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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未濺鋼花濺淚花

  姚惟誠終於等到了出院的這一天。在他的出院回執上寫的是“左耳膜穿孔,已做修補手術。出院後休息半月,以後嚴防左耳朵受撞擊”。

  校園裏見不到人影,路邊的樹木、花草早已幹枯,先前的生機勃勃眼下變得死一般的沉寂。姚惟誠去係辦公室找到秦秘書,把醫院的回執交給了他。

  秦秘書看過回執後告訴他:“係黨總支已請示過校黨委,你和雷宏宇就不再去找礦了。你先休息,等完全康複了就和你們班上的女同學一起,就地參加煉鋼勞動。”

  吃中午飯時,班上留校的女同學忽然見到姚惟誠,都感到非常驚訝,七嘴八舌地問他怎麽也跟雷宏宇一樣回來了。

  姚惟誠就用已經編好的謊言,把她們蒙騙了過去。

  他在餐廳裏沒見到韓雪,他斷定她可能去輸液,吃完飯後,便直奔校醫室。

  進了校醫室,他從走廊的窗戶看到輸液室裏隻有韓雪一個人,便躡手躡腳地進去了。她一聽腳步聲,猜想是姚惟誠來了,就假裝熟睡的樣子。他不忍心叫醒她,就坐在病榻旁守候。未幾,她“撲哧”一笑,嚇了姚惟誠一大跳。

  “是不是我把你驚醒了?”

  “我就沒睡著,你來得正好,我要上廁所,能不能幫個忙?”

  他估計可能是幫她解褲帶什麽的,就有些犯難。

  “怎麽,不願意幫這個忙?”

  “看你說到哪裏去了,為你幫忙是我的福分。不過我是怕不方便。”

  “有什麽不方便的?”她指了指液體瓶子,“你就把它高高舉起,進廁所後掛在衛生間隔板上麵就行了。”

  他這才把液體瓶小心地取了下來,用右手高高地舉起,左手扶她下了床。進了女衛生間,就照她說的把液體瓶掛在隔板的釘子上。之後,她叫他在外麵等候。

  不到一分鍾,她在裏麵喊道:“好了,進來吧!”他一聽到喊聲,隨即進去,欲要取下液體瓶子,她卻說“別忙著取瓶子。”他看到她一隻手抓著皮帶怎麽也扣不上,心想可能是她要他幫助扣上。但又怕自己想法不對,就問她“要不要我幫你扣。”他見她連連點頭,就幫她把內衣塞進了褲腰,一隻手差點伸到她的大腿根,嚇得他偷看了她一眼。他見她沒有什麽反映,這才扣上了皮帶,又把她的外衣給拽正了。然後,高舉著液體瓶,扶她回到了病房。

  “我剛才感覺你給我扣褲腰帶時手有些發抖。”

  “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給女人扣褲腰帶,心裏不免有些發怵。以後就是幫你穿褲子,手也不會再發抖了。”

  “照這麽說,你是希望我失去獨立生活的能力?”

  “你又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了!吃五穀生百病,你能保證這一輩子不再生病?我是說,萬一你生病了,我會精心地照顧你,絕對不讓你受罪。”

  他這一番表明心跡的話,使韓雪如沐春風。她讓他坐近一點。他移動凳子,坐在了離她的臉部最近的地方,兩眼不由自主地望著她那張俊秀的臉龐。她從他的目光裏看到了他對她的愛意;而他從她的目光裏看到的是她對他的依戀。

  過了好長時間,姚惟誠這才想起問她“好點了沒有?”她回答說:“你摸摸我的額頭,還發燒不?”

  他伸手摸她的額頭,說了聲“好像不發燒了”,就順勢把手移到她的右臉上。

  “你好大的膽,不怕別人看見!”

  “校醫室這陣沒人。”

  “沒人也還不到你摸我臉的時候。”

  姚惟誠正要從她的臉上移開手時,她又把他的手壓在自己的臉上,久久不讓移開。她多麽想讓他今天摸個夠。過了一會,走道裏傳來腳步聲,她才很不忍心地推開了他的手。等到走道裏的腳步聲消失了,她有些緊張地對他說:“你的膽子真大!”

