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福祿慌裏慌張地順著北牆根向西走去,在後餐廳的拐角處看見一排一米多高的土牆。他趴到土牆上往裏一看,原來是五個被分隔的豬圈,又猶豫不決了。可是,除了它再也找不到更隱蔽的地方。情急之下,他翻牆跳了進去,正好跳進一個母豬圈。他再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蹲在牆角躲了起來。
不一會,食堂一位炊事員將一筐菜葉子和漬水中撈出的食物殘渣,順著牆頭向豬食槽裏倒去,賴福祿恰巧就躲在豬食槽旁邊,那些爛菜葉子和食物殘渣全撒在他的頭和身上。裏麵的四頭母豬一下趴到他身上,爭搶菜葉子和殘渣,嚇得他猛地站了起來,使還未來得及離開豬圈的炊事員大吃一驚。炊事員見他頭和臉上糊滿了殘渣和豬的口水,衣服上滿是豬踩的爪印,頓生疑竇,又喊來幾個炊事員,把他拉了出來。炊事員們都以為他是小偷,不容他解釋什麽,幾個人像押犯人似的把他押送到學校保衛科。保衛科的值班人員看到他胸前別著師大校徽,身上也沒有查出任何東西,就問他為什麽躲在豬圈裏。他不敢告訴實情,隻說是得罪了班上的幾個同學,他們要揍他,就隻好躲進了豬圈。保衛科值班的人覺得他的解釋不能自圓其說,打電話與地理係聯係,但正是午休時間,係裏沒有人,就隻好讓他先待在保衛科,下午上班後再把他送到係裏去處理。
秦秘書領夏雨蓮去食堂吃午飯,在樓道裏恰好遇上袁玉枚、林曉蘭和韓雪。
“你們看見賴福祿了嗎?這是他妻子,專程來學校找他的。”
袁玉枚聽了秦秘書的話,詫異地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的班長不是說他沒有結婚嗎,什麽時候又冒出了個妻子?”
韓雪見夏雨蓮雖然穿著沒有城裏人那麽時尚,但勻稱的身材,卵圓的臉龐,白嫩的皮膚和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展示了青春少婦特有的風韻。再一看她滿臉愁容,宛若一朵綻放的鮮花被風霜摧殘,憐憫和惋惜之情油然而生,更激起了她對賴福祿的憤慨。不過,她心裏十分清楚,今天,她來學校找她男人,肯定是感情產生了裂縫。傷害夏雨蓮的人自然是賴福祿了,但自己為了擺脫賴福祿這個幽靈,並使他醜惡的靈魂能夠徹底暴露,不得不扮演一個特殊的角色,這無形中對夏雨蓮也起到了傷害作用。想到此,她覺得愧對麵前這位來自農村的青春少婦。在自責的同時,她又覺得漂亮而又善良的夏雨蓮嫁給賴福祿這個朝三暮四、拈花惹草的酒色之徒,豈不是把一朵鮮花插到了狗屎上。與這樣的人過一輩子,婚姻無疑就是墳墓。與其那樣,還不如早早分手,把自己從墳墓中自救出來,趁著年輕的時候另擇佳婿,過一輩子美滿幸福的夫妻生活。想到此,她從內疚、自責中擺脫出來,反而感到她所扮演的角色對夏雨蓮也是拯救,對賴福祿是懲罰,讓他落得個雞飛蛋打、身敗名裂的下場。
“我們站在這裏幹什麽?夏雨蓮還沒有吃飯,我領她去職工食堂吃中午飯,你們快去餐廳吃飯。如果見到賴福祿,就通知他下午兩點半到我辦公室來。”
“秦秘書,你領夏雨蓮去職工食堂吃飯,她會覺得拘謹,吃又吃不好,還不如我把她領到我們女生宿舍,袁玉枚吃完後給我們帶兩份飯來,我們就在宿舍吃,這樣她也不覺得拘謹。”韓雪說著便拉起夏雨蓮的手,親切地問她:“你看這樣好不好?”夏雨蓮點頭表示同意。秦秘書一再囑托她保護好夏雨蓮。
在去食堂的路上,秦秘書單獨問袁玉枚:“賴福祿是不是有婚外戀?”
