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廣播電視台新聞中心 韓曉磊
5月17日,汶川地震已經過去5天了,地震的震級之大、破壞力之大、影響麵之大是我從未經曆過的。我和同事王莉跟隨救災車隊從天水出發來到隴南文縣碧口,用攝像機記錄了一路災情和救災畫麵的同時,也用心記錄了一路的感動。
他們感動了我們
5月17日當天的采訪特別緊湊,早上跟隨省領導、市領導先後在我市的幾個受災縣、區慰問,當來到秦州區趙家咀村采訪時,平生第一次看到了滑坡,在清水縣郭川鄉田川村第一次看到了地裂。坍塌的房屋、傷心痛哭的災民,每一次舉起攝像機心靈都在顫抖,“殘酷”這個詞一直充斥在我的頭腦當中,期間幾次想流淚但發現身邊有人還是強忍了。我這個人看不得別人哭,看不得諸如追悼會和生離死別的場麵。早上安排的采訪持續到下午2點多鍾結束了,回到辦公室準備整理稿件,但是心情一直穩定不下來,看到的一幕一幕始終在腦海裏“過電影”。手機再次響起了,值班編輯在電話裏說在迎賓館4點還有一個會議,但具體內容不詳。突如其來的采訪,當時內心就感覺到可能會有什麽大事,當時隻是預感也就沒有過多去想,拿下就是。4點前按時來到迎賓館,一到會場,很快就感到了緊張的氣氛,首先看到滿會場的軍人,仔細一看有些軍人的臂章上寫有“軍代表”,當時一下子便想到了鐵路、救災物資,很快這一想法得到了證實。會議的內容就是當晚6點18分一批最大的救災物資通過鐵路到達天水,然後需要盡快卸載、裝運,連夜在通過公路運往隴南文縣。“最大的物資”、“連夜走”,這兩個信息很快意識到一個大的新聞事件即將發生,當時我意識到應該馬上將這個消息匯報給部門,看是否作進一步的跟蹤采訪。在請示了部門領導後得到的答案是跟進。此時,我的女同事王莉也來到了會場,會議結束後,我們倆簡單地一商量決定分頭回去準備行囊,然後到辦公室碰頭。準備過後,我們驅車來到了火車站貨場,此時可以看到大量的部隊也集結到了貨場,部隊集結待命時我們隨即架機器、裝話筒,開始采訪。部隊迅速集結,任務也很快分解,戰士們的裝卸工作在有序的狀態下展開得很快,在這一期間,還有中央台的記者和甘肅台的記者也在采訪,當時我心裏想這既是同台工作也是競爭,同樣的新聞資源,誰挖掘的多、誰挖掘的新、誰搶在第一位,誰就是最後的贏家。在這一段采訪過程中令我和同事至今感到驕傲的是,我們曾小贏了中央台一把,在采訪中我們發現在這支部隊裏有9名汶川籍的戰士,找到他們、了解他們此時此刻的心情,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新聞亮點,當我們找到這9名戰士做完紮實的采訪後,這時中央台的記者才湊了過來問這9名戰士相關的情況,此時他們才意識到晚了我們一步。采訪搬運物資這一過程中,最人感動的是許多戰士和我們一樣都是80後,搬運物資時那種拚命三郎的勁兒確實“嚇人”,由於用了許多特寫鏡頭和近景拍攝,在拍攝的過程中,很容易就能感覺到他們粗重的喘氣聲和觀察到他們額頭豆大的汗珠,我仔細觀察了一下,一些戰士累得鼻血都湧了出來。但是在拉歌時依然士氣不減,高亢的歌聲和極具穿破力的口號讓整個貨場都“地動山搖”。“不拋棄、不放棄”,戰士口中喊出的口號鼓舞了他們士氣,同時更堅定了我和同事前往隴南的決心。
焦急等待中遇到餘震
由於這批救災物資來自全國,最後一個車皮到晚上12點才能到達天水站,於是在結束了車站貨場的采訪後,我們來到了另外一處貨物裝卸地麥積區萬達貨場等待裝滿貨物的貨車來到這裏集結編隊。當時我和同事王莉商量定下一個采訪原則就是盡可能地將參與這次救災車隊的人和事采進鏡頭。按照這個原則,我們對正在排隊等待裝載貨物的司機進行了采訪,我們發現這些車輛除了有我們天水的還有平涼、隴南地區的,並且還了解到許多司機在聽到這次運送任務後,推掉了自己的運輸業務,更有好多司機參加這次運送任務連跟家裏招呼都沒有打。等待是采訪過程中一個比較難熬的過程,尤其在夜間,需要挑戰身體的疲勞極限,利用這段時間,我們還來到專門為救災車隊加油的加油站了解油料保障情況,也就是在這期間,淩晨1點左右發生了餘震,當得知餘震是從文縣方麵傳來時,而我們就要開赴文縣,心裏當時說不出的感覺,我和同事王莉麵麵相覷,誰都不願說話,事後我們談起這次餘震時為什麽都不說話這一表現時,我們的答案竟然不謀而合,就是害怕對方說出“震了,還去嗎”,怕這句話影響了對方,動搖了決心、勇氣,還好我們當時都沒說。淩晨3點半,所有車輛全部集結,整裝完畢,我們也坐上了車隊的後勤保障車。