  “其實我膽小如鼠,在給你扣褲帶時手不是在發抖嗎?可不知剛才是什麽力量和勇氣,竟鬼使神差地讓我去摸你的臉。”

  “我可提醒你,下不為例。”

  “下不為例指的是什麽時段,莫不是一輩子吧?”

  “這個問題我倒沒有想,你自己去理解。”

  姚惟誠看見她那紮著輸液針頭的手平放在床邊,就用他的手捏住她的手指,親切地問她:“嗓子還疼不疼?”

  “不疼了,後天液體也就輸完了。你現在回去休息吧,這裏人來人往的,要是傳到賴福祿的耳朵裏,你可要吃虧的。”

  半個多月過去了,離學校東大門不遠的一個空曠場地上,呈現出修建土高爐的緊張勞動場麵。病假到期的姚惟誠和已經病愈的韓雪,與同班的袁玉枚、林曉蘭、陳桂芝等四人被編成一個組,投入到熱火朝天的勞動之中。

  入冬後,建起了30多個土高爐,煉鋼的準備工作基本就緒。土高爐點火的那天,不料天降大雪。

  天剛亮,校內的廣播傳來的《東方紅》樂曲聲,把酣睡的同學們從夢中叫醒。樂曲剛播完,男女廣播員輪番播出緊急通知:

  “在校的全體同學注意了,早餐後都去校外煉鋼工地清掃積雪。清掃完後,舉行土高爐點火儀式。”

  姚惟誠懷裏抱著一把鐵鍬,第一個來到工地。他抬頭望了望天穹,鵝毛般的雪花還在漫天飛舞。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雖然很新鮮,但冰冷冰冷的,鼻粘膜受刺激後,又連打了幾個噴嚏,呼出的寒氣在眉毛和胡子茬上結成了白霜。

  不一會,林曉蘭抱著好幾把掃帚,來到了姚惟誠的麵前。

  “吆!小夥子怎麽變成‘聖誕老人’了?”

  姚惟誠見她的眉毛上也結了霜,就回了她一句:“你回去照照鏡子,看你是不是變成了‘白雪公主’?咱倆在一起,豈不是‘天仙配’嗎?”

  正在這時,韓雪、袁玉枚、陳桂芝來到他們的麵前。袁玉枚見到林曉蘭的臉紅紅的,就問姚惟誠:“你一定欺侮林曉蘭了?”

  林曉蘭怕她們產生誤解,忙說:“他敢欺侮我!我的臉是凍紅的。”

  “我告訴你們,以後不要跟姚惟誠說話,他那個嘴裏吐不出象牙的。誰要和他打交道準吃虧。”韓雪對旁邊的女同學說。

  “我看,你經常和他打交道,而且是他的舞伴,是不是吃了他的虧,才說這話。”林曉蘭衝著韓雪說。

  “他敢!他要在我麵前胡說八道,我不拔出他的舌頭才怪哩。”

  “姚惟誠,你過來,把嘴張開,讓韓雪把你的舌頭拔出來,我們大家瞧瞧。”袁玉枚邊說邊伸手去拽姚惟誠。

  “依我看,韓雪準是想吃姚惟誠的口條了。”陳桂芝也插了一句。韓雪追過去,伸手擰她的腮幫子,疼得她“哇哇”直叫。

  “人都來齊了,玩笑到此為止,抓緊時間掃雪。”

  林曉蘭一聲令下,唇槍舌劍偃旗息鼓了。姚惟誠在前麵鏟雪,女同學們在後麵掃。直到上午11點雪還在下著,小高爐周圍的雪前麵剛掃完,後麵又被落下的雪覆蓋。

  陳桂芝的掃帚故意地掃到韓雪的腳麵上,並大聲喊叫:“這裏還有一大堆雪,快掃掉!”

  “你這是啥意思?”姚惟誠不解地問陳桂芝。

  “你還不知道嗎?她的小名叫雪兒。你看她白白的,像不像個雪雕的白娃娃?”

