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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嫉恨之下出毒招

  當天晚上,姚惟誠奮筆疾書,寫出了題為《戰勝困難的法寶》的評論性文章。次日上午幾經修改後,於中午就寄給了省報編輯部。

  文章是寄出了,他想省報每天都會收到很多的稿件,編輯們哪有時間一一審閱呢?說不定自己投的稿件被裝進麻袋,送到造紙廠回爐了。

  半個月後的一天晚上,他在餐廳吃飯的時候,韓雪把一張疊好的報紙悄悄地塞進他的棉衣口袋。回到宿舍,他卻忘了這事。

  第二天上午第三節課後休息時,裴準在走道裏告訴他:“你的文章已經見報了。”

  姚惟誠聽到後對他說:“你大概在騙我吧,我不相信。”

  “韓雪昨天下午在圖書館閱覽室看到省報刊登了你的文章,特意去校外郵局報刊零售處買了一份,帶回學校讓我看了,難道她沒告訴你?”

  裴準這麽一說,姚惟誠才想起昨天晚上韓雪往他口袋裏塞報紙的事。他摸了摸棉衣口袋,那張報紙卻不見了。等到第四節課的下課鈴聲一響,老師前腳邁出門,他隨後跟著出了教室,徑直跑回宿舍,在自己的床上床下都沒有找到,又焦急地拉開疊好的被子,那張報紙才出現在他的眼前。原來他睡覺時把棉衣壓在被子上麵,報紙從口袋滑出,卷進被子。

  “謝天謝地,報紙沒有丟失,也沒有辜負韓雪的一片深情。”此時,他感覺不出自己的肚子是不是餓了,打開那張報紙,在三版頭條位置上找到了署有他名字的文章。文章原來的標題被編輯改為《革命的樂觀主義萬歲》。他細細地看了兩遍,編輯對文章內容幾乎沒有改動。看完後一抬頭,從窗戶見到已經吃過午飯的同學三三兩兩地向宿舍走去,他這才去了食堂。

  一進食堂門,他見韓雪在向他招手。

  “你怎麽才來吃飯,肚子不餓是不是?食堂早就沒飯了,你到外麵喝西北風去吧!”姚惟誠剛到她麵前,就受到了她的“指責”。

  “真的沒飯了嗎?”

  “不相信你自己去問炊事員。”

  他轉身去找炊事員。隻邁了幾步,就聽到一聲“回來”!當他回到餐桌前時,她揭開一個搪瓷碗上麵扣著的碟子,裏麵盛著不多的燒白菜和兩個饅頭。

  “吃吧,已經涼了。”

  他一聽,過意不去地說:“現如今,學生們憑食堂發的就餐卡打飯,每人隻有一份,你肯定沒有吃而留給我了。要是這樣的話,我寧可不吃這頓飯。”

  “你難道忘了每人每月還發兩斤機動票嗎?這饅頭是我用機動票領的,不過這燒白菜倒是飯卡份內的,我吃了一半,給你留了一半。”

  “這年月還是當女人好,我們男同學的機動票一發下來,不到兩天就吃光了。”他說完,便端起碗,一邊吃,一邊用眼神向她表示謝意。

  就在這時,賴福祿提著暖水瓶來到餐廳旁邊的水房打開水。出水房時從餐廳敞開的門看見姚惟誠與韓雪還在裏麵。他本來就對姚惟誠懷恨在心,現在看到他與韓雪親密無間,談笑風生,更是嫉恨得咬牙切齒。當兩人肩並肩地走出餐廳,躲在牆角的賴福祿悄悄地跟在後麵。

  “昨天晚上我把刊登你大作的報紙,塞進了你的棉衣口袋,你看了嗎?”韓雪問姚惟誠。

  “我看了兩遍,編輯除改動了標題之外,文章內容隻改了幾個字。這說明編輯對我的觀點、邏輯思維和文字表達能力還算認可。”

  “看你樂滋滋的樣子,驕傲起來了吧!可是話說回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寫的文章,說實話,文筆還不錯。這是你的處女作,以後還要多寫,體裁嘛--也應該廣泛些,比如散文、詩歌、小說之類的,這對你以後的發展會有好處。”

  他們二人的對話全被賴福祿聽見了,但他們並未發覺。到了男生宿舍樓門口。姚惟誠向她擺手再見。尾隨的賴福祿見姚惟誠回到自己的宿舍,就朝他的宿舍門上吐了一口痰。他心想:“你小子寫了篇文章有什麽了不起?我不但讓你們走不到一起,還要把你搞臭。你看我做到做不到?”

  賴福祿回到自己的宿舍,躺在床上,兩隻手墊在腦後墜入沉思:“就是這個姓姚的家夥使我失去了韓雪不說,就連原配老婆也跟我離了婚,同學們嘲笑我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他更想不通的是由此受到處分,大好的前途也被他給葬送了。“可惡啊可惡!一旦我找到機會,非把你置於死地不可!”