“說婚外戀好像不恰當,他的事比婚外戀更為惡劣。他呀,見了漂亮的女同學就像饞貓一樣,眉飛色舞,神情異常。最近一段時間,他如幽靈一般,糾纏住韓雪不放。其實,韓雪心中早有意中人。可他施展淫威,不擇手段地欲奪他人之美。具體情況我讓韓雪找你反映。”
秦秘書聽了袁玉枚的這番話,心中有點底了。
韓雪領著夏玉蓮回到了宿舍,先給她倒了一杯開水,讓她暖暖身子。接著問她:“你找賴福祿有什麽急事吧?”
韓雪這一問,又勾起了夏玉蓮的傷心事。她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長長地歎息一聲,用雙手捂住了臉,眼淚從指頭縫裏滲了出來。
韓雪看見夏雨蓮的手腕,就想起了賴福祿裝進她書包裏的那隻手鐲,便從床下的小皮箱裏取了出來。
“這位大姐,你看看這個手鐲是不是你的?”
夏雨蓮一見自己親手交給丈夫的手鐲,竟然到了她的手中,禁不住醋海生波,認定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勾引她男人的‘狐狸精’,用仇視的淚眼盯著她,厲聲地問道:“這隻手鐲怎麽在你手裏?”隨後把手鐲從韓雪手中奪了過去,細細地看了又看,確認是自己的,就裝進了布兜。韓雪又把包玉鐲的紅綢布還給了她。
韓雪一見夏雨蓮怒氣衝衝,意識到她產生了誤會,一時半會也給她解釋不清,等她明白事實真相後再給她解釋也不遲。於是,編了個緣由:“你不要胡思亂想,我要是與你男人有什麽關係,還能把這隻手鐲拿出來給你看嗎?我告訴你,一個多月前,你男人把這隻手鐲拿給我看,我問他怎麽拿著女人的手鐲?他沒回答手鐲的來曆,隻問我識貨不識貨。我回答不識貨,不過我有個同學他爸是鑒賞珠寶首飾的行家,我可以托我的同學拿到他爸那裏去鑒定一下。這不,昨天我的同學剛給我拿來,說他爸已經鑒定過了,還說這隻手鐲是用新疆和田玉磨的,質地細膩,玲瓏剔透,很值錢的。今天你來得正是時候,你把它拿去吧,好好保存起來,平時你就不要戴它了,以免丟失或者被摔碎,那多可惜啊!”經韓雪這麽一解釋,夏雨蓮就信以為真,對她的仇視和戒備心理隨之消失了,並告訴她這隻手鐲的來龍去脈後傷感地說道:“人們常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他怎麽變了心,忽然提出要跟我離婚。”夏雨蓮說著眼眶又濕了。
“不會吧,他怎麽無緣無故地提出要跟你離婚呢?”韓雪試探性地問她。
“真的,我不會紅口白牙地說假話,你要不信,看看這個就知道了。”夏雨蓮說著從內衣口袋裏取出賴福祿寄給她的信,讓韓雪看。
韓雪先是推脫不看,而夏雨蓮硬要她看。她實在推不過,就看了起來。看完後說:“他後麵寫的那些話,我看了後像是吃了蒼蠅一般惡心。”
正說著,林曉蘭、袁玉枚相繼回來了。
“找到班長了嗎?”韓雪問她們。
“連個人影都沒看見,你說他會去哪裏呢?暫且不管他,你們兩個人先吃飯。”袁雨玉枚說著把兩份飯分給了二人。
就在這時,林曉蘭聽到“咣當”一聲,夏雨蓮手中端的飯碗掉在地下,嚇得她大聲地喊道:“你們看,這個大姐的臉怎麽發青了?”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夏雨蓮身上,隻見她額頭上不停地流汗,上下肢和麵部呈強直性抽搐,呼吸困難,驚厥發作。韓雪她們幾個人都慌了手腳。
韓雪埋怨袁玉枚:“可能是你闖的禍!”
“我怎麽闖的禍?”