  “是真的嗎?”姚惟誠問韓雪。

  “她說的對。我媽生下我的那天,正好是‘小雪’這個節期,我爸爸就給我起了‘雪兒’這個小名。”

  “好名字,好名字!雪是純潔的象征,雪是報春的天使,雪是大氣的清潔劑,雪是哺育大地的乳汁,雪是來年大豐收的預兆。”

  “真沒想到姚惟誠還會借題發揮!看來,你的這些溢美之辭,肯定隱含著你對雪兒的思想感情。人常說,語言和文章是思想感情的流露,更是思想感情的升華。姚惟誠,我說的對還是不對?”陳桂芝問他。

  林曉蘭接著說:“陳桂芝說得有道理,姚惟誠肯定愛上了韓雪。你坦白交代,是不是對韓雪有那個意思?”

  “韓雪是朵鮮花,能插在我這泡牛糞上嗎?”姚惟誠爭辯。

  袁玉枚插話了:“牛糞是好肥料,有了它鮮花會更豔麗!”

  姚惟誠有點不知所措了,悔恨自己不該說那些讚美雪的話。可是,他沒想到把自己從窘迫中解脫出來的倒是紅著臉的她。

  “你們回去讀一讀唐詩宋詞,曆代的文人墨客詠雪的詩詞還少嗎?什麽‘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裏船’……。在毛主席的詩詞裏,有‘更喜岷山千裏雪,三軍過後盡開顏’,‘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這類吟雪的佳句。特別是他到陝北後寫的《沁園春》,把北國冬季紛紛揚揚的大雪,以‘山舞銀蛇,原馳蠟象’來描寫,氣勢多麽磅礴啊!姚惟誠的那幾句什麽象征呀,天使呀,清潔劑呀,乳汁呀,預兆呀,與毛主席吟雪的佳句相比,隻能說是孔夫子放屁,有點文氣罷了。”

  “你怎麽老是跟姚惟誠過不去?我告訴你一個消息,教育係那個在國慶之夜與姚惟誠跳過舞的女同學,在我跟前打問姚惟誠的情況,肯定是看上他了。一旦姚惟誠被那個女同學奪去了,你可不要後悔。”林曉蘭的話一下刺中了韓雪,她感到莫名的驚訝。

  漫天大雪一直下到中午。就在這樣的惡劣天氣裏,高爐點火儀式照常舉行。

  師大黨委的佟書記和公社黨委的柴書記各持一把剪刀,在工地正中的一個土高爐前剪了彩。然後,由他們分別點燃了兩座高爐。緊接著其他的高爐也相繼點火。姚惟誠身邊的女同學情不自禁地歡呼跳躍,仿佛爐火通紅,鋼花飛濺的“絢麗畫麵”已呈現在眼前。

  袁玉枚見姚惟誠幫一位農民模樣的師傅把一框煤倒進土高爐,用沾了汽油的柴禾點燃後,開了鼓風機,等熊熊的火焰竄出爐頂,就跟那個“師傅”把食堂化後群眾交來的鐵製炊具及其他廢鋼鐵倒進爐膛,就問姚惟誠:“這鋼怎麽煉呀?”

  “鼓風機的轟鳴聲太大,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袁玉枚又大聲重複了一遍,姚惟誠回答:“我也不清楚怎麽煉,我們回去看看奧斯特洛夫斯基寫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不就可以找到答案了嗎?”

  “廢話,我算是白問你了。”袁玉枚說完就離開了。

  就在這時,頭戴一頂俄羅斯皮帽,身穿一件軍大衣的校黨委佟書記來到了他們的高爐前,向大家說了聲“同學們辛苦了,要堅守崗位,煉好第一爐鋼,向黨中央報喜”,就去視察其他的高爐了。

  姚惟誠按照那個師傅的交代,每過半小時,用鐵鍁往爐膛裏添煤。高爐裏麵的火越燒越旺,他額頭上的汗水在滿是煤灰的臉上直往下流。臉上的煤灰被汗水一衝,活像是戲劇舞台上的黑頭花臉。韓雪正好帶了一條毛巾,偷偷地遞給姚惟誠,讓他擦擦臉。他擦完臉,把髒毛巾還給了她時,她又讓他圍在脖子上。袁玉枚轉過身,見到姚惟誠的模樣,打趣地對他說:“祝賀你,今天當上了一名光榮的爐前工!隻是缺了個安全帽和遮光眼鏡,要不然,可真是豬鼻子裏插蔥--裝象(像)。”

  最早吃完晚飯的林曉蘭,把手遮在眉毛上邊,瞅了瞅爐膛,裏麵的鐵塊彤紅彤紅的,就是沒有熔化。正好有個巡回檢查的工人走過來,她便問他:“六七個小時了,裏麵的鐵塊什麽時候才能煉成鋼呢?”

