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世界無童話

第九章 傳說中的薑家

　　第二天，季澤很守承諾，帶著洛水去見他爸媽了。

　　他家的玄關成了開啟另一個世界的通道，洛水一顆心緊張起來，整個人突然間就發冷發熱，一顆心怦怦跳，幾乎到了嗓子眼，她都聽到自己的心跳了，“怦怦怦，怦怦怦”身子瞬間崩緊成了一根弦，如果不是季澤一直拉著她的手，她估計都沒有力氣走動。

　　季澤是未見人先出聲：“媽，我們回來了。”他好像很快樂，可是他的快樂卻沒有稀釋洛水的緊張，洛水聽到裏麵的腳步聲和笑語聲了，聲音不大，可傳到她的耳朵裏，就像海浪一般拍過來，她隻覺得胸腔裏有一團火，一時間喘不過氣來。

　　但是她走進客廳，震驚就把她的緊張給壓下去了。站在一樓扶梯處的不是狄總嗎，她剛辭職的采購公司老總！她不可能認錯的，她太漂亮了，燒成灰肯定也是冷豔的灰，她也認得的。

　　洛水太吃驚了，說話都結結巴巴：“狄總？”狄豔群卻笑容可掬地走過來，拉過她的一隻手，對她親切道：“叫我豔群姐吧。”好像她們已經是多年老朋友一般。

　　狄豔群為什麽在薑家？洛水看向季澤，眼裏都是問號，季澤哈哈地笑，把洛水攏在胳膊底下，好玩道：“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大嫂。”

　　狄總居然是季澤的大嫂？！那之前工作的公司總經理，狄總的老公，那個胖胖的，矮矮的，經常盯著女員工流口水的，隻有十歲小孩智商的男人，難道是？她腦海中又電光石火地想起季琳在日本料理店對她說的話“至於我大哥，你要是看到他，你就知道他不可能照顧我的——”

　　也就是說，采購公司的總經理就是季澤的大哥？！

　　薑季澤仿佛看穿洛水的迷惑，笑道：“采購公司一直是由我大哥大嫂打理的，你見過我嫂子，我大哥你肯定也見過吧。他叫薑季恒——我們家三姐弟。”

　　豔群一直在含笑看著他們，聽到這便接話道：“你辭職的那天，我立馬給季澤打電話了，他在電話裏把我一通罵，說我都答應他，把你照顧得好好的，你為什麽又辭職了，看到你們現在在一起，我總算放心了。”

　　季澤笑道：“嫂子，你都不知道，我都追到火車站去了，才把她追回來。”他說完這話，就側身看著洛水，微微笑著徑自望著她發呆，洛水耳朵根都紅成了瑪瑙，想著他怎麽大庭廣眾下發癡呢。

　　別過臉不去看他，想著原來是這麽一回事，當時也奇怪為什麽她剛辭職，季澤的電話就打進來了，為什麽當初麵試時，狄總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原來如此。

　　季澤居然是托他大哥大嫂照顧她，也就是說，一開始，他就把她看得很珍貴的。洛水明白過來，心裏就很感動。她覺得自己有必要道歉，便開口道：“豔群姐，對不起。”

　　豔群立馬搖手，玲瓏說道：“快別，一家人了，就不要那麽客氣，你的辭職信我可沒當真，什麽時候想上班了，去我那啊——季澤，你們聊吧，我打電話問問你哥要不要回來。”

　　她說完就轉身上樓去了，洛水看著她的背影，心裏的疑惑像水泡一樣升起來，為什麽這麽漂亮這麽優秀的豔群又嫁給季澤呆傻如十歲小孩的大哥？

　　豔群家裏是什麽情況，如果和薑家門第相當，她怎麽可能願意？上次聽季澤說，他嫂子原先也是薑氏集團下麵的女員工，是他爸爸相中了，讓她做薑家的兒媳的。難道豔群也和她一樣，是窮二代嗎？

　　洛水正胡思亂想間，就聽到有人在叫她，“洛水？”是季琳的聲音，對於她來說，目前為止，薑家最親的人，不是薑季澤，而是薑季琳。

　　她笑著抬起頭來，果然是季琳，隻是和她一起走過來的，還有一個阿姨，大概五十開外，如果猜得不錯的話，肯定是季澤季琳的媽媽了。

　　醜媳婦第一次見公婆，洛水又開始緊張了。

　　老人卻很好相處，笑容就像春風一樣，走到洛水麵前，對她笑道：“你叫洛水吧，我聽季澤和季琳說起過，阿姨今天看到你不知道多高興，我這個小兒子啊，回國就很少看到他這麽開心，阿姨要謝謝你啊。”