  驚蟄一過,大地複蘇,師大校園有點當年南泥灣的氣氛,呈現出一派墾荒種地的景象。校內凡是暫時不用的空閑地塊,都分配到各部門和各個係開墾利用,一部分播種了生長周期較短的小白菜、菠菜、小蘿卜等,一來可以應急,二來宜於複種倒茬;另一部分播種了甜菜、洋芋之類的常年茬果根菜。

  校內原有一個冬季才利用的滑冰場,自進入大饑荒後已棄之不用了,這次被分配給中文、化學、教育和地理四個係開墾耕種。

  一天下午勞動完後,中文係有個姓詹的調幹生在收拾衣服時驚呼自己口袋裏的錢不見了。賴福祿聽到後,一縷詭詐的奸笑頓時從他臉龐掠過。

  “你的錢被人偷了嗎?”賴福祿主動地上前問那個調幹生。

  “就是呀,那是我今天早上才領的調幹工資,共44元,你說怪不怪,就這麽一陣工夫便不翼而飛了。”

  “我知道是誰偷的。”

  “是誰?”

  賴福祿沒有說出話,隻是偷偷地指了指剛從他們身旁走過的姚惟誠的背影。

  “他叫什麽名字,是那個係的?”

  “他叫姚惟誠,是地理係三年級的,跟我同班。”

  那個調幹生一聽是姚惟誠,腦子裏閃現出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便追問賴福祿:“是不是校樂隊的那個姚惟誠?”

  “就是他,沒錯。”

  “他怎麽會偷別人的錢呢?”那個調幹生流露出疑惑的表情。

  “海水不可鬥量,人不可貌相。這年月他肚子餓急了,什麽事情都會幹出來的,這就叫什麽饑寒--”賴福祿想不起後麵該說的話。

  “是饑寒生盜賊。”

  “對對對!是饑寒生盜賊。我是給你提供了線索,你得抓緊追查,時間拖長了案子就難破。”賴福祿見那個調幹生對他的話不大相信,也怕自己言多必失,說完這麽幾句話後離開了。

  “你回來!”

  賴福祿不知那個調幹生叫他幹什麽,就裝著沒聽見繼續往前走。那個調幹生追到他前麵問:“你既然要當證人,就得把你的名字告訴我。”

  賴福祿一聽,心有些虛了,說什麽也不告訴他名字。

  “你把名字不告訴我,那我怎麽會相信你的話呢?必要的時候,我恐怕連你這個證人也找不著,那我不是在誣陷好人?走!我們一起去你們係找領導,把今天的這件事說清楚。”

  賴福祿知道自己在係裏早已聲名狼藉,哪裏敢去?但要是不告訴自己的名字,眼前的這個人又不依不饒。他猶豫了很久,才小聲地把自己的名字說了出來,還一再要求把他的名字“保密”。

  他聽完賴福祿的話,用銳利的眼睛盯了他好一陣,隻盯得他灰溜溜離去。

  那個調幹生畢竟工作過幾年,憑著他的閱曆和經驗,對賴福祿提供的線索並不那麽相信。他當機立斷,不去地理係反映,而出了校門,直奔學校轄區派出所報案。接案的兩位民警問他有什麽懷疑對象或線索時,他把賴福祿說的那番話告訴給了民警,但一再聲明賴福祿的話不大可靠,希望民警辦案時不要陷入這個誤區,以免傷害了好人,而使真正的小偷逍遙法外。

  “放心吧,我們是注重證據的,不會冤枉好人,更不會放過壞人的。”說這話的是位中年民警。他說完,把年輕民警記的筆錄朝報案人的麵前一放,請他細細過目後簽上姓名。

  第二天中午飯後,兩個民警進了地理係三年級黨支部書記相得成的宿舍。

  “你們找我有什麽事?”相得成問民警。

  “我們要見見你們班上的姚惟誠。據有人反映,他可能偷過別人的錢。雖然隻有44元,但如果確鑿,除追回贓款外,還要追究法律責任。請你安排一下,我們要單獨與他談話。”說話的是那位中年民警。

  相得成一聽姚惟誠偷了別人的錢,心裏“咯噔”一下,繼而感到班上出了小偷,自己作為黨支部書記,顏麵也就無光了。他估計,姚惟誠今天要是招了,這兩個民警肯定會把他帶走,自己也不好向係黨總支交代。在這種恐慌的心情下,他把姚惟誠叫到自己的宿舍,交給那兩個民警,而自己去對門房間裏等待,還把房門開得大大的。

  姚惟誠上中學的時候,曾經幫助當地的派出所幹過登記戶口的事,與民警還是有感情的。今天見到兩位民警,覺得非常親切,也就不問他們找他有什麽事。

  那兩位民警憑著敏銳的洞察力和辦案經驗,看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模樣和神態怎麽也與小偷聯係不起來。他們通過眼神交流了各自的看法後,那位中年民警用溫和的語氣與姚惟誠展開了拉家常式的談話。

  “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歲數?”

