤道:“那你逛完了給我電話,我來接你,現在我再處理點集團的事。”

  “不用了。”洛水立馬拒絕,停了停,又補償性地說道:“明天一起吃晚飯吧,今天太晚了,你也早點休息。”季澤才笑了笑答應下來。

  她們玩到十點多才回去,徐靖把她們送到洛水租房子的地方,一眾人才走了。洛水又折身送季琳走,告訴徐靖喜歡她,季琳幾次問是不是真的,得到洛水的肯定回答後,就一個人低頭去回味,然後微笑,癡癡呆呆的。

  洛水晚上睡不著,腦海裏回想的依然是和江雲的電話聊天,她看著手機發征,想給江雲打個電話,最終卻放棄了,事已至此,愛情就像你開車跑高速公路,走錯路,過了出口也不能原地調頭的。

  她知道,對於江雲的愧疚,就像一枚釘子,已經深深釘進她的靈魂裏了。

  第二天,就有通知洛水麵試的電話到了,她因為現在沒有了生活的壓力,一心想著嫁人,工作的性質就變了。以前工作是關係前途生計的事,是飯碗,現在工作就成了生活的點綴,成了飯後點心了,所以對工作也不挑,找了一個文員的工作,一個月兩千五也就心滿意足了。

  房子工作都塵埃落定了,她才鬆了一口氣。其實,所謂的經濟獨立,於她而言,也不過是不獨立的幌子,不過她也知道有了一塊遮羞布,總好過赤裸裸的伸手要。

  第三天季澤給洛水打電話,說他訂了餐,晚上一起吃飯,洛水想著昨天自己主動提出的,隻好答應了。沒想到在洛水等季澤時,季琳又開車過來,說徐靖又請她們出去玩。這一次是網上的朋友聚會,有很多朋友沒見過,洛水再次被拉著去了。

  徐靖說網上約了朋友一起吃飯,那朋友說開車過來接的,沒想到卻是個開著電動車的農民工,徐靖的女同事立馬很不屑,她們無法接受電動車也叫“車”!鬧著要走。徐靖出來打圓場:“你們還是去吧,現在走了,人家多不好意思,去吧,到時吃飯的錢我出。”洛水禁不住對徐靖的好感又增了幾分,看向季琳時,她正看著徐靖微笑,洛水估計她是情根深種了。

  對於薑季澤,洛水是一直想避免單獨相處,她與他之間根本沒有那種戀人相處的甜蜜和輕鬆,所以季琳拉她出去玩,她總是很高興,季琳成了她與季澤之間最好的擋箭牌了。

  不過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晚上九點的時候,季澤電話過來,問她和季琳在哪裏吃飯,他過來湊個熱鬧,洛水有點擔心季澤發現季琳和徐靖談戀愛的事會生氣,所以立馬電話也不接了,拉了季琳到一邊就告訴了她,季琳也很著急,熱鍋螞蟻一般,洛水看到她如此神情,反倒內心落下隱憂,薑家是講門第的,否則季琳不會這樣。這種想法仿佛蛛絲,揮之不去。最後還是洛水解了圍,說她先走,讓季澤到別的地方來接她,季琳就讓徐靖送她回去。

  季琳六神無主,都聽洛水的,洛水便向徐靖他們告辭,然後拿了手袋出來了。

  走出飯店,才意識到剛才手機一直拿在手裏沒有回複季澤的電話,愣了一下,立馬放到了耳邊,以為他掛了,沒想到卻傳來他的呼吸聲,洛水又是一陣羞愧,他好像願意一直等她,到地老天荒似的,她對電話裏說道:“季琳有事先走了,我現在在——”

  洛水匆匆說了地址,季澤便說道:“嗯,你在原地不要走動,我馬上過來。”那邊電話才掛了,洛水拿著手機出了一會神,想著剛才和季琳商量以及向徐靖他們告別,至少有十五分鍾,他卻仍然老實地等在那端。他的愛誠懇真摯得像一個不染世俗塵埃的孩子,當她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時總是讓她倍感慚愧。

  洛水拿著手袋在街邊等著,想著剛才通著手機和季琳說話,不知季澤聽到沒有?季琳是姐姐,為什麽好像反倒有點害怕季澤?