“剛才她還好好的,你進來說了找不到賴福祿這句話,使她受到沉重的精神打擊而昏厥的。”
“不對,”陳桂芝糾正道:“這不像受精神打擊而昏過去的症狀。”
“不要吵了,不要吵了,簡直是三個女人一台戲,爭來爭去有什麽用,還不趕快送校醫室去搶救。”林曉蘭製止了爭吵,讓韓雪快去叫幾個男生,把夏雨蓮送到校醫室去。
不一會,韓雪叫來了朱國欣、汪懷民、禹長安等三個男同學,她把自己的舊毛毯鋪在地上,男同學將夏雨蓮抬到毛毯上,七手八腳地抬起來,往校醫室送。到了樓梯上,毛毯上的夏雨蓮縮成了一堆,送她的人下不了樓梯。身強力壯的朱國欣說:“這樣抬還不如我一個人背。”說完,他坐在樓梯台階上,禹長安把夏雨蓮攔腰抱了起來,汪懷民又把她扶到朱國欣的背上。就這樣,才算把夏雨蓮送到了校醫室。在校醫室值班的醫生沈嵐,就讓同學們把病人抬到急救室。不一會,沈大夫穿著白大褂,掛著聽診器,拿著血壓計來到急救室,後麵跟著兩個護士。沈大夫讓護士解開患者的棉襖紐扣,欲用聽診器診斷時,聞到了一股異味,還從患者穿的內衣領口處發現了幾個死虱子。她彎下腰,用鼻子將夏雨蓮的身子從上到下地聞了一遍,然後對護士說:“這個患者有可能是農藥中毒。”
聽到夏雨蓮中毒,林曉蘭讓男同學去係裏找秦秘書匯報。接著問韓雪:“我們去吃飯的時候,隻有你和她在宿舍,你看見她喝了什麽東西沒有?”
“我跟她一直在說話,她連一口水都沒喝。”
“那麽她是在來學校之前服了毒藥?”
袁玉枚聽了她們二人的話,提出了疑問:“要是在來學校之前服了毒的話,毒性早已發作了。”
沈大夫聽到林曉蘭等三人談的這些情況,覺得她們的分析有道理,但究竟怎麽中毒的,這陣誰也說不清。沈大夫低著頭,在急救室裏踱來踱去,一隻手時不時地拍著腦門,嘴裏反反複複地念叨“有異味”、“死虱子”。忽然間,她似乎柳暗花明,對身邊的護士說:“這個患者很可能是皮膚接觸性中毒。現在,你們幫她脫掉所有的衣服,切斷毒源,用蘇打水連續擦洗她的全身,擦完後塗上氫化可的鬆軟膏,並給她輸上氧氣。”布置完後,她伏案寫出了處方:用10%葡萄糖酸鈣加20ML葡萄糖液靜脈緩注,5小時一次;靜脈滴注10%葡萄糖液;口服複合維生素B。
下午兩點半,秦秘書剛進了辦公室,學校保衛科的人把賴福祿帶到了他的麵前。秦秘書看見賴福祿頭發裏夾雜著幾片碎菜葉子,額頭、顴骨、下巴上多處黏著汙物,衣服上滿是動物的爪子印,不覺愣了起來。
保衛科的人把他們了解的大致情況告訴給了秦秘書,又確認賴福祿就是地理係的學生後轉身離去。
秦秘書看著賴福祿那副狼狽相,沒好氣地問他:“我怎麽也想不到你這個響當當的班長竟然躲進豬圈,莫非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賴福祿低著頭不語。
秦秘書接著又問:“你給我說清楚,你鑽進豬圈幹什麽?你給保衛科的人說是有人要揍你,究竟是誰要揍你?”
賴福祿還是低頭不語。
“你要裝聾賣傻是不是?”秦秘書拍著桌子大聲問道。
賴福祿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茄子,耷拉著腦袋,與昔日的那種張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搜腸刮肚地想找個借口把秦秘書蒙騙過去,但腦子裏一片空白,怎麽也想不出個借口。他偷偷地瞅了一眼秦秘書,從他若無其事的表情上判斷,他對自己藏在豬圈裏躲避老婆的事像是全然不知。他心想,死豬不怕開水燙,自己隻有一招--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
“我問你,有個叫夏雨蓮的年輕女人你認識嗎?”