　　聽到老人這麽說話，洛水原本緊張的一顆心奇跡般的不緊張了。她沒有想到薑家老人這麽好打交道，看了季澤一眼，季澤微微一笑，用眼神對她道：“說了不用緊張，我媽人很好的。”

　　季澤的母親叫金紅英，原配，當年和薑廣龍同甘共苦過來的，這一輩子，她老公身邊的情人無數，但是她的大婆地位卻從來沒有動搖過。

　　她年輕時也長得不漂亮，但是太會做人了。薑家還沒有發跡的時候，她勤勞、節儉，他們那個地方，無論大人小孩，一旦有家長裏短，都要跑來聽她的意見。薑家發跡後，她順利轉型，老公事業上有需要時，她就幫忙打理公司，老公事業上不需要幫助了，她就在家做闊太太，不管是在事業上還是家庭上，都相當成功。因為她智慧，低調，肯學習，易於接受新事物。

　　俗話說“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偉大的女人”自然是不假的。快六十歲了，可是看上去隻有五十出頭的樣子，老了見慣場麵的氣質出來了，反倒比年輕時耐看，不過打扮得太素淨普通了，如果在外麵看到了，也肯定看不出家資萬貫的樣子。

　　對於她來說，最得意的小兒子不再是工作狂，終於肯談戀愛了，這自然是好事，再加上洛水脂粉不施，穿著樸素老實，便以為是杭州好人家的女孩。作為兒子的女朋友，老人一開始自然表示歡迎。她過的橋比兒女走的路還多，眼光放得遠，兒女們看一裏地，她要看十裏，所以什麽都可以和氣地先緩緩。

　　洛水再回過頭時，就看到老人一直在笑眯眯地打量她，便又臉紅了，老人大概是看出她不好意思，便轉身往廚房那邊吩咐：“周媽，準備開飯吧。”吩咐完，又對洛水說道：“今天季澤他爸有事出去了，我們不用等他了。”

　　這時候，豔群也走下樓，說薑季恒不回來吃飯了，在采購公司忙。

　　一家人便說說笑笑地去餐廳吃飯，周媽在忙前忙後，洛水想起俞飛來，俞飛傍的老男人姓周，上次聽她說，他的姐姐在薑家當保姆，洛水估摸著她嘴裏男友的姐姐，大概就是這個周媽了。

　　大家都挺和氣，就像普通的家庭，氛圍輕鬆溫暖。席間，老人用公筷給洛水夾了一筷子菜，季琳笑道：“媽，你不用夾了，季澤要自己給洛水夾的。”

　　老人隻好笑著放了筷子，說道：“行，那我就不夾了，季澤啊，替洛水夾菜要給力。”

　　洛水含在嘴裏的飯差點噴出來，阿姨居然也這麽新潮地說“給力”？季琳大概是看出了洛水的心思，哈哈笑道：“洛水，你是不知道，我媽是越活越年輕，網上詞匯用得比我們還順溜。”

　　金紅英笑：“不學著上網，怎麽知道你們在想什麽？”大家一片笑，在熱鬧的笑聲中，季澤在給洛水盛海鮮湯，他就坐在她的附近，說話的聲音在她的耳根子底下，“媽，現在‘給力’這詞啊，報紙上都拿來作標題了，用得太給力啊。”

　　大家又是哄的一陣笑，洛水也抿嘴微笑，想著這樣的家庭溫情得像夢想，是她從小渴慕的，隻可惜薑家太有錢，無數次也不敢相信會有夢想成真的一天。

　　吃完飯，季澤帶洛水去附近轉轉，他家是杭州西郊的別墅，出門就是一個大的花園，園中芳草芊綿，一片清幽。季澤的笑就像水一般，從眼睛裏流出來，看向洛水的時候，需要微微合上眼睛，才不致於讓感情外瀉，以致泛濫成災。

　　洛水問了她一直感覺疑惑的問題，就是關於豔群怎麽嫁進來的。季澤道：“我嫂子家很窮的，不過她讀書很厲害，浙江大學女博士畢業，以前在我們集團下麵做副總，我爸很喜歡她，所以，她就成了我嫂子了。”

　　洛水聽到這裏，一顆心便像釘入了一枚釘子般安穩，再加上今天看到季澤的母親，並不是想象中那樣拒人於千裏之外，便覺得，也許薑家真如季澤所說，不是那麽在乎門第背景，她也許真的可以嫁到薑家。