  自從答應做季澤女朋友後,她卻一直在逃避和季澤私下相處,可是她自己也明白,如果她想嫁入薑家,逃避不是辦法,相反地,她甚至要取悅季澤。

  她是伴在王子身邊走路如踩刀尖的人魚,她的痛苦不是因為魚尾巴化成人腿,而是因為季澤的愛就像一麵鏡子,總是照出她現實功利的醜陋內心。

  她現在不愛季澤,隻是被他感動了,而且她也不想愛上季澤,她害怕人財兩空。用俗一點的話說,她害怕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到時候嫁沒嫁進去,自己反倒搭了進去,物質上一無所獲,反倒愛上了他,豈不是萬劫不複?所以不愛一個人,又不能試著去愛一個人,卻要承受著內心對自我的羞愧和憎惡去小心翼翼地取悅他,就成了洛水現在的燃眉之急。

  對著街景發征的時候,季澤的牧馬人已經開到她麵前了,她沒回過神,直到季澤隔了一定的距離大聲叫她名字,她才看到他,匆匆跑過去,坐進了副駕。

  再大的車子,一旦隻有他們兩個人了,洛水就覺得火柴盒似的很逼仄。

  為了消除難堪,洛水主動告訴薑季澤房子工作她都找到了,季澤卻隻是一隻手打方向盤給車子調頭,一隻手握著她的手。前麵路況好了,就回過頭來看她一眼,洛水估摸著他多半根本不在乎她找的是什麽工作,便覺無趣,沒有再吭聲。為了避免和他多說話,她便隻好盯著外麵的車看,仍舊像從前一樣一輛車過去就在心裏念出它們的名字。

  整個長街就像暗藍的海水,一輛輛亮著燈的車就像深海裏會發光的魚,在她麵前遊來遊去。

  季澤一如所有熱戀中的男人,一天沒見到,自然是先拉著小手多看幾眼再說,這是緩解一天工作疲勞最好的辦法。看到洛水突然不說話了,意識到可能她生氣了,便笑了笑,開始主動找話:“要去逛街嗎?”想著女孩子總喜歡逛街的,“不用。”一輛寶馬開過去了,“要去看電影嗎?”“不用。”一輛甲殼蟲開過去了。“今天和季琳在哪裏吃飯的?”“不用。”

  季澤一征,定睛看向洛水,四周靜寂下來,洛水才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剛才太心不在焉,抱歉說道:“季澤,對不起,我剛在看外麵的車。”

  薑季澤倒是自己很快給她找了解釋,笑了笑,說道:“外麵的車你都認識嗎?”

  洛水嗔他一眼,說道:“不認識,隻認識拖拉機。”看子車子四周一眼,笑著解釋道:“座位那麽硬,一點都不舒服,不是拖拉機是什麽?”季澤笑了起來,知她生了氣,便對她道:“那要不要開一下拖拉機?”洛水征了一下,她開玩笑那也是酸葡萄心理,他居然也順著她的意,笑牧馬人是拖拉機?洛水疑惑地看向他,季澤握緊了她的手,微笑道:“我靠邊停車,你來開吧,我記得有一次你跟我說,你會開車。”

  洛水才明白他是想讓她開車,止不住臉上就有了笑意,想著他真是太貼心了,仿佛她在想什麽,他全知道似的。她一直很想開車的。

  季澤已經把車子停好了,推開車門走到副駕這邊,對她笑道:“去試試吧。”

  洛水很想開車,她小時候就耳濡目染,覺得有車開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以前她總是想,如果這輩子,奮鬥到有房有車,她也就知足了,美國是發達的國家,那裏的老百姓不也隻是有房有車嗎?在她的意識裏,有房有車的過一生,她也就很滿意了。

  但是她坐在副駕沒有動,擔心地說道:“我十五歲開過,將近十年沒摸車了,再說,我沒駕照。”

  季澤看了看四周,說道:“沒事,現在街上人少,不出事警察不會查你駕照的。”

  洛水實在是太想開車了,在他的鼓勵下,真的坐到了駕駛位上,季澤擔心她會開,但是交規忘得交不多了,一邊笑看著她一邊對她道:“起步記得打轉向燈。”

  洛水緊張得一手都是汗,剛要踩油門,季澤叫聲“等等。”洛水一征,奇怪看向他,季澤的身子卻傾過來,從她那邊拉出了安全帶,他的手指牽著安全帶劃過她的胸前,洛水才明白,他是在給她係安全帶。這樣的嗬護,就像大人對小孩的照顧。

  她低頭看著他,兩個人湊得那麽近,在車內昏黃的燈光下,他的大半個身體簡直覆蓋在她身上,她能聞到他身上的煙味。

  “好了,這樣就可以放心開了。”季澤抬起頭來,說的話就像囈語,剛好迎上洛水感動和愧疚的眼神,他看得有些發征,在微熏的燈光下,在流水般的音樂聲裏,她這個人本身就成了最好的酒,他都有些醉了,不自覺地就湊過去,想要吻她。

  都觸著她的唇了,他的滾燙,她的卻很安靜,季澤試圖想打開她的牙齒,洛水原本木頭似的,卻突然一腳油門,車子像醉漢一樣開了出去。

  季澤在車身的晃蕩中也是一征,眼裏有困惑,他看向她,想從她的神情中發現什麽,洛水卻緊抿著嘴,板著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季澤看出她的緊張,擔心她開車出事,便很快回過頭開始看路況。

  很快,他就發現她車技很濫,隻好認真給她當師傅:“在自己的道上行駛,速度不能太快,但也不要太慢,不要壓線,不要過黃線,前麵是紅燈。”