  “至少也得10個小時,爐內的溫度大概2000℃左右才能煉出鋼。你們按時加煤,注意觀察。”那個工人說完,也瞅了瞅爐膛,就轉身走了。

  到了下半夜,天氣變晴了,繁星布滿了天穹。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唯有爐口閃爍的耀眼紅光,還有那鼓風機發出的“嗡嗡”聲,伴隨著筋疲力盡的同學們。姚惟誠看到韓雪和其他三個女同學緊緊地擠成一團,似是進入了夢鄉。隻有他一個人蹲在地上,時不時地注視著爐膛。忽然間,他發現爐膛裏的鐵塊熔化後,全流到爐條下麵的灰渣裏。

  “快看,出鋼了!”姚惟誠這一聲大喊,把她們驚醒,一起圍了過來,目光都集中到爐膛內。但見大拇指粗的一股鏘水流到爐底。忽然間爐底的鏘水又不見了,大家麵麵相覷,都覺得奇怪。

  “這可怎麽辦啊!辛辛苦苦幹了一夜,煉出的鋼又鑽進地下,莫非它要還原成鐵礦石?我們拿什麽向黨中央報喜?”林曉蘭沮喪地說。

  “有辦法,有辦法!等鏘水冷卻了,我們再把它挖出來。”

  “對,對,對!就按照韓雪說的,等到天亮,不信把它挖不出來。”姚惟誠乘機讚揚韓雪。

  哪知就在他說話的瞬間,韓雪和林曉蘭站的地麵突然塌陷,兩人都掉進一米多深的陷坑中,隻有頭部露在地麵。姚惟誠立即將鐵鍬平搭在坑口上,讓陳桂芝和袁玉枚踩穩兩端,他的一隻腳站在坑口,另一隻腳踩在鐵鍬把的中間,先拽出了林曉蘭。接著拽韓雪時,他腳底下一滑,一頭栽下前麵的土坎,做過手術的左耳朵剛好碰到一大塊煤上。等他趴到坑沿上,與袁玉枚、陳桂芝奮力把韓雪從坑裏拽出來時,袁玉枚見韓雪左腳的棉鞋正在冒煙,急忙捧來一把雪,貼在冒煙的棉鞋上。姚惟誠低頭看了看坑底,驚叫起來:“天哪!坑底下露出了鏘水,如果再遲幾秒鍾,韓雪的腳還不被燒焦!”

  林曉蘭、袁玉枚圍過來問姚惟誠是不是摔傷了。姚惟誠這時正用手摁著右耳朵,測試左耳朵還有沒有聽力。結果,他連林曉蘭和袁玉枚問他什麽都沒聽見。他心裏明白了,剛剛做過手術的左耳朵,又失去了聽力。當他鬆開摁右耳朵的手,在林曉蘭重複問他時,才聽清了她的話。但他沒說左耳朵受傷的事,擺了擺手,小聲地說:“沒啥,沒啥。”

  韓雪來到姚惟誠麵前,發現他的左耳朵周圍已經紅腫,再聽他說“沒啥”,就在大家麵前掩飾了自己焦急的心情,對著姚惟誠說:“左耳朵周圍都紅腫了,還說沒啥,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在他們說話間,一位身穿白茬子羊皮襖、農民模樣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後麵還跟著兩個人。

  “你們這裏是不是發生了事故?”那中年男子問。

  姚惟誠首先回答:“沒有發生事故,但煉出的‘鋼’都流到地下去了。請問,您是誰?”