  姚惟誠有點詫異:他們說話的口氣倒是很和氣的,但方式怎麽同審訊犯人一樣?也可能是他們的職業習慣,反正,自己沒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他們問什麽,就回答什麽。

  “我叫姚惟誠,今年22歲。”

  “聽說昨天下午你們參加勞動了是吧。”

  “是的。”

  “勞動很累,吃的食物消化也快。消化一快,就得去廁所是吧?”

  “不對,消化食物時胃部需要血液。而勞動的時候血液都集中到四肢,反而影響胃的消化功能。再說,現在是困難時期,吃上的那一點點食物被腸胃一吸收,再也沒有多少可排泄的。我想,你們跟我一樣餓肚子,難道沒有這個感覺?”

  那兩位民警聽了之後相視一笑,頻頻點頭,姚惟誠也跟著他們笑了。

  另一位民警又問:“一個下午總得小便一次吧?”

  “你們兩位提的問題有些怪,莫不是來和我討論拉屎尿尿的話題吧?我可要告訴你們,勞動的時候出那麽多的汗,想尿點尿也是尿不出來的。”

  “這麽說你一個下午沒去過廁所?”

  姚惟誠一字一頓地回答:“我-沒-去-過,如果你們不信,去問我們的班長雷宏宇以及汪懷民、袁玉枚等同學,我跟他們在一起勞動。”

  兩位民警又以眼神溝通意見後,中年民警向姚惟誠說了聲“對不起,打擾你的休息了,你可以回去。”

  姚惟誠心中不悅,站起來後板著麵孔對他們說:“奇怪,你們跟我的談話使我覺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中年民警微笑著說:“請你別介意,師大這一片歸我們派出所管轄,為了密切警民關係,我們常來走訪,今天找了些輕鬆的話題,也算溝通感情。”

  姚惟誠相信了他們的話。兩位民警把他送出門時,客氣地與他握手告別。

  相得成看見姚惟誠不但沒有被帶走,民警還帶著笑容把他送出了門,便進了自己的宿舍,想問問“審訊結果”。但民警卻讓他把雷宏宇、汪懷民、袁玉枚三位同學找來,說是要分別與他們談話。過一會還要跟一個叫賴福祿的同學談,讓他別離開宿舍。

  相得成先通知了汪懷民,並讓他一一去通知雷宏宇、袁玉枚和賴福祿,說派出所有兩位民警要分別跟他們談話。

  民警依次同汪懷民、雷宏宇、袁玉枚單獨對證後,就初步確定姚惟誠講的“在勞動時沒去過廁所”是實話,認定他沒有作案的時間,與檢舉人賴福祿說的情節不相符,有可能是那個叫賴福祿的學生認錯了人。

  正在這時,賴福祿來到兩位民警的麵前。中年民警問他:“你是怎麽知道姚惟誠偷了別人的錢?”

  賴福祿一聽這話,馬上意識到那個丟錢的人,不但沒有替他保密,還把自己的名字告訴給了警察,一下子慌了神,生怕自己的陰謀暴露,落得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下場。但事已至此,隻有走一步看一步,硬給姚惟誠栽贓。主意已定,他故作鎮靜地回答:“是我親眼看見的。”

  “你是在什麽時間、什麽地方看見姚惟誠偷錢的,旁邊還有沒有人看見?”

  “是他在勞動間隙上廁所的時候,從那個調幹生的口袋裏掏走了錢,旁邊再沒有其他人。”

  “可是據我們調查,姚惟誠在勞動時就沒有去過廁所,這個問題你又作何解釋呢,是不是認錯人了?”

  中年民警的這一問,使賴福祿一下子懵了。他一時語塞,不知作何回答。

  “說呀!怎麽不說話了?”中年民警催他。

  賴福祿被驚出一身冷汗,聲音有些發顫地說:“反正我看見是姚惟誠偷的。”

  “那好,你就把你說的這些話寫出來。我可告訴你,如果誣陷好人,你得負法律責任。”

  “我去找紙和筆。”賴福祿顯然想找借口溜走,但是沒騙過警察。

  “你不用找了,我們帶著紙和筆。”那個年輕的民警說著從文件夾和上衣口袋中取出紙和筆,擺到他的麵前。兩位民警不約而同地發現他的手抖得很厲害,通過交換眼神,由年輕民警問他:“你的手為啥抖得那麽厲害?”

  賴福祿慌了神,嘴裏支支吾吾地不知說了些啥。片刻後,他才回答:“自己平時愛喝酒,現在寫起字來就手抖。”

  兩位民警在回派出所的路上商定,姚惟誠不可能是此案的嫌疑人,放棄這個所謂的線索,另辟蹊徑,盡快查出真正的小偷。青年民警提出“是不是給那個黨支部書記通個氣,把我們已排除姚惟誠的意見告訴他。”中年民警思索了片刻後說:“等抓住真正的盜賊後再告訴他更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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