  他成了最細心的汽車教練,洛水的兩隻腳卻都已經抖了,隻覺整個人像醉了酒,身上熱辣辣的,又沒有力氣。看著不遠處的紅燈,感覺要闖了,隻得一咬牙打方向盤靠邊停車。剛想對剛才的事情進行解釋,外麵卻響起了敲車玻璃的聲音。

  季澤降下車窗,發現是交警,“這裏不許停車。”一張罰單飛快地開出來,“啪”的地貼在了前車玻璃上,洛水緊張得不得了,害怕交警要看她的駕照,小學生似的垂下了放在方向盤上的手,季澤估摸著她的心情,便伸出手,握住了她垂在座椅內側的一隻手,一邊用眼睛告訴她不要怕,一邊對交警說道:“我們馬上走。”

  交警看到是好車,慢慢就很“人民公仆”了,對他們揮手道:“走吧。”

  洛水立馬點頭,等到那個交警離開,兩個人停下車把位子換了一下,洛水坐回到副駕,小聲後怕地道:“害你罰錢了。”

  季法安慰她:“沒事,以前也罰過的,到時一並去交。”

  洛水還是很愧疚,保證似的向他說道:“再也不開車了。”

  季澤一邊調駕駛的位子一邊哈哈地笑,看她一眼,說道:“車還是要開的,不過你要去考駕照了。”

  洛水一征,想著考駕照?她可從來沒想過,以前就算幻想自己能開上車,也是至少四十歲以後,奮鬥到人老珠黃才有可能,二十多歲就能開上好車,也隻有江浙這邊見得到,江浙這邊,也不是所有二十多歲的小年輕能開上好車,家裏至少都是中產或者富二代。

  季澤卻不知她內心所想,說道:“還要去哪裏玩嗎?”

  洛水直接說:“不用了。”她不想出去玩,和他相處總像打仗,她要全副精神的備戰,太累,季澤沒有吭聲,洛水心虛,看他一眼,見他眼睛看著前方,便解釋道:“太晚了,明天我還要上班。”

  季澤靜靜看她一眼,末了微微一笑,說道:“那好,我現在送你回家,明天我公司有個重要的會議。”接下來,他就沒有再說話。

  洛水幾次偷眼看他,季澤在昏暗的光影裏,一張臉總像沉在水底,隔著清冷冷的光,你總是看不清他的神情的,所以她也不知他到底有沒生氣?

  洛水總擔心他會問什麽,她想著如果他問為什麽拒絕他的吻,她就說不小心踩了油門,不,這樣太假,那就說,太快了,她不喜歡,這的確也是原因,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不喜歡和他身體接觸,女人的身體是跟心走的,她無法在他麵前吐露心事,自然也不想為他打開身體。

  是,她早就不是什麽純情的女孩了,可是越沒有越要端著。如果她沒有破處,她反倒會很快豁出來,因為感覺欠他太多,算是報答,男人都認為處女膜是厚禮,那麽送出去,她因為現實功利要嫁入薑家帶來的對他的愧疚,也許就少很多,隻可惜她早就不是了。

  距離是一塊遮羞布,所以不想接觸。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得不到他就會一直對她這樣,如果這麽快就和他親熱了,除了讓他看輕自己恐怕別無所獲。

  好在季澤對她是精神戀愛,真心去喜歡一個人,總是自己千方百計去給她找解釋,他忙著自圓其說去了。

  季澤沒有問什麽,他好像忘記了這件事了,一直把她送到她住的地方,她從他車上下來,季澤搖下玻璃窗往四周看了看,覺得這個小區不太好,便對她道:“我上去看看吧,也許你需要添置一些東西,這裏太簡陋了。”洛水立馬搖頭,說道:“不用了,什麽都有,真不用。”

  她對他生份得像個陌生人,季澤靜靜看著她,帶著幾分失落,直到洛水有些窘迫了,他才笑了笑,說道:“那好,你上去吧,我就不上去了。”

  想著她對他的感情,隻要不遲鈍到流水侵蝕岩石的速度,他還是等得起的。他看著洛水,莫名地想起以前一句流行歌詞“就算你壯闊胸膛不敵天氣,兩鬢斑白都可認得你”他想著還是不要皓首龐眉的時候,他們才相愛,那也太遲了。

  季澤在那裏徑自出神,洛水說道:“那明天見。”她轉身,卻發現身後沒有動靜,知道他還沒有走,隻能又折回來,對他道:“為什麽還不走?”季澤才收回信馬由韁的思緒,笑道;“我看著你進去,明天我給你電話。”

  洛水無言以對,隻得沉默著點點頭,硬著頭皮一個人進去了,隻覺得季澤的視線就像春天的無邊絲雨,悄無聲息的,卻又是濕潤溫暖的,一直在她的身上。

  到了自己房間,拉開窗簾看了看,季澤的車仍舊停在樓下,後來她去洗了澡,大概過去了一個小時,再到窗簾那去看時,才沒看到他的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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