  跟在中年男子後麵的一個年輕人告訴大家:“他是公社黨委的柴書記。”

  一聽是公社書記,林曉蘭就把剛才發生的事如實作了匯報。柴書記聽了後,低頭看了看那個陷坑,坑底冒著熱氣,散發著土被烤糊的味道。他和隨從的兩個人分析後認為,爐膛底下可能有一個水衝的暗洞,鏘水把凍結在洞口的土層融化後都流到了這個洞裏,在高溫的烘烤下,上麵的凍土也被融化而造成塌陷。要不是搶救及時,後果就不堪設想。

  “柴書記,你看!”跟著柴書記的另一個年輕人拿起姚惟誠用過的鐵鍬,刮去陷坑裏的浮土,露出了已經凝固但還發紅的“產品”,指給柴書記看。並說道:“跟前麵檢查過的一樣,煉出來的不是鋼,恐怕連鐵都不是。”

  柴書記拿起鐵鍬,使勁砍了下去,那東西脆得像冰塊,全碎了。他緊皺眉頭,一P股坐在地上,從內心裏發出了懊悔的哀歎:“勞民傷財,勞民傷財!再要是這樣瞎折騰下去,我就愧對黨,愧對人民,成為曆史的罪人!”緊接著,他讓跟他的那個年輕人去廣播室,通知小高爐煉鋼全部停止。那個年輕人問柴書記,“要不要給師大佟書記匯報後再通知。”柴書記斬釘截鐵地說:“這是公社的小高爐,而不是師大的。”那個年輕人聽完後就去了廣播室。

  下一步該怎麽辦?柴書記沉思良久,給跟他的另一個人布置了任務:明天一大早,你跟我一起去我們公社轄區內的黃河鋁廠請趙工程師,還要讓他帶一位有經驗的冶煉師傅來,力爭在明天下午或後天早上在現場開個碰頭會,分析情況,找出原因和改進的辦法。區裏由他自己去匯報,並請區委、區政府領導在現場會上定奪。

  工地上的廣播喇叭播發了小高爐煉鋼暫停的通知,同學陸陸續續地往回走。天還沒有亮,回學校的路上沒有路燈,姚惟誠跟在林曉蘭、韓雪的後麵。這一陣,他頭部的左側疼得更加厲害,還有點暈暈乎乎的。他伸手摸了摸受傷部位,已經腫了起來。林曉蘭回頭一看,隻有一個身影時隱時現。她喊了聲姚惟誠的名字,沒有應答。又喊了聲韓雪的名字,她應了聲“在”。

  “姚惟誠不見了,快去後麵找一找。”

  她當即折回頭,邊走邊喊姚惟誠的名字。約莫走了100多米,隱隱約約地見路邊坐著個人。快到跟前時她喊了聲“姚惟誠”,又聽他發出了“嗯”的回應,就走過去,把他扶了起來。

  “你怎麽了?可把人嚇死了,我扶著你走吧。”

  姚惟誠一聲不吭,慢慢地挪動著腳步。

  “是不是把腳給崴了?”

  “不是,這陣頭疼得很厲害。你說我倒黴不,一個大煉鋼鐵,我是禍不單行,而且傷的都是同一隻耳朵。”

  她摸了摸他受傷的部位,驚叫起來:“腫得那麽高,怎麽不早給我說?不行,天亮後我陪你去市人民醫院檢查治療。”

  “去醫院也解決不了什麽問題,我估計,左耳朵修補過的耳膜又震裂了。現在,這隻耳朵什麽聲音都聽不到。”

  “那還得去醫院,可以再做一次耳膜修補手術。”

  恐怕不行了。朱主任給我做修補手術時就說,一旦失敗了,再不能做第二次。

  “那怎麽辦?”

  “天亮後去校醫室吊瓶子防感染。”

  韓雪把姚惟誠送回宿舍。她讓他躺在床上,給他蓋上了被子。

  姚惟誠抽出圍在他脖子上的毛巾,讓她去水房打了一盆冷水,把毛巾洗了洗,擰幹後冷敷在他的患部。就在這時,她的一滴眼淚正好落在了他的嘴唇上。他用舌頭舔了舔,有些鹹味,猜想一定是她哭了,便感歎道:未濺鋼花濺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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