一聽到夏雨蓮這個名字,他腦子“轟”的一聲,把剛才構思的“高招”全給炸飛了,先回答“認識”,接著又說“不認識”。
秦秘書聽著聽著哈哈大笑起來,“好你一個賴福祿,剛進大學兩年,就不認自己的原配夫人,你比陳世美變得還快!他是作了駙馬後才想滅妻殺子的,而你還未畢業,就要拋棄原配妻子了。”
就在這時,禹長安、朱國欣、汪懷民闖進了秦秘書的辦公室,禹長安神色緊張而又氣喘籲籲地說:“秦秘書,出大事了!”
“什麽大事,你不要緊張,慢慢地說。”
“班長的媳婦可能服毒了,校醫室裏正在搶救,是死是活還不知道。”
賴福祿一聽到夏雨蓮服毒,生命危在旦夕,臉色“唰”的一下變得臘黃臘黃的,渾身不停地打戰,腦子裏出現了法庭以逼死人命的罪審判他的幻覺,便兩腿一軟,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快起來,你跟我去校醫室看看,要是搶救不過來,出了人命,一切後果你得完全負責。”
到了急救室門口,護士不讓男人進,說是正在給患者擦洗身子。
秦秘書坐在急救室門口僅有的一把椅子上,賴福祿背靠在門邊上席地而坐,從驚慌的眼神足以看出他惶惶不知所措。
過了半個小時,沈大夫從治療室出來了,與秦秘書握了握手,然後請進她的辦公室。賴福祿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也想跟進去。
“他是誰?”沈大夫問秦秘書。
“他正是那個中毒女人的丈夫。”
賴福祿剛要跨進沈大夫辦公室的門,被沈大夫伸手攔住,說了聲“你現在還不能進去,就在外麵候著。”說完,“砰”的一聲關了門。沈大夫和秦秘書隨之麵對麵落座。
“秦秘書,你來得正好,”沈大夫說著從白大褂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給秦秘書遞了過去,“這是護士們為患者脫衣服時從她的內衣口袋裏發現的一封信,你看看。”
秦秘書拿過來一看,原是賴福祿向他的妻子提出離婚的那封信,便對沈大夫說:“這封信我已看過了,這個女人是不是為此而服毒的?”
“有一定的關係,但現在還看不出她是有意服毒的。”
“那她是怎麽中毒的?”
“據我們在搶救過程中發現的點滴情況判斷,這個女人來學校找她的男人,就是這封信引起的。我估計,動身之前,她對此行的結局也作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他們之間的感情危機挽救不過來,她就準備尋短見了。於是隨身攜帶了農村常用的殺蟲農藥敵敵畏。估計是昨天晚些時候,她睡覺前發現衣服裏有虱子,在用開水燙衣服的盆中滴進敵敵畏,卻沒有漂洗淨就晾幹了,今天早晨又穿到身上,這就造成了皮膚接觸性中毒。”
“有沒有生命危險,能搶救過來吧?”
“從患者的體質和中毒的途徑看,估計沒有生命危險。”
“沈大夫,我看你不僅是個救死扶傷的醫生,而且是個福爾摩斯的偵探高手。”
“哪裏哪裏,我隻不過是瞎揣摩罷了,還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究竟是不是與我的判斷吻合。”
“依我看,你的這個邏輯推理與真實情節大體吻合。”
“沈大夫,沈大夫!”聽到呼喊聲,秦秘書急忙開了門,一名護士跑進來告訴沈大夫,“那個患者醒過來了。”
“醒過來就好,醒過來就好!總算把她從死神手裏奪回來了。秦秘書,我們一起去看看。”
“沈大夫,請稍等,我還要請教一個問題。”秦秘書把賴福祿信中有關夏玉蓮來月經期間,他跟妻子強行房事而喪失性功能的那一段,指給沈大夫看過後問她:“這種情況在醫學上有沒有依據,要不要給他作醫學檢查?”
“那是一派胡言亂語,專門蒙騙沒有醫療衛生常識的農村婦女。在妻子例假期間丈夫與其發生關係,易引起生殖器官炎症的是妻子而不是丈夫。”
“要不要給他做醫學檢查?”
