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讀甘州·故事

第一節 張候福傳奇

　　傳說張候福是個蛤蟆精變的。這人會木匠，藝高膽大，名聲在外。某年皇帝要修金鑾殿，向民間招用能工巧匠，張候福被選中了。金鑾殿快修好了，隻差飛簷臥角沒人敢造。這時候，張候福便自告奮勇地爬上去一人修造。他不搭梯架，輕捷如猴。碰巧被皇上看見了，皇上隨口給下官說：“這匠人真像個猴兒。”張候福聽見了，一個蹦子跳下來跑到皇帝跟前磕頭道：“叩謝皇恩，萬歲！萬萬歲！”皇上問張謝之為何？張答：“皇上不是剛封我為‘侯’了嗎？”皇上聽了一笑了之。帝無戲言，開口為旨，便默認到：“那好，看你這麽機靈，就封你個侯吧。”遂命文臣打開封官圖查看，正好西北缺一侯位，即封張候福為西北侯，坐鎮甘州，統轄西北。

　　張候福自從做了西北侯（即甘州提督），官運亨通，野心勃勃。一次他到山丹巡查，聽見西山金靈寺一和尚修行積德，坐化而死，在坐化樓裏埋了大量寶物。夜裏，他便來金靈寺親自盜寶。他到寺內，見和尚們還沒睡著，便和衣而臥，等待時機。剛睡下，那坐化和尚就給他托了個夢，說他就是張的師傅，讓張不要輕舉妄動，如有難處可送他一口砂鍋。張醒後，嚇了一身汗，再不敢盜寶了。為求師傅保佑，他把師傅的坐化樓子搬進寺院裏，重新修好，拜了三拜，背上砂鍋走了。原來這砂鍋就是個寶物，做上一鍋飯，有多少人都夠吃。於是，張候福便大肆招兵買馬，稱雄河西一帶。

　　一日，張候福來到霍城，夜裏夢見衙門洞裏臥著一隻黑虎。第二天一早便差人去看，差人回報說，沒什麽黑虎，隻見一個要飯的娃子睡在門洞裏避寒，現在還沒醒來。張候福聽了覺得好奇，叫來這娃子一看，臉膛黑如鍋鐵，滿臉煞氣，這窮娃子一定來世不凡，就收他做了幹兒子，取名王進寶，給他新買了衣服穿戴帶走了。後來王進寶在張的門下長大，果然身手不凡，在一次次征戰中英勇無比，為張候福鎮守河西立下了大功。後來人都叫他黑子王將軍。傳說他因殺過韃靼人，被皇上下了十二道金牌調進京去，他以為要治罪，就自己吊死在宮柱上。又傳說他是被韃靼人殺掉了。

　　有一次，張候福的手下人稟報說，山丹某處有一個神通男娃，隻要左手一伸，想要什麽，就有什麽。張聽了，就差人找來這娃子一見，果然是真的。問他有何奧秘？娃子不說，張答應他，說出來就收他在府上做事，娃子便一五一十地說了。原來這娃子家裏很窮，六月六那天，他躺在荒郊野外睡覺，夢見身邊過來一夥道人，其中有一白胡子老人走在最前麵，這時他覺得饑腸轆轆，就跪在老人麵前磕頭。老人問他磕頭為啥？娃子說要拜他為師，希望把他帶走混口飯吃。老人說：“你小小年紀，不必拜了，要想過好生活，就把你左手伸過來。”娃子伸出左手，老人在他手心裏劃了個“取”字。醒來後知道是做了個夢，但他一看左手，手心裏確實有一個“取”字。心想：寫上個“取”字能頂啥用？我現在要的是白麵饅頭。說也巧，手裏果然來了幾個雪白的饅頭。他吃飽後，又想：現在肚子飽了，腳上還沒有鞋，咋走路呢？果然左手裏又是一雙鞋，娃子高興地穿上鞋跑回家去。從此，這娃子隻要左手一伸，想要什麽，就有什麽，日子很快過好了。

