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度消失

25．大畸嬰

　　光明與小魯再次來到了溫泉遊泳館，這次並不是為了遊泳，而是為了調查。

　　但是，遊泳池的救生員兼教練今年換過了，而他是2009年12月份來上班的，就是那事情發生之後，光明與小魯對視了一下，覺得這事情越來越有玄機在裏麵了。

　　他們要了前任救生員的聯係資料，又來到保安室要求調出2009年11月的監控錄像，八個孕期也恰好是11月份受孕的，這其中一定有蹊蹺，但是，由於溫泉上方水霧的關係，錄像上看到的東西都有點糊，不能很清晰地看到實況，這令光明有點失去了耐性。

　　“碟片先帶走，回去慢慢看，我們先去找那個教練吧，直覺告訴我，他的辭職很跟這事可能有關係，就算是湊巧而已，如果辭職前發生很特別的事，他應該也不會忘記的，而且這事發生後他就辭職了，沒理由不記住。”

　　他們向遊泳館的經理要了地址，便去找溫泉遊泳館的前遊泳教練丁俊。

　　根據地址，他們在效區比較偏僻的一幢破舊的簡易宿舍樓找到了丁俊，第一眼看到丁俊他們幾乎不相信，眼前這個頭發蓬亂胡子拉茬，目光閃爍，不修邊幅的男人，竟然是跟錄像裏的那個渾身散發著健美氣息，帥氣英俊，又幹淨清爽的男人是同一個人。

　　丁俊一看到他們就要關門，眼神裏充滿著戒備與不安，“我不認識你們。”

　　小魯抵住了門角，拿出了證件，“我們是警察，有事找你了解一下。”

　　丁俊看了他們一眼，就顧自進屋了，裏麵的煙頭與空的酒瓶扔地滿地都是，還有泡麵與超市零食的包裝袋，整個屋子裏都充滿很濃的煙味與很久沒透氣的黴味，令人很不舒服，從這些東西就能看出來，這個男人過著怎麽樣的生活啊，而且，大白天的，居然還攏窗簾，簡直不像是人過的。

　　小魯從公文包裏拿出一疊照片給丁俊，“這些女人你認識嗎？”

　　丁俊冷冷地掃視了一眼，“不認識。”

　　“你好好看看。”

　　丁俊帶著很不耐煩的神情，聲音明顯提高了一度，“我說了，不認識，阿SIR。”

　　“真的一個都不認識？”

　　“唔，真的，不認識，你還要我怎麽重複？”

　　小魯指著其中的三張照片，“這三個人是你們年卡的會員，一個星期至少來一次，作為教練，你怎麽可能不認識？”

　　光明從包裏拿出一張光盤，“裏麵有你指導她們遊泳的記錄，要不要放給你看一下？”

　　丁俊的臉一下子變得刹白，“是的，她們都曾是我的學員，但是，前段時間在電視裏看到，她們都死掉了，我不想提起她們。”

　　此時，丁俊的神情變得極度狂亂與痛苦，他的身體突然抖了一下，似乎想起了某個可怕的片段。

　　“能不能告訴我們，2009年的11月3號，遊泳池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丁俊整個人都呆了一下，麵如死灰，雙手微微顫抖，摸摸索索從茶幾上的煙盒裏抽出一隻煙，但是打火機卻怎麽都找不到，小魯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給他點上，“坐下來慢慢說吧，別緊張。”