“大可不必,他那些謊言鬼都不相信。”
沈大夫一出門,直接去了急救室。而秦秘書出門後不見賴福祿,就在校醫室的角角落落裏尋來找去,還是不見他的蹤影,以為他又到哪裏躲避去了。當他準備出校醫室尋找時,才碰見賴福祿。他問秦秘書“我老婆怎麽樣了?”
“剛才一位護士在走道裏喊沈大夫時你沒有聽見嗎?”
“我去了廁所,沒有聽見。”
秦秘書一聽他還不知道他老婆已經醒過來,就沒有把實情先告訴他,隻說了聲“在原地等著,我進去看看是否脫離了危險。”
林曉蘭還以為夏雨蓮不認識秦秘書,就在她耳旁小聲地說:“這是我們係裏的‘大管家’秦秘書。”
夏雨蓮一見秦秘書,臉上微微露出了點笑容,眼角裏滾動著米粒大的淚珠。這淚珠,包含著滿懷悲傷,滿懷痛楚;又包含著多少感慨,多少希冀。
沈大夫見秦秘書進來,就告訴他:“我們算是歪打正著,把中毒的原因分析對了。剛才我給她講明她是敵敵畏中毒,由於搶救及時,總算揀回了一條鮮活的生命。又問她怎麽接觸敵敵畏的,她說是昨天晚上燙衣服時滴了點敵敵畏,今天早晨穿上了燙過的衣服。再問她敵敵畏是哪裏來的,她卻閉口不說。我分析,她可能有尋短見的思想準備,來學校時就帶了敵敵畏,你們可要嚴加防範,特別是要從思想上多加開導,要她鼓起生活的勇氣,揚起生命的風帆。今天晚上她還得繼續輸液,我們也要繼續觀察。如果沒有什麽反複的話,明天她可以回去,在家裏繼續休養幾天就能完全康複。”
“明天她還不能回去,係裏要跟她談話,把情況搞實、搞清楚。”
“不過她現在身體孱弱,需要補充營養,校醫室沒有設病灶,隻有靠你們想辦法解決,最好是給她送點牛奶、粥、蛋糕之類的營養食品。對了,還有件事我差點忘了。她的內衣和毛衣不經過漂洗還不能穿。雖說已經立春了,但天氣還很冷,她赤身露體可不行!班上的女同學如果有多餘的衣服,暫時借給她穿一穿。”
“請沈大夫放心,我們會安排好的。”秦秘書說完,側過身來又叮嚀林曉蘭:“剛才沈大夫講的這些事你們要落實。”
大家出急救室時,秦秘書又給她們交代:賴福祿就在門外,對他老婆已經醒過來的消息暫時不要告訴他,看看他有什麽反映。你們回去後告訴裴準,立即到我的辦公室,跟賴福祿談話。
“賴福祿是怎麽找著的?”袁玉枚問秦秘書。
秦秘書把賴福祿藏豬圈的狼狽經過告訴給她們後,林曉蘭和袁玉枚異口同聲地說“活該。”韓雪更是露出了這段時間少有的笑容,她慶幸賴福祿得到應有的報應。想到今後可以擺脫這個幽靈,與姚惟誠約會再也不必像搞地下工作那樣時,內心的激動和喜悅差點在兩個女同學的麵前流露出來。
出了急救室的門,她們看到賴福祿低頭坐在候診室的長條椅上,不知在想什麽。
這一陣,賴福祿完全不念與夏雨蓮的夫妻之情,隻想著一個問題--究竟夏雨蓮不死對自己有利,還是死了對自己有利?想來想去,結論是都對自己不利。如果搶救過來,她會從韓雪那裏得到他喜新厭舊的真憑實據,自己的夢想,自己的前途,都將毀於一旦;如果搶救不過來,那就是他逼死人命,麵臨著牢獄之災,甚至踏進萬劫不複的地獄之門。這個時候,一種從未經曆過的、巨大的恐懼感向他襲來,使他渾身直打哆嗦。
秦秘書是最後出的急救室,見賴福祿低頭蜷縮在長條凳上,拍著他的肩說:“你待在這裏也沒用,回宿舍去,有事我找你。”
他抬頭一看,是秦秘書在叫他。站在秦秘書身後的幾個女同學都向他投來怒視、鄙夷的目光,尤其韓雪對著他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