　　張候福聽了這娃子的秘密，覺得將來必有大用，當真領了這娃子走了。走在路上，張又左思右想，他這隻神手個人用起來容易，別人用起來總不太方便，其實，我隻要這隻手就行了。想著想著，不覺來到一條河邊，張候福站下，讓娃子把左手伸出來，看水中有沒有影子。娃子不知是計，手剛一伸，張便一刀砍下，手掉進水裏了。張趕緊讓人下河去摸，手沒摸到卻摸出一塊染著血的圓石頭。張接過一看，這石頭就像一麵鏡子，亮得很，能把對麵的東西看個一清二楚。張得了這塊亮光石頭就高興地走了。後來，張候福把這塊亮光石宣稱“照妖鏡”，能照出天下邪惡之事。

　　張候福接連得寶，感到這是運極泰來，便在甘州城大興土木，營造宮殿，欲坐西北王。大殿立木的時候，張候福親自督查，他隨手一拃，金柱比皇宮太和殿柱子短了三寸三，便要拿木匠問罪。木匠訴道：“這裏的南北山中再沒有比這更高的大樹了。”張才罷休，隻好將就立起。甘州大殿修成後，很快就被朝廷知道了，皇上立即派人以“私造皇城”的罪名下來捉拿張候福，張嚇得無言以對。這時，修了大殿的木匠出來作證，說這修的是寺院，不是宮殿，不信，量一量前後柱子就知道了。禦差一量，果然比皇宮金柱短三寸三，確信不是宮殿，張候福才免於一死。

　　一天早晨，張候福點聖水洗臉，忽見水中有一龍爪欲摳他雙眼，張忙拿起他的“照妖鏡”查看，隻見山丹北麵龍首山蠢蠢欲動，他認為這裏將要魚龍變化出大人物呢，他的西北王就做不成了。於是，他親自帶人去斬龍首山，在龍首山脖子裏挖了七七四十九天，白天挖開，夜裏又長住了，就是挖不開。一天夜裏，張候福睡下，夢裏聽見兩個土地爺說話：“不怕鐵鍁挖，單怕大鋸截。”第二天，張候福叫人找來大鋸鋸龍首山脖子，果然鋸斷了。現在這段豁口還在，名叫“斬龍槽”。從此，張候福認為他做西北王不順利就著了這夥土龍的禍，他決心憑他的“照妖鏡”，把這夥土龍一一除盡斬絕。

　　張候福斬大龍（龍首山）成功，便開始了大規模斬土龍、破風水的行動。

　　一日，下人稟報，霍城的馬家墳院裏雷電交加，有一隻白狗在粑糞。張拿照妖鏡一看，白狗不見了，隻見兩條土龍在交頸蠕動。張候福立即派人斬挖，挖不開，就拿大鋸鋸，一鋸就斷了。傳說，當時馬家的先人臨死時叮囑後人，他死了不要給他穿褲子，可是，他死後，後人過意不去，光著身子咋上西天呢？就給他穿了條大襠褲子埋了。再說，張候福斬斷南麵的土龍（即現在的折腰山），龍血直往下淌，傳說如果淌進北麵的母龍眼裏（現在東樂的小泉子），龍脈接通，公龍就原長住了。結果龍血淌下來，遍地盡是牛蹄窩窩，終於沒流進母龍眼裏，龍脈沒接上，公龍帶傷飛走了，母龍也把眼睛哭瞎了（小泉子水幹了）。公龍飛走時，馬家的先人忙騎龍欲走，結果大襠褲子被龍角掛住，沒有騎上，馬家斷了龍脈，好運就破了。後來，流傳著三句歌謠：鋸斷公龍腰，哭瞎母龍眼，大襠褲子掛住上不去天。

　　這以後，張候福就憑借一塊照妖鏡見好風水就破，連斬河西七十二條土龍，僅現在叫上名的就有“斬龍槽”、“折腰山”、“大小長窪”、“黑山岑”，還有南山“金羊嶺”“一支角”、“臥牛河”臥牛三條腿，都是被張候福斬掉的。

　　張候福斬了七十二條土龍，自以為除了邪惡，做西北王再沒障礙了，便開始百日修道練劍，準備登基。練到最後一日，張劍突然向京城刺去。這時，皇上正在洗臉，剛一低頭，一道白光擦頭而過，一把利劍刺在金柱上。取下觀看，劍柄上刻著“張候福”的名字。皇上大怒：這小人竟敢得誌傷主！立刻命武臣下河西捉拿。武臣趕到甘州府，讓張候福接旨，張以為皇上又賜福於他，伸手欲接，武臣手起劍落，張候福的首級便滾進聖旨匣子裏被帶走了。張候福當西北王的美夢到此結束。

　　（陳希儒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