晝夜行軍挑戰疲勞
狹小的雙排座貨車,前後坐了包括司機在內的我們6個人。一路上剛開始我們還和司機以及其他後勤人員聊得開心,可是越晚,眼睛越不當家。情不自禁地瞌睡,坐在身邊的女同事王莉也在艱難地與疲勞作鬥爭,畢竟是女同誌,瞌睡來得快一些,但是很快發現她不斷地撞向司機。鑒於這種情況,我一把把她摟到了我這邊,就這樣她頭搭著我的肩睡著了。就這樣迷迷糊糊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也睡著了,隻是記得頭撞在玻璃上撞疼了,醒了,天也亮了,事後問起司機才知道一路上我的頭不知道和玻璃有了多少次“親密接觸”,而疼痛早已讓疲勞替代的全然不知,而就在這一晚上我莫名其妙的“掛花”了。到達武都邊界時,我們的司機師傅們已經連續一晚上沒有休息了,他們的眼睛更是布滿了血絲。
在滑坡、餘震中行進
從武都到文縣的這段路讓我今生永遠難忘。由於地震過後,山上許多土石都已經鬆動,一路上處處可見塌方和橫在路中央的巨石,清晰可見的塌陷路麵讓救災車隊舉步維艱。曾經親眼看到被泥石流衝倒在路邊的汽車,還有連根拔起的樹木,其淒慘程度讓人慘不忍睹。謹慎、小心、每一個司機都繃緊了神經,緊握方向盤的同時還要注意著隨時從山上滾下來的巨石。在那一刻,全車的人深深地為司機師傅捏了一把汗,也為自己捏了一把汗,車隊在運行過程中再次遇到了餘震,車體出現了明顯的晃動,眼看著遠處山上的土石滑下在頭車前方200多米的地方,當時我身上就出了一身冷汗,就這樣在擔心中曆經了5個多小時,我們的車隊從武都開到了文縣。18日下午4點,我們終於到達了文縣。繃緊的神經暫時得到了放鬆,但是我們很快意識到我們進入了這次災情最為嚴重的地方。
那一夜我終生難忘
車隊到達文縣後,由於和文縣方麵交接不暢的緣故,車隊接到了一個全新的任務就是改變了在文縣卸貨的計劃,文縣方麵要求車隊繼續前行,開到文縣前80多裏的碧口鎮。新情況的出現,在車隊中立即起了不小的爭論,有些司機認為這一計劃突然變更讓人措手不及。碧口作為文縣受災最重的一個地方,離四川青川隻有30多公裏,這就意味著每向前一步,我們就離震中更進一步,離危險更進一步。爭論還在繼續,車隊在文縣不進不退,停了下來,天又黑了。我和同事王莉緊張地展開了在文縣的采訪工作,從先前的了解地震發生時的情況到采訪居民目前的生活情況,我們發現當地的群眾在大災麵前表現出了超凡的樂觀、積極,確實讓我很受感動。在長達兩個多小時的采訪過程結束後,我們突然發現一個現實的問題擺在了我們的麵前,縣城已經沒有飯館營業了,而且不單是今天如此,在我們來之前就已經是這樣的情況了,並且還了解到,地震中由於許多旅館房屋受損嚴重,也不再接待旅客。沒吃沒住,為了不擾民,不給當地百姓添麻煩,我們決定挺過這一夜。就這樣,我和同事王莉就在馬路邊一直坐到了天亮。
來到碧口
19日清晨,救災車隊的所有司機統一了認識,為了受災群眾、為了將這包含全國人民特別是天水市300多萬人民深情和囑托的物資送到災民的手中,我們的車隊再次起程奔向碧口。文縣到碧口的道路更是超出想象的難行,由於山大溝深,並且彎道較多,稍有不慎就有衝下山崖的危險,一路上汽車的刹車聲不絕於耳,加之部分路段被砸下的巨石占去一半,因此有些時候貨車往往是壓著路邊運行,速度如果過慢隨時都有可能因為車體重壓塌了路邊緣而翻下山溝。中途我們所乘坐的車輛被鋒利的岩石刮破了輪胎,在緊急更換輪胎的過程中,山上的土石不斷滾落下來,當時真有些命懸一線的感覺,現在想來還是有些後怕。經過3個半小時的生死時速,車隊全部安全抵達了碧口。當救災物資分發到災民手中後,我們也發自內心的高興,我們成功了。在碧口的采訪中,我們先後經曆兩次比較大的餘震,當地群眾見到我們忘我的工作和深入塌陷房屋中實地拍攝時,紛紛給我們塞來礦泉水,還有一位阿姨知道我們沒有吃飯後,從自家的口糧中拿出一把掛麵給我們煮著吃,當端著這一碗熱騰騰的麵條時,我再也忍不住,流了淚,在那一刻我對感動有了切身的體會。
4天時間,我們一路采訪了近20個對象,分別是軍人、司機、工人、警察、受災群眾,足跡涉及車站、學校、菜市場、滑坡、倒塌的房屋等危險路段幾十處,當看到滿滿的6盤錄像帶、沉甸甸的5篇稿件時,我們覺得值了,畢竟這一趟我們沒有白來,作為記者我們在災難麵前能與災區群眾貼得很近。