　　兩個人手拉手散步，洛水心裏負擔少了些，才開始抬頭關注景致。周邊風景綠意盎然，明亮如洗，參天大樹的枝幹彎曲有如虯龍，綠葉如蓋，不遠處立著一排大理石拱門，紫藤沿著它攀援而上，垂下無數朵花串，有如紫色珠寶。

　　風吹過，落花如雪，香氣成陣。

　　“你和你哥長得一點也不像。”想起他大哥來。

　　季澤道：“我們五官其實像的，都長得像我爸，我哥小時候很帥的，可惜十歲那一年，得了小兒麻痹症，那時候家裏窮，沒錢治病，隻能拖著，結果越拖越嚴重，後來腦子就壞了，現在也隻有十歲的智商和個頭。”他說到這裏聲音沉重起來，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我哥那人挺可憐的，我爸一直感覺很對不起他。”

　　洛水為了安慰他，隻得說道：“你大哥我看到過，根本看不出——”

　　季澤笑了笑，握緊了她的手，洛水不由心生感慨，想著幾十年前，全中國不管東西南北大家都是一樣窮，薑家現在富甲一方，沒想到他們小的時候，居然也窮得看不起病。他們也是從貧窮走過來的，隻是到了後來，中國的發展就十個指頭不一樣長了，東部像發達國家，中西部卻成了非州地區了。

　　想了想，她也明白過來，為什麽豔群一個漂亮聰明的女博士，作為窮二代卻能嫁入薑家。

　　那她呢，她們不一樣啊，季澤和季恒怎麽有可比性？一個天一個地，一個是要照顧全家的，一個是要全家照顧的。原來的一點信心也瞬間消無了。

　　季澤這時候電話響了起來，他好像不想接電話，任手機在那裏響著，洛水其實和他相處總是很難堪，所以也不是希望時刻和他呆一起的，便說道：“電話為什麽不接呢？”

　　季澤看著她，蹙眉道：“接電話肯定是公司的事，我想和你多呆一會。”洛水便說道：“你還是接電話吧，工作上的事重要。”

　　季澤沒吭聲，洛水幹脆從他手裏掙脫開自己的手，理了理頭發，繼續說道：“接吧，男人的事業重要。”

　　季澤處在熱戀中，現在是很聽她的話，不想接也隻得接了，電話一接，他的臉就瞬間沉了，洛水便知道是出了急事，對他道：“你快去吧。”

　　季澤躊躇了一會，對她道：“公司真有急事，非去一趟了，我叫季琳陪你吧。”洛水點了點頭，季澤把她帶到季琳麵前，從車庫裏開出車，又在她們麵前停下，降下車窗對她叮囑道：“我事情處理完就馬上回來，我們一起吃晚飯。”說完車子就開得很快，風馳電掣似的，好像不給自己留戀的機會。

　　洛水看著季澤遠去的背影鬆了一口氣，輕鬆過來卻有一些發征，想著現在的她，是戀愛的心態嗎，她是為結婚而戀愛，季澤卻好像是全心投入。剛才他以為她很依戀他，才這樣不忘叮囑吧。

　　季琳卻不知她內心的想法，笑道：“洛水，走，帶你看一個人去。”

　　洛水疑惑地看向季琳，季琳紅臉一笑，輕聲道：“你等我一會。”洛水點點頭，季琳便飛速地進房去了。等到她再出來時，季琳已經換了一身漂亮的衣服，臉上也是薄施脂粉，淡妝恰到好處的清新可人。

　　“女為悅己者容”洛水打量著她，想季琳煥然一新，難道？她問道：“你戀愛了嗎？”想起她之前說的落寞的話，也是替她高興，季琳臉上又起了紅暈，悄聲說道：“不能說戀愛，隻是說我喜歡上一個人了，帶你去看看，給我把把關。”