　　然後他掏出了記事本，這時，丁俊深吸了一口煙，然後緩緩地說，“那天，晚上八點了，這個時間遊泳池裏的人開始少了，當時除了幾個老會員，裏麵還有幾張新麵孔。我像往常那樣坐在水池邊關注著他們，一般情況下，如果沒人要我幫忙，或需要我來教遊泳的，我大多在旁邊看著，沒意外發生就行。那天非常奇怪，男人們都走了，隻有七八個女人在遊泳池裏嬉鬧。有兩三個好象年齡還挺小，沒超過二十歲的樣子，時不時還傳來她們的嘻笑聲，我並沒有在意，邊坐在躺椅上看手機上的電子書，一邊關注著她們著動向，一般情況下，不會出什麽意外情況，因為遊泳池的水並不是很深。隻是在某一個時刻水麵竟然泛起了紅色的煙霧，突然一切都安靜了下來，我是覺得安靜得不對勁才注意到池裏的不對勁，隻見水麵的紅霧越來越濃，這種紅色看上去很恐怖，就像那種——”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很努力地想找個適當的詞匯來形容它，“充滿著火藥味道的，隨時都會爆炸燃燒起來的，那種有著烈性化學物的紅霧，隻見紅霧的形狀變幻萬千，簡直跟天上的雲彩一樣，最後那雲彩竟然變成了一團團的火舌，看上去非常邪惡的火舌，它們不停地舔著女人們的身體，我一時就懵了，根本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聽到她們的尖叫聲，與在水裏掙紮的情形，因為，有幾個人似乎被一個無形的東西拖入了水裏，但是因為霧氣特別濃，我也看不清她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我又怕出事情，於是便跳入了水中，一邊叫著她們的名字，一邊摸索著，但是，水麵之上卻看不人了，那時候，我真的很惶恐，於是便潛入了水裏，發現水裏反而比水麵要清晰得多，令我駭然的是水底竟然遊移著成千上萬的小蝌蝌般的小動物，身子很小很小，眼睛有點大，看上去就像是隻有一雙眼睛在不停地遊動著，而女人們分明被這些小蝌蚪所包圍著，我還親眼看到有一隻小動物鑽進了其中一個女人身體。當時，我真的驚呆了，然後從水裏出來換了口氣，就不顧一切一個一個把她們全都抱到岸上，當我筋疲力盡地把最後一個女人抱上岸時，那紅霧很奇怪地慢慢消失了，隻是消失的過程中，我看到，看到——”

　　說到這裏，丁俊重新點了一支煙，然後狠狠地抽了一口，仿佛這樣，才能平緩他心裏的顫栗，“我才看清原來水麵飄浮著一個巨大的怪物，那怪物，那怪物看起來很可怕，長相就像沒發育好的老嬰兒，長得非常怪異，但是，個頭卻比我還要大，它對著我很怪異的笑，這是我這輩子所見過的最邪惡的笑，我以為它會幹出什麽可怕的事後，但是，它卻沉入了水麵，然後跟紅霧一起消失了。而那幾個女人紛紛醒了過來，以為我對她們做了什麽，每個人都過來給我來了幾個巴掌就忿然離去，然後我就變成了大色狼，大淫棍，以為我占了她們便宜，後來她們一有過來就對我指桑罵槐，弄得我名聲敗壞，我女朋友也跟我分手了，更重要的是，一想到那個大怪物，我就覺得很恐怖，我害怕這樣的事會再次發生，所以，我無法在那裏再呆下去，也再也不想呆在遊泳館了，一看到水池，我就想起那個怪物邪惡的笑——”

　　竟然還有巨大的畸嬰！光明與小魯同時覺得驚愕與心寒。

　　丁俊的繼續說下去，“本來我以為把這事可以漸漸忘掉了，包括她們對我傷害，我也默默忍受了，因為，我不知道她們是不是看到了那個怪物，而且，我也並不知道她們一起懷孕的事情，但在電視新聞裏看到她們同時生下畸嬰，並被畸嬰害死，我突然想起了那天發生的事情，那天離她們的產期剛好是十個月，而且也根本不會那麽巧的，隻有一起受孕才有可能同時臨產，並同時生出個那麽醜陋與邪惡的東西，最重要的是，那些小畸嬰的長相幾乎跟那個大畸嬰像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真的是一模一樣啊。

　　然後我又開始天天生活在惡夢裏，我總覺得那個大畸嬰總有一天會找上我的，因為，我可能是唯一見過它的人，它一定會把我撕成兩半的——這幾個月工作也不做了，躲到這裏來，怕那個怪物會找上我，天天呆在這個破地方，除了去超市就哪都不去，你們知不知道，這種感覺比死了還難受？”

　　丁俊長長地籲了口氣，仿佛心裏輕鬆多了，“要說的，我都已經說出來了，不管你們相不相信我的話，都跟我沒關係，我也厭倦這種生不如死的生活了。”

　　走出丁俊的房間，光明與小魯的心情並不比丁俊好多少，丁俊那張陰鬱與憔悴的臉在他們的腦子時隱時現，這麽一個大巨嬰卻毫不為人所知，小小的畸嬰已經令人筋疲力盡，令那麽多人都喪了命，季榕也付出了生命。

　　而那個大畸嬰，卻還是絲毫不顯山不露水，紋絲不動，居然沒有一點在哪裏出現的跡象，倘若不是丁俊所言，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它的存生。

　　那麽，它終究是什麽東西，跟小畸嬰又有什麽關係，女人之死是不是跟它有著間接的聯係？它從哪裏來的，又究竟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