　　看到季琳把她當閨蜜似的，洛水自然不敢掃她的興，再說了，她是季澤的親姐，她想進薑家的門，自然薑家每個人的關係都要打理好，更何況，季琳這個人本來心就很好。

　　季琳開著她家保姆周媽的大眾POLO把洛水帶到了大眾4S店，因為她喜歡的人是修車師傅徐靖。

　　徐靖大概有一米八，細長溫柔的眉眼，膚色是古桐色，不白，但是十分潔淨，這樣好看的男人，任何女人看到他，都止不住要“情絲千縷”的。

　　洛水想著他們薑家真的這麽與眾不同嗎，大兒子娶了集團下麵的女員工，二女兒愛上一個修車師傅，小兒子看上一個外地貧女？

　　她的心裏一下子漫天柳花一般，亂紛紛的。

　　季琳和徐靖在一起的時候，洛水不太方便做電燈泡，所以找借口坐在不遠處，手裏拿本雜誌看著，隔著一定的距離看著他們，未免有洞若觀火的感覺。季琳一直小尾巴一般，跟在徐靖後麵。因為愛情的緣故，她看上去很年輕，根本不像三十歲將至的女人，最多二十出頭的樣子，洛水不由感歎，愛情真是神奇的藥，可以讓人容光煥發到這種地步。

　　徐靖對季琳好像也有情的，兩個人站在一起，不是大聲說話，就是喁喁細語，男的高大帥氣，女的嬌小嫵媚，看上去就是最美的畫，讓洛水羨慕不已。

　　羨慕的同時也好奇，徐靖現在好像很喜歡季琳，他是像她一樣，衝著薑家的錢去的嗎？如果是這樣，季琳要是知道了，該多傷心啊。

　　她胡思亂想間，腦海裏電光石火間想到薑季澤，想著他們兩姐弟是“一路發”了，內心不由一陣慚愧。

　　正在那裏愣神間，手機卻有短信響，她拿出來一看，卻發現是季澤發過來的，短信長得像封信，先解釋事情有多複雜，然後告訴她大概還要多長時間處理，最後問她現在在哪玩？他以前就給她發過短信，但是她從來沒有回複過，想著現在不一樣了，他，是她男朋友了。洛水想了想，隻得回過去一條，想著短信寫什麽呢，薑季澤肯定不知道季琳的事情，她還是不要說實話的好，便回道：“和季琳姐在逛街。”

　　短信很快又回過來了，“那你好好玩，一會我來接你，一起吃飯。”

　　洛水隻得回了一個“嗯”過去，回過去了又有些後悔，想著怎麽隻能發一個字過去，情人間的短信不是密密麻麻一大版的嗎？誰情深情淺一眼便明，就好比這短信的長短。

　　正想著要不要再補一條短信過去，她是因為不愛他，所以越發要證明自己的愛似的，沒有愛，也要做出那種愛的幻像來，給薑季澤看，也是給自己看。

　　徐靖約了第二天請季琳和洛水吃飯，從4S店開車出來後，洛水替季琳擔著心，問道：“他知道你們家很有錢嗎？”

　　季琳哈哈一陣大笑，說道：“不知道，他以為大眾POLO是我的。事情是這樣的——”

　　她甜蜜地告訴洛水，描繪詳實得像一卷工筆畫。因為周媽是從小帶大季琳的，所以季琳和老人感情不錯，老太太買了駕照，因為沒有開車技術不敢上路，所以季琳就熱心給她去當陪練。

　　無奈季琳的開車技術也一般，五十步笑百步，結果，大眾POLO在剛買的第二天就撞了一輛本田雅閣，本田雅閣前麵的保險杆都撞斷了，她們的POLO卻隻擦壞了一點點，兩人雖然出了車禍卻很高興，很愉快地把車開到4S店去修理。

　　季琳用沉醉的語氣說道：“洛水，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見到徐靖的感覺，那時候是下午，天氣不好，陰沉沉的，我開車進去，就看到他站在窗台旁邊，那一瞬間，就好像天空突然放晴了，洛水，你說，這算不算得上一見鍾情？”

　　洛水不置可否，想著季琳居然這樣一頭栽了下去，愛上一個修車師傅，她難道沒有想過在一起的可能性嗎？《賣油郎獨占花魁》這種事，在古代也是稀奇得要成評書的。

　　季琳說道：“他一直以為周媽是我親媽，你知道，開大眾POLO在杭州也不算有錢人，所以我們相處得很愉快。他現在願意請我吃飯，是因為我這個人，不是因為我是薑廣龍的女兒。”

　　洛水聽到這裏，驀然心驚，想著原來如此，她還不如徐靖，如果季澤季琳知道她是因為薑家的錢才接近他們的，他們會怎麽看她？

　　“你爸媽知道徐靖嗎？”洛水小心地問。

　　“不知道，我哥我弟也不知道。洛水，我在考慮什麽時候說——”季琳說到這裏停了下來，眉頭微微皺起，不過一會又微笑了，繼續道：“相信他們看到我這麽幸福，應該不會反對，我媽啊，隻要我能嫁出去，她就很高興了。你說，他明天請我們吃飯，是不是表示他也喜歡我？”

　　看到季琳初戀小女孩一般，洛水便隻好說道：“他肯定喜歡你，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真的？！”季琳簡直雀躍起來，洛水受她影響，心情也變得輕鬆，打趣道：“他不會是你的初戀吧。”季琳臉微微一紅，一會才說道：“你別說，還真是。”洛水便不好再說煽動她感情的話了，心裏想著，他們真能在一起嗎？真會這麽簡單嗎？

　　“晚上去我家吃飯吧。”季琳招呼洛水，洛水才一驚，搖下車窗看了看外麵，日色已經西沉，她才意識到已經晚了，立馬說道：“不了，季澤說晚上叫我一起吃飯。”

　　剛好這個時候，季澤的電話響了起來，問洛水在哪裏，季琳的車子剛好經過武林廣場，洛水便叫季澤到武林廣場來找她。打完電話，便叫季琳放她下來，季琳一邊停下車子一邊笑道：“我還是不做電燈泡了，你在這等我弟吧。”洛水笑笑，季琳把她放下，便開著小POLO走了。

　　站在廣場裏，涼風仿佛輕紗，拂麵而過，洛水清醒過來，抬頭看了看天空，夜色有如天鵝絨，亮起的霓虹好似倒置的星空，廣場附近鱗次櫛比的摩天大廈讓人不自覺地感到渺小。她不由苦笑，想著昨天才把出租的房子退了，今天晚上住哪裏都不知道，難道還要住賓館？現在行李還丟在賓館裏，昨天開賓館的錢都是季澤出的。

　　現在想來，一切不真實得像一場夢，變化太快了，昨天她都收拾行李準備回老家，今天就成了富二代的女友，這個身份的轉變，一時之間她真無法適應。

　　正對著夜色悵惘時，手機卻響了起來。她估摸著是季澤打過來的，便立馬從手袋裏掏了出來，果然是季澤的電話，想著怎麽那麽快，一邊接通電話一邊往四周看了看，並沒看到季澤的車子，心裏也狐疑。

　　把手機貼在耳朵邊，季澤溫和的笑聲已經傳了過來，他好像很開心，手機裏聲音如沸，很熱鬧，感覺他是在人海裏給她在打電話，洛水正感到奇怪，就聽到他對她說道：“我朋友想請你吃飯，要一起吃嗎？”

　　洛水又是一征，想著兩個人才在一起，他居然想把她帶到他朋友麵前，一切太快了吧，她都無法適應。

　　她低頭看看自己，這樣子的她，他帶出去會有麵子嗎？她甚至連灰姑娘都不是啊，童話裏的灰姑娘其實也是富家千金，兩個姐姐都有資格參加皇室舞會最後嫁給權貴大臣的，不是富家千金是什麽？

　　洛水一點信心也沒有，她現在連麵對薑季澤都手足無措，更別說他的朋友了。季澤看她半天沒說話，知她不願意，至於不願意的理由他倒是不知情的，便說道：“不要勉強自己，不喜歡和他們吃飯？”

　　他的聲音溫情得像午夜電台裏的聲音，體貼舒心至極。

　　洛水輕輕嗯了一聲，雖然不想去，心裏還是暖暖的，肯帶她去他的朋友麵前，至少說明他是認真的，甚至是為她驕傲的。

　　季澤便在那邊笑了起來，說道：“那好吧，我也推了，你等我一下，我現在和他們去說——”洛水等在那裏，依稀聽到那邊響起話語聲，便急急說道：“你要是有事就不要過來了，你和他們一起去吃吧——”其實，她不想和他在一起吃飯，季澤的聲音卻在那邊響了起來，仍舊是很溫暖的聲音：“你再等我五分鍾，我很快過來了。”

　　然後電話就掛了，洛水繼續等在那裏。

　　過了五分鍾，果然看到季澤的車，在如潮的人海中直接開到她麵前。洛水仍舊像從前一樣，習慣性地往車後麵走，想坐在後麵，季澤卻笑看著她，對她道：“坐副駕來吧。”洛水停在後麵的車門那裏，季澤頓了頓，看著她，眼睛裏亮晶晶的，像是懇求又像是解釋似的柔聲說道：“不要離我那麽遠。”

　　他的情話讓她發窘，耳朵根又是一陣發燒，隻得折回腳步，聽話